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了,穿成一个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我穿书了,穿成一个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在文中,虽没有我的名字,但处处都有我的身影。

师尊被邪魅嗜血魔君掳到魔宫,我在魔宫床下睡觉。

「你说,你的那些徒弟们知不知道我们这么爽?」

我:谢谢,我不想知道。

师尊被阴暗病娇小徒弟压在课桌上,我在一旁睡觉。

「师尊,小声点,要是吵醒了师姐就不好了,你说呢?」

我:谢谢,我已经醒了。

师尊被鬼畜变态的妖帝囚禁在刑具小黑屋。

嘿,你猜怎么着,我也在里面睡觉。

「睁开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吧,真是迷人呢。」

师尊被迫睁眼,却在镜子里看到了我。

师尊:……

我:……

是的,我穿成了耽美文的女配,主角受的徒弟之一。

我的任务就是扮演某片中的丈夫角色,在解锁的各种地点睡觉,为其增添一些刺激。

1

师尊是修仙界第一大美人。

其设定是,人人垂涎,就连路过的狗都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冲破种族审美,用狗爪给他比一颗心。

但是碍于师尊强大的武力值,一直没人敢亵渎。

但现在不同了,师尊渡劫飞升失败,法力尽失。

如今弱得连路过的狗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一个弱小无法自保,且被人虎视眈眈的大美人,注定要成为盘中餐。

所以大早上听到师尊被魔君掳走的消息,我并没有太吃惊。

只是在心里为师尊点了一排蜡。

我早就告诉过他,不要起太早,也不要睡太晚,因为早晚要出事。

但是,主角攻之一的阴暗病娇小师弟坐不住了。

奈何武力值比不过魔君,只能把怒气发泄在我这个看似透明人,实则存在感拉满的人身上。

他面色不善,凶狠地瞪着我。

「大师姐,你怎么不着急?」

我说:「急,急,急,人有三急,我先去一急。」

我尿遁了。

作为师尊的大弟子,莫名其妙的穿书人,我有一个特异功能。

就是每当主角们要干坏事,我就会在一旁睡觉。

其目的,就是为他们增添十分的刺激,且让师尊拥有百分百的耻辱。

毕竟,没有什么比扒掉修仙界第一剑仙的衣服,折断他的傲骨,把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更快乐的事了。

魔君被单方面暴打几百年,终于扬眉吐气一把,可不得好好折磨师尊。

当然,师尊的确在单方面受虐中,被折断了傲骨,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是的,我穿进了一本颜色小说。

没有剧情,全是肉搏。

这本书能有五十万字,全靠流水的攻,受虐的师尊,和睡觉的我撑起。

作为文中唯一有戏份的女角色,我平时要像个透明人,却在关键时刻立马出现在现场,且一定要困得像某片中的丈夫。

虽有存在感,但无参与感。

只可助兴,不可捣乱。

我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

刚酝酿出几分睡意,头顶就传来一道狂炫酷霸拽的声音。

「你说,你的那些徒弟们知不知道我们这么爽?」

我:谢谢,我不想知道。

是了,我被刷新在魔君的床下了。

下一刻,师尊屈辱愤怒的声音响起:「总有一日,本尊会将你碎尸万段!」

听师尊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想必是事前,还有救。

毕竟,不论是男主还是攻,设定都是统一的一夜七次郎。

一夜以后,菊花残,满地霜。

师尊是没有力气说话的。

既然一切都未发生,那么一切都可以不再发生。

床边并排着四只脚,我随机摸了一只,借力从床底爬出。

摸的是师尊的腿,光滑细腻。

其实以前腿毛很浓密的,师尊也很自豪。

这可是男人的某方面的象征。

只是一次,我练剑练得走火入魔,扒他的腿毛给别人接种睫毛。

自此以后,师尊经常在深夜偷偷刮腿毛。

我站在床边,师尊的表情小幅度变化了一下。

没有激动,没有震惊,没有欣喜,只有淡淡的无语。

他好淡定啊,我一下就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我挠了挠头,有些迷茫。

啥意思?

我来得不是时候?太早了?太晚了?

