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
我跟小师妹不慎跌落谷底。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小师妹身中情毒，不解毒就会死。
但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怎么破？！
1
「帮帮我。」
眼前美人香肩半露，长发如缎，昳丽得像山涧里要吃人的妖怪。
要搁旁人，早已欲火焚身，把持不住。
但偏偏我是个女人。
少了点什么，也搅乱不了这一池春水。
「小……小师妹，你……你等等……」
「嗯……」温融音脸颊染了几分艳色，眼神迷乱地趴在地上。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不似作假，我也感到非常愧疚。
我看着温融音意乱情迷的脸，低声道：
「小师妹，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2
温融音蹙着一对柳叶眉，眼里愁绪万千。
好半晌才听到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破碎的
「你是……」。
接着，她就不说话了。
我虽然迟钝，心里也猜到惹小师妹生气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温融音，我实在太笨，不知道该怎么讨她开心。
难怪宗门里的大家都不喜欢我。
「二师姐。」
温融音突然唤我。
我发现她愿意理我了，有些高兴地抬起头。
但又不敢贸然开口，恐说错什么，惹了她的不快。
「你过来。」
温融音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紧盯着我。
像头蛰伏已久的饿狼。
看得我心中莫名害怕。
「我好热……」
我的心里沉了下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脑海里浮现。
师妹……不会是中情毒了吧？
但我不是男子，有个卵用。
不，应该是没有个卵用。
3
「二师姐，你过来。」
那双黑瞳深沉如渊，如同一条蛰伏已久的饿狼。
看得我心中莫名紧张。
犹豫半晌后，我还是从角落里过去了。
在靠近温融音只剩一步的距离时，她突然起身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觉她体温烫得吓人。
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已经被温融音压在身下了。
「小……小师妹？」我嗓音微微颤抖。
对上小师妹炙热的眼神后，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刚想挪挪腿，温融音却发出一声奇怪的闷哼。
「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嗓音比平时多了几分低沉和沙哑。
我正奇怪的时候，温融音又低下了头。
4
嘴唇上那柔软得像要化开的触感，让我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是乱成了一锅浆糊。
她……竟在亲我？
我还没从这个震惊的事实里回过神，温融音的舌头就已经顶到了齿关。
怪异又暧昧的气息环绕交错。
我不适应地偏过了头。
温融音的唇又顺势落在了我的脖颈。
我被亲得有些痒，哆哆嗦嗦道：
「别这样，你除了能亲我一脸口水，还能干什么？」
温融音愣了愣，好半晌突然在我耳边小声道：「我还能和你双修，二师姐。」
我不知道她一个女人的好胜心从何而来。
女人喝女人如何双修？
话音刚落，山洞外突然乌泱泱地冲进来一大群人。
领头的正是我那个风光霁月、冷酷无情的大师兄。
5
「你们在干什么？！」
温如年脸色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来。
我被温融音压得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她在我的脸颊上胡乱亲吻。
温如年飞过来，一把拽起温融音。
明明是小师妹在亲我，但温如年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和师妹除妖途中坠落悬崖，她中了情毒。」我小心翼翼地解释。
温如年看了看眼神迷茫的温融音，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没办法，谁叫他喜欢的人，亲了他最讨厌的人呢。
我撇撇嘴。
自打有记忆以来，温如年就不喜欢我。
师父曾有意将我与温如年定下婚约。
但他满心满眼都是小师妹。
我恳求师父放过我和大师兄。
师父也觉得拉郎配的活不太适合自己，便放弃了。
大师兄继续当宗门之光。
而我也继续当起了废物。
6
「以后你就在宗门里待着，哪都不许去。」温如年将我带回宗门。
回到宗门后，师父将我叫去了他的院里。
他正在给新入门的弟子讲课，我去的时候还没结束。
今日的课程，学的是修真界的历史。
五百年前，仙魔爆发过一次大战。
修真界的长老们正绝望的时候。
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剑修写来了信。
「她说自己成了魔教首领身边的一名侍女。
「而这封信里装着的是魔族首领与她成婚的请柬。」
于是，各大宗门的长老们拿着请柬，伪装成宾客，参加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入夜，魔族首领突然狂吐鲜血冲出房间，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条单薄的亵裤，看着狼狈又可怜。
他被院内十几名长老围攻，差点魂飞魄散，但被左右护法拼死救走了。
