为了诱惑禁欲哥哥，我偷偷地往他杯中下药。
眼前却突然飘过一连串弹幕。
【不用药，他超爱!】
【宝宝啊！什么药都没你有用！】
【笨蛋美人干坏事不成反被……】
我正迷惑不解，身后倏忽靠上温热的胸膛:
「让我中药后，想做什么？」
01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宾客如云。
身为宴会主角之一的我却躲在无人的客房里，紧紧地盯着手里的粉色小瓶。
几天前，我偷听到一件惊人的事。
我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
而我以为的哥哥林疏影准备在今天的宴会上公布这一消息，让我彻底地从林家除名。
一个小时后，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被赶走。
如同一只流浪狗。
一个小时后，我就没有家了！
从前的亲人一夕间成陌路，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会对我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最后流落街头，无依无靠……
想象着我孤苦凄凉的结局，我越想越悲伤。
裹着被子窝在床上流了半宿眼泪，觉得自己仿佛地里没人爱的小白菜。
想来想去，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铤而走险，诱惑林疏影！
现在家中只有他发觉了这件事，只要他守口，我就能继续留在林家。
无心于外面宾客熙攘喧闹，我拧开了粉色瓶盖。
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只要把这个倒进酒杯，找机会让林疏影喝下……
我一咬牙，一抬手，正要倒进酒里。
眼前却突然飘过一连串不明字迹。
【不用药，他超爱！】
【宝宝啊！什么药都没你有用！】
【怜爱笨蛋美人，干坏事不成反被……】
什么玩意儿？
我吓得手一抖，差点儿把药洒了。
谁？谁超爱？
不会是指林疏影吧？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要把我彻底地赶出林家，「他超恨」还差不多！
而且最ƭųⁿ后那半句话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就很不妙。
我半信半疑。
踌躇半天，秉着从心的原则，又默默地合上了敞开的小瓶。
算了，总之先看看情况。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陡然发现，本该锁住的门已然悄然敞开。
一个高挑的熟悉身影站在门口，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见我转身，来人缓缓地开口：
「清清，你在做什么？」
02
林疏影抬手扶住门框，深深地凝视着我。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朝我伸出手。
「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见我不动，林疏影叹了口气。
他解开西服外套，松松领带，一面反手关上房门。
我顿觉有点不妙，再要溜走，已经来不及了。
林疏影身手敏捷地迅速禁锢住想跑开的我，捏着我的手腕，取出我手中的小瓶。
修长手指缓缓地把玩着粉色玻璃瓶。
「说吧，这是什么？」
【这不得问你，你自己倒的草莓汁，自己假装成卖药的，还骗了我们清清十万块！（狗头）】
【看见她没给你下药，急得都冲进门了，哈哈哈哈】
【呜呜老婆好可怜，可是老婆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可爱，嘶哈嘶哈！】
【哥太坏了！怎么能骗清清老婆倒贴！放着我来！】
我目瞪口呆。
我呆若木鸡。
千言万语在心里汇成一句话——
骗子！还钱！
见我愣怔，林疏影微微地蹙眉。
少顷，他淡淡地松开我的手腕：「算了，我还有事。」
说着转身要走。
我本松了口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光。
林疏影说的事，莫非是要去公开我的身份？！
不可以！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林疏影：「别走！」
弹幕说他喜欢我，虽然不知道是否真实，至少可以试试。
我本就打算诱惑林疏影，虽然现在药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双手抱住他的腰，从身后紧紧地搂住他，切切恳求。
「哥哥，不要走……」
03
【又幸福了哈，哥！】
【哥嘴角比 AK 都难压，幸亏清清看不到。】
【不就是老婆主动抱抱吗？笑死，我也没有很羡慕，老婆不抱我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老婆抱，真的不可以抱我吗？抱一下吧，只要一下下就好，老婆我的老婆，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我：……
林疏影真的笑了吗？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松开手臂，转到前面想看看他的表情。
这时，门外忽然隐约地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男人似乎有些慌张。
「菁菁，你听我解释……」
女声泫然欲泣：「我不听，我不听……」
随之而来的是走廊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两人在追逐。
这声音怎么像是即将在宴会上和我订婚的联姻对象王奎，与我的学妹白菁？
好大一个瓜！
我顿时忘了之前要做什么，下意识地三两步往门靠拢，想开门偷看。
刚开了一条缝，不防身旁的人「砰」一声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想去哪儿，找你的未婚夫？」
林疏影一反之前的沉稳，猛地用力将我按在门上，眸色沉沉。
「清清，我们的事还没说完。
「给我下药之后想做什么，这样？」
他一面温和地朝我微笑，一面攥住我的手腕拉高：
「还是这样？」
他单手解下领带，将我的双手捆在一处，收紧。
织物粗暴地擦过手腕。
即使面料柔滑，细嫩的皮肤仍感到微微刺痛。
我忍不住扭了一下，小声地惊喘。
随后，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白菁不知为何停在了我们的门前，王奎也追了过来，将她压在门上。
隔着薄薄一堵门，四个人以一种神奇的组合方式齐集一堂。
这下，门外两人的说话声顿时清晰入耳。
白菁低低地哭泣，柔弱可怜。
「……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你的未婚妻？」