魔君由于背对着我,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师尊又摆出那个死表情,我只得对他比口型。

「我打扰您了?」

师尊这次嘴角的弧度大多了,直接一个无语加嫌弃。

他说:「我让你打死他!」

「你在和谁说话?」魔君疑惑,顺着师尊的视线看来。

在看到我后,魔君的表情先是一惊,然后变得可怕起来。

「你是何人?」

初次见面,要有礼貌。

我对他一揖,彬彬有礼道:「望仙师尊的大弟子。」

魔君不屑地笑了一下,对着师尊说:「原来是你的徒弟来救你了,望仙君,如果你此时像狗一样趴着求本君,本君就放了她,如何?」

师尊一副「这人是个神经病」的表情,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天下第一剑仙是本尊,你猜,第二剑仙是谁?」

世人向来只知第一,不知第二。

魔君也被难住了。

「是谁?」

我一剑把魔君钉到墙上,装了个大的,说:「师尊你错了,现在天下第一剑仙是我哈哈哈哈哈。」

师尊霸占了这个位置三百年,终于轮到我来坐了。

想我万年老二,终于有站起来的一天,我笑得比魔君还要猖狂。

魔君:「……」

魔君大怒,想要挣扎,又被我施法控制住。

每一任天下第一剑仙,都会有一个传统节目。

那便是……

我说:「记住了吗,天下第一剑仙的名字叫做燕知,今后,我将继承每一任第一剑仙的传统,对魔界历任魔君进行全面暴打。」

接下来,是我单方面的输出。

魔君那张邪魅的脸被我打成了大猪头。

魔君线 be 。

2

一路扛着师尊打出魔宫,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但是,我还是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魔界与修仙界的交界黄沙漫天,有一座陡峭的斜坡,黄沙坡。

斜坡看似简单,里面却有许多门道。

要想从这里过,不能动用任何法力,而且速度还得快,否则会被反噬,沉入黄沙。

其主要原因是千年前那群大佬们太厉害了。

修仙界剑仙们基本上都是大穷鬼,穷命一条,提剑就干。

剑是剑仙的第二张脸,人可以穷,剑不能穷。

剑一穷,威力大减。

为了保养第二张脸,剑仙们只能把主意打在作恶多端的魔族身上。

没灵石去保养剑,就去接任务打魔族赚灵石。

打魔族的时候,剑会损伤,做任务赚来的灵石拿去保养剑,要保养剑就需要大量的灵石,要灵石就只能打魔族,打魔族就要用剑,用剑就会加剧剑的损坏……

这样就形成了死循环。

于是,魔界就成了剑仙们的后花园,剑仙们在里面进进出出。

魔族被暴打的数千年,出了无数个魔力高深的魔君魔尊。

可惜,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

不断更替的修仙界也出了很多个第一剑仙。

作为穷鬼中的战斗鬼,第一剑仙简直强的令人发指。

魔族又被痛殴的数千年,终于换了一个方向――建筑大师。

剑仙说白了也是人,在没有任何法力的情况下,魔族可以变回原形,变鸟变虫变兽,但是人什么都变不了。

于是,就诞生了一种只能让魔族通过的建筑。

也就是这个黄沙坡。

从此,家就变成了避风港。

我和师尊站在斜坡上面面相觑,他也意识到问题所在,问我:「你怎么进来的?」

我怎么进来的?

我诚实作答:「我睡进来的。」

师尊:「……」

我蹲下来,摸着下巴思考。

不能动用法力,还得快。

突然,一个想法浮现在我脑海。

「师尊,其实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师尊能不能拉下脸面。」我的声音肯定,「反正我是能拉下的。」

师尊揉了揉额角,面容疲惫,显然不想再思考,于是说:「你做主吧,为师同意就是了。」

我对着他耳朵小声道:「师尊,你先这样,再那样,然后我再这样那样。」

「真是……」师尊的美眸霎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成何体统。」

「那我先?」我挠头。

他还是屈服了。

师尊头朝下趴在陡峭的斜坡上,面如死灰的闭上双眼。

「嗯哼哼。」我清了清嗓子,左脚踩上他的后腰,右脚往后借力一滑,一个滑沙板就好了。

我用佩剑控制方向,一路上畅通无阻。

师尊无力地抬了下手臂,我立马会意,借着腾空的一瞬间飞速和他对换位置。

他头上的发冠早就掉下,墨发散落下来,脸上被沙粒划出几道伤痕,表情茫然地吐出一口沙。

我感受着脸上的刺痛,心想,果真是个拉下脸面的事。

这段路实在漫长,我们需要不停地交换位置。

几个回合后,我们都得心应手起来,甚至还在空中交换的瞬间,福至心灵地双双鹞子翻身。

啊!

