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府唯一的通房丫鬟。
王爷身强力壮，痴迷风月之事，我苦不堪言。
本以为熬到王妃进府，我便能轻松些。
谁知新婚夜，王妃竟直接将王爷踹下了床榻。
那之后二人关系形同水火，这下可苦了我。
日日腰肢酸软不说，就连王妃看我的眼神也越发不清白。
救命，我再不逃，怕是要死在王府了……
1
王妃进府的那天，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因为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婢女青儿端着茶水从我面前路过，脸上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我看向她，「哦？说来听听。」
「外面都说新王妃善妒得很，前些日子宫宴上，尚府千金不过是多看了王爷几眼，便被王妃警告了一番，如今又岂能容你在王府碍眼。」
一直以来，这些个婢女对我或多或少有些眼红。
只因我是王府唯一的通房丫鬟，偏还深得王爷宠爱。
如今王爷娶了新王妃，她们都在等着看我被逐出王府。
可她们不知道，这正是我所求的。
夜里，宾客散去。
齐王萧衍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带着几分醉意来到新房中。
他视线扫过低眉睡眼的我，再到婚床上端坐着的王妃。
我立马识相地递上喜秤。
随着红盖头挑起，王妃那张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
我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其实我也有所耳闻，这位王妃出生在北边的大奉朝，还是位公主。
却不知何原因，自小便留在了我朝，且一直居住于深宫之中。
说起来，她和王爷也算是一块长大的。
可还有传言，说这位异国公主相貌平平，王爷是打赌输了才应下这门亲事。
如今看来，一切皆是谣传，不可信。
2
萧衍拿了合衾酒递给王妃。
我和一众婢女也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红颜映烛火，芳香满绣帷......
但想到萧衍那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我就默默为王妃捏了把汗。
却也没忘记早早备好热水和手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青儿看着我发沉的脸色说道：「心里不好受吧？」
其实我是察觉到有点奇怪。
安静，实在太安静了。
这不像是萧衍的水准。
可不等我回答，房内便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争吵声。
「轩辕落，你别太过分！
「我说过，你要再敢上来，就对你不客气。」
「这是本王的床，我不睡这睡哪？」
「你自己想办法，敢靠近我，死！」
「......」
门外，我和一众婢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萧衍喊了我的名字。
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青儿得意地朝我说了三个字：「你完了。」
我不知道房内的情况，想着我一个婢女，知道主子的事越少就越安全。
进来后便一直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锦玉，收拾一下。」萧衍吩咐道。
我这才看到满地的狼藉。
倒不是衣物啥的，而是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被扫了下来。
我蹲在地上忙碌起来。
屋内顿时安静的可怕，总感觉有视线一直追随在我身上，还不止一道。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只想快点收拾好退出去。
不想，王妃开口了。
「这丫头看着手脚利索，王爷送给我吧。」
我怕是真要完了。
在萧衍这，我顶多床上累点。
要是去到王妃那，一切都难说。
只见萧衍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母后不是赏了婢女给你？」
「切，小气。」
王妃说完便提着裙子离开了。
我看向萧衍，满腹疑惑，却也不敢问。
萧衍则眸色深沉，一直盯着我露在衣领外的肌肤。
「锦玉......」开口嗓音酥得不像话。
我知道，萧衍这是又馋了。
转瞬间，我就被推到了大床之上。
入眼之处皆是醒目的红，我有些慌。
「王爷，不可，今日是你大婚，该与你圆房的人是王妃。」
萧衍将头埋在我身上，含糊不清地说道：「无妨。」
「......」
这一夜，无比漫长。
我入王府四年，萧衍像是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这日ťú₎子何时才是个头？
3
翌日，我扶着酸软的腰肢，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
此时天光大亮，萧衍已经去了上早朝。
因着身份特殊，除了伺候萧衍，我并不用干其他活。
即使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敢说。