「菁菁，我爱的当然是你，林清清算什么？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瞬间，弹幕如雪片般密集地飞过。
【啧啧，看看人家真千金这心眼子，特地堵在门外，生怕清清老婆听不见。】
【不愧是亲兄妹，一样的喜好，一样都是黑芝麻汤圆。】
【渣男心里一点 AC 数都没有，真千金爱的是你吗？人家爱的是你的未婚妻，就等你俩退婚，美滋滋地接手老婆。】
【你的老婆 fine，下一秒 mine。】
【门：我承受了太多……】
我懵懵懂懂地看了半天，终于理出头绪。
所以，白菁才是林家真正的女儿，林疏影的亲妹妹。
而她勾引王奎，阻挠订婚，其实是为了我？
信息量太大，一下把我 CPU 烧干了。
我感觉脑浆都转不动了。
偏偏在这时，林疏影还要凑到我耳畔说话，低低地呢喃：
「听得这么认真，伤心了？」
脖颈被极近的呼吸吹拂，痒痒的。
我下意识地躲了躲，有些不耐烦：「……别吵，我在思考。」
男人，别影响我的思路！
两句话间，门外那对小情侣已经争吵完毕，进入亲吻和好阶段。
哭声渐渐地ṱũ̂₄变为喘息。
啧啧，听起来亲得很激烈。
我赶紧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冷不防自己也被人抬起下巴吻住。
一瞬间，冷冽的木质香从唇齿间沁入。
【好好好，这会员充得值！（提裤子）】
【两个情敌都在门外，哥身上的酸味都能下饺子了！】
【这是什么？是老婆，亲一下！这是什么？是老婆，亲一下！这是什么？是老婆，亲一下！】
【让开，我是学生，我先亲！】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越看越无语。
见我目光不定，林疏影加重力道咬了咬我的唇瓣，嗓音沙哑。
「专心。」
他伸手遮住我的双眼，再一次覆上了我的双唇。
霎时，我的视线彻底地陷入黑暗。
唯有冷香包裹着我，缠绕沉沦。
04
等到林疏影终于松开我的唇。
不知何时，门外已经没了声音，王奎和白菁早已离去。
林疏影慢条斯理地解开绑住我的领带：
「好了，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他留恋地摩挲了一会儿我红润的唇瓣，笑意深深。
目光中隐含着不餍足。
「清清胆子大了，都敢给我下药了。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装，你就装吧，老婆给你下药都快把你美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徒.jpg】
【刚开始觉得哥太变态了，看着看着理解了，清清这么可爱，换我我也想骗骗她，傻傻懵逼的样子尤其可爱，嘻嘻！】
【质疑，理解，成为，超越。】
我心中一动。
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弹幕的内容，但林疏影似乎的确对我有意。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期期艾艾地开口：
「哥……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要你公开我的身份。」
林疏影果然明白我在说什么，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怕我搅黄了你的订婚宴？
「为了嫁给王奎，宁愿诱惑我？」
Ţű₈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赶忙摇头：「不是不是。」
林疏影依旧浅浅地微笑着，显然并没有相信我的话：「是吗，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离开林家。」
我走到林疏影身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双眸。
轻轻地、慢慢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哥哥。」
林疏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稍稍地俯下身，挨近我：
「清清，话不可以乱说，你明白吗？」
语气轻描淡写，我却在他的视线中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怎、怎么办？我的谎话是不是被他看穿了？
弹幕说得对，林疏影好像真的是个变态！
但箭已在弦上，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我把心一横，把眼一闭。
踮起脚尖，向上一凑。
吻上了林疏影的唇。
05
半小时后，我顶着红肿的嘴唇，走出房间。
没走两步，腿一软，赶紧扶住了门。
身后传来轻缓的笑声：「要我扶你吗？」
我无视了某个餍足的变态，顽强地、坚定地独自迈步离开。
还没走下楼，便碰见了行色匆匆的王奎。
乍一见我，他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很快地镇定下来，神色不耐地抱怨。
「订婚仪式快开始了，乱跑什么？找你好半天。」
王奎看了我一眼，皱眉：「你的嘴……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
嘶，好像有点破皮。
林疏影平时看起来很温柔，亲吻时怎么跟狼一样狠，仿佛要把我吞吃殆尽。
我面无表情：「磕到门了。」
说着也看了王奎一眼：「你的嘴呢，怎么回事？」
「……也磕到门了。」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语带嘲讽：「怎么，你跟我磕的是同一扇门？」
商业联姻，双方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无论是谁听见未婚夫一面贬低自己，一面说爱另一个女人，难免都有些火气。
不爱就不爱，拿我抬高别人算怎么一回事？
「林清清，你什么意思！」
王奎像被揭了老底一样地跳起来，恼羞成怒。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夹枪带棒，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
「你看看别的女孩子，温温柔柔，乖巧可爱，你呢？
「要不是家里要求，谁想娶你这种骄纵任性的大小姐！」
弹幕纷纷气炸。
【明明是王家需要林家的资金帮助，才向林家父母提出联姻。】
【最讨厌这种渣男了，一边出轨一边怪原配，敢情全是对方的错，他清清白白喽！（翻白眼）】
【不想娶就早点拒绝，嘴长着没用就早点割掉，我跳起来就是一拳！】
【谁说老婆不好！老婆世界第一可爱！守护全世界最好的老婆！】
没想到，我随口一句嘲讽，却引来一长串诋毁。
我气笑了。
「王奎，你别又当又立。」
听见我的话，王奎像被人打了一拳，脸色涨红，骂骂咧咧：「你他妈……」
不等他从狗嘴里吐出脏话，我直接给了他一记耳光。
