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望野当家教的第七天,我梦见了未来。
梦里,两年后的陈望野会扣住我的手腕。
把我压在书桌上,吻得忘乎所以。
惊醒后,我不知该怎么将这件事告诉陈望野。
因为,他正冷淡地跟朋友们说起我:
「我讨厌杨雯月。
「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都不可能喜欢她。」
1
第一次见陈望野,我就知道他是个刺头。
当时,我站在陈家别墅门口,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新来的家教老师。」
无人应答。
门闪着一条小缝,我就推开了。
等我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
一杯水从天而降,将我浇成落汤鸡。
紧接着,传来几个年轻人肆意的笑声:
「快看,她中计了!」
「何知洛,你这提议不错啊。」
叫何知洛的女孩扬起头,高傲如孔雀。
但她没理会任何人。
只是向二楼望去:
「望野哥,精彩吗?」
二楼站着一个男生。
我承认,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生。
苍白,俊美。
垂眸时,带着一丝顽劣的神性。
他薄唇冷淡地勾起,说:「无聊。」
2
「你就是陈望野?」我问。
「嗯。」
「他们是你的朋友?」
「嗯。」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脸:
「我是你爸刚给你请的住家家教,我叫杨雯月,你叫我小杨老师,或者姐姐都行。」
陈望野发出一声轻嗤。
似乎并不认可我的身份。
但我一点不生气,尽管头发一直在滴水。
我迈着稳定的步伐,向二楼走去。
周围人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不哭?」
「吓傻了吧。」
「我靠她进来了,之前几个不是都当场气跑了吗……」
我径直走到陈望野面前:
「谢谢你和你朋友给我的见面礼,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小惊喜。」
我拧开保温杯盖。
一股脑扣在陈望野头上。
一滴不剩。
陈望野蒙了。
3
不光陈望野蒙了。
他的狐朋狗友们也傻了。
别墅里一片安静。
何知洛率先尖叫起来:
「你疯了吗!你敢这么对望野哥?
「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穷大学生,陈家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你!」
「哦,差点忘了你。」
我拎起湿掉的帆布包,狠狠砸过去。
正好砸在何知洛小公主身上。
我知道她是谁。
何氏集团千金嘛。
跟陈家门当户对,还是陈望野的青梅。
外界传言,他们可能会联姻。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是来当家教的,不是来当奴隶的。
谁欺负我,我就反击回去。
何知洛没受过这种委屈,大吼大叫。
我干脆掏手机,录视频。
「你干什么!」
「让陈董事长看看,是谁在影响他儿子补习。」
何知洛惊疑地闭上嘴。
她知道家里的生意还需陈氏帮衬,她害怕陈董。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放行李了。」
我转头看向陈望野。
他现在跟我一样,发梢全湿,水珠滴答往下落。
沉默三秒后,他忽然勾起唇角:
「你叫什么来着?」
「杨雯月。」
「我记住你了。」
「你最好别忘。」
4
陈望野比我小四岁。
是个地道的学渣,高考全科总分二百五。
很符合他本人气质的一款分数。
陈董想把他送出国,于是物色名师替他补习英语。
一开始请的都是外教。
可惜陈望野太混,把外教都气跑了。
无奈之下,这活儿最终落到我身上。
我虽然还是学生,但我高考时,是英语单科状元。
现在也是英专系的第一。
正值暑假,宿舍不让住。
为了方便每天辅导,我只能搬来和陈望野同吃同住。
下午。
我路过陈望野的游戏室。
门没关死。
对话声清晰入耳。
「野哥,你这新家教有点意思啊。」
「长得也挺漂亮,嘿嘿。」
「你瞎么?」何知洛心情很差,「浑身一股寒酸劲儿,那叫漂亮?」
「就是就是,跟何大小姐比差远了。我赌,她撑不过这个月就会走。」
一直没搭腔的陈望野,忽然开口:
「我赌三天。」
5
很快,我就知道陈望野为什么这么自信了。
他的确想到一个馊主意。
隔天傍晚。
按照计划,我去陈望野房间找他上课。
人不在桌前,浴室里倒是传来淋浴声。
我问:「你在洗澡?」
「嗯,马上就好。」
「那我一会儿再来。」
「等一下,」陈望野难得客气,「我忘记拿浴巾了,就在床上,请你帮我递一下。」
他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
我留意到,他的小手指软绵绵,似乎骨头断了。
我没多想,转身去拿浴巾:
「灰色这条吗?接好——」
话都没说完。
陈望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直接将我整个人都拽了进去。
浴室内水汽弥漫。
陈望野光着上身,一条浴巾松松地裹在腰上。
他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喜欢各类运动的年龄。
因此,即便他没有健身的习惯。
依然薄肌均匀,线条好看得不像话。
我被美色冲击得有些发蒙。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保姆说:「少爷,水果洗好了,给您送进来。」
我瞬间明白陈望野的用意:
「你故意让保姆这时候来送水果,就能撞见我『擅闯』浴室这一幕,对吗?」
陈望野说:「你很聪明。
「保姆会告诉你父母,然后把我换掉。