我不禁感叹,当了剑仙多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像个普通人。

真怀念啊。

大概半个时辰后,我们出了魔界,速度也缓缓慢下来。

刚把师尊停稳,耳边就响起小师弟三分惊恐,三分诧异,一百分愤怒的声音。

「大师姐,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师尊?」

我心虚地从师尊身上跳下来,一本正经的解释:「这看似是在踩师尊,其实这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滑雪运动。」

好在小师弟没顾得上搭理我。

他赶紧扶起师尊,心疼道:「师尊,你怎么样?」

师尊缓缓抬头,发丝凌乱,白皙俊美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痕,向来一尘不染的白衣又皱又脏。

像被暴雨打湿的翠竹,又像一朵被风雪摧残的雪莲。

不仅不狼狈,反倒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看到这样的秀色可餐的师尊,小师弟口水都要掉下来了,那如饥似渴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就连我这样强大的第一剑仙都只能退避三舍,选择为两人留下空间。

「师尊……」小师弟咽了下口水,「徒儿背您回去。」

但小师弟明显要失望了,师尊刚经历了一波魔君的洗礼,已经对男人 ptsd 了。

师尊已经回过神,一把甩开他的手,叫住正要偷溜的我。

「燕知,你去哪?」

我回头,再次祭出我的尿急论:「人有三急,师尊,我要一急。」

师尊一怔,微微移开视线,说:「回宗门再急,本尊坐你的剑。」

我:「……」

小师弟愤恨地瞪我一眼,又飞速变脸,对着师尊柔情似水道:「师尊,徒儿知你心善,不忍责怪大师姐的大逆不道,可是徒儿心疼师尊,还是让徒儿来照顾你吧。」

我:「……」

这话真艺术啊。

师尊淡淡开口:「本尊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小师弟心细如发,自然知道师尊不高兴了,愣了一下,有些受伤道:「徒儿不是……」

师尊虽然现在像个战损美人,但他的嘴更损。

他又道:「之前不见你来救本尊,现在倒是想来抢功劳了。」

这话说得小师弟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3

回宗门后,师尊把自己关在房间十日。

他为人古板,一心修炼,现在法力全失,还差点被昔日手下败将侮辱,想必心中是有些想不开的。

掌门怕出事,只好找到我,让我去劝解一下。

我刚从窗户爬进去,就看到师尊逆光而站,他的佩剑斩魔落在脚边。

师尊没有回头,他问:「燕知,你说为师还有用吗?」

我没有回答。

他苦笑一声:「我再也拿不了剑了。」

房间空旷,显得他的声音也空落落的。

斩魔剑是仙剑,师尊没有法力便无法使用。

我说:「我也拿不了。」

我虽是剑仙,却无法使用任何一种仙剑,手中的佩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每次打架靠的全是我的法力。

也就是说,我是个伪装成刺客的法师。

师尊一噎,哀伤的氛围散去。

我这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师尊何不弃武从文,转行做理论老师,于修炼之事与剑术理论上,整个宗门都没有比师尊了解的更多了。」

他是个很高傲的人,无法接受自己变成没用的废人。

师尊的身体一僵,眼睛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任务达成,我立即开启尿遁模式。

「师尊,人有三急……」

师尊蹙眉,说:「你怎么一天到晚总在急,过来,为师给你把下脉。」

「……」

「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啊。」

「……」

师尊这个老年人不知道,这是属于我们年轻人之间的默契。

当我们想要结束聊天,只需找个合适的借口。

睡觉,洗澡,尿急,百试百灵。

修仙界第一大美人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成了固定的理论课老师,一时之间成了宗门最热的话题。

小迷妹小迷弟从宗门大殿排到山脚。

我便让排到山脚的弟子顺便去山下村镇给我买了杯绿豆汤。

师尊为此还说了我两句。

每日前来上课的弟子络绎不绝,师尊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了笑容。

掌门说,他是一个必须要给人提供价值的人。

看到师尊如此受欢迎,大家都为师尊开心起来。

倒是小师弟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了。

病娇嘛,我懂。

终于有一天,小师弟爆发了。

剑修太倦了,难得一个单休日,我躲在后山睡觉。

忽然,耳边传来小师弟的声音。

「嘘!师尊小声点,大师姐在睡觉,要是吵醒她就不好了。」

我:「……」

又被刷新到事发地点了。

「要是被大师姐看到师尊这个样子,呀!」小师弟把师尊压在书案上,低低笑起来,「那该怎么办啊?」

师尊挣扎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也渐渐绝望起来。

「师尊,徒儿是真的爱你,你就从了我吧。」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哦,对了,我把你的声音封住了,你瞧,我差点就忘了。」