有了林疏影的保证，我身份暴露的危机暂时解除。
我又可以继续做任性妄为的林家小公主。
这真是……太爽啦！
说我骄纵任性？那我就让你看看！
我干脆利落地扇掉他后面的话。
「啪——」
世界突然清净了。
王奎后知后觉地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你在干什么！」
我循声望去，一身白裙的白菁震惊地望着我们。
她的视线从王奎红肿的脸颊，转向我红肿的掌心，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白菁双目含泪，楚楚可怜：「……怎么能……」
王奎以为白菁在和他说话，立刻柔声地开口：
「没事的，菁菁，你别担心，我……」
话音未落，白菁已经以和她柔弱形象丝毫不符的灵敏速度奔到我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满脸怜惜。
「学姐怎么能自己动手，痛不痛，我给你吹吹？」
说着珍惜地在我红肿的掌心吹了吹。
弹幕当场笑晕。
【哈哈哈哈谁懂啊，渣男那个茫然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渣男脸肿了关我什么事？我只关心老婆的手痛不痛~】
【真千金：什么，老婆打人了？老婆打人当然不对，放着让我来！】
【渣男：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呼吸缓缓地吹过我的掌心，凉沁沁，酥润润。
再看看弹幕的内容，我顿觉头皮发麻。
我正想说点什么，婉拒白菁的好意。
忽然从旁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我和白菁分开。
钻石袖扣微微地一闪。
林疏影不容置疑地从白菁掌心里抽走我的手，温雅地笑了笑。
「吹风恐怕不管用，还是我给清清揉一揉。」
06
【妈耶，真千金的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又到了我最爱的修罗场时间！打起来！打起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做哥哥的就不能大度一点，让让你亲妹子？】
【就是就是，支持一夫一妻制！】
白菁生气了吗？看不出来啊？
我疑惑地看了看泪眼汪汪的白菁。
自从林疏影抢走了我的手，她的双眸中立刻浮出泪光，仿佛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
白菁柔弱无助地望着我，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声。
「……对不起，学姐，我只是太关心你了，你哥哥不会生气吧？」
好可怜，她是不是吓到了？
我正想上前扶住白菁，安慰一下含泪的漂亮学妹。
握住我手掌的力气陡然增大。
我哎哟痛呼一声，下意识地踢了身旁的林疏影一脚：「干嘛……」
转头看见了林疏影微笑的脸，我又默默地把后半句斥责咽了回去。
他笑得好可怕。
虽然不想承认……我、我有点怂。
我只能对白菁干笑两声：「没事，我哥不会生气的。」
「可是、可是你哥哥看起来不太高兴。」
白菁怯怯地看了林疏影一眼，仿佛被他的神情惊吓到一般，捂着嘴惊呼一声。
「学姐一定很辛苦吧，你哥哥实在太……」
她欲言又止，好像是因为体贴我，没有直接说出林疏影的坏话，而是怜惜地望着我，
「……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学姐。」
【不像我，我只会心疼 giegie~】
【好茶，好茶，顶级龙井，见者有份。】
【哈哈哈哈，这下轮到哥眼睛里喷火了！】
【突然明白男人为啥爱绿茶婊了，对我茶，我也爱。】
啊这！
弹幕说的什么，我怎么没感觉到？
我看看弹幕，再看看身边两人，只觉得更加迷惑。
仔细一看，林疏影和白菁的容貌的确有几分相似。
兄妹俩都是文弱清秀的长相。
哥哥温文尔雅，妹妹我见犹怜。
但不知为何……我站在这对相貌看起来没有压迫性的兄妹中间，奇怪地觉得有点冷。
一片沉默中，白菁和林疏影眼神交锋，火光四错。
正当局势紧张，修罗场一触即发。
没等我出声，意料之外的人跳了出来。
几乎被挤到边缘的王奎开口了。
他「噌」地一下站到我和白菁中间，将眼角通红的白菁护在身后，声色俱厉。
「林清清！你要做什么，不准欺负她！」
07
【笑崩溃了，全场唯一不会读空气的笨蛋出现了！】
【救……真的会有笨蛋把修罗场顶级绿茶王者当作被欺负的青铜……】
【有一说一，其实清清老婆也是没看出修罗场的笨蛋一枚~】
【老婆怎么能算笨蛋！笨蛋美人的事怎么能算笨蛋！那叫……那叫……呃……叫钝感力 Max！】
【迟钝老婆大好大爱！老婆贴贴！渣男去死！】
我：……
有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弹幕侮辱到。
王奎以保护者的姿态抱住白菁，一面威胁我和林疏影。
「菁菁又没做错什么，你们兄妹俩不要太过分！
「赶紧给菁菁道歉，否则，待会儿的订婚仪式就别想办了！」
我被王奎的脸皮厚度震撼了。
弹幕则笑翻了天。
【这是我见过最没用的威胁，哈哈哈哈哈哈！】
【真千金一听渣男说不订婚，嘴角都翘上天了。】
【渣男到现在还不知道，每个人都在撬他的墙脚，在场没人希望他跟老婆订婚。】
【都绿得发亮了，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男人别太自信。】
我狐疑地仔细看了看把头埋在王魁怀里的白菁。
越看越觉得她的嘴角好像有点上扬。
一定是先入为主的错觉吧？
林疏影悠悠地一笑，神情闲适地牵着我的手，随意地对王奎道：
「哦，那你就别去了，联姻也取消。」
林疏影握了握我的手，笑望着我。
「清清，你说呢？你想怎么做，哥哥都支持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见状，白菁也柔柔弱弱地开口：
「学姐……你别怪奎哥，他不是真心地要跟你解除婚约的，只是……只是忍不住说了气话……」
意思是，王奎因为她而忍不住跟我生气吗？
不知是不是被弹幕提醒过的缘故，我竟然听出了白菁话语中的推波助澜。
即便如此，我也的确忍耐到了极限。
不论白菁是真情假意，王奎心有所属是事实。
原本，我并不排斥联姻。
可现在，就像弹幕里骂的那样，他令人恶心。
被王奎贬低羞辱的一个个瞬间涌入脑海。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了林疏影兜底，我立刻一叉腰，指着王奎的鼻子。
扬眉吐气，耀武扬威。
「辣鸡渣男！退婚！」
08
弹幕一片欢呼雀跃。
【太帅了！老婆好棒！多骂点，我爱听！】
【真千金的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
【只有我发现林哥太偏执了吗？明明自己早就能取消订婚，千方百计只为了听清清亲口拒绝。】
【哥好自信，万一老婆最后没拒绝联姻，跟别人跑了……】
【不会的，哥哥一看就是个小黑屋好手，清清要是真敢跑……嘿嘿嘿（手动狗头）】
王奎却被我趾高气扬的退婚宣言气歪了鼻子。
