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南接过完国庆节的女儿时。

去云南接过完国庆节的女儿时。

车上的两名顺风车乘客忽然拿刀挟持了我们。

「把车开到边境去,否则要你的命!」

我不敢抵抗,一路将车开到边境。

哪知他们又盯上了后座的女儿,狞笑:

「你女儿得陪我们去境外找找乐子,放心,我们会很温柔的。」

我想抵抗,腿上立刻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

女儿在后座疯狂哭喊,却被另一名匪徒捂住口鼻,低声威胁:

「再敢喊,现在就办了你!」

眼见女儿受辱,我目眦欲裂,猛地踩下油门。

打死方向盘掉头,将车速直接飙到 180。

「刀放下!敢动我女儿试试!大不了我们一起撞死!」

但凡我松开方向盘。

车上一个人都别想活!

1

国庆节女儿去了云南旅游,假期快结束时,便撒娇闹着要我去接她,说顺便让父女俩也久违地感受一下亲子游。

我快四十岁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比我的命还珍贵。

她要星星我不给月亮,这么一撒娇,我自然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从家里到云南,再从云南开回家里,路程不短,油费高速费都是不小的花销。

为了能赚点油钱,我顺路接了两个搭短途顺风车的乘客。

却不想,这决定让我差点后悔终生。

路上乘客先上的车,我跟两人说了下情况,表示正好顺路,绝不耽误。

两人立刻笑着答应。

但当我接到女儿,我正要开去下一个目的地时,两人却瞬间变了一副面孔。

后座的两人各自掏出尖刀,一把刀横在女儿面前,另一把刀抵在我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率瞬时飙高。

「现在改道,把车去中缅边境,不然老子弄死你们两个!」

女儿立刻吓得缩成一团,抽噎声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忙道:「我都听你的,你把刀收起来,别吓到孩子,我现在开车送你们过去。」

见我态度还算好,两人稍稍放下些戒心,反手甩给我一张地图。

「沿着标注的路线开,走小路,不许走有摄像头的大道。」

以防万一,两人把女儿也挟持到了后座。

「好,我明白,只要大哥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一定听话。」

我心系女儿安危,忙答应下来。

「晓晓,别怕,睡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就安全了。」

我心中焦急万分,边开车,边安慰着还在低声哭泣的女儿。

但我很清楚,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过去。

以这种方式要去中缅边境,还特意指明要走小路的,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

到地方后,他们真的会守诺放我和女儿离开吗?

他们……会不会灭口?

我心里惴惴不安。

但是现在,我没的选。

这两个人都有凶器,一旦我反抗,他们可以立刻对我和女儿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发难。

如果现在车上只有我,我会二话不说把车开到警察局,就算死我也拉上这两个杂碎做垫背的。

但是现在女儿还在车上,那是我捧在手心悉心呵护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啊。

我哪能逞一时的意气,不顾她的安全?

我只能听两个匪徒的话,按照地图开着车。

心里默默祈祷着,期盼去世多年的老婆在天有灵,保佑我和女儿可以逢凶化吉。

2

眼看车就快开到目的地,两个人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娘的,可算是到了,这一路上我生怕碰到个条子。」

「早跟你说了,这条路很安全的啦,毒蛇多,路况又不好,除了一些当地人,根本没人会走。」

「好啦,忍一路了,现在总算能爽一下啦!」

他们狞笑起来。

谈笑间,竟不约而同看向后座瑟瑟发抖的女儿。

我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盯紧了后视镜。

两人忽然看向我,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女儿得陪我们去缅区找找乐子,放心,我们会很温柔的,只要她听话,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是问题。」

眼看着其中一人的手已经不规矩地伸向了女儿,我目眦欲裂,大声嘶吼着:「你们敢!你们把我女儿放了,我跟你们去!」

话音未落,我已下意识踩下急刹车,解开安全带便想爬到后座去保护我的女儿。

其中一个匪徒却一把将我推了回去,手中尖刀,直直地刺入了我的大腿!