只是这光伺候萧衍的活，就快要了我半条命。
先前我也不是没试过让别的婢女来伺候，可自从青儿爬床失败被打板子后，大家都怕了。
本以为王妃进府，我好歹能轻松些。
哪知王妃这般奇怪，竟在新婚夜将王爷踹下床。
假如我昨晚没听错的话。
不过，听出来的还不止我一人。
我刚用完早膳，就听府里的下人都在传这件事。
这要让王爷知道，必然是要发脾气的。
我本想去找王府管家，却正巧碰见迎面走来的王妃轩辕落。
赶紧毕恭毕敬地朝她行了个礼。
可等了好半晌，也没听她开口说免礼。
我壮着胆子抬头，却被近在咫尺的脸吓得跌坐在地上。
反应过来，我立马跪下。
「王，王妃，奴婢不是有意冲撞，还请王妃恕罪。」
虽说轩辕落容貌堪称绝色，可突然靠那么近，是个人都会吓一跳。
「你叫锦玉？」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昨晚睡的可好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如今萧衍不在府里，王妃要处置一个丫鬟，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回道：「奴婢昨晚睡得很安稳。」
「我看未必吧。」
我抬起头，不明白这个王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见轩辕落盈盈一笑，美到摄人心魄。
我暗自咽了下口水。
不禁感叹萧衍命真好。
轩辕落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拍了拍，笑容意味深长。
「小玉儿，别怕，我是好人。」
我呆愣住。
她视线在我锁骨处徘徊，忽的眸光一凝。
「萧衍这厮太粗鲁了，不像我，待人处事都很温柔，小玉儿要不跟我吧？」
这王妃没事吧？
还有，我今天才发现她个子很高，都快赶上萧衍了。
不过确实有听闻，大奉朝民风彪悍，个个高大魁梧。
没想到女子也是如此。
我不明白轩辕落为何那么热衷于要我。
只是我本就不是自由身，哪里做得了主，只能用萧衍来挡。
「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小玉儿迟早会来找我的。」
轩辕落意有所指。
我却心惊胆战。
不过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就在刚刚，我再次被萧衍吃干抹净，全身上下都布满欢爱后的痕迹。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
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以及萧衍熟睡的侧脸，我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逃吧。
卖身契是拿不回来了，被萧衍攥得死死的。
可只要逃出去，哪怕颠沛流离，也总比一辈子困在王府当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暖床丫鬟好。
折日不如撞日，今晚便行动。
反正萧衍已经有了王妃，一个暖床丫鬟跑了便跑了。
我回房间收拾了一些贵重的首饰，随后避开王府的重重守卫，来到后院一处稍矮的围墙下。
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爬上墙头时，却看到轩辕落一脸悠闲地坐在上面。
「小玉儿也睡不着吗？」她问。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可轩辕落接下来的话，险些让我从墙头掉了下去。
她指了指我身后，「不止我呢，大家都在。」
我回头，最先看到的便是萧衍那张辩不出喜怒的脸。
一旁的青儿忙不迭说道：「王爷，看吧，我就说她是想逃跑。」
4
萧衍盯着我，沉声道：「下来。」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包袱，看来是青儿出卖了我。
怪我自己大意。
下去之后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呢？我不敢想，也迟迟不敢动。
僵持下，一旁的轩辕落突然说道：「墙这么高，王爷让小玉儿如何下去？」
她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身体腾空而起，不过转瞬间，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我惊魂未定，既害怕又崇拜地看向轩辕落。
想不到她不止人长得美，竟还会轻功。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站在萧衍身边。
这时，耳边响起萧衍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放开她！」
我回神，立马松开了抓在轩辕落衣服上的手。
也是，我什么身份，怎敢和王妃这般亲近。
我立马跪在地上求饶：「王爷，是奴婢该死，还请王爷看在奴婢伺候您那么些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次。」
不等萧衍开口，青儿抢先说道：「王爷，如此不忠之人必然不能留了，打一顿再把她逐出王府去吧。」
有的时候，我竟分不出青儿是好还是坏。
只听萧衍却冷哼一声，道：「想得美。」