魔军群龙无首，派出了一个代表签署了期限为千年的和平协议。
7
「那个侍女的结局呢？」有个年纪尚幼的小弟子问道。
师父捋了捋白色胡须，模棱两可道：「她也失踪了。」
「……」
课程结束后，我前脚刚进去，后脚温如年也跟着进来了。
「师父。]
我们给师父行完礼后，温如年直起身很复杂地看着我。
「小师妹毒解了，要见你。」
「见我？」我警惕道。
有什么好见的，不会又要在大师兄面前陷害我吧？
师父摆摆手，开始赶人。
「去吧。」
跟着温如年出来后，他突然顿住脚步。
「你在山洞里对小师妹做了什么？」
温如年转过身，一脸不耐烦。
我回想起那抹柔软的触感，竟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什么也没做。」
大师兄气得冷冷一笑，「她压着亲你，这叫什么也没做？」
听着他的质问，我鼓足勇气道：「是小师妹压着我，不是我压着她。」
「有什么区别？」大师兄黑了脸。
我攥着衣角，嗫嚅道：「你要骂也该骂她啊。」
「温璃！」温如年额头暴起青筋。
这是我头一回看到他如此生气的模样。
我没出息地怂了，小声安抚道：「你不要生气，大师兄，小师妹还是清白的。」
「她自然是清白的。」
温如年怒极反笑，「你到底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我愣了愣，「什么？」
温如年眼眸黑沉，像是一下没了脾气。
「你要有点自知之明，不下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垂下眼，默默听着他的训斥。
还不是你想拔苗助长，逼着我和温融音多待一起，想让我变得跟她一样厉害。
这些话我自然是不敢说的，说了又要挨好一顿训。
8
没过一会儿，有人叫走了大师兄。
「别忘了去见小师妹。」大师兄嘱咐道。
我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心里这样想，但脚步还是诚实地来到了小师妹的院子里。
如果知道我没去，大师兄肯定又要迁怒于我。
我还没进屋，温融音就像是外面长了眼睛。
「二师姐。」
我被她吓了一跳，想说这人是怎么发现我来的。
刚一进屋，就看到温融音斜斜地靠在床头上，腰后垫着软枕。
神色苍白，眼神比之前更清醒了，看着像是很虚弱的模样。
奇了怪了，明明就是小师妹，但看着又不像是小师妹。
我见她起不来的样子，放下警惕，靠近了她几步。
「你找我何事？」
不曾想，我刚走到床榻边，温融音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又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力气出奇地大，像是要把我的腕骨捏碎一般。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9
看着她想要吃了我的样子，我吓得脑子飞速运转。
「没有吧？我最近没招惹你吧。」
温融音深深地看了我两眼后，最终Ṭũₕ放弃了。
「忘了就忘了吧，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她咬牙切齿道。
说完，又是一股猛力就将我拽到了她腿上。
我对小师妹的力气感到震惊不已。
暗叹那情毒里难道还有增长气力的功效。
「二师姐，我是因你受的情毒，你该怎么报答我？」
「况且，我是救你才受的伤。」
她不说，我差点忘了。
「你的毒不是解了吗？」我有些欲哭无泪。
这怎么还讹上了。
要不是你推我下悬崖，我们会遇到这档子事嘛。
「谁说解了？」温融音幽幽道，「身体里的毒解了，心里的还没解。」
我暗暗咬牙，豁出去了。
「行，你说怎么解。」
「简单。」
温融音笑得阴气森森，「跟我双修。」
我吓得瞪大眼，「ŧū⁸你疯了？」
「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怎么双修？」
温融音迅速翻身压住我。
「谁说我是……」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温如年咬牙切齿道。
10
我被温如年拎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依旧被罚抄写了二十遍门规。
温如年说我「举止轻浮，秽乱宗门」。
我深感委屈，但想到反抗了也要写，甚至可能要翻倍。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借着抄写门规，开始闭门不出半个月。
抄写完后，我抱着一沓纸，去找大师兄。
走在路上，前面去藏书楼的两个弟子正在聊着八卦。
「听说了吗？大师兄跟小师姐闹了别扭，已经好些天不说话了。」
「大师兄不是跟小师姐关系很好吗？我还正期待他们的双修大典呢。」
「好像是因为二师姐纠缠大师兄，小师妹吃醋了。」
「二师姐真是不要脸，明明知道大师兄不喜欢她。」
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出意外，想必是我的好师妹传出来的。
自打温融音上山后，她总是有意无意针对我。
明明我不争不抢，就算争了也比不过她。
我无数次问过她原因。
当时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说出的话却格外欠扁。
「你长得像我一个很讨厌的人。」
11
我刚想换条路走。
「啪！」
「你干嘛打我？」
说话的两个弟子突然开始互扇起了耳光。
没过一会儿，两人的脸就肿得像个猪头。
我正奇怪是谁。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转过脸，温融音双手环臂，随意地靠在一棵石榴树下。
对上我的目光，她笑得肆意又狡黠。
「出气了吗？」温融音突然问我。
我赶紧点头，「快停手吧，他们快被打死了。」
「你不会又想推到我身上吧？」