骤然袭来的疼痛让我一阵心悸,汗珠也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从额头滚落。

血液从我的大腿汩汩流出,但我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眼下,我只想立刻去救我的女儿。

「爸爸!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女儿在后座疯狂哭喊,却被另一名匪徒捂住口鼻,狞笑着威胁:

「再敢喊,现在就办了你!」

「反正现在也快到地方了,既然你们两个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两人说着,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刀锋寒光凛冽闪过,我因为疼痛而眩晕的大脑因此突然多了一丝清明。

两人托大,在后座挟持着我的女儿。

但主驾驶,还在我的掌控中!

顾不得疼痛,我猛地坐回座位,一脚油门,车子再次发动。

随即,猛地打死方向盘,直接转头,将车开了回去,其间踩住油门不放,眨眼之间,车速直接飙到 180。

突然的加速让两个在车里行凶霸道的歹徒一阵东倒西歪。

「老东西,你想干什么,想死是不是?!」

他们两人吃力地稳住身形,恶狠狠地拿着刀看向我。

危急关头,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头也不回暴喝:

「刀放下!敢动我女儿试试!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但凡我松开方向盘。」

「咱们车上,一个人都别想活!」

3

这两个人终于怕了。

哪怕是亡命之徒,当死亡真的横亘在面前时,还是控制不住地恐惧。

「你给我停下来!不许掉头!给我开回去!不然老子弄死你!」

「死就死,大家都别活,敢动我的女儿,还想囫囵儿回去?做梦!」大腿伤处的疼痛让我说话都困难,我艰难地威胁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威胁道。

后头两人,一个防着后座的女儿,一个却飞身扑过来想从我手上抢方向盘。

方向盘是我最后的倚仗。

我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攥住,指甲过于用力,甚至深深嵌进方向盘的软套里,同时身体前倾,把方向盘护在我的身体下。

车里空间狭小,歹徒也施展不开。

我寸步不让,脚死死踩着油门,手要守住方向盘也动弹不得。

眼见歹徒手伸过来,我猛地一侧头,死死地咬住了他探过来,抓到方向盘上的手。

男人发出痛叫,想要把手收回,我却死死咬着牙坚决不放。

他急了,抽回另一只手拼命地往我身上捶打。

他打得越重,我咬得越用力。

「你他妈的给老子松口,听到没有?」

我充耳不闻,没有人可以当着我的面伤害我的女儿。

但凡有,哪怕在死前最后一秒,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4

我的嘴里逐渐泛起血腥味,我很清楚,这是人血的味道。

被我咬住的歹徒龇牙咧嘴,抡起拳头就往我脖颈上砸。

人的脖颈很脆弱,这样一砸极有可能把我砸到昏厥。

我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只有冷静才可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我挑衅地又轰了一脚油门,用力转动方向盘。

车子几乎是向着斜侧前方一个障碍物飞了出去,两个歹徒都发出惊呼。

「他妈的,你别动他,这人就是个疯子!」

在后座劫持着我女儿的歹徒没好气地呵斥道。

「他咬着我的手呢!」

「咬两下怎么了?还能把你咬死?你再惹他,咱们全车都得玩儿完!」

后座的男人用商量的口吻开始试图讲和:「兄弟,咱们好好谈谈,出来走江湖遇到都是缘分,我们兄弟两个也打心眼儿里谢谢你把我们带到这儿。」

我没有答话,我嘴里还咬着另一个人的手不放。

我用力磨了磨牙,又引得他一阵痛呼。

「他妈的,你给我松口,你是属疯狗的啊?」

他大力撕扯,终于把手从我的口中夺回去。

我往旁吐了一口,一块儿连皮带肉的零碎被我吐在一旁的车座上。

「他妈的,老子搞死你!」

那受伤的匪徒痛叫之后大喊。

我立刻跟着反吼回去:

「来啊!你大可以试试看!大家一起死!」

我的嗓音嘶哑,像一只野外离群后处于绝境中孤注一掷的孤狼。

「哥们儿,你别冲动,你想活,我们也想活不是?」

坐在后座那个挟持我女儿的匪徒再次开口。

看样子,在这两个人之中,他是地位更高的一个。

「我就算是把你们送到边境,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父女两个,不如大家同归于尽!」

另一名匪徒捂着手威胁:「嘿!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反正就这么短的路,我们自己开车也找得到。」