他骑虎难下，面色忽红忽白。
「林清清，你现在立刻给我和菁菁道歉，看着林家的面子上，订婚还可以照旧举……」
「不用了！」
我嚣张地打断王奎的话，不屑挥手。
「你不是说不想娶我，正好，我更不想嫁你。」
林疏影笑出了声，笑声愉悦，似乎对我的话格外满意。
「Ţú₀听见了？清清说，她不想嫁给你。」
说着，林疏影扫了一眼白菁，似乎意有所指。
「反正，你已经有了别人，不需要清清，对不对？」
白菁的神情僵硬一瞬，似乎有些不情愿，随后还是依偎在了王奎怀里低泣。
王奎被白菁一顿诱哄，信心大增。
原本的举棋不定也变为斩钉截铁。
「林清清！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道歉，是你不识好歹。
「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就算你求我也没用！」
【笑死，大家只会求他赶紧取消订婚。】
【哥和真千金两个芝麻汤圆合作挖墙脚，什么墙脚挖不倒?】
【喜大普奔，老婆恢复自由身啦！】
【好期待渣男知道真相的表情，想看渣男破防崩溃，哈哈哈哈哈！】
有一说一，我也挺想看。
可惜两方说定取消订婚仪式后，白菁紧紧地挽着王奎，一副生怕他后悔的模样，火速地拉着他离开了宴会。
没了热闹可瞧，我也兴致缺缺地准备离开。
林疏影却拽住我。
「清清，我帮你解除了你不喜欢的婚事，你准备给我什么回报？」
他轻轻地、慢慢地勾了勾我的手指。
一如我之前的行径。
他语气温柔：「过两天，晚上来我房间，我们好好地谈谈。」
在林疏影的笑容里，我陡然涨红了脸，微微地点头。
「我会去的，哥哥。」
09
去是不可能去的。
当晚一回家，我立即开始打包行李。
原本，我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豪门千金。
看见弹幕后，我才发现——
所有事情都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全场智商洼地竟是我自己。
我退缩了，不敢再妄想操控林疏影。
豪门套路深，我要回农……啊不是，我要离家出走！
我站在两百平的衣帽间里纠结半天，痛不欲生。
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
千挑万选收拾出两大箱子。
半夜，我哼哧哼哧地把行李搬下楼。
夜深人静，别墅里一片黑暗。
当我快要走到门口时。
熟悉的弹幕忽然又出现在我眼前。
【完了，笨蛋老婆又要被抓了！】
【哥都站在老婆背后了，老婆还没发现，哈哈哈哈！】
【宝宝~你是一个傻宝宝~快到碗里来！】
【问一下，接下来的发展是不是跟《病娇哥哥狠狠爱》一样？】
【真的假的？那我可就不困了。（激动）】
我头皮一麻。
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转身查看。
但即使不看，也无法阻止事情的发展。
灯忽然亮起。
陡然亮起的光线里，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清清，你要去哪里？」
我结结巴巴：「我、我……呃……我去……我出去玩几天就回来……」
「去哪玩，跟谁一起？」
面对灵魂质问，我的脑子疯狂地转动。
对了！白菁不是喜欢我吗，她应该会帮我说谎吧？
我灵机一动：「我去找白菁学妹玩！在她那里住几天！」
听见我的回答，林疏影半天没有回应。
他面色古怪，神情奇异地盯着我。
「清清，你不敢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敢去找她？」
林疏影似笑非笑：「你以为……她比我安全？」
【讲个笑话，真千金家里很『安全』】
【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
【白菁：人在家中坐，老婆天上来。】
【老婆笨笨的太可爱了吧！笨蛋小猫咪天生就要被坏人吃掉，桀桀桀！】
10
弹幕说得太可怕，我浑身一哆嗦。
立刻打消了找白菁的念头。
见我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装鹌鹑，林疏影叹了口气。
他摘下自己的钥匙，递给我。
「算了……这么想出去的话，我有套公寓空着，你去住吧。」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叫司机来送我。
「太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
「我就不去了，省得你不安心。」
说着，林疏影替我提起箱子，径直向外走。
【咦？哥怎么放弃了？】
【楼上新来的吧，别问，问就是哥超爱，愿意宠着清清呗！】
【林哥虽然病病的，但一直很纯爱。】
【你们太天真了，欲擒故纵懂不懂，反正老婆跑不出手掌心。】
我站在原地，有些呆怔。
林疏影独自朝着黑暗的室外走去。
黑夜的包裹中，身影显得有些清癯。
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下方，小臂肌肉绷紧，线条流畅。
我认出来，那是宴会时的衣服。
他好像刚从晚宴回来没多久，替我解决了联姻的事，回来又碰上我离家出走。
自始至终，林疏影一直游刃有余，微笑应对。
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林疏影回头唤我：「走吧，清清？」
「哥……」
「怎么了？」
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人，我忽然觉得有点灰心。
下药也好，离家出走也罢，好像都没有意义。
林疏影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他。
可我却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我赌气一般，站在玄关不动。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我根本骗不过你，对不对？」
林疏影转过身，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我的神情。
他似乎看出我的情绪不对。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对。」
「但是……」林疏影笑了笑，放下箱子，走到我身前。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但是没关系，我愿意让你骗我。
「隐瞒也好，引诱也罢，只要是对我，你做什么都可以。」
玄关的灯光下，他缓缓地靠近的双眸如星子般璀璨。
一个吻，轻柔地落在我的额头。
珍重，缱绻。
「因为我喜欢你，清清。」
11
直到坐在公寓里，我的心还在狂跳。
脸上发ṭŭ₎烧，嘴角上翘。
啊，头好痒，恋爱脑好像要长出来了。
我捂住脸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段清净日子没能过太久。