「为何要推到你身上？」温融音虽然奇怪，但还是又施了道小法术。
两人这才停了手。
他们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来的五官。
再看到我和小师妹的身影后，她们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以为温融音又要陷害我。
没想到她什么话也没说。
诡异的沉默过后，两个弟子面面相觑，接着就在我的注视下溜走了。
没过一会儿，就请来了温如年给她们做主。
12
「不要以为你占着亲传弟子的身份，就可以胡作非为，没了这个身份，你什么也不是。」
温融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话应该我来说。
「况且，人是我打的，不关她的事。」
温如年面无表情道：「你不必为她开脱，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温融音烦躁道。
头一回看到如此粗鲁不堪的温融音，在场所有弟子都瞪大了眼睛，连温如年的表情都古怪起来。
温融音冷冷道：「你了解温璃这个人吗？」
温如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不会花时间去了解废物。」
我捂着胸口，表示自己已经习惯这点伤害了。
温融音深邃的眼瞳里似乎卷起了黑暗的风暴。
许久，她突然拔剑出鞘，「那比一场，大天才。」
「我的赌注是一句话。」
「什么话？」
我很惊讶。
温如年竟没拒绝。
毕竟平日里，他最讨厌同门争斗的行为。
温融音：「我赢了，你给二师姐道歉。」
「可以。」温如年同意了。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若我赢了，你以后离温璃远一点。」
「……」
我满头黑线。
大师兄怎么连我的醋都吃。
13
两人的比试轰动了整个宗门。
连师父和长老都来了。
有好玩的弟子甚至弄上了赌桌，来买哪一边胜。
大师兄那边已经垒起小山，而小师妹这边空无一物。
我搜刮了身上的所有东西，最后只找到了一颗有些化了的饴糖。
在我放在小师妹那边后，比试也正式开始了。
两人有来有回，打得还算激烈。
见温融音迟迟没有落入下风，下面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
「小师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大师兄可是元婴期吧，小师姐不是金丹后期吗？我还以为一开始就能结束的。」
「不对，小师姐的修为绝不止金丹后期。」
众人正纳闷的时候，温融音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接着又闪现在了温如年的身后。
「无影步！」有认识这套功法的长老站起了身。
连向来慈眉善目的师父都正了脸色。
温如年躲避不及，被一剑刺穿了肩膀。
「你太弱了。」
温融音扯出一个阴森的笑脸。
「还不配当我的对手。」
接着，她抓着温如年的后颈，将人拎起来扔到了我的脚边。
我被这一幕吓得动也不敢动。
温融音飞下比试台，强硬地踩住了温如年的后背。
「道歉吧，废物。」
温如年脸上挂满了错愕、不甘、屈辱等各种情绪，在对上我闪烁的眼神后。
他倔强地别开了脸，抿紧唇说了句「抱歉」。
我不敢应。
「你的无影步哪里学的？」刚才说话的长老已经来到了温如年身后，脸上满是警惕。
温融音还没回答。
「她不是温融音。」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众人循着声源望去，发现那里站着另一个小师妹。
14
新到的温融音一身狼狈，脸上还挂了彩。
她推开挡住前路的弟子，迅速奔到了「温融音」的身边。
「这个人是假的。」
温融音委屈地质问道：「谁派你假扮我的？」
「若不是我侥幸逃出来，我早在那秘境里死了。」
周围的弟子开始窃窃私语。
连师父都站起了身，飞到了假的温融音身后。
「谁教你的无影步？」
「无影步是什么？很厉害的功法吗？」
「有点耳熟？」
「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位魔教首领用的就是无影步，后来他死了就失传了，这人是怎么学会的？」
我听着身边的弟子议论，看向那头一脸镇定的假温融音。
「想知道？」
假温融音玩世不恭道：「不告诉你。」
师父拧紧了眉：「你是魔修？」
「错了。」
假温融音甩甩手：「我是魔修的祖宗。」
话音刚落，他将温如年一脚踢开。
「我还会来的。」
丢下这句话后，假温融音的身体化作一道黑烟，瞬间消失不见了。
「去追。」
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要让他跑了。」
其他的五位长老来到了他的身侧，小声道：「他当年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活着。」
「要通知其他宗门吗？好做准备。」
「他为何要假扮成我们宗门的弟子回来，难道是想打听什么消息？」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望去的时候，师父已经收了回去。
「二师姐。」
假师妹一走，温融音隔着几米的距离，又开始演起来了，「二师姐，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幻境里了。」
有好心的师弟问她怎么回事。
温融音红着眼指责道：「因为是二师姐推我进的幻境。」
「……」
15
「二师姐，小师姐说的可是真的？」人群里有弟子出声问道。
「小师姐不会撒谎，二师姐修炼不行就算了，为人还这么恶毒。」
「现在宗主和大师兄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肯定不会轻饶。」
「……」