「是的。你喜欢这第二份礼物吗?」
「谢谢,非常喜欢。」
陈望野扬起笑容,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可是下一秒。
我伸出手,摸上他的肌肉:
「那我就不客气了。」
6
陈望野完全愣住。
他压根没料到这一出。
我的指腹在他身上轻轻摩挲。
从胸肌一路向下。
跟尚未擦干的水珠一起,滑到腹肌,再到人鱼线。
我的指甲盖偶尔擦到皮肤。
陈望野都会条件反射般颤一下。
少年的身体有着独特的劲瘦。
但又不失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性感。
人鱼线下面,裹着浴巾。
稍微用点力,浴巾就会掉下去。
陈望野还在蒙圈中,身体却已经给出了诚实的反馈。
比如红到滴血的耳朵。
再比如,浴巾下……
「陈望野,是要我帮你换条浴巾么?」
我声音很轻。
恰似羽毛挠了一下。
这时候,保姆在外等急了:「少爷?您不在屋里吗?那我进去了……」
「别进来!」
陈望野脱口而出。
保姆刚推开卧室门,又赶紧关上:
「那水果给您放门口了,我先去忙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这才松开手,恢复冷淡:
「跟我斗,真以为姐姐是吃素的?」
7
经此一战后,陈望野对我的恼怒到达顶峰。
他恼怒的原因很多。
比如,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又比如,我抽身太快,留他一个「立」在原地,显得很傻。
我甚至听见,他跟朋友说: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最讨厌哪种女生。
「现在知道了,就杨雯月那种。
「说我傲娇?滚蛋!全世界女人死光了,我都不可能喜欢她!」
好在,他消停了几天,没再来招惹我。
意外发生在第七天的夜晚。
我同往常一样入睡。
但我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有另一个我,被陈望野压在桌子上。
就是每天给他补习的那张桌子。
他一手解开「我」衬衫上的纽扣。
另一只手……不太好描述。
「姐姐,两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喘息低沉,渴求地说。
「你亲亲我,好不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桌面上有个日历。
时间是:2026 年,4 月。
两年后?
难不成……我梦到了未来?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 2026 年 8 月。
场景转移到床上。
二十岁的陈望野,身材比现在更好。
灯光昏昧,映出起伏的节奏。
汗水从他额前滴落:
「杨雯月,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乖狗狗,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么?」
他虔诚得像个信徒,如此乞求道。
我没眼看这么香艳的画面。
惊醒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只是个梦,没事的。
我劝慰自己,将这个梦抛之脑后。
8
翌日一早。
陈望野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今天居然八点钟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了。
他眼下有乌青,看起来没睡好。
我平静地打招呼:「起挺早。」
他「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犹如看到洪水猛兽:
「你……你……」
「你什么你,有话快放。」
「我绝不可能喜欢你,也绝不可能叫你姐姐。」
「神经!」
我打量着他。
舌头打结,耳朵爆红。
不似一贯嚣张的模样。
有点怪。
我砸了本词典过去:「闲得慌就去背单词。」
接下来一连几日。
我都梦到疑似未来的画面。
并且都和陈望野有关。
2026 年的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每天穿着白衬衫和职业裙。
梦里的陈望野,好像很喜欢那套衣服。
他总是慢慢解开我的扣子。
有时候用手,有时候用牙齿。
再慢慢亲吻露出来的皮肤。
反观现实中——
陈望野对我避如蛇蝎。
就连上课,都谎称生病,连续请假。
谎撒得太多,就会成真。
周末这天,陈望野如愿以偿地病倒了。
他高烧到 39 度,浑浑噩噩,下不了床。
偏偏今天保姆不在,别墅里就我们两个。
出于安全考虑,我给陈董打了个电话。
没等我叙述完病情,陈董就打断我:
「让他躺几天就好了,以后生病不用跟我汇报。」
我微怔:「不带他去医院吗?」
「没这个必要。」
旁边传来「好球」的呼声。
陈董在打高尔夫。
我说:「那要不,您打完球来看他一下?」
「我很忙的。」
陈董礼貌又疏离:
「小杨老师,你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这怎么行?」
「我不止他一个儿子。他作为最不争气的那个,我已经对他够有耐心了。」
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到他左手的断指了吗?」陈董蓦地问。
「看到了。」
「我掰断的。」
9
「……什么?」我近乎失声。
「陈望野小时候撒谎,说自己病了,骗我回家看他。我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他玩这种小游戏?所以,我把他小指掰断,给他一点教训。」
陈董笑声里透露出得意:
「自那之后,他就老实了,再也不撒这种谎了。