一个多月后，公寓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
王奎和开门的我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林疏影呢？这不是他的公寓吗？」
比起家里的别墅，这套公寓离林家的公司更近，林疏影时常在这里过夜。
但是，王奎为什么会知道林疏影的私人习惯？
据我所知，他们两人没有私交。
难道王奎在暗地里打听林疏影的行踪？
我有些奇怪：「我哥不在。」
王奎不耐地「啧」了一声，如困兽般地抓着头发。
他来回走了一圈，突然冲上来紧紧地握住我的双肩。
「……清清，你帮帮我吧，帮我劝劝你哥！」
我吓了一跳，赶紧挣扎：「松手！」
王奎却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神色迫切，语气激动。
「林疏影不仅断掉了和我们公司的合作，还联合王家的敌对公司来打压王家。
「从前几年开始，我家的生意本来就不如以前景气。
「再这样下去……王家……我家会彻底地破产的！」
哦？有这种好事！
我大喜过望。
最近林疏影一直不见踪影，原来是忙着给我报仇去了。
我笑眯眯地提醒：「王家和林家的合作是以我们俩联姻为基础，现在联姻取消，合作本来就该断了。」
王奎一愣，随即更加用力地抓住我。
「对……对！联姻！清清，我们结婚吧！」
什么玩意儿？
一会儿退婚一会儿求婚，把我当猴耍呢。
我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是有白菁了吗？滚滚滚！」
谁知王奎一听见这个名字，猛然破口大骂：「别提那个贱人！」
他咬牙切齿，气得青筋暴突。
「她、她听说我家出事，立刻就把我甩了
「我以为她温柔可人、柔弱单纯，原来全是装的！」
我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捏着嗓子装模作样。
「哎呀，真是不巧，我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纯真。
「娇纵任性、恶毒张扬，完全不符合你王大少爷的审美，咱们还是离远点好！」
说着就想推开王奎，把门关上。
一推却没有推动。
王奎愤怒而迷茫，似乎在我的嘲讽下彻底地破防了。
他恶狠狠地抓住我不放。
指骨如钢铁般，捏得我生疼。
「我只是……我只是想找个美丽温柔、善良纯真的女孩，我只是和每个男人一样！我有什么错！」
见他死皮赖脸不肯走，我又烦又痛，也升起几分火气。
「别胡说了！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完全听从你、讨好你的奴隶而已！」
我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温柔善良的人，也会生气发火；美丽纯真的人，也会变老、变世故。
「在把我和白菁看作女人之前，先把我们当作人！」
弹幕比我还激动。
【啊啊啊好骂！不愧是我爱的老婆！老婆好棒！】
【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老婆是笨蛋了，老婆明明超厉害的！】
【怪不得哥和真千金都爱老婆，这样的老婆谁能不爱！】
我的话音落后，无人开口。
一片安静中，只有王奎剧烈的喘息声。
忽然有人轻笑着鼓掌。
「清清说得好。」
12
我循声望去。
林疏影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过来。
几个壮汉往王奎面前一站。
「这位先生，这里不允许非业主进入，请跟我们出去。」
王奎还想说什么，不及开口，林疏影擒住王奎抓住我双肩的手臂，猛地一翻折。
「啊啊——松、松手！」
没等我看清林疏影的动作，王奎已经惨叫着被按在墙上，吃了一嘴墙灰。
「好！」
我喜笑颜开，也赶紧鼓掌：「哥哥打得好！」
林疏影闻声看了兴高采烈的我一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嗯，清清高兴就好。」
等到保安们将王奎送走。
只剩下我和林疏影两人。
我还沉浸在被人英雄救美的激动中，兴奋地拉着林疏影叽里呱啦。
「哥！你刚刚太帅啦！」
「喜欢吗？」
我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星星眼：「超喜欢！」
林疏影笑了。
他俯下身，靠在我耳畔低语，唇若有若无地触碰我的耳垂。
「那……清清要给喜欢的哥哥什么奖励？」
【哈哈哈哈清清又懵逼了。】
【老婆的神情太搞笑了，一看就是大脑宕机了。】
【放弃吧宝宝，你是玩不过黑芝麻汤圆的~】
我愣了一瞬，随后脸上猛然热起来。
低头想了片刻，「吧唧」一口亲在林疏影脸颊上。
「谢谢你。」
林疏影却伸手环过我的腰，阻止了我亲完后退的动作。
他的手臂稍稍地用力，将我揽进怀里。
顿时，身体相贴，亲密无间。
他含笑点了点被我亲过的脸侧，眸光深深。
「这点奖励好像不太够。
「看来，只能我自己来取了。」
林疏影朝我低下了头。
冷冽的木质香味再一次包裹住了我。
13
一吻结束，我脸红腿软推开林疏影，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子里。
然而回头一看，对方也从容不迫地跟了进来。
我立刻捂住麻酥酥的嘴唇，警惕地瞪他。
「你进来干嘛！」
林疏影淡笑着指了指身上的正装。
「刚结束一个会议就赶来了，我换件衣服。」
说着，他神色自若地越过我，走进卧室。
对哦，这里本就是林疏影的公寓。
我为自己的过度紧张反省了一秒。
看来是我想多了。
然后，林疏影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传来了花洒的水声。
我：？
再然后，林疏影走了出来。
浑身上下只裹了条浴巾。
我：！
不，绝对不是我想多了！
弹幕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笑不活了，引狼入室。】
【今天的清清也被哥玩弄于股掌之间。】
【老婆傻傻的样子真是百看不腻~】
【老婆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什么叫美人含羞啊，我现在懂了！】
……被弹幕笑话了一顿，我更尴尬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热得快要能煎鸡蛋。
不知是因为又一次被骗得急恼，还是因为……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美景，捂住眼睛对林疏影胡乱地挥手，色厉内荏。
「不准过来！」
笑声从一步之遥传来。
「好，不过，你也给我一个道歉弥补的机会，行吗？」
我的手忽然被握住，掌心被塞入了某种顺滑的条状丝织品。
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是林疏影的领带。
似乎刚刚解下，带着温热的体温。
「上次我有点生气，没能克制好自己。」