「对不起，二师姐，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温融音继续哭诉道：「是不是大师兄经常教我练剑，你生气了？」
温如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皱眉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残害同门，该诛！」这次说话的是宗门里的赵长老。
我看着温融音柔弱面具下阴毒的目光，还没开口，耳边已经此起彼伏传来定罪的声音。
「宗主，快做决断吧。」有长老在催促师父，「此子心性恶毒，恐会给师门招来大祸。」
「依我看，剔除仙骨，赶她下山吧。」
师父捋了捋胡须，深思熟虑一番后，才开口道：「先将她关入地牢，等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见我不说话，温融音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二师姐，实在不行，你跟我道个歉，我跟长老们求求情。」
「对不起啊。」我顺着她的话，毫无诚意地开口。
一拳打到棉花上，温融音微微皱眉，偷偷观察我的脸色。
似乎是想透过这双眼睛，勘破我内心的想法。
可惜我脑子空空，注定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任由两个弟子过来押我进了地牢。
经过赌桌的时候，我看到上面的那颗饴糖不见了。
16
储物戒里囤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地牢的日子并不难熬。
唯一的缺点便是光线昏暗，我常常需要举着一颗大夜明珠看书。
来这里的第二天，温如年就来了。
他扔给我纸和狼毫笔。
「把认罪书写了，我会向师父和长老求情，让你剔了仙骨以后，留在宗门。」
我无动于衷，依旧坐在草席上看书。
温如年以为我在生气，罕见地耐着性子道：「反正你那仙骨留着也没用，你放心，等你剔了仙骨我会……娶你。」
「呜……」
温如年听到一声急促的啼哭，他以为我感动哭了。
走上前本欲安慰，却看到我捂着眼睛，扭曲着脸道：「大师兄，我眼里进飞虫了。」
温如年黑着脸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我揉了揉眼睛。
暗叹这夜明珠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吸引这些飞虫。
「明日我会向长老提剔仙骨的事。」温如年放柔了语气，「剔除仙骨后，我就会让师父给我们定下婚约。」
「大师兄，我不想剔仙骨。」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想嫁给你。」
温如年表情微变，「你怕连累我？」
「……」
「她是怕我生气。」
阴暗的地牢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温如年神色立马警惕起来。
「是谁？」
暗不见光的角落里走出一道高挑身影，他身上的玄色锦袍似乎与黑暗交融一体。
我举起夜明珠，照亮整间牢房。
那人生得比女人还漂亮，秾丽的眉眼像刚被墨笔描绘而成。
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有种让人心跳加快的美感。
温如年没见过假温融音的真面目，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你是那个魔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温如年唤剑出鞘，还没来得及起势，ŧů⁰就被面前这人一掌拍晕了过去。
没了多余的人，那人呼吸之间，就到了我的跟前。
他用手里合拢的扇子挑起我的下巴。
我知道。
这把扇子……
里面的扇面是一道道削铁如泥的薄刃，割断我的喉咙只需一息之间。
我甚至还来不及感受痛意，直接就死了。
「思思，果然是你。」
我垂下眼，心里暗叹了口气。
这人之前明明故意叫我「死死」的。
大意了，早知如此，就不往赌桌丢那颗饴糖了。
17
我见装不下去，只能抬头淡淡一笑，「我以为你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魔主。」
「魔主？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孟枫眼神阴冷，我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掐死我这只蝼蚁。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好奇道。
孟枫在我眼前摇起了扇子，「你跌落悬崖那日，我的修为还未恢复，不知被谁变成了温融音的相貌。」
「你没认出我，但我第一眼就认出是你，虽然你换了相貌。」
孟枫突然收起扇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你扮演废物上瘾了，从前骗我骗得团团转，如今又来骗外面的那群蠢货。」
我冷淡道：「我如今的确是个废物没错。」
「你可不是。」
孟枫邪笑着逼近我，「你厉害得很，当年我小看你了。」
直到将我逼到了冰冷的石墙上。
我蹙眉道：「别墨迹了，你要是想杀我，就动手吧。」
「杀你？」孟枫冷笑道，「那太便宜你了。」
「我要留着你的命，日日夜夜折磨你ţṻₛ。」
「哦。」
我突然勾住了孟枫的脖子。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踮起脚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
事实证明，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以及，美人计不一定长得漂亮才管用。