「只是断根小手指,不影响生活,你看,他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
……
一股凉意蔓延全身。
我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陈望野性格如此恶劣。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不扭曲才怪。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痛苦的陈望野。
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
我也如他这般。
没有人在乎,跌跌撞撞,一个人摸索着长大。
我决定倒杯水,叫他起来吃药。
陈望野今天的脸庞上,浮着一层绯红。
看起来有点乖。
我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
手感很好,软软的,像捏捏乐。
陈望野哼唧一声,但没有反抗。
可能是没力气了。
待他吃完药,我才心满意足地放手,准备走。
陈望野突然拉住我:
「姐姐。」
「你叫我什么?」
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说好绝不可能叫我姐姐呢。
紧接着,陈望野将整颗脑袋搭在我肩膀上,喘息灼烫:
「今天是哪一年?姐姐,你又来我梦里了。
「不说话,是要直接感受 39 度的我吗?」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放在全身最烫的地方……
10
掌心的滚烫,让我瞬间清醒。
毫无疑问——
关于未来的梦,不是我一个人在做。
陈望野也梦见了。
只是此刻,他烧得神志不清,还以为在梦里。
我迅速抽出手,给他两巴掌。
很轻,一点不痛。
主要为了让他醒一醒。
陈望野果然醒了:「刚才……」
「刚才你把现实当成了梦境。」
「哦……」
「现在是 2024,不是 2026。」
他瞬间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梦到 2026?」
「因为我也梦到了。」
「这不可能。」
「书桌、地毯……还有这张床,只不过床品换成了灰色。」
我说的,都是梦里的场景。
陈望野总算相信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说什么?」我反问他,「说你未来可能会向我求爱?」
陈望野噎了一下。
我没说错。
梦里,可不就是他卑微又主动么。
想到那些画面,陈望野心跳如擂鼓,身体里又一阵燥热。
他抓着被子,盖住腹部,故作冷傲地说:
「杨雯月,我没把那些梦当回事,梦都是假的,不可能成真。劝你也别有非分之想。」
「巧了,我没想。」
我故意看了眼被子遮住的地方。
会心一笑。
11
我和陈望野达成共识。
就假装那些梦,没发生过。
我依然只是家教。
他是我的雇主。
七月底,家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陈望野的哥哥们。
他们呼朋引伴,说要来给陈望野过生日。
陈望野的生日其实在明天。
三个哥哥空手来的。
生日蛋糕被他们当成玩具,砸来砸去。
听保姆说,这几个哥哥,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每次来,都把家里搞得一团乱,苦了保姆和保洁们。
陈望野Ťű⁷很不喜欢他们。
一整晚,他的面色都很阴沉。
没多久,客人们喝高了。
女伴靠在大哥陈如山的怀里,娇滴滴地说:
「你这个弟弟,长得还挺帅。」
陈如山黑了脸:「空有皮囊,就是个废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望野就在旁边。
一点没顾及弟弟的面子。
「宝贝,你知道他高考多少分吗?」
「多少?」
「二百五,刚好二百五!」
众人哈哈大笑:
「怪不得陈董不让他继承家业呀。」
「正妻生的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要给我们几个让道。」
对于陈董的私生活,我有所耳闻。
他妻子只有一个孩子,就是陈望野。
可在陈望野出生前,陈董一直在外面彩旗飘飘。
先有了一堆私生子,才有了陈望野。
陈望野的妈妈,气得乳腺癌,最后病死了。
他母亲一去世,这些哥哥们就登堂入室。
像劫匪一样,抢陈望野的东西,还欺压他。
陈董一开始还会约束一下。
后来,他的小三小四小五在他怀里撒个娇,他就顾不上了。
玩笑越开越大。
陈如山彻底放飞自我,说:
「遗传真强大,陈望野就跟他亲妈一样,是个废物。」
陈望野瞳孔骤缩,瞬间攥紧拳头。
不出意外,这拳头是给陈如山准备的。
但,赶在他出手前,我一巴掌呼了上去。
「你爹没教过你怎么当人?」
12
陈如山被我干蒙了:
「你他妈——」
我没给他骂我的机会。
揪着他的头发,直接按在蛋糕上。
场面顿时混乱。
女伴们发出尖叫。
「大哥,你怎样!」
陈望野另外的两个兄长,嘴巴上很焦急。
身体却没动。
冷冷地看着陈如山。
陈如山总算反应过来:「你们两个瞎了?快帮我拽开她!」
「可是,大哥,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在外泡妞的什么怎么不说授受不亲!」
「她毕竟是爸请来的家教。」
陈如山无语至极,把炮火转向我:
「区区一个家教!敢这样对我!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行啊。」
我扬了扬手机:
「你刚才侮辱陈望野妈妈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我不介意发给你爹和媒体。
「你爹虽然渣,但很精明,他一直致力于在公众面前扮演一个善良企业家形象,你猜,这段视频如果传出去,会怎样?