林疏影笑望着我：「是我不对，这次，换清清来绑我，好不好？」
【？？？诡计多端的林哥。】
【你小子，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可恶！老婆不要奖励他！】
【不是，等一下，这算什么弥补，这不是血赚吗？】
林疏影说完，靠着床头坐下。
他双手向后，伸过头顶，反握住床柱。
整个上身因为这个动作彻底地伸展开，漂亮的身材一览无遗。
一滴水珠从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滑下，没入浴巾里。
我的视线也控制不住地随之滑落。
「清清……」
林疏影温柔地诱哄。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
【怎么突然黑屏？我网断了吗？？】
【漆黑屏幕上突然映出我一张大脸上诡异的笑容，吓死我了！】
【我不允许断在这里！有什么是我尊贵的会员不能看的！】
【辣鸡 xx 听好了，再敢给你的 VIP 用户看删减版，我就卸载软件并去全网打差评！】
14
事后，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和酸痛的身体，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犯的错误。
——不是我方太无能，是敌方太狡猾！
那天之后，我和林疏影维持着一种有点奇怪的亲密关系。
我们宛如一对情侣。
牵手，拥抱，亲吻……乃至更亲密的事。
他时常来我的住处过夜。
无数个夜晚里，温柔地将我拉入灼热深渊。
可是，林疏影从未对外公布过我们的关系。
我也没有。
我们仿佛守着心照不宣的秘密，白天兄友妹恭，夜晚耳鬓厮磨。
我不知道，林疏影到底是因为遵守对我的承诺，不公开我的假千金身份。
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将这份暧昧关系更进一步。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这件不错，很适合你，清清。」
林疏影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看了看秀场上走过的模特，一身洁白长裙，轻纱朦胧。
有点像婚纱。
再过几个月便是我的生日宴，不出意外，我的男伴自然是林疏影。
如果我穿着这条裙子，挽着他走进会场……
太尴尬了。
若是我们之间没有另一层关系，我反而还能自若地穿着这件和婚纱一样的裙子，和林疏影一同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若是我们之间只有一层关系，或许有一天，我会穿着真正的婚纱，和林疏影一同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可现在，哪一种可能都不存在了。
我下意识地拒绝：「不要！」
林疏影观察了一会儿我的神色。
他似乎微微地叹了口气。
「好吧……红色呢，你喜欢吗？」
见我也摇头，林疏影终于放弃，最后配合着我选中的礼服，订下了对应的男装。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这样也好，我安慰自己。
最初的愿望都实现了，我仍然留在林家。
我依旧有家，有亲人。
我不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这样就够了……吧？
但现实地给我泼了一头无情的冷水。
15
「清清今天真漂亮。」
「谢谢舒姨。」
我挽着林疏影，笑眯眯地和诸多前来参加我生日宴的客人们打招呼。
别墅门口，车队排成长龙。
宴会厅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香槟塔中的酒液芬ṱűₗ芳晶莹，城堡状的蛋糕精致可人。
这才是林氏千金理应拥有的生日宴会。
一切都十分完美。
时间差不多了，我正准备走上台，说些致辞。
忽然，本该播放我的视频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纸文字。
——是一张基因检测报告。
准确地说，是一张证明我和林疏影毫无血缘关系的报告。
落在我眼中，字字句句，触目惊心。
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清屏幕的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窟，浑身无法动弹。
宾客们也已经注意到了屏幕，渐渐地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兄妹俩有人不是林家亲生的？」
「林疏影能继承林家，肯定没有错。」
「那就是妹妹了？我早觉得林清清和林家人长得完全不像……」
「哪来的野鸡装凤凰？笑死人了。」
「还专门办这么大的生日宴，专门给人看笑话吧！」
质疑愈演愈烈。
我无法阻止耳边传入越来越多的嘈杂声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手中的酒杯颤抖，几乎将酒液洒出。
突然，有人握住我的手，替我稳住了即将掉落的杯子。
林疏影对我笑了笑，声音温和。
「清清，别怕。」
他稳稳地扶住我的后背：「我在。」
一阵尖锐刺耳的话筒噪音陡然响起。
我捂住耳朵，狠狠地皱眉，看向台上。
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上面。
「……王奎？」
【渣男来报仇的吧，哥把王家彻底地搞垮了！】
【活该，渣男居然敢去纠缠清清，林哥不得把王家的蚯蚓都挖出来竖着劈开，鸡蛋都摇散黄。】
【天凉王破！】
【怎么办？老婆好惨，呜呜，我的老婆。】
我几乎没能认出台上拿着话筒的人。
昔日满身高定的王家公子，现在胡子拉碴、头发泛油。
王奎指着屏幕举起话筒，眼神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今天！大家相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庆祝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冒牌货的生日宴！
「林清清！她根本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不是林疏影的亲妹妹！」
越过人群，我仍能感觉到王奎视线中的刻骨仇恨。
王奎望向我，目光阴狠。
「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恶毒张扬的，贱人！！」
「让我祝这位曾经的林氏小公主、我曾经的未婚妻，Ṱŭⁱ从今天起，跌进泥里，发烂！发臭！」
一语落下，满座皆惊。
霎时间，纷杂的议论将我淹没。
我头脑一片空白，身体颤抖。
唯有紧紧地握住林疏影的手，才勉强站稳。
千千万万冰冷尖锐的视线中，仅有掌心里的一点温度，温暖着我。