我心里突然安定下来。

我之前一直按照地图开车,就是怕他们发现我走的路线不对,再对我们父女不利。

但是现在,看这两人情况。

他们对路其实并不熟悉,所以才要冒险绑架我和女儿,带他们去国境线。

既然这样,那我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先把车抢走,还是我先把车开下悬崖或是撞上桥墩!」

「我从小在云南长大,这儿哪儿有悬崖障碍物,哪儿是绝路我一清二楚,我现在开的这条路,除了老一辈的人,没有人能找到!你们现在,敢用导航吗?!」

其实我说谎了,这不过是地图上标注的线路上的一条岔路口,地面被磨得很平整,想来走的车应该也不少。

但是车上的两个匪徒却对我的话来不及怀疑。

他们对这儿人生地不熟,只靠着手里一张地图找路,能知道哪有摄像头已经不容易了,至于具体路况怎么样,平日里有没有人走,他们是两眼一抹黑。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咬了一口舌头提神,心如擂鼓乱跳。

「现在车子的油不多了,我要去最近的加油站加点油,然后我会把你们送到你们想去的地方,我会把车速放慢,你们从车窗跳下去。」

「一旦我发现你们有不利于我和我女儿的动作,我就立刻踩油门,大家一起死。」

匪徒大喊:「不能去加油站!」

我语气无所谓:「反正车子的油现在不够送你们到国境线,更别提再让我和女儿开车返回了。」

「如果不能保证我和女儿的安全,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

女儿还坐在后座被捂着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当成公主一般捧在手心里宠着,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现在只怕是已经吓坏了。

5

「少给老子耍花招,再敢搞这些有的没的,老子弄死你。」

冰冷的刀锋再次抵上我的脖子,刀锋一步步深入,冰凉一点点逼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它已经刺破了我的皮肤,血液一点点渗出,死亡在向我招手。

「好啊,那就一起去死吧。」

我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猛地转向冲了出去。

他们在赌,赌我面对死亡会退缩,赌我舍不得就这么带着我闺女走上黄泉路。

我也在赌,赌他们沉不住气,不敢真的撑到最后关头。

对我来说,与其让他们把女儿带去缅区,那不如我们同归于尽。

女儿一个刚成年的姑娘,被犯罪分子强行带去境外,想也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

倒不如现在就和我一起上路,黄泉路上,我还能陪陪我的女儿。

「女儿,别怪爸爸,无论生死,爸爸都陪着你。」

随着车速再次加快。

我对着车后的女儿轻声安慰。

女儿落着泪,却连连点头:「爸,听你的,要死咱们一起死。」

我心下一定。

很好。

不愧是我的女儿,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不出我所料,见我和女儿不怕死地表态。

眼见车速已经打到顶,前方就是又一个拐弯,但我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车上两个畜生怕了。

「停下,停下,听你的,现在去加油站,你别冲动。」

我收到了满意的答复,下一秒略减速,顺利渡过弯道。

刚刚的谈判看似漫长,实际上从打方向盘到现在也就是数分钟的事儿。

我面上看着镇定,但实际上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自己也不确定如果他们最后还不妥协,我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把方向盘打死,是不是真的能毫不犹豫地带着女儿一起死。

因为我的威逼,一直坐在我身后驾驶位置,试图威胁我的歹徒对准我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两拳。

「老子现在竟然沦落到被你这种老瘪三威胁住,你再敢耍花招,老子真废了你。」

我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汗,强迫自己冷静:「你大可以试一试。」

「好了,别和他撕扯了,赶紧让他专心开车,再拖下去就真不好走了。」

我一路油门驶向加油站,生怕速度稍一慢下来这两个人会来抢我的方向盘。

6

一直开到了加油站,我把车停下来,正准备开门下去,副驾驶的歹徒却一伸手把我拦住。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自己走下了车,和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攀谈起来。

我满怀期望地看着那个工作人员。

他眼前的人现在形容凌乱,满头大汗,手上还明显缺了一块肉。

面对这种情况,他能不能察觉到不对劲及时报警?