「他的私生子,侮辱他的发妻和儿子,会——怎——样?」
陈如山目光闪过一丝害怕。
他推开我,三两步逃到门口:
「今……今天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他赶紧上车,逃离。
另外两个哥哥,也在看完戏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客厅恢复安静。
我转身看陈望野:「还愣着?」
陈望野这才反应过来:
「谢谢你……」
「别谢我,我不完全是为了帮你。」
我看着柜子上,李兰女士的遗像:
「她很漂亮,也很善良。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陈望野诧异:「你认识我妈妈?」
「她资助了我。」
我没有撒谎。
李兰女士虽然去世得早,但她留了笔善款。
用来帮助无法上学的贫困女孩。
我就是受到资助的女孩之一。
当初陈家找到我,说要给陈望野补习。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也藏着这层原因。
陈望野问:「你就不怕陈如山戳穿你的谎言?」
「你是说,录视频?」
我笑了笑。
是的,我根本没有录下任何证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没人能提前预料到。
陈如山只要稍微冷静些,就能想通。
我根本没机会录视频。
万幸,他本就是个饭桶。
又被酒精侵蚀了思考能力,只剩心虚和胆小。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意识到,我们都不是好欺负的。」
陈望野怔了一下:
「我们?」
「是的。」
我目光坚定地重复:
「我们。」
13
这两个字,触动了陈望野。
「从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他呢喃道,「你胆子真大。」
「我不是胆子大,我只是不怕死。贱命一条,大不了就拿走。」
我卷起袖子,开始处理地上的奶油。
陈望野也乖乖过来帮忙。
我们难得放下对彼此的偏见,聊起了天。
「你就打算一直被他们欺负?」
「爸爸不喜欢我,没有办法。」
「不,有的是办法。」
「什么?」
「你反过来,去欺负他们。」
「杨雯月,你在开玩笑么……」
「不是玩笑。」
我一脸认真:
「通过这一个月的接触,我发现你很聪明,只要你想学,总能很快掌握。你之前考不好,是故意的吧?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你父亲的注意?」
被我说中了。
陈望野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没这个必要,陈望野,你活着,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你。你不如好好努力,把你爸手里那摊子东西都抢过来。让老头退休,让老头失业,让老头看你的脸色而活。」
我像极了撺掇皇子谋权篡位的奸臣。
但陈望野……好像被我说动了?
我趁热打铁:
「还有你那些狐朋狗友,在你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你被陈如山这些人欺负的时候,他们敢像我这样,公开站队你吗?」
这是事实。
陈望野目光一颤,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敢?」
「因为我和你感同身受。」
陈望野良久没再说话。
窗外有蝉鸣。
盛夏的燥热,化为野心,在少年体内膨胀。
李兰女士。
你的儿子,有点长歪了。
我给他掰了掰。
也算报答你的恩情。
14
收拾完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陈望野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去睡了,明早还要早起背单词。」
「等等。」我叫住他,「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不会是新版词库吧……」
我跑回房间,拿了个礼物盒出来:
「生日快乐!」
陈望野瞬间怔住了。
「我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就给你做了个小挂件,别介意。」
挂件是生日蛋糕形状。
但是做得歪瓜裂枣。
看着上面全部缝歪的线,我咳了咳:「水平有限,别介意。」
「今天的蛋糕被糟蹋了,我还以为不会有蛋糕了呢。」
陈望野低头笑了下。
他的眼眶湿了:
「很久没收到礼物ṱų₋了……我很喜欢,谢谢。」
他本就长得好看。
要哭不哭时,竟有一种该死的破碎感。
陈望野对上我的目光。
睫毛颤了颤:
「你看什么?」
「陈望野,你长得真不错。」
气氛忽然有些变化。
陈望野耳朵又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想要阻止我的目光。
抑或者,单纯什么都没想。
陈望野忽然低下头。
小心翼翼地,亲了我一下。
15
十九岁生日一过,陈望野就像变了个人。
非常努力地学习。
他如同一块海绵,放肆吸收着错过的知识。
他也真的不再跟那帮狐朋狗友来往了。
有时候,何知洛来找他:
「是不是你那个家教,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望野把门关上了:
「我跟何知洛没有婚约。」
他没来由地说道。
「哦。」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解释这个干嘛?」
「我不希望你误会,我不喜欢她,也没想过和她在一起。」
「……解释就解释,你别动嘴。」
陈望野扣着我的后脑勺,细密地索吻。
自从生日那晚的亲吻之后。
陈望野一发不可收拾。
他迷上了亲我,找各种理由索吻:
「模拟卷我考得还不错吧?」
「这不是你动嘴的理由。」
「我只是想要点奖励。」
少年黑眸低沉,蓄满欲念。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的唇珠:
「姐姐跟我谈,好不好?」
像个魅魔。
我脑子里跳出这个形容。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陈望野。
我抓住一丝理智,推开他:
「再说。」
16
我不是故意吊着陈望野。
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们悬殊太大了。
他现在上头,大概只是源于冲动。
年轻人都有的,那种冲动。
他不在乎现实,但我在乎。
至于,那些疑似未来的梦。
或许真的就只是梦。
我很清楚。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归各自的轨道。
只是我没想到,那天来得那样快。
八月底。
我胖揍陈如山的事,还是被陈董知道了。
那毕竟是他儿子。
我被开除了。
只是,陈董提出一个要求。
不要告诉陈望野,我是被开除的。
作为交换,他会为我推荐一个实习工作。
这个机会难能可贵,是一家我向往已久的大企业。
出于好奇,我问陈董:「为什么要隐瞒?」
他答:「小野现在很依赖你。要是知道我开除了你,搞不好找我同归于尽。」
「您把他想得太冲动了。」
「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
顿了顿,陈董说:
「现在分开你们,是最好的时候——趁他陷得还不够深。」
原来,他全都知道。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让我来选。
这还用考虑吗?