「看来咱们的冒牌货吓得说不出话了。」
王奎不怀好意地笑了。
「既然『林小姐』不说，那请林先生来说两句吧。
「堂堂林家，连孩子是不是自己家的都不清楚吗？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林疏影缄默而立，抿唇不语。
等到王奎笑完，林疏影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林清清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
林疏影放开了我的手。
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一瞬间，我的心陡然沉到谷底，浑身发冷。
「哥……」
慌乱中，我想伸手拉住林疏影，如溺水的人想要抓住唯一的稻草。
但林疏影已经上前两步，大声地宣告。
「她的确不姓林，也不是我的亲妹妹。
「所以，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想要公开。」
万众瞩目之下，林疏影转向我，慢慢地弯下膝盖。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面不可置信，一面却无法阻止心头狂跳。
他掏出一只丝绒小盒，朝着我打开。
一束灯光聚焦其上。
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那是一枚钻戒。
顿时，我的眼中再无别的色彩。
林疏影郑重地凝望着我。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永远是你的家人。」
宴会厅的灯光下，他的双眸比手中的钻石还要璀璨。
「清清，嫁给我。」
【（捂胸口）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呜呜呜，哥真的我哭死……】
【我宣布，我可以把我的老婆让给林哥一分钟！】
【楼上是没有自己的老婆吗？为什么要把我的老婆叫老婆！（生气）】
眼前的弹幕还在不断地飘过。
耳边似乎传来很多人的嘈杂声音。
有人在笑着起哄。
有人在愤怒大喊。
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泪水氤氲了视线。
心跳掩盖了喧嚣。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上去抱住林疏影，几乎将他撞倒。
「愿意……」
我一边哭，一边开口。
「我愿意。」我说。
16
我的户口从林家移了出来。
婚事也正式地提上了日程。
这天，我正在试婚纱，忽然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约好的设计师来了，没去看：「门没关，进来就行。」
然后继续和长长的钻石耳坠做艰苦斗争。
「正好，你来帮我把头发挽一下，我看看效果。」
一双白皙的手滑过我的脖颈，轻柔地拢起长发。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一抬头，镜中映出白菁的脸。
她正站在我身后，沉醉地望着我身着婚纱的模样，满眼惊叹。
「很美……学姐。」
白菁说着，忽然伸手捂了一下嘴。
「哎呀，叫错了。
她对我笑了笑：「林家已经认回了我，所以，我好像该叫一声……嫂子？」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嫂子，我哥到底哪里比我好？】
【哈哈哈哈，真千金怎么永远在挖墙脚？】
【我给真千金送个口号：只要锄头好，没有墙脚挖不倒。】
我对白菁的感观有些复杂。
她是林家真正的女儿，我却鸠占鹊巢，代替她享受了二十余年富贵生活。
「那……我该喊你一声妹妹？「
我有些局促：「对不起，我是说……以前……」
一根手指抵在我唇上，阻止了我的话。
白菁微微地一笑，神色了然。
「嫂子不用这么说，我不在意的。」
我忽然发现，她的笑容很像林疏影。
「要是嫂子真的想道歉……不如让我来帮你穿婚纱？」
我刚想点头，就见弹幕「唰唰」地飞过。
【老婆太好骗了哈哈哈哈，真千金早就知道自己是林家人，压根不想回林家。】
【笑死，要不是为了挖墙脚，真千金才不会回家跟哥两看两相厌。】
【虚假的兄妹：亲亲抱抱；真实的兄妹：死对头。】
我：……
我正准备拒绝，门又开了。
林疏影走了进来，对白菁温和地一笑。
「妹妹，你怎么还在偷懒？我帮你准备好了留学的事，机票也订好了，下周就走。」
什么留学？
我迷惑地看了看白菁，她脸色阴沉，看起来似乎也不知道。
林疏影无视了白菁的神色，环住我的腰，将我从白菁身旁拉开。
他打开门，伸手示意白菁出去。
「妹妹还有很多行李要收拾，我来帮清清就好，不打扰你了。」
僵持片刻后，白菁僵着脸摔门而出。
我狐疑地问林疏影：「我怎么没听说她要出国留学。」
林疏影一面将白菁为我挽的头发散开，一面笑了笑。
「现在国内考试竞争激烈，出国读书也是为她好。」
「你送她去哪儿了？」
「德国，让她读完博再回来。」
【夺笋哪哥，砂仁不过头点地……】
【在德国留学的两年是我四年人生中最漫长的八年。】
【没辣么恐怖，读个二三十年就毕业了，很快的。】
【谢谢，我这辈子都不想跟哥做情敌了！】
看着弹幕，我陷入沉默。
算、算了……总之只是读久一点，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仔细想来，白菁走了也好。
我不可能回应她的感情。
或许等她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再回来时，也就能放下过去了。
林疏影站在镜前，从身后抱住我，手指沿着婚纱抚摸。
「清清，婚礼请帖已经做好了。
「我给你买了一座海岛做新婚礼物，等下月，我们就去那里度蜜月，好不好？」
【呜呜，我的老婆怎么就要结婚了，太快了！】
【话说你们不觉得生日宴很有问题吗？渣男是怎么跑上台的，保安都死了吗】
【我去，不会是林哥故意的吧？？】
【细思极恐！！！】
【哥最近太纯爱了，我都快忘记他是个病娇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以哥的性格，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事。（目移）】
我看着镜中眉目清秀的男人。
他笑容温和地凝望着我，目光迷醉。
是否是骗局，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知道——
现在的每一天，我都比昨天更爱他。
我握住林疏影的手，十指相扣。
转头轻吻他的唇角。
「好。」
林疏影番外
林疏影很早就怀疑，林清清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原因无他——林清清实在太笨了。
在楼上的书房里，他无数次透过窗户看见林清清——
林清清气势汹汹地去捉湖里的天鹅，拔毛做毽子。
林清清尖叫着，被气势汹汹的天鹅追得满花园乱跑。
林清清顶着脸上被啄出的红痕，气势汹汹地带着园丁的孩子去捉天鹅。