我透过车窗看着她,希望她哪怕能流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可是最后,我失望了,从头到尾她眼里没有露出一丝的警惕与疑惑。

最后还面带笑意送那个歹徒上了车。

我本想大叫,但是透过后视镜,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后座那个歹徒的刀就抵在我女儿的腰后。

只要我稍有动作,他就会直接对我的女儿发难。

如果被威胁的人是我,那我会不管不顾叫住工作人员,让她立刻报警。

可是偏偏,在屠刀之下的,此刻正面临危险的,是我的女儿。

我不能赌,也不敢赌。

车上的人一坐定,我就赶紧发动汽车。

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坐在我旁边的人一脸得意看着我:「油我没有加满,加的这些油只够你把我们送过去,再返回来的,如果你敢兜圈子绕远路,耽误我们兄弟的事儿,你可就别想带着你女儿开车回来了。」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和我女儿,我们小老百姓当然也不会愿意和你们这种人过不去。」

他轻蔑地当着我的面亮了两下刀:「你知道就好,不该惹的人不要惹,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蠢货。

直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威胁我。

眼看我情绪恢复正常,开车也开始平稳。

这个畜生竟然又把目光瞄准了我的女儿:「小姑娘长得真不错,身材发育得也挺好,不被我们兄弟开开苞真是可惜了。」

「多大了啊,小姑娘?」

7

最后一句话,带着淫笑。

女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无礼粗俗的人,吓得话都不会说,只是小声地哭着。

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还不依不饶,又道:「你还别说,这丫头拿腔捏调的劲儿,我们那儿最火的公主都比不上你。」

「不然你就跟哥哥走吧,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一天几十个男人伺候。」

「你现在是还没享受过,不知道被男人碰有多爽,等你享受到了,让你走你都不愿意走了。」

「你们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不要激怒歹徒。

但是那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被别人用这些下流话调戏。

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还不知收敛,他竟直接略过我的话,凑近了我女儿。

啪。

一声脆响从车后座传来。

「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是不是,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装听不见?问你呢,愿不愿意跟老子一起走!你看你长得这个骚样,天生就是该被睡到男人窝里的!」

他还想要再对我的女儿动手动脚,我气得手脚都在抖。

更让我愤怒的是,之前就在劫持女儿的歹徒见我现在乖乖开车,脸上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你好好开车,你以后惹我们兄弟不高兴一次,我们就让你女儿还债一次!」

「至于怎么还,大家都是男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们都是亡命之徒,自然很清楚人性。

之前我和他们发疯过那一阵子过去,我很难再鼓起勇气不要命地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他们没有想过。

为了保护孩子,父亲是可以打破一切常理的。

不管同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两次,还是百次千次,只要发生,我都会鼓起全部的勇气,挡在我女儿面前。

「你放开我女儿,现在,立刻,不然我就要把车开到警察局去了!」

「他妈的,你们父女俩都是一路货色,非要找收拾是不是?」

他在后座猛地把手伸过来,揪住我的头发,用了狠劲把我往后面拉。

我一边控制方向盘,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努力从他手中挣脱:「你们两个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现在还敢对我这么嚣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8

「你们就是一对儿瘪三,整天干些迫害自己同胞的丑事!」

「要是你们爸妈知道自己儿子竟然是这个样子,都得后悔生你们的时候,没直接把你们扔进粪坑里淹死!」

匪徒登时暴怒,「老东西,你他妈说什么呢?故意惹我们兄弟不痛快是不是?」

我强撑着虚弱感继续道:「怎么?说两句实话就戳你们心窝子了?但凡你们有点脸,知道礼义廉耻,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啊,怎么,做了还怕别人说啊。」

「我要是你们爸妈,我都没有脸见列祖列宗!你看你们那尖嘴猴腮的样,早晚让警察抓住你们把你们两个毙了!」

我绞尽脑汁去想一切侮辱的语言攻击这两个畜生,只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放过我的女儿。

这两人果然中计。

二人一起起身挪到我的背后,其中一人的手臂从后面伸到我的颈前紧紧地往后扼住。

另一人则顺着座椅间的缝隙挤到我的身边,想要把我从驾驶位上挤开。

我之前学过几节巴西柔术,自然知道这种锁喉的动作,只要成形收紧,人很快就会因为头部缺血晕倒,到那时可真就全完了。

我一边努力回忆着之前在巴柔课上老师的讲解,一边循着记忆努力低头,尽量让下巴和胸膛之间形成一个空隙。

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两个人一起对我展开攻击,我想要防范也很困难。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随即,勒着我脖子的力量一下子卸了下去。