「你什么意思？」孟枫一脸复杂。
我挑了挑眉，「不敢？」
孟枫的黑瞳深处瞬间燃起了一束小火苗。
接着，他摁着我的肩膀，笨拙又蛮横地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快吻到我锁骨的时候……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孟枫猛地后退，接着身体无力地摔倒在地。
「颜思思，你又骗我！」
他气得双眸充血，想过来抓我，但又狼狈地坐了回去。
我轻轻一笑，「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对上孟枫满是杀意的眼神，我不在意地蹲下身，轻声道：
「对不起。
「我不能放你回魔界。」
我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试图讲道理，「魔界的魔修们要是知道你醒了，肯定又会卷土重来，在凡间掀起腥风血雨。」
孟枫嗤笑道：「晚了，我已经跟我的左右护法写信了。」
我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封没打开的信。
「是这个吗？」
孟枫神色一顿，接着暴怒道：「我杀了你！」
我掏了掏耳朵。
「好歹有几分交情在，我不会要你的命，放心吧。」
师父已经等待多时了，刚准备通过夜明珠喊他过来挖了孟枫的内丹。
「师，」
后颈突然一痛。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昏了过去。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好似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魔主，这下你应该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也不枉我费尽心思设Ṭűⁿ下这个局。」
18
等我再次清醒时，已经到了魔界。
我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猜到这里应该是孟枫曾经的寝宫。
第一次见到孟枫的时候，我已经在魔界待了快一年了。
孟枫的身边美人如云，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我这种中等之姿，就连当他的洗脚婢都是不配的。
为了接近他，我给他兢兢业业地刷了半年的恭桶，又勤勤恳恳地刷了半年的澡堂。
最后因为刷得干净，我升职了。
成了一个烧火丫头。
后来，我又从烧火丫头成了厨娘。
因为做得一手合孟枫胃口的饭菜，我终于被他高看了一眼。
不过，也只是一眼。
他立马嫌弃地转移了目光。
我全然不在意。
他越不在乎，就越不会有防备。
我成为了他的贴身婢女，负责起了孟枫的衣食住行。
上到给孟枫出谋划策，让他在每一次战役中大获全胜；
下到给孟枫做饭补鞋垫，让他吃得好，睡得好，就差没暖床了。
就这样，我一点一点地攻克他的心理防线。
每个月，他总是会有头疼的时候。
这是修炼邪术的副作用。
而且孟枫ƭű̂₂急功近利，修炼的功法速度最快，也最是危险，很多时候，都差点没了命。
每次犯完病，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我会从袖里掏出一个糖袋，拿出一颗喂到他嘴里。
孟枫总是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直到那双眼里逐渐有了光彩。
我以为孟枫会把这一切当成母爱，认我当他的新娘。
不曾想，他想让我当给他生孩子的新娘。
19
我爱看书，除了各种功法和阵法，野史也十分爱看。
孟枫的经历并不算秘密，只是没人想花功夫去了解。
他幼年时，父亲是名散修，修炼时差点走火入魔，被宗门里的修士误杀了。
母亲一个弱女子，为了抚养他，堕入风尘。
他本该从此过上平淡的日子。
不曾想，有个来青楼的客人见他长得漂亮，竟偷偷将人迷晕了拐回家中。
孟枫抵死不从，被折磨得很惨。
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修真者。
这些修真者，在凡人眼中，都统称为仙人。
他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孟枫向仙人求救，仙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飞走了。
后来听下人说，那仙人没拜入宗门前，曾经是这个府里的少爷。
孟枫绝望了。
当晚，那个男人又一次想强迫他的时候。
孟枫用娘亲的簪子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然后逃出了府。
等他沿路乞讨，回到青楼时，发现她娘亲赤裸着身子挂在门口，已经没了呼吸。
为了报仇，他只能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将他娘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喂了饿狼。
当然，十年后，他的下场更惨。
各种酷刑在他身上施展了一遍，要不是那男人中途受不住断气了，恐怕孟枫还得继续自创一个十八般酷刑。
「醒了？」
我正出神的时候，看到孟枫一身墨色浴衣，衣襟大开，从外面走进来。
而温融音则变高了很多。
一身黑衣打扮，寸步不离地跟在孟枫身后。
20
「没想到吧，本座的右护法演技比你更好。」孟枫将温融音推到了我面前。
温融音的脸变成了另一张英俊的脸。
这张脸，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在魔界的日子，这位右护法算是我的朋友。
当然，后面闹掰了。
我也总算知道了，为何温融音总是莫名其妙针对我的原因。