我愕然抬头，看向萧衍。
他再次对着我命令道：「过来。」
算了，死便死吧。
我起身，走了过去。
萧衍只说了一句：「跟本王回去。」
手在这时被人牵住，我心中满是疑问。
青儿大概也是不解，立马追着说道：「王爷，如果以后人人都像锦玉这般，那王府还有规矩吗？」
萧衍脚步一顿，面露不悦：「你是王爷还是本王是？」
青儿脸瞬间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下去领罚吧。」
萧衍丢下话便带着我离开了。
房间内，我缩在床尾不敢动，萧衍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问道：「本王待你不好？」
我摇头。
他又问：「那为何要跑？」
「因为......因为......啊！」
他忽然抬手扶了一下我头上的发簪，我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
却又在这一刻起了逆反心理，大声说道：「王爷不知节制，锦玉苦不堪言，若是一直这般下去，王妃岂能让我活。」
萧衍似是不屑，「与他何干？这府里本王说了算。」
他终究不懂。
也是，他自生来便身份尊贵，如何能理解我们这种下等人的处境。
想到这，只觉满腹委屈，却不知该与谁诉。
萧衍叹了口气，起身说道：「睡吧，天快亮了，本王也该去上早朝了。」
走至门口时，又补充了一句：「离王妃远点。」
5
我何尝不想。
却还是在推开房门时看到了轩辕落那张脸。
她手中拿了一盘精致的点心，似乎正等着我。
「小玉儿，早啊，还未用早膳吧？」
她把点心递给我，我不敢不接。
还在她的注视下吃光了整盘点心。
许是吃到后面太干了，我竟噎住了。
轩辕落见状，赶紧给我倒了杯水。
「小玉儿，你怎的这般老实，难怪要被萧衍欺负。」
她的声音很温柔，可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符一般。
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王妃，奴婢不敢僭越，始终记着王妃才是府里的女主人，王妃若是不喜锦玉，可立即把锦玉逐出王府。」
我怎会不明白，这王妃用的是绵柔手段。
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新婚夫婿日日与通房丫鬟睡一处。
她这是要我知难而退。
不想，轩辕落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谁稀罕当什么王府里的女主人，说起来，我倒是更稀罕小玉儿你。」
「不过......」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小玉儿为何执意离开王府？据我所知，你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怎会知道？」
打从记事起，我的身边就只有苏嬷嬷一个亲人。
她的身体不怎么好，还时常带着我搬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四年前，她突然离世，我茫然无措。
翻遍了家里都没找出一个铜板，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卖了，好换些钱来葬她。
管家领着我回来后，我才知道买我的是齐王府。
起先我只负责府内洒扫，虽辛苦些，但不用日日为了生计发愁，倒也算安稳。
就这样过了两年，直到驻守边关的齐王回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玄衣墨发，玉色的冠，剑眉斜飞入鬓，凤眸不怒自威。
倒是生的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若是在那方面克制一下的话，或许我也不会想着离开王府。
6
轩辕落像是被我问住了，愣了半晌才说道：
「你能进王府要不是被家人卖进来的，要不就是走投无路，那不等同于没有家人。」
确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轩辕落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小玉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我还记得萧衍说的话，很想拒绝，但看到轩辕落期盼的眼神，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会带我出府玩。
还给我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甚至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大咧咧地陪我坐在街边吃我馋了很久的雪花酪。
我忽然明白过来，轩辕落说的或许是真的。
她不稀罕当这个王妃。
我不是不知道，像他们这些个身份尊贵的主，也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终身大事。
况且轩辕落还不是我朝中人，她应该也会想家吧。
回去的路上，碰巧看见用络子打的吉祥结，这种手法正是来自大奉朝。
我一咬牙，花了半年的月钱买了个最好看的。
轩辕落收到时，有些意外：「送给我的？」
我点点头：「王妃别嫌弃。」