我果断接下实习 offer。
离开那天,我很平静。
我给陈望野讲完最后一个考点。
然后合上书,说:「就到这儿吧。」
陈望野浑然不觉,打着哈欠,去睡觉。
他睡着后。
我拖着老旧的行Ţṻ₌李箱,静静合上门。
踏上,属于我的人生。
17
陈董介绍的工作在 C 市。
是一家五百强企业,机会着实难得。
我亢奋得像打了鸡血。
努力工作,不断积累经验。
除了毕业答辩,我几乎不回 A 市。
一晃,两年过去。
……
重返 A 市,是因为工作变动。
我从那家大企业辞职。
跳槽到了陈氏旗下的集团。
原因无他,陈氏工资给得多。
跳槽后的日子也是风平浪静。
直到周五那天。
我们部门去 A 大开招聘会。
开场前,我坐在后台打游戏。
外面好像来了什么人。
门口的同事,正在热情打招呼。
我随口问:「谁啊?」
身旁一起打游戏的搭子说:「老板儿子。」
「陈如山还是陈乐水还是……」
「最小的那个,陈望野。」
我愣住。
搭子:「诶?诶?你放技能啊,你要被对面弄死啦。」
「陈望野,他不是出国了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说是送国外去,结果小少爷突然改主意,复读一年参加高考,居然还考上了 A 大!」
搭子啧啧称奇:
「你说神不神奇。原本以为是个指望不上的学渣,现在成了老板眼里的香饽饽……快,别玩了,他进来了。」
我下意识抬起头。
那个身影,熟悉到我心跳漏了一拍。
18
陈望野没有看到我。
他只是走到门口,跟主管打了个招呼。
两年不见,他又长高了。
眉宇间沉稳许多。ťú⁺
和梦里的那个陈望野,越来越像。
招聘会结束后,我和同事负责收拾。
他们在聊陈望野的八卦:
「小少爷的绯闻你们听过没?」
「哪个哪个?」
「就是说他喜欢一个女生,贼特么专一痴情。」
「啧,《骆驼祥子》里说,自古情种只会生于大富之家。」
「是何知洛吗?听说他俩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我手上动作一顿,沉默地听着。
「我也听说是何知洛。」
「前几天何知洛微博发了牵手照,有人说,就是和陈望野呢。」
「……」
听着听着,我走神了。
以至于,我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同事们忽然间没了声儿。
「麻烦拿个扎带给我。」
我低着头说。
半天,没人回应。
我后知后觉抬起头。
就看到,陈望野拿着一整捆扎带。
站在我背后。
19
同事们十分默契地闭上嘴。
陈望野甩着扎带,一下一下。
击打的是他的掌心,也是我的心脏。
「舍得回来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
「……好久不见。
「难为你还记得我,小杨老师。」
他着重咬后面四个字。
两年前从来没叫过这个称呼。
现在倒是会叫了。
我硬着头皮说:「恭喜你考上 A 大。」
陈望野发出一声轻嗤。
如果说,两年前,他只是个爱捉弄人的刺头。
那么现在,他成熟了,眉目间的戾气也更重。
我扶着膝盖起身。
陈望野瞥见我的衣服。
白色的,职业衬衫。
某些梦境被回忆起来。
他的视线变得深邃、晦暗不明。
同事拉我过去,超小声问:「雯雯,你认识陈望野?」
「我给他补过课。」
「但你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愉快?」
我抿了抿唇:「可能我教他的时候太严厉了。」
同事没有怀疑:
「先不管那些了。晚上我们去聚餐吧,庆祝今天招聘会圆满成功。」
「好啊,好啊。」
大家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一个 E 人同事突然问:「小少爷要一起不?」
其他同事恨不能踹他:
「你瞎问什么,人家还要上课呢!」
「就是,小少爷很忙的……」
「不忙。」
陈望野弯起薄唇,目光瞟向我:
「巧了,今晚没课。」
……
聚餐,但带了个祖宗。
大家都谨小慎微,不敢乱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 E 人同事喝多了,不怕死地勾住陈望野肩膀。
「小少爷。」
「叫我小陈就好。」
「小陈,你人真不错,怪不得能逆袭考 A 大,今天见了你,我刮目相看啊!」
我们都替这位同事捏把汗。
但陈望野并没有生气。
反而客气地说:「谢谢王哥。」
他的谈吐,简直像变了个人。
沉稳得令人咋舌。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淡淡的。
仿佛隔了一层看不透的纱。
「嗝……小陈,听说你好事将近,来,王哥先恭喜你。」
「我还是单身,怎么就好事将近了?」
「咦?你不是跟何家那个千金,一起拍了牵手照,还官宣了吗?」
陈望野惊讶地挑眉:
「我跟她完全断联了,怎么可能一起拍照?」
「哎呀,原来是误会。」
王哥尴尬地笑笑:
「但是小陈,你条件这么好,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不清楚,我不太关注那些。」
陈望野突然抬头,冲我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小杨老师,你没告诉大家吗?