「师尊,我的好师尊,你别再对他们笑了,我快要嫉妒疯了,真想……真想把师尊锁起来,让师尊做我一个人的老师,你说好不好?」

我不赞同道:「不好,老师是大家的,小师弟,你太自私了。」

我用剑柄把小师弟从师尊身上推开,又拿出储物戒指中的绳子给他绑了个龟甲结。

嗯,结实,美观,性感。

我满意点头,忍不住为自己鼓掌:「真是一个完美的结,燕知,你简直就是当代艾斯爱慕大师。」

小师弟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醒?我明明给你……」

我比他更诧异。

「啊?你给我下药了?不知道啊,我没感觉啊。」

说起艾斯爱慕,我想起即将出场的变态鬼畜攻,于是

又掏出一根鞭子递给师尊,说:「师尊,你要不先试试手感。」

顺手解了小师弟下在师尊身上的哑声术。

鞭子是高等魔兽的筋做的,结实耐用,打人还痛。

师尊脸色难堪,显然还没从差点被哔――的冲击出来。

他颤抖着手接过鞭子,静静地盯着被迫跪在地上的小师弟。

小师弟仰起头,露出可怜的表情,说:「师尊,徒儿知错,你打徒儿吧。」

师尊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我在一旁给他鼓掌,以退为进,高。

都这么说了,师尊这么善良,估计要就此作罢了。

看不成好戏,我又准备尿遁。

「人有……」

不料我刚说出两个字,就听到一阵凛冽的破空声。

鞭子落在小师弟身上,单薄的白衣立马出现一道血痕,肩上皮开肉绽。

「畜生!你竟敢想要……以下犯上,你可有礼义廉耻?可知何为人伦?」

又是一鞭子下去,小师弟的脸上也添了伤。

小师弟却笑了,他笑得疯狂。

「师尊,徒儿没有礼义廉耻,也不知何为人伦,徒儿就想哔一你啊。」

我:「……」

给小师弟打成 m 了。

屋中动静这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围观。

看来小师弟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我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师尊宛如艾斯的化身,越抽越来劲。

鞭子一下一下挥出,每抽一下,小师弟嘴里就要哔一师尊一下。

师尊气得下手更狠,抽了一个时辰,小师弟终于忍不住求饶。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有意思,艾斯克病娇。

病娇线 be 。

4

小师弟被打了个半死,从此对师尊 ptsd。

还没等到师尊把他逐出师门,小师弟自己先拖着伤体跑了。

看来,病娇是能被治好的。

只是师尊不好了。

两次差点晚节不保,他的三观已经被震得稀碎。

他这次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月。

掌门让我再劝,只是师尊这次锁了窗户。

我只好推门而入。

师尊的情绪已近崩溃,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目光涣散。

「燕知,我的道心不稳,无法重新来过,我……不能再练剑了。」

师尊修的是最热门的无情道。

无情道首先要斩断七情六欲,可他心中已经生出了害怕。

废话,天天都有人想撅自己,谁能不害怕。

我沉吟片刻,说:「师尊,我有一计。」

师尊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在忐忑,他在不安,他在害怕,可他也在期待。

我说:「师尊不如弃剑从体,转行做体修,正好我有个黄月光就是做这个职业的。」

师尊听的一知半解,还是抓住了关键词。

「体修?」

我眼神坚定地点头:「是的,这个职业基本无所畏惧。」

体修,一个冷门的职业,奉行「既然你听不懂道理,那就尝尝我的拳脚吧」这个宗旨。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一是天下第一美人投票在即,作为万年第二美人的我可以趁机上位。

修仙界酷爱薄肌美少年,对大肌肉美人无感。

但体修个个都是大肌肉猛男猛女。

二是趁此机会看一眼我的黄月光。

师尊重拾人生希望,接受了我的提议。

不过。

他问我:「何为黄月光?」

我笑而不语。

三天后,我带着师尊去往了铁血门。

老远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美男站在门口。

他看到我们的身影立马上前伸出双臂。

「燕知,我从早上就在等你,你可算来了!」

铁血宗因着修炼特殊,校服都是露腰露肩的紧身衣。

是一个比合欢宗还热辣的存在,但由于太冷门,逃过了修仙界卫道士的谴责。

即使看过很多次,我依旧会有想要流鼻血的冲动。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丝滑地从他肱二头肌,胸肌,腹肌上而过,才拥抱在一起。

短短一秒钟,我占了他三个便宜。

这就是我的黄月光,金腾阳。

修仙界最有名的三流画本,其身材原型就是他。

拥抱结束,金腾阳朝师尊抱拳。

「三日前,我收到燕知的信,已经和掌门商量过,望仙君尽管在铁血门住下,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你,你的炼体之术包在我身上。」