我这才发现,之前坐在后座蜷缩哭泣的女儿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捡了其中一个歹徒别在腰间的刀,趁其不备,一刀捅在了歹徒的腰侧。

「贱人!我要弄死你!」

尖锐的疼痛让歹徒更加暴躁,他放弃继续对我下手,转而扑向了我那刚捅完人,正吓得愣在原地的女儿。

另一人也转身爬过去想帮他。

女儿手中确实有武器,但是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无论是力气还是技巧,都比那两个男人差得太远。

歹徒三两下就从她手中把刀夺去,连打了女儿七八个耳刮子以后,就像猫逗老鼠一样,在我女儿面前摆弄着那把刀。

其中一个还不忘吹嘘这刀是怎样削铁如泥,是如何一把绝世好刀,跟着他杀了几十个人是多么煞气。

女儿被他们吓到了。

刚刚拿刀捅人就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和力量。

现在面对匪徒,她像只面对数斤重硕鼠的小鸡仔,甚至发不出一个音节。

「女人不听话,打几次就乖了,你说是不是啊?」

男人狞笑着脱掉了裤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的女儿。

9

「你说我是用上半身打,还是用下半身打呢?」

「你有本事冲我来,你欺负一个小姑娘你算什么男人?」

我睚眦目裂。

他似乎是很享受这种让人惊恐害怕的感觉,愈发放肆起来:「我是不是男人,让你女儿检查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吗?你当我不知道,你不敢同归于尽的!老子就要你看着我在这玩她!」

他一点点向女儿逼近,像是逗弄老鼠的猫一样,得意地自以为能掌控全局。

另一人,却已挤到副驾驶上坐定,举着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得意道:「你也不要想着再威胁我们。从这儿开车回去之前有悬崖的地方,最少也要十多分钟,这十多分钟,足够我们给你展示,你女儿是怎么被我们玩儿的,活春宫想看吗?」

我目前开车的这条路,一侧是漫无边际的原野,一侧是怪石嶙峋的大山,他们笃定了我没有可以逃的地方。

更笃定我不敢真个同归于尽。

我已经闭上了嘴。

两个人或许以为我是怕了。

可我其实却在一边提速,一边心里默默计算着。

速度可以了!

在后座那个男人要扒开女儿衣服的一刹那,我疯狂地转动方向盘,高速行驶的车子发出和地面的尖锐的摩擦声。

车内所有人都是一阵摇摆晃动。

「你在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身侧和身后同时传来尖叫声。

我对这惊呼充耳不闻,在满车的惶恐中,车子直直往路旁的山上撞去!

我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不停地转动方向盘,终于在彻底撞上山崖之前,把副驾驶的位置迎了上去。

两个匪徒。

都在右侧。

嘭!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撞击声和令人心悸的震动。

巨响之后,我耳朵一阵轰鸣,彻底听不到任何声音。

哪怕已经绑好了安全带,猛烈的撞击还是让我的身体从座位上狠狠地颠了两下。

之前我的大腿被捅了一刀,所幸伤口不深,没伤到大动脉,血流了一会就自己止住了,经过这一次的颠簸撞击,伤口又撕裂开来。

血从身体流出,经过皮肤时,带来一丝麻酥酥的凉意。

我大脑开始一点点眩晕,视物有些不清楚。

这正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10

副驾驶上那个匪徒,在我刚才撞上山崖的时候,就已直接从座椅上飞出去,撞到了崖壁上。

现在像是一团烂肉,躺在地上,头破血流,人已没了动静,看不出是死是活。

这就是不系安全带的下场。

但随即,我脖颈一紧。

后座的匪徒居然还清醒着。

他朝我爬了过来,双手猛地扼住了我的脖子,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脑袋里像是笼罩了一团雾,模糊不清。

但我尝试着继续发动汽车。

谢天谢地,我这个上岗十多年的老伙计在生死关头还依然坚挺,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下,发动机竟然还没事。

我忍住一阵阵的眩晕,凭着全身的机械记忆,倒车,转向,重新开车上路。

我猛踩油门,待速度上去之后,再直接刹车。

后面的人站立不住直接跌坐在地。

我嘴角终于勾起一个弧度,按照他们给我的地图,沿着这条路再开三分钟就能看到一个湖泊,那是我为我和女儿谋划的逃生地。

清醒着的歹徒像只疯狗一样往我身上扑,我油门刹车交替又让他始终没法得逞。

三分钟的路程,放在以前再短不过,可是如今,我却觉得那样漫长。

我能感受到血液从伤口处流出,生命力被一点点抽干。

耳鸣带来的短暂失聪,让从未经历过的沉默让我的心悸更加严重。

强烈的困意席卷着我的大脑,眼前的世界一点点黑了起来。

不能睡,不能睡!