她似乎很开心，拿着看了又看，说道：「怎会嫌弃，这可是小玉儿送的。」
我有些汗颜，不过这轩辕落确实是个奇人。
7
自萧衍娶了王妃后，我便从他卧房搬了出来，跟其她婢女住在了一处，这也是那晚青儿为何会发现我逃跑的原因。
她看着我抱着一堆东西进来，也顾不上屁股还疼，立马从床上坐起身，问道：「哪来这么多东西？」
我如实回答：「王妃送的。」
「她带你出府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青儿眼神怪异的盯着我看。
「你跟王妃关系很好吗？」
「嗯，还行吧。」
轩辕落说明天还带我出去。
不光是青儿想不明白，我也是。
不明白轩辕落为何对我不一般，正常来说她该讨厌我才对。
青儿冷哼一声：「我真是小看了你，上次让你逃过一劫，下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还记恨之前爬床的事，可这也并不是我能左右的，昨晚若不是你，我这会应该离开王府了。」
青儿显然是不信。
「锦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是真心想离开，只是在跟王爷玩欲擒故纵罢了，话本子上都是这样写的。
「我因为你挨了两顿板子，迟早要向你讨回来。」
我有些无语，只能说道：「好吧，我等着便是。」
意外的是萧衍最近倒没再缠着我了，而是日日待在书房中，像是有很重要的公务要忙。
我也乐得清闲，总算感觉这腰是自己的了。
轩辕落日日带着我出府玩，醉仙楼的美酒佳酿尝了，沁芳园的戏也看了，今日她又说要带我去静安寺上香。
只是路程有些远，马车晃得我直犯困，一不小心便睡着了。
等醒来竟发现自己靠在轩辕落的肩膀上，我吓得立马弹起身，头却重重磕在了车厢上。
「咚」得一声，人又跌回座位上，我捂着被磕的地方疼的直冒泪花。
轩辕落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说道：「小玉儿为何这般莽撞。」
说着伸手在我撞疼的地方揉了揉。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如此近的距离，面对着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我顿时感觉到心跳加速、面红耳热。
「王，王妃，你人真好。」
轩辕落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笑了笑，说道：「小玉儿觉得我这般好，那便跟了我吧？」
这次，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愿意，只是王爷那还需王妃去说。」
8
入静安寺后，轩辕落便不见了人影。
等的无聊，我想着既然来了，便求了两道平安符。
一道给轩辕落，一道就给萧衍吧。
只要他们好好的，王府就好。
王府好，我这辈子也不用挨饿。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轩辕落才现身。
她视线扫过我手中的东西，问道：「何物？」
我把其中一个递给她，说道：「这个是平安符，戴在身上可保平安。」
她接过，又问：「另一个是小玉儿自己的吗？」
我有些心虚。
「这个是给王爷的。」想了想又说道：「要不王妃替我给他吧。」
不知为何，轩辕落听见这话却并没有接，脸上的反而有些不高兴。
回去的路上都没再说话。
难道我猜错了，轩辕落其实是喜欢萧衍的？
想到这，我真恨自己多事，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原本闭目养息的轩辕落突然睁开眼睛，一脸警惕地看向外面。
我莫名不安，「王妃，不会是有刺客吧？」
话刚说完，车外便响起了打斗声。
「待在车上别下来。」轩辕落吩咐完就跳下了马车。
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是什么人要杀轩辕落呢？
我猜不到，但却明白轩辕落绝对不能有事。
这往大了说，她是异国公主，死在我朝的话，必然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
往小了说，她是王妃，若是出事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焉有命活？
我掀开轿帘，发现来人还不少，全都蒙着脸。
而我们出来，只带了几个侍卫和家丁。
寡不敌众，渐渐地，我们落了下风。
眼看着轩辕落被一黑衣人踹倒在地，手中的利刃就要往下砍。
我想也没想，冲下去一把抱住轩辕落，试图替她挡下这一刀。
可能会很痛，但我不后悔这个决定。
这些日子，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我很感谢轩辕落，于公于私，我都希望她没事。
「小玉儿。」
轩辕落见我扑过来，惊呼一声。
我朝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随后闭上眼睛等死。
可想象中的痛迟迟没来，我疑惑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便看见轩辕落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她说：「小玉儿，我没白疼你。」
不过下一瞬，便有人将我从轩辕落身上拽了起来。
来人竟是萧衍。