「魔主，这次你可不要再被她骗了，女人就会坏我们的好事。」右护法冷冷道。
「连左护法都被女人骗走了。」
「本座可不像那蠢货。」
孟枫一脸狠戾地掐住我的脖子。
「现在去召集所有魔修，三天后攻打修真界，先从人间开始。」
右护法眼神亮了起来，「魔主，你终于清醒了！」
「成为三界之主，才是您的归宿。」
孟枫看着我没有起伏的表情，阴森道：「你在意的一切，我通通都要毁掉。」
「可以跟你交易吗？」我神色淡淡。
孟枫冷笑，「你不配。」
「要不了多久，本座会带你去看变得生灵涂炭的人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将他的手拍开。
接着在他仇恨的目光中站起身，缓缓解开了腰带。
孟枫眉头紧皱，「你想干什么？」
右护法也嘲讽道：「住手吧，你以为魔主现在还喜欢你？」
孟枫狠狠瞪他一眼，「我之前也不喜欢她！」
「是，属下失言了。」
我自觉屏蔽了听力，自顾自地脱去了外袍。
孟枫脸色阴沉道：「颜思思！你当本座是什么人？况且，你这张脸，本座实在提不起兴趣。」
右护法也跟着道：「你脱光了都没用，魔主喜欢漂亮的。」
孟枫又瞪了他一眼，「谁说我喜欢漂亮的。」
右护法：「……」
我是不是该出去了。
下一刻，孟枫就如他所愿。
因为在他们的说话声中，我脱完了仅剩的肚兜。
撞见我赤裸着上身后，孟枫表情骤变，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到了我身上。
接着看了眼旁边呆站着的右护法。
「你滚出去。」
右护法：「……」
请问，该滚的是我吗？
21
「你什么意思？」
孟枫好整以暇地盯着我，「想以身相许？」
「是交易。」
要说孟枫恨我的事情有很多，最恨我的便是新婚夜骗了他这一件。
当时，他衣服都脱了一半。
生米țù₎还没来得及煮成熟饭，我就捅了他一剑。
我本来想着给孟枫当牛做马五年时间，对这人不会愧疚了。
但对上孟枫那双错愕与悲伤交融的双眸时，我心脏依旧抽痛了几分。
总归，骗人是不对的。
「凭什么你觉得本座会看上你。」
孟枫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嗤笑道：「本座身边随便挑一个婢女出来，相貌都比你出彩几分。」
「当年不过是本座瞎了眼，你以为现在我还会喜欢你不成。」
我肩膀轻颤，害羞道：「但我喜欢你。」
孟枫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颜思思，你还想骗我。」
「没骗你。」
我小声道：「你不信算了。」
「那自然信的。」
孟枫瞬间改口道：「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本座，你肯定也不例外。」
我装作没听到，继续道：「所以呢，这个交易你同意吗？」
孟枫嘴角勾起一抹笑，幽深道：「当然……」
「不同意！」
既然不同意。
我心里又开始盘算起了怎么处理掉这个魔头的计划。
「除非你嫁给我。」
我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孟枫脸颊微红，窘迫地咳嗽了两声，急忙掩饰道：「只有你嫁给我了，我才好折磨你。」
我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这么说，确实有些招人恨。
但我衷心地希望，孟枫不要这么喜欢我了。
不然，做坏事的时候，我心里很有负担。
好半晌，我看到孟枫忐忑的眼神。
「……好。」
孟枫的眼神如我所想，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我心情却不算好。
22
婚礼就定在三天后。
虽然匆忙，但孟枫竭尽所能办得很隆重。
一切礼制都按照凡间普通娶亲来。
掀了红盖头，喝了合卺酒。
我看着那张漂亮得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身上的红色喜袍衬得他多了几分妖冶魅惑。
在他吻上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去摸腰间早就藏好的迷魂散。
「颜思思。」
孟枫咬着我的耳垂，低声警告道：「你再敢在洞房花烛夜搞鬼，我定不会轻饶你。」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任由孟枫将我剥得光溜溜。
红帐旖旎，烛影摇曳，这场迟到了五百年的花烛夜，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圆满结束。
23
翌日
我见孟枫实在太高兴，便哄骗他喝下了假死的药汤。
然后将人藏了起来。
我拿着他的令牌，召集来了重新集结起来的魔界大军。
孟枫沉睡多年，并不知道魔界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魔界了。
我看到底下不少被抓回来打仗的魔修，脸上满是嫌恶与无奈。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仗的。
五百年前，在签署和平协议后，魔修不再像之前那样人人喊打了。
许多从不作恶的魔修厌倦了打打杀杀，改变身份回到了凡间，不少开始娶妻生子、嫁人作妇，经营买卖、田耕劳作，和光同尘，隐于世俗。
「怎么是你？」右护法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魔主呢？」
「他不回来了。」我淡淡道，「单名，你的执念该结束了。」
右护法的目光瞬间阴冷下来。
「孟枫她娘已经入了无数次轮回了，害死她的凶手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你该放下了。」我继续道。
「你用着孟枫娘亲的名字，继续作恶，于她没有好处，还害她平白担了污名。」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孟枫的娘没改花名前，原来是叫扶融音。