……然后两个小不点一起被气势汹汹的天鹅追得满花园乱跑。
循环往复。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绝如缕。
想捣乱拔掉园里的玫瑰花，结果被花茎上的刺扎得大哭。
想搬走别人要坐的凳子，反被凳子砸肿了脚背。
……
对此，林疏影连叹气都叹不出来。
他很不理解。
倘若换成他，这些事都十分好解决。
想要拔天鹅毛，只要先宰了它。
想要除掉玫瑰花，只要一把火。
想要让人在坐下时摔倒，只要提前悄悄地锯掉椅子腿。
可是，为什么林清清做不到？
年轻的林疏影还没有学会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内心。
少年皱着眉去问了自己的妹妹。
刚刚被天鹅啄哭的林清清眼泪汪汪，听完哥哥的话，似乎吃了一惊般，瞪大眼睛看着面不改色地说出冷酷话语的漂亮哥哥。
「可、可是……」
她结结巴巴，似乎被林疏影的话吓到了：「我只是想拔几根毛，不是想杀它呀……」
不仅笨，还天真。
看着一脸惊讶的妹妹，林疏影闭上了嘴。
他对林清清的印象又多了一个。
林清清……和他一点都不像。
跟林家人一点都不像。
只要有了怀疑，之后的一切查证便都再自然不过。
林疏影很快地找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林家家大业大，敌人也多，总有些人会用些下作手段，防不胜防。
他也寻到了真正的林家千金。
他真正的妹妹。
在孤儿院里，林疏影看见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就明白。
——这才是自己的妹妹。
除了相仿的相貌，最重要的，是眼神中隐藏的，无比相似的东西。
一样的冷漠，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无情。
和家里那个连做坏事都做不好的「妹妹」是天壤之别。
林疏影突然兴味索然。
他忽然不想把两个人换回来了。
比起相像到令他厌恶的亲人，他发现，自己更愿意和家里的那个笨蛋「妹妹」相处。
他俯下身，看着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你可以回林家，但之后你能拿到什么，就看你的本事了。」
「或者……」林疏影对她笑了笑，「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一并告诉我。」
聪明的林家人总是会审时度势。
毕竟，林疏影根本没有掩藏自己的厌恶。
他知道妹妹会怎么选择。
白菁番外
白菁很早就听说，林家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女儿。
那个代替了她的位置的，假千金。
对此，白菁只有嗤笑。
备受宠爱？林家那种地方，真的有爱吗？
她见过自己那位亲哥哥，林疏影。
笑容温和，彬彬有礼。
眼中的恶意却比她还要多。
和她一样卑劣，一样虚伪，一样狡诈。
她的柔弱，林疏影的温和，都像是狼身上披着的羊皮，只是用来摄取更多利益的伪装。
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才能跟她这位笑面虎哥哥整日相对，还能忍住不划花他的脸。
那个假千金……真可怜。
白菁没什么歉意地想。
第一次见到林清清时，白菁正被同实验室的一位学长堵住送情书和礼物。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到大，总有无数男人如苍蝇般追缠。
男人是愚蠢的生物, 根本听不懂拒绝的话语。
白菁已经很习惯了。
她熟练地摆出羞涩又怯懦的表情，微微地红着脸收下情书, 才得以离开。
然后走到转角, 把被迫收下的东西丢进垃圾桶。
转头却看见有人站在楼梯上, 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
是……刚刚同在实验室的学姐？
这下有点麻烦了, 白菁暗暗地拧眉。
她掐了掐手心，顿时眼眶泛红。
「学、学姐，你听我说……」
谁知，那位学姐气势十足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解释了！」
认定她是坏人了吗？
……其实也没错，她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
白菁心里地盘算着，面上神色却越发柔弱无助。
正当她思考要怎样遮掩，学姐叉着腰开口，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你也太体贴了, 还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地丢掉，要是我碰上这种烦人的东西，我直接当面一巴掌，把他扇回老家！」
白菁：……？
怎么回事, 这位学姐怎么比她还像恶毒女配。
「你是不是不会扇巴掌啊？」
那位学姐上下打量了一阵白菁柔柔弱弱的模样，好似恍然大悟：「我教你啊！
「我跟你说, 扇巴掌也是一门学问, 不能用手指打, 不仅对方不痛，自己的手还容易痛，着力点要放在手掌侧面……」
学姐当即拉住她，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扇巴掌的一百个注意事项。
其间还当场比比划划，手舞足蹈。
白菁：……
确认了, 只是个笨蛋。
不过也好, 总之, 她的小危机解除了。
等到这场奇怪的单方面教学终于告一段落。
两人分开之前, 白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对方。
「你不觉得……我很虚伪吗？」
用假象欺骗他人，用伪装换取便利。
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之前一直滔滔不绝的学姐好像愣了一下, 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学姐吃惊地看着她：「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大家都是人, 人就是会有缺点的嘛。」
说着, 学姐指了指自己, 「扑哧」一笑。
「比如我，我就一直特别任性，想做什么做什么，小时候天天把我家养的天鹅追得到处跑。
「但是，我从来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坏孩子。
「我觉得我超棒的！谁不爱我, 一定是对方没品！」
学姐拍了拍她的肩, 笑容灿烂：「多爱自己一点吧。」
白菁望着对方离开的背景，久久地站在原地。
半晌，摸了摸ţṻ¹被她触碰过的肩膀。
是温暖的。
那样的热烈直白, 张扬恣意。
那是和生长在阴暗角落的她截然不同的美丽。
真美啊，美到令她目眩神迷。
令她一眼便无法移开目光。
要是这样的美丽能一直为她绽放，一直照耀着她……
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