他脸色极其差，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我看了半天，似在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发现我无事后，紧锁的眉头稍稍平展了些。
可语气还是很冲：「本王不是让你离王妃远一点。」
我莫名有些委屈，却也不敢反驳。
随后又听他对轩辕落说道：「你明知道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为何还带她来这里？」
轩辕落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并未理会萧衍的话。
而是拿着我不久前送给她的平安符看了又看，略有些得意地说道：「还是小玉儿有远见，送了我这个。」
萧衍闻言，沉着脸看向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我缩了缩脖子，想跟着轩辕落上车，却被人扯了回来。
「坐我的马车。」萧衍似在隐忍着怒火。
其实我很少见他这个样子。
以前，即便是在床上，我百般不愿，他还是会温柔地哄着我。
而不是像现在，将我压在车厢内，粗鲁地扯我衣裙。
我很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王爷，别在这里好吗？」
萧衍置若罔闻，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王爷，算锦玉求你......」
这时，萧衍像是发现什么，抬起头，眼中泛着猩红。
不知何时，我身上那道平安符到了他手中。
他问：「你和轩辕落一人一个？」
我立马摇头：「不是的，这个是我替王爷求的，还没来得及给你。」
萧衍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他似是赌气般，说完便横冲直撞起来。
后背被车厢上的木板硌得生疼，我忍着眼泪求饶：「王爷，轻点......」
可却并未得到他的半分怜惜......
车厢内的温度不断升高，我紧咬着唇，生怕溢出一点声音。
萧衍掐着我脖子，眼中有些许不甘。
「你让本王节制，本王应了你。可你倒好，日日跟在轩辕落身边，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方才若不是本王及时赶来，你的小命就没了。
「你送他吉祥结，送他平安符，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把自己送给他？」
我愕然抬眸，他怎会知道。
却也想为自己说些话。
「王爷，王妃人很好，对奴婢也不错，你应该珍惜......啊......」
萧衍突然使力，不满道：「闭嘴，别说话。」
「......」
9
马车到王府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萧衍看着我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裙，拧着眉说道：「等我。」
说完便下了马车。
我则缩在角落里，失神地盯着一处。
不多时，轿帘被人掀起。
「小玉……」轩辕落看清车厢内的景象后，顿时噤了声。
我惊慌失措地抱住自己的身体，顿感无地自容。
轩辕落迅速放下了轿帘，在外面说道：「小玉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泪水自眼眶滑落，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萧衍就是故意羞辱我的。
明明轩辕落是一个这么好的人，他不喜，便也不让别人接近，实在是蛮横。
萧衍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件披风。
他将我裹进里面，直接抱着我出来了。
轩辕落还在等在外面，她视线扫过萧衍怀中的我，神色复杂地说道：「萧衍，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
萧衍脚步一顿，用着警告的语气说道：「你若是还想回去，本王劝你不该动的心思最好别动。」
轩辕落气冲冲地骂了句禽兽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睡回了萧衍房中，当回了名副其实的通房丫鬟。
萧衍夜夜痴缠，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
我表面迎合他，心里却始终想着轩辕落上次答应我的事。
她没道理骗我，莫不是被萧衍威胁了？
我想亲自去问问。
便来到轩辕落所住的院子。
可她的婢女却说，轩辕落上次受伤，现正在汤池疗伤。
轩辕落居然受伤了？为何没听她提起？
肯定是那天黑衣人踹的那一脚。
王府有一处汤池温泉我是知道的，以前萧衍也常去。
哪怕是无伤，泡了也能强身固体。
怪不得萧衍在房事上这般超乎寻常。
想到这，我又一阵胆寒。
便快步朝汤池走去。
不想，却在那看到了令我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氤氲的水雾中，轩辕落长如瀑布的黑发顺着背部倾泻而下，优越的身形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诱惑极了。