「我的初吻是你的。」
20
饭桌上,安静得可怕。
厚脸皮如我,此刻都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王哥瞬间酒醒了。
他讪笑两声:「哈哈……哈……那个……这个……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看,连 E 人都无法掌控的局面出现了。
随后,同事们纷纷找借口,提前离开,不,逃跑。
就剩下我和陈望野。
他镇定地剥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陈望野的手指很漂亮。
白皙,修长。
剥好了虾,就放在我碗里。
我无奈地说:「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讲?大家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ţű₇」
「我们……陈年旧事,不用告诉同事们。」
「你不喜欢?」
「不太喜欢。」
「巧了,」他抬头,「我也不喜欢你不辞而别、人间蒸发。我们扯平了。」
「所以,你今天故意让我不痛快?」
他不回答。
就相当于默认。
我也不再说话。
因为不辞而别是事实,我理亏在先,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
陈望野开口:「我知道是老头开除了你,不是你自己要走。」
「但结果都一样。」
「不一样。」陈望野摇头,「我生气的点在于,你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了决定。」
「我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不必跟你商量。」
「为什么?」
「你我悬殊太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你以什么身份立场,要参与我的决策呢?」
陈望野脸色倏地冷住。
我在提醒他,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一起过。
我继续说:「就比如今天,如果你没看到我,我们压根不会产生交集,也不会见面。」
「但是,我看到了。
「无论你在哪,我都会不遗余力地看到你。」
陈望野低沉的嗓音,敲击在我耳膜上:
「所以,以后也会经常见面的。
「杨雯月,做好准备吧。」
21
陈望野很快用行动证明,他没瞎说。
我们组有个新项目,临时接到主管通知。
陈望野会跟我们一起。
不知他怎么争取到了机会。
难道陈董真改主意,要培养他了?
陈望野虽然才大一,但以前留级加复读,年龄已经二十一了。
完全可以参与项目。
主管意味深长地说:「小杨,你是组长,多担待他一些。」
我:「……」
好在陈望野工作起来一点都不混。
他的能力很出众,完全超出预期。
他也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要求特殊对待。
久而久之,大家都放下了戒备,和他相处甚欢。
项目快要谈成时,我们组请客户吃饭。
那天,我刚好有一份策划要做,留在公司加班。
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晚上十点,同事小 E 突然给我打电话:
「组长,不好了,陈望野跟客户打起来了。」
「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陈望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组长,也不能怪小陈,他打人的原因是……是因为你。」
我保存了策划,提包就往饭店赶。
路上,小 E 交代了前因后果。
这次的客户代表,是个油腻好色的中年男人。
席间,他酒精上头,问:「你们那个小杨怎么没来?」
「组长今天留公司加班。」
「这怎么行呢?我就是冲着她来的,她在,这事才好谈……」
此时,同事已经听出不对劲,试图保护我:
「我们跟您谈也是一样的,项目内容不变。」
客户代表摆了摆手:
「我只要小杨!我很少见到她那样的姑娘,长得漂亮不说,眼神看人冷冷的,但就是有股媚劲,被她看一眼,我浑身骨头都要酥了。
「快给小杨打电话,今天把我陪好了,项目就——嗷!」
话没说完。
陈望野的拳头已经上去了。
场面直接失控,同事才迫不得已,给我打电话。
待我赶到时。
包厢内已是一片狼藉。
22
陈望野并不知道,同事给我打了电话。
就像我,也并不知道陈望野此刻在想什么——
他置身在滔天的愤怒中。
像一个丧失理智的巨兽。
客户代表秃着头,缩在角落里,吓得鼻涕横流。
「你们怎么能打人呢!我要终止合作,告你们陈董去!」
「你去。」
陈望野异常冷静。
可越是冷静,越显得可怕。
客户带来的其他人都蒙了,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也或许,他们也对秃头不满。
陈望野步步逼近。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杨雯月。
是她笑。
她皱眉。
她生气。
她的点点滴滴。
以及,她双唇的柔软。
陈望野很早就意识到,他对杨雯月有种过激的占有欲。
一旦想到,杨雯月站在别的男人身旁。
对别人笑、皱眉、生气。
陈望野内心就会产生一股戾气。
想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戾气。
杨雯月忽远忽近,像一个神。
他恨不能匍匐在她脚下,亲吻足尖。
这些肮脏的男人,凭什么肖想她?