右护法恨声道：「不！我没有玷污融音姐姐的名字，杀人的时候我都用的其他名字。」
「害死她的凶手死了不代表结束，所有道貌岸然、冷眼旁观的畜生都该死！」
我不赞同道：「这些年你一直要用仇恨裹挟孟枫，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你的私心？」
「闭嘴！」右护法朝我打出一掌，愤怒道：「你一个外人懂什么！」
「我可不是外人。」
右护法并不想杀我，我轻松躲开了。
接着在他通红的眼神中，我举起右手。
传了几代魔主，代表他们身份的扳指，到孟枫这一代的时候，却不见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
右护法没想到，此时此刻这枚扳指竟戴在了我的食指上。
只要有这枚扳指，我可以控制底下所有魔修的心神。
看到右护法面上再也挂不住镇定，我微笑道：「你一直想找到这个吧？」
「有了这个，所有魔修都会听令于你了。」
我没有回答，转过身，面向底下浩浩荡荡的魔军，举着令牌，用了一道传音符。
「魔主有令，魔鹰军就地解散，愿意待在魔界的可以在此安家，不愿意的可以回到人间生活。
「外面会有修真界的人等着你们，只会给你们留一成的修为，以后相当于就是体力比较好的普通人了。」
24
底下的魔军吵吵嚷嚷，第一个魔修迟疑着往人间的方向飞走。
看到没有受到精神上的攻击后，立马一脸惊喜地跑了。
有一就有二，离开的魔修越来越多。
剩下的魔修不到一半，并且还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找死！」右护法起了杀心，神色狰狞地往我胸口打了一掌，想要抢夺我手上的扳指。
我喷出一口浓血，接着将食指的血滴入扳指中。
右护法瞪大眼，「你竟然是魔族血脉？」
我笑而不语，迅速将扳指抛向空中。
复杂的法阵出现在我们两人脚下，刺眼的数道金光冲破暗云，一时，向来不见阳光的魔界竟亮如白昼。
在右护法眦目欲裂的眼神中，那枚扳指四分五裂，掉落在了他的手心。
那扳指刚才定了契约。
我毁掉之后，自己也会遭到反噬。
右护法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眸光深沉道：「何必呢？」
「为了那些冷血的畜生，值得吗？」
「我保护的从来不是冷血的人。」我倒在地上，笑得又咳出了一口血。
「单名，你知道融音转世的地方吗？」
右护法表情有些不太好，「不知道。」
「应该很美。」
我微微阖上眼睛，轻声道：「带着孟枫去找吧，不要让仇恨再成为你和孟枫的枷锁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的糟糕。」
晚来一步的师父赶紧施法护住我的心脉。
「胡闹啊。」
师父又急又气道：「说了让你等我，你的修为太低，身体承受不住，该由我来运行这道阵法。」
「没关系，师父，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性命，我早就死了。」
我叹道：「况且，没人比我更了解这道阵法。」
毕竟当年，我的父母就是因这枚扳指而死。
25
孟枫上一位魔主是个嗜血好斗的疯子，他只有我爹一个儿子。
但我爹不喜杀戮。
上任魔主认为他软弱无能，就用扳指控制他跟我娘自相残杀。
那时，我娘怀孕了。
我爹不肯杀我娘，就自缢了。
我娘偷了这枚扳指，拼死护着我到了人间。
为了保护我，她一个人带着我东躲西藏。
走了很多地方，却一直没有找到毁灭这个扳指的办法。
在我六岁的时候，还是被上任首领的手下发现了。
为了让我活命，我娘将昏迷的我放在了仙山下，正巧被下山游历的师父捡到了。
他明明察觉到了我体内的魔族血脉，但依旧将我带上山，收为亲传弟子。
孟枫恨人间，恨修真界，我亦恨这些魔修。
但魔教上任首领已经死了。
魔主能者胜之，谁都可以当。
孟枫将上任魔主杀了后，成了新的魔主。
我比他们更惨，甚至来不及报仇。
26
当我再一次苏醒时，我不得不感慨师父实乃能人也。
照顾我的弟子说，我已经昏睡一年多了。
师父说我醒了就去找他。
路上，我遇见了温如年。
温如年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刚想开口。
我打断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大师兄。」
「那我等你，二师妹。」温如年在身后喊道。
我没有回应，来到了师父的院子里。
「你怎么救的我？师父。」我很好奇。
当时我的五脏六腑都快震碎了，几乎是没有活命的可能。
师父白了我一眼，淡淡道：「谁说是我救的你。」
「我和其他长老只能暂时护住你的心脉，让你晚死半个月。」
「那是谁？」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
「孟枫？」
「除了他还有谁。」
师父复杂道：「当时你只剩一口气，我和所有长老竭尽全力，只能留住你半月的性命。」
「我问了仙尊，他说只有魔渊的往生花或许能救你的命。」
魔渊？
那可是极恶之地，数年来，少有人生还。
就算回来了，走火入魔、缺胳膊少腿、丧失神志，反正没一个好下场。
「我不知道魔族那小子用了什么办法，最后一天，他断了条右腿，浑身是血回到了我们宗门。」
「从袖里拿出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正是往生花。」
我顿时心里酸涩得厉害，艰难道：「那他人呢？」
师父看了我一眼，「放心，人没死，只是不愿见你。」
他见我一脸失落，又爆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另外，你伤得太重，往生花只能救你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命是你肚子里那个救的。」
我震惊得忘了呼吸。
许久后，我垂眸看向平坦的肚子，傻傻道：「师父，是我的孩子吗？」