连我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是她这肩膀是不是宽了些，胸是不是太小了些？
我看的直发愣ṱū́⁹，完全忘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还是轩辕落先出声提醒：「小玉儿看够了吗？」
反应过来，我立马捂住眼睛。
「对，对不起。王妃，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池子里传来轩辕落的笑声：「小玉儿都把我看光了，还叫我王妃。」
只听一阵哗啦的水声，不过转眼间，轩辕落便身穿亵衣出现在我面前。
我瞪大了双眼，盯着她一马平川的胸膛看了又看，随后不确定地问：「平的？」
轩辕落点头，「不但是平的，还是男的。」
「啊？」
我不敢置信，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男，男的？」
王妃居然是男的？
「王爷他知道吗？」
轩辕落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
难怪萧衍让我离轩辕落远一点，又在看见我们这般亲近时那么生气。
不过，我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你既是男子，又为何会嫁给王爷？」
轩辕落正要回答，却听见有人朝着这边走来，还不止一人。
似乎是还不想暴露身份，轩辕落一头扎进了汤池中。
这时，我才看清来人。
是萧衍，身后还跟着青儿。
10
萧衍脚步停住，对着青儿说道：「你先下去。」
青儿想说什么，却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
她走后，萧衍站到我面前，戳了戳我脑门，有些咬牙切齿。
「等会找你算账。」
随后又对着汤池喊道：「轩辕落，你给本王出来ṱů₄。」
轩辕落闻声，从水中探出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糟糕，还是被发现了。」
萧衍似是没什么耐心，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丢给他。
「都给你打点好了，趁早走吧，本王再也不想看见你。」
轩辕落打开文书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继而对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王爷急着让我走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小玉儿？」
「想不到你堂堂齐王也会有这么一天。」
萧衍白了他一眼，骂了句：「聒噪。」
而我却只听到轩辕落要走了，回去后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屁股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我无比震惊地看向萧衍，问道：「王爷为何打我？」
「这是对你的惩罚。」
说着便将我按在腿上，手毫不留情地往下落，一下又一下。
「今天若不是本王来了，你跟轩辕落还准备做什么？
「不听话就要挨打，这样才能长记性。」
我觉得自己特别冤，不满抗议道：
「王爷之前也没说王妃是男的，锦玉又不知道。我跟王妃之间清清白白的，王爷莫要冤枉锦玉。」
「本王不是告诫过你？」
「可是从来没有谁像王妃一样对锦玉这么好。」
「你的意思是本王对你不如那轩辕落？」
我突然沉默了。
萧衍停了动作，把我身子翻转了过来，却在看见我脸上的泪痕时，神情一顿。
「是不是本王下手重了？」
我摇头。
「那是为何？」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眼泪掉的更凶。
萧衍看着我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半晌，他问道：「你可是喜欢上那轩辕落了？」
我止住了哭声，壮着胆子问：「如果是，王爷能放锦玉出府吗？」
萧衍凤眸半眯着，里头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你想得美。」
他话落，手扣住我后脑勺，直接亲了下来。
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带着蛮横霸道。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松开我。
「记住，你苏锦玉生是我齐王府的人，死是我齐王府的鬼，这辈子都别想逃。」
「......」
11
自萧衍说过那番话后，我已经愁的好几夜没睡好觉了。
难不成真要一辈子留在王府当个通房丫鬟，等到年老色衰再被狠狠丢弃？
我趴在凉亭的长桌上，止不住的叹气。
「小玉儿可是想我了？」身后突然响起轩辕落的声音。
我一脸惊喜地回头，却发现轩辕落依旧穿着女装。
想起上次他没说完的话，我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轩辕落在我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抱胸看着我，笑道：「可是舍不得我？」
这次，我很认真地点头：「是舍不得。」
「那小玉儿跟我一块走呗，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生活。」