两年的成长,陈望野早已变得稳重,也更擅伪装。
可没人知道,唯独在杨雯月这件事上,他极端得可怕。
那秃头,却仍在刺激他:
「你……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妞?
「早说啊,我就玩一玩,很快就还给你……」
玩?
真该死啊!
他真该死。
陈望野一Ťûₕ句话没说,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碎酒瓶。
然后,他高举手臂……
突然有人叫住他:
「陈望野!」
那声音划破混沌,替他找回一丝理智。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冲了过来。
她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低头,亲了亲掌心:
「陈望野,冷静。我在这里……」
陈望野怔住。
嘴唇的触感,电了他一下。
令他浑身战栗,眩晕。
杨雯月扣住他的十指,像是要把那个吻锁在他掌心:
「乖,收手。」
陈望野得到指令。
刷地松开碎酒瓶。
他垂下眼睛,乖巧地说:「都听你的。」
23
同事留下处理后事。
我「押送」陈望野回家。
本来想送他回学校。
但闹到这个点,宿舍都要关门了。
最后,还是送他回了那间别墅。
两年没来这里,布局和陈列一点都没变。
「今天辛苦了,洗洗澡,早点睡觉吧。」
「你不怪我么?」
「怪你什么?」我反问,「你是为了维护我,才那么冲动。虽然冲动不对,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责怪保护我的人。」
陈望野像是松了口气。
脑袋垂下来,搭在我肩膀上:
「对不起。」
「没关系,合作可以再谈。」
「我知道你很期待这个项目,我会想办法补上这个窟窿。」
我拍了拍他:「我是很期待这个项目的奖金,但不代表我愿意被人侮辱。」
陈望野动了动脑袋。
颈窝里痒痒的。
随后,他有些不老实。
贴着我的肩颈,小心翼翼地吻。
几番试探,发现我没打算推开他。
他便捧起我的脸,将吻加重。
这个吻,比以前都要投入。
也更加用力。
不知不觉,我后背抵在了书桌上。
曾经,我给他补习英语的那张书桌。
陈望野一只手向下游走:
「姐姐,分开的时候,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他手上使了股劲:「今夜不许撒谎。」
「……想过。」
「怎么想的?」他眼神亮晶晶,充满蛊惑,「想我的时候,你会这样吗?」
「那你呢?」我将问题反抛回去,「你是怎么想的?」
他笑了下,拉着我的手,伸向自己。
「我会一边想着你,一边这样。」
万幸灯光昏暗,遮住我羞红的脸蛋。
陈望野撩拨半天,然后问我:「可以么?」
我点了点头。
他腾出另一只手,解开白衬衫上的纽扣。
「姐姐,两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你亲亲我,好不好?」
我忽然发现。
桌上的日历,就是今天。
2026 年,4 月。
梦,是真的。
24
陈望野开了荤,不知疲倦。
他才二十一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折腾到清晨,他才放开我。
临睡前,他充满期待地问:「姐姐,我表现得怎么样?」
我说:「很好。」
他立刻涌起干劲,还想继续表现。
还好我及时踹开他。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和他发展成了……床伴关系。
陈望野作为床伴,挑不出一丝毛病。
与此同时。
陈望野要弥补项目上的窟窿,也是说到做到。
得罪了客户代表,集团责罚下来。
他一人承担,没有牵连任Ṫŭ⁵何同事。
随后,他找到一个发小。
那发小跟对方公司关系熟稔。
几次沟通之后,对方表示,愿意更换客户代表,继续推进项目。
新客户代表是个女孩子,只比我年长几岁。
她接手的第一天,就跑来向我致歉。
她说:「先前那个人出言不逊,侮辱你,本就该是我们来道歉。」
我看着她的名片,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不是也受过李兰女士的资助?」
「对呀!你也是?」
「我以前在受助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太好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
后来,合作谈得很顺利。
我也拿到了项目奖金。
春去夏来。
八月时,我去见了个相亲对象。
事出有因。
这个相亲对象,半年前我见过一次。
一位热心肠的同事大姐介绍的。
条件还不错,不是那种奇葩的相亲对象,但我对他就是不来电。
这半年间,对方屡次想要约我再见一面。
都被我婉拒。
直到上周,同事大姐有些为难地找到我:
「小杨,你再去跟他吃顿饭吧,他好像是真看上你了。」
「姐,吃多少顿我都不会接受他。」
「明白,明白,姐没有逼你的意思,我是想,你当面拒绝他,言辞狠厉一点,让他彻底死心,行不?要把他也怪执着的……」
Ṱŭ⁹
「行吧。」
就当是给同事大姐一个面子。
周六晚上,我去赴约。
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此后不要再约我见面。」
「什么时候有的?」
「最近。」
对方很失落,但也只能接受。
他说给我准备了礼物。
一朵永生玫瑰。
我不想收,于是伸手把它推了回去。
就在这一刹那。
我感觉背后有道森冷的视线。
下意识回头。
陈望野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
25
我几乎是被陈望野扛回家的。
放暑假了,他又搬回了别墅里。
他把我扔在床上,调暗灯光。
然后不由分说,扯坏白衬衫的纽扣:
「姐姐,他是谁?」
「相亲对象。」
他手一顿,不禁使了点力。
我本就是容易留痕的皮肤,他这一下,直接给我胸口抓出红印了。
「裙子穿这么短,就是为了见他?」
生气了?