「魔族小子没回来之前，我发现你肚子里有异样，探入灵力后，才发现是有了身孕。」
「说来，你真是命大，这个孩子还未出生，灵力就已经堪比金丹期的修士了，他每日在你肚子里修炼的同时，正好修补母体的经脉。」
「我怕他长得太快，只能将其暂时封印起来，如今一年过去了，你既然已经苏醒，我也该解除封印了。」
我嘴角抽搐，不敢置信道：「意思是，我马上就要生小孩了？」
这一切……也太玄幻了！
27
师父说解除封印后，胎儿发动是随机的，让我万分小心。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准备回院子里待产的时候，温如年突然出现拦住了我。
我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大师兄。」
温如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二师妹，我喜欢你。」
「啊？」
我被温如年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差点没了声音。
温如年以为我是太激动，犹豫半晌后，跟我说了这些年冷脸相对的原因。
仙崇宗的长老们对大师兄寄予厚望，同样，对他的双修伴侣的挑选也很严格。
而我的天赋不够。
所以温如年总是逼着我修炼，看到我不长进的修为时，便有些恨铁不成钢。
后来，温融音上山了。
与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温如年心里更急，只能更加严厉地督促我修炼。
不曾想，最后修为没提升多少，倒是把我越推越远了。
「我想清楚了，二师妹。」
温如年一脸坚定道：「无论你修为高低，我再也不逼你修炼了，就算长老们不同意，我也会让你当我的双修伴侣。」
「大师兄，我对你……」
剩下的半句话我还没说完，下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随后我的肚子开始迅速地鼓起来，直到最后，已经膨胀得像装了一个大水球。
「你……你这是怎么了？」温如年吓得手足无措，刚想过来扶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拦住他, 「大师兄, 去叫师父来。」
「我……我快生了。」
28
经过一天一夜的鬼哭狼嚎……
我生下了一个女婴。
由于怀孕和生产的过程太过惊险和坎坷，我给她取了个小名, 叫顺顺。
自从我生完孩子后，温如年就一直没出现过。
问过师父，才知道他闭关修炼去了。
看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顺顺出生后，我问过师父，孟枫到底去哪儿了。
师父说, 他想来见我的时候, 自然会来。
我等得心烦意乱，打算明日去魔界一趟。
入夜，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我女儿的哼唧声。
我以为她不舒服，一把掀开帷幔。
小床边站着的正是我想得快要疯了的人。
一看到我, 那人一瘸一拐, 刚想溜走。
我连滚带爬，起身抱住他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腰。
「不准走。」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怒声道：「你敢走，我以后就不让顺顺认你了。」
身前的男人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她生得难看，你还取个如此难听的名字。」
我气极反笑, 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那可是你闺女，不准说她难看。」
孟枫缓缓转过身, 那张美艳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从眉峰划到鬓角，虽然已经愈合，但瞧着还是有几分狰狞和可怕。
我的怔愣激发出了孟枫的自卑。
他转过身，冷漠道：「我如今相貌丑陋，又是个瘸子，配不上你, 你与我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我知道他误会了。
急忙捧住孟枫的脸，在他的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谁说你相貌丑陋，在我眼中，你还是从ţū⁻前那般好看。」
「少胡说八道。」
话里虽否认, 但孟枫脸上的冷硬缓和了几分。
他迟疑很久, 还是冷淡开口：「我的修为已经没有了，如今的我, 只是一个废人。」
我不在意地笑了。
「巧了, 我也是废人，废人配废人，绝配。」
孟枫瞪了我一眼, 没有说话。
我将侧脸贴紧孟枫的胸口。
那里的心脏火热地跳动着, 暴露了这具身体主人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我喜欢你。」我轻声道。
孟枫冷冰冰道：「你又想骗我什么。」
「不骗了, 再也不骗了。」
我望着孟枫鬓角的几丝白发，心里更觉得苦楚。
「我们带上顺顺，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住下来, 以后我种地养你, 还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小孩。」
「够了。」
孟枫垂下长睫，眼里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淡漠。
「一个就够了。」
他伸手环住我的腰，轻轻吻着我的发梢。
「就我们三个。」
我的眼圈泛红, 沙哑地应了声，「好。」
就三个人。
没有旁人，不忧天下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