我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顿时泄了气，耷拉着脑袋。
轩辕落似是猜到我的心思般，继续道：「我说真的，只要你愿意，我有办法带你离开。」
我双眼倏地一亮，问道：「此话当真？」
轩辕落信誓旦旦：「保真，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有些事情得让你知道，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
țũ̂⁹萧衍书房内，整个桌面上放的都是跟南临侯有关的东西。
南临侯苏从临，曾跟随当今圣上南征，立下赫赫战功，后辅佐圣上继位，被赐予南临侯封号。
十三年前，南临侯因勾结奸党，被罚抄家流放。
当晚，南临侯自刎于狱中，其家眷逃的逃，死的死，曾经荣光无限的南临侯府也就此没落。
这事我以前就听过，却从没想过会跟我有关。
轩辕落说，萧衍一直在想办法替南临侯翻案。
我ţũ₇重重叹了口气，真有这么简单吗？
从书房出来，轩辕落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你还好吧？」
我摇头。
从萧衍收集的证据中看出。
南临侯有一女，当时年仅四岁，名唤苏锦玉，后下落不明。
我不知道我入王府是机缘巧合还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总之我是南临侯之女这事是错不了了。
「你们为何会觉得这南临侯是被冤枉的？」我问。
「大概是我们曾经都受过他恩惠，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我坐在石凳上，抱着膝盖，满心惆怅。
「能跟我说说你为何会来这里，还有南临侯，我爹，说说他的事。」
轩辕落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缓缓道出：
「当年，大奉朝和礼朝休战，礼朝要我朝派出一位公主和亲。
「可我朝唯一一位公主才六岁，我不忍看妹妹长途跋涉，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便决定代替她。
「不想看我们两国议和的人太多了，这一路艰难万险。
「有次我差点就死了，幸好被路过的南临侯救下，后又派人一路将我护送至盛京城。
「而那一年，我也才七岁。」
我想了想，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原因。」
轩辕落突然垂眸看向我，语气无比认真：「不，是因为小玉儿本来就很好，值得我另眼相待。」
我深吸了口气。
「离开的事我得考虑考虑。」
「三天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12
萧衍回来的时候，我还没睡着。
轩辕落和我说，爹爹是被丞相举报的，案子则是由大理寺审的。
可最终下旨处罚的还是当今圣上，也就是萧衍的父皇。
我心里很是矛盾，明知道这事和他没关系，却还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萧衍见我侧着身子背对他，便强势地将我掰正回来。
「这么晚没睡可是在等本王？」
我定定地看着他，问道：「王爷是如何得知我身世的？将我留在府上究竟又有何ṱű̂⁷目的？」
萧衍眸光微沉，「是轩辕落告诉你的？」
我没答，算是默认了。
「我是派了人找你，本也没报什么希望，不想真给我找到了。
「你父亲于我有恩，八岁那年的狩猎场上，翊王对我的马动了手脚，我从马上掉下来，是南临侯接住了我。
「他死的时候，我刚满十岁，羽翼未丰，确实无能为力。」
说到这，他语气中满是自责。
「南临侯一生战功卓著，是忠臣良将，本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我何尝不知道。
可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
朝堂之上，风云诡谲，有几人能有好下场。
「王爷想当皇上吗？」我突然问。
他要是想当皇上，那我便跟着轩辕落走。
我讨厌这些权势，一次算计不好可能就丢了性命。
苏家便是前车之鉴。
良久，就在我以为萧衍不会回答时，他开口说道：「我从未想过当皇帝，只想和所爱之人共度余生。」
见我没什么表情，他有些恼。
「本王都这样说了，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由问道：「王爷，你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我该有什么反应呢？」
这下可把萧衍气的不轻。
「苏锦玉，你是不是榆木脑袋，除了你本王何时看过其他女子？」
我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以后呢？王爷会不会再娶王妃？」
轩辕落走了，王妃的位置就空了，皇上是不是还会给他指婚。
萧衍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本王只要你。」
说完便又要扯我衣服，我立马伸手去挡。
萧衍笑得意味不明，「本王要你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唔......」
「......」
13.