我暗自一笑,故意逗他:「对啊。」
陈望野发狠似的在我皮肤上乱咬。
狂风暴雨,我都承受。
陈望野今天比以往都凶。
我们交叠的身影投映在墙壁上。
照出起伏的节奏。
汗水从他额前滴落。
「杨雯月,你看看我。」
凶残过后,是哀求:
「我才是你的乖狗狗,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么?」
「好。」
「你以后不会再见他了吧?」
「本来就没打算再见了。」
我向陈望野解释了前因后果。
他倏地松了口气:「以后其他相亲对象也不许见。」
「我不打算相亲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
「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呀。」
陈望野浑身一震, 欣喜:「你终于肯让我转正了?」
「嗯,我想通了,不在一个世界也可以试试嘛。」
这样一个长相家世和体能都超绝的男朋友。
不谈白不谈。
陈望野比我更有决心。
他扬唇一笑,目光里含着一整片星河:
「杨雯月, 你放心。
「我会为你打通两个世界的壁垒。」
26
第二天我们都睡到中午才醒。
还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陈望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恋恋不舍地去开门。
是他发小。
「我靠!」发小震惊地看着他身上的抓痕和吻痕, 「你有对象了?」
「是的。」
陈望野骄傲地挺起胸膛:
「从今以后, 我跟你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了。」
「真特么欠揍!」
我换好衣服,走出来:「谁来了?」
发小见到我,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是她?你那个小家教!」
「没错, 我家雯雯。」陈望野语气美滋滋。
「你丫不是跟我说, 全世界女人死光了都不会喜欢她吗!」
话音一落, 一室安静。
「那个, 兄弟抱歉, 我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发小尴尬地捂嘴。
「我是说过, 」
陈望野坦率地承认了。
但下一秒,他乖乖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姐姐别生气,这脸我先替你打了。」
27
后来的后来。
我和陈望野一起走过许多个四季。
我们都在飞速成长。
这期间, 没少经历血雨腥风。
好在我们两个一直配合默契。
陈望野一路走到他爸面前。
他比陈董更狠。
也更加聪明。
最重要的是,他有李家的助力。
以前他不学无术, 和外公、外婆都断了联系。
现在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李家高兴都来不及。
有了李家的帮助, 陈如山那些人算个屁。
对了,陈如山入狱了。
因为赌博和玩女人。
另外两个哥哥也没好到哪去, 一个摔断了腿,一个惹了仇家,不得已逃到国外。
有传言说, 这三人下场凄惨,其实都是陈望野的手笔。
公司里的人怕他。
说他像个无法驯服的野兽。
而我, 则多了个外号。
「驯兽师」。
我是陈望野的底线, 是他的缰绳。
只要有我在,陈望野就会乖很多。
再后来。
陈望野「篡位」成功。
他带着他打下的世界,向我求婚。
结婚当天。
婚礼从简。
李兰曾经的助理飞回国。
她风尘仆仆地告诉我们:
「李女士生前, 给所有受助的女孩留了录像, 无奈数据损毁,最近好不容易才修复。」
我立刻叫停司仪,播放录像。
这也是陈望野再见妈妈的机会。
「嗞啦」一声过后。
李兰出现在大屏幕上。
陈望野轻轻一颤,呼吸都放慢了。
「杨雯月, 你好。看到这段录像你,想必一定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我无法亲自到现场为你祝贺,但希望你, 永远自由。」
说到最后,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 我有一个儿子叫陈望野。
「也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你们以后会相识。
「倘若有一天, 你遇见他。
「请替我转达——」
她唇畔带着笑意,温柔地说:
「这世上,会有人爱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