女儿还在后座,如果我就这么睡过去,女儿怎么办?

我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牙齿再次狠咬舌尖逼自己清醒过来。

恍惚间,我看到了去世多年的爸妈。

看到了刚生下女儿,就撒手人寰的妻子。

你们来接我们父女了吗?

我嘴巴喃喃地动了几下。

不,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的女儿才刚成年,她那样好的年华,刚绽放的生命,就应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做着喜欢的事情,尽情地享受生命和世界。

而不是在这个没有人的荒野,凄惨地肮脏地死去。

我勉强分出一丝精力,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随手往后垂着。

后座的匪徒被我打到头,抓我的力气变得更大了。

此刻的我,已经没办法清醒和他搏斗了。

我的脚在刹车和油门上不停地挪移,另一只手继续狠狠地,捶打着身后的畜生。

11

意识逐渐模糊,我根本分不出来我捶打的究竟是歹徒,还是座椅,又或者是我自己。

明明是在激烈紧张地搏斗,但是我却觉得越来越冷。

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身体失温。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干脆放弃了踩刹车,而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拿去踩油门。

车速越来越高,后座的人很快就适应了车速过快带来的惯性,飞快地爬到我的身边,死死地拽住我的衣领想把我从驾驶座拽开。

我作势要打方向盘。

他怕我再来一次往山崖上撞的把戏,赶忙松开了手。

他面红耳赤,嘴巴飞速地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我没精力也没时间再关注这些了。

我只想着,要么弄死他,要么我们全都得死。

两条手臂越来越没力气,我勉力握紧拳头,对着他的眼睛,狠狠捶过去。

他手脚很麻利地闪身躲开了,又或者说,是现在失血过多的我,行动太过迟缓,根本不能给他造成什么有效威胁。

女儿在后座突然坐起身来。

她醒了。

我很庆幸。

由于多年开车的习惯,我一直叮嘱女儿无论坐前排还是后座,一定要系安全带。

即便被挟持。

她依旧下意识扯过安全带系上了。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女儿面色似乎很焦急。

但我却没法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车要爆炸了吗?

还是发生了什么没法控制的事?

我一无所知。

我是第一次发现聋人的世界是如此残忍。

满世界是寂静的,不是那种可以静心凝神的安静,而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死寂。

车上歹徒猛烈地扑到我的身上。

我腿上本就有伤,他一压,本已麻木的身体又涌现出钻心的刺痛。

我痛苦地嚎叫,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窄,越来越窄,黑暗一点点蚕食着我面前的光明。

清醒点!

不能放弃,我还要坚持,坚持到把车,开到湖里!

我专门给女儿培训过,如果车坠入水中,该怎样救援怎样逃生。

只要到时候,我能死死地拖住身边这个匪徒,让他和我一起沉入湖底,女儿一定能自救。

只是遗憾,爸爸怕是要失约,不能参加女儿,你未来的婚礼了。

12

马上就要到湖边了,我甚至已经闻到了湖水带着腥甜的气息。

匪徒愈发着急。

挥刀疯狂地扎向我。

我一只手奋力抵挡着。

但手臂上,肚子上,已全是伤口。

最后一秒,我眼前已是一片漆黑,感受不到一点光亮。

好像有人在用力地扒着我的手,想把我的手从方向盘上扒开。

但我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依旧抓得如同焊死一般,绝不松手。

我知道前方这条笔直的路就是通往湖边,只要我死踩油门,最后车子一定会冲进湖里。

突然,我感觉到旁边没了动静。

有身躯倒在我身旁,似乎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沉沉地坠在我腿上,不动了。

一双柔嫩的小手,抚在了我紧握方向盘的手。

是我的女儿。

感受到歹徒的静止,我猛地踩下刹车,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了车门,茫然四顾:

「跑……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去报警,让警察过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我生怕躺在我腿上的男人,会突然醒来,会对我的女儿不利。

我摸索着找到他的头,一片利刃状像是匕首的物件,在一片漆黑中,狠狠抵进他的喉咙。

我想我是成功了。

我感觉到黏稠的液体喷射一般涌出,涌在我的手上、腿上。

女儿的小手还在试图把我的另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扒开。

但是我之前太过用力,现在手已经僵在上面,根本扒不动。

我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汽油的味道,是不是车子着火了?