三天后，城外树林中。
轩辕落身穿紫青祥云袍，手持一柄月华扇，端的一副清隽贵公子的模样，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某个方向看。
前来送他的萧衍脸上已有不耐之色。
「别看了，她不会跟你走的。」
轩辕落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萧衍，突然有些后悔跟你合作了。」
萧衍挑眉，「你帮我占着王妃的位置，我助你回大奉朝，很公平。」
轩辕落轻叹了口气，便翻身上马。
再开口时语气中似有不甘：「暂时先把小玉儿让给你。不过你记住，若是哪天你惹她伤心了，我会立马把她抢过来。」
随后转头看向不远处被捆住的青儿说道：「这丫头甚得我欢心，此去路途遥远，正好给我当粗使丫鬟。」
话落便策马扬鞭，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直到树林中再次安静下来, 萧衍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
打开看过后, 他黑着脸将信撕得粉碎。
同时不由庆幸, 还好昨夜给锦玉下了点迷香, 才让她没赶上送轩辕落。
这信他两天前便看锦玉写好了, 是他偷偷拿走的。
轩辕落这小子想跟他抢, 还嫩了点。
随后，他笑着说道：「回家了。」
14
今晨起来, 我只感觉睡得比平日要沉。
看过时辰后才知道, 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巳时。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轩辕落离开的日子。
匆匆忙忙跑到门口，正好碰上刚回来的萧衍。
我问：「轩辕落呢？」
他答：「走了。」
「你为何不叫我起床？」
「本王替你送了。」
「......」
轩辕落这一走, 王府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萧衍一直对外宣称王妃身体欠佳，去了山庄养病。
如此一来，倒也不会让人怀疑。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转眼一年过去，宫中Ŧú₆局势愈发紧张。
萧衍也越来越忙, 经常见不着人。
同年十月, 翊王发动宫变。
却被萧衍和睿王及时制止。
翊王一党, 包括丞相在内, 全部伏诛。
圣上经此一事, 身体大不如前，不过月余，便驾崩了。
萧衍联合众臣拥护睿王登基。
次年, 萧衍在朝堂之上指出当年南临侯一案还有诸多疑点，要求彻查此事。
皇上允了。
隔天, 萧衍便拿出了十条能证明南临侯是被前丞相栽赃陷害的证据, 皇上当即下旨为南临侯正名。
萧衍那天将圣旨交到我手中时，身上是发着光的。
他说：「锦玉，我做到了。」
我顿时热泪盈眶, 直直扑进了他怀中。
这三年，他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我贴着他的胸膛, 满心感动。
「王爷, 谢谢。」
「......」
15
萧衍打算带着我出去游山玩水。
我兴奋地拿着舆图看了又看。
「王爷, 我好久没见轩辕落了, 我们去找他玩好吗？
「我记得他说过, 大奉朝的烤全羊可香了，还有屠苏酒......」
萧衍却一言不发，直接夺走了我手中的舆图。
「这种事情本王来安排即可。
ŧù₄
「不过在这之前, 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我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何事？」
「成亲。」
「......」
我们的婚宴没有宴请其他人, 只有王府里的一众人等。
可我已经很满足了。
萧衍用了娶正妻的礼仪，拜过天地之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我萧衍此生, 只会有苏锦玉一个妻。」
这时, 门外响起一道突兀的掌声。
循声望去，发现来人竟是曾经的睿王, 当今的皇上。
他看向萧衍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羡慕。
「六弟, 皇兄特意赶来祝贺你们。
「以后，这江山皇兄守着，这九州四海你替皇兄去看。」
「......」
翌日，我和萧衍一人一骑, 出了这盛京城。
此去天高地阔，自在随风，咱们江湖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