我眼皮越来越沉,大脑迟钝地思考着。

毕竟我们的车已经熄火很长时间了,现在不该再有汽油味了。

我费力地想把女儿推走,但是又实在是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我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光亮,感受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嗅觉也在一点点被剥夺。

我昏昏沉沉,直至丧失了全部的意识。

13

等再次醒来,四周还是一片混沌。

慢慢地,黑色褪去,变成一片耀眼的白。

我就这样呆呆地躺着,过了很久脑子才开始运转。

我忍住喉头的干疼与痒意,费力地抬头打量四周。

「你醒啦?」

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里。

「我,我女儿。」

护士忙安抚我:「您放心,您女儿现在很好,她只是受到惊吓现在精神处于紧绷状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倒是您,腿上七刀,手上八刀,腹部还挨了四刀,也是您运气好,刀刀避开了致命位置,您女儿给您做了简单止血,救护车也去得及时,加上我们主任连夜加班给您做手术,这才把您从鬼门关救出来。」

「您都昏迷好久啦!」

得知女儿安然无恙,我松了一口气。

之后护士再说什么,我已经无心去听了。

只要女儿没事就好。

又过了半个月,我的伤势才恢复了一点。

医生同意我可以每天起来坐一会儿。

警察特地到医院给我做笔录。

我才知道那天我们去加油站,工作人员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她故作不知,把我们送走之后,就立刻打了报警电话。

那天到最后, 那匪徒之所以宁肯扑到我身上, 冒着被我拿刀刺死的危险, 也要抢夺方向盘。

就是因为, 他发现身后有警察,在试图逼停我们。

我车上的两个匪徒是从缅区偷渡来的犯罪分子, 身上罪行累累,一旦被抓,花生米都得吃十几回。

因此他才选择铤而走险, 想从我手中抢过方向盘, 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女儿当时一直喊我停车。

但是当时的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还抱着冲到湖里去和歹徒同归于尽的信念, 一路往前开。

女儿没有办法,探身从车后座扯过来工具箱,从里头掏出一把扳手,直接砸晕了歹徒, 才引导着我停下了车。

当时, 只差十几米。

车就要冲到水里了。

以我当时的状况, 一旦冲进去,必死无疑。

所幸, 我没事。

我女儿也没事。

明明一切都已过去, 现在再提起,我还是忍不住后怕。

只差那么一点,我和女儿就见不到现在的太阳了。

14

我特地向警察询问了那两个歹徒的情况。

警察告诉我,最开始坐在副驾驶位置那个,只是因为剧烈撞击,导致脑震荡而昏迷过去, 现在人已经醒了, 正在被提审。

那个男人对着我和女儿的时候表现得不可一世, 实际上却是个怂包,一进警局,就把一切全都交代了个干净。

现在公安机关正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联系缅区,打算一举摧毁他们的犯罪窝点。

至于那个想抢夺方向盘的匪徒, 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被我捅穿颈动脉,导致大量失血, 送到医院也没能抢救回来。

「致命伤是脖颈处由利器造成的贯穿伤。」

老警察收起笔录看着我, 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我心里却是一阵快意。

我是一个孩子的爸爸, 我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被禽兽欺辱, 却什么都不做。

我最终还是为我的女儿报仇了。

所幸, 因为当时情况危急, 我的行为算是正当防卫。

警方说,我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

听他这么说。

我心里也敞亮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一个月后,我和女儿坐车回到了老家。

经过一个多月的心理疏导, 她已经走出了这次事件的阴霾,又继续回到学校上学。

而我,用保险理赔的钱,又买了一辆二手车。

打算继续跑车。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能平平安安一生, 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我要的也不多。

只要我和女儿,能平安健康就好。

这种事,以后还是别遇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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