他拍着胸脯保证。

师尊转行体修的事很隐蔽,只有两方掌门,我和金腾阳这四人知道。

师尊脸上身上也做了修饰,不似以往那宛如高岭之花的存在,看起来就是个长相清秀,平易近人的美男子。

师尊微微一笑,说:「多谢腾阳长老。」

金腾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不用不用,燕知的事就是我的事,燕知的师尊就是我的师尊。」

「?」师尊的表情疑惑起来。

我解释道:「就是我们亲如兄妹。」

「对了腾阳,师尊晚上不住这里,酉时三刻我会来接他。」

「好。」

金腾阳领着我们参观他的师门,一路上看得我眼花缭乱。

白花花,黄铜铜,黑黝黝的肌肉。

我当初就是看这些把脑子看坏的。

处理好师尊的事后,我准备返回师门。

御剑飞到一半,剑断了。

我栽到了一个树林中。

好在这事不是一两次了,我已经有了经验。

我从纳戒中掏出一把崭新的剑,用昆吾石打磨。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下一刻一道紫色的身影妖妖娆娆地出现在我面前。

「道长,你在做什么?」

我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少年的打扮,紫色的纱衣,风一吹就露出两条细长的腿,和大腿处戴着的金色腿环。

是合欢宗的弟子。

黑心肝。

不符合我的审美。

「走开,细狗。」

少年蹲在我面前,说:「我不是狗妖。」

我没搭理他,他却好奇的凑过来。

「道长,你为什么要打磨这么一把普通的剑啊?」

我头也不抬地胡扯:「因为穷。」

少年一愣,低声笑起来。

他的笑声实在好听,又有些蛊惑人。

我这才抬头看他,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着实有点媚。

身材也不单薄,是符合修仙界审美的薄肌美少年。

少年对上我的视线,一愣,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他道:「道长真好看。」

「谢谢,我三岁就知道了。」

「……」

剑已经打磨好,我无暇和他胡扯。

少年看出我的意图,问:「道长,你要走了吗?」

「嗯。」

我正要御剑飞行,少年却忽然倒在了我怀中。

他理直气壮道:「啊,道长,脚滑。」

我:「……」

我的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当我是天下第二剑仙的时候,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来勾引我的。

原来被勾引的感觉这么好。

当天下第一真好。

鼻尖传来淡淡的的腥味,我低头看向少年。

「人妖?」

少年横我一眼,纠正:「道长,是半妖。」

「……」

忘人,人妖本质是人,和妖没有半点关系。

接着,少年露出的细白脖颈和修长的腿上都出现了蓝色的鱼鳞。

他用脸蹭着我的手,说:「道长,我好像发烧了。」

我:「不,你是发骚了。」

「有什么区别吗?」

「前者是想睡觉,后者是想和别人睡觉。」

「讨厌~」

「……」合欢宗真有一套啊,怪不得被称作无情道杀手。

少年伸出双手抱住我的脖子,薄唇贴在我耳边,问:

「那道长想不想和我睡觉啊?」

我坐怀不乱,当即拒绝少年发来的双修请求,说:「男人只会影响我练剑的速度。」。

少年在我耳边闷笑一声,他抓住我的手按在胸口,轻薄的外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肩上,他说:「道长,我好难受,这该怎么办啊?」

我的眼神终于落到他身上。

少年的脸颊殷红,双眼微微闭着,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我抽回手,一本正经道:「忍。」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

随即,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一放松,整个身体往下坠。

我没接,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

他的声音淡淡的,与方才判若两人,说:「道长真是君子。」

我说:「修道之人,应该的。」

少年终于不卖关子了,半垂眼帘,说:「处于发情期的半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会引来周边妖物捕食,我想请道长替我护法。」似是怕我不同意,又道,「我叫游季,是合欢宗的弟子,此次在外出任务,匆忙之中未准备什么值钱的东西,答谢之礼我会在之后备好送至道长手中。」

想着也没什么事,师尊那边还早,我便答应了。

「好。」

「多谢。」游季显然已经撑不住,话一说完便昏了过去。

「……」

我不竟感叹一声:「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着了。」

游季昏迷后,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果然,原本寂静的树林一下吵闹起来,妖物来了一波又一波。

我盘腿而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挥剑。

这种级别的妖,我甚至都不用坐起来。

其简单程度,就跟玩水果忍者似的。

漫天血雨散落,被我用防护罩挡在外面。

三个时辰后,树林终于安静下来。

而也快到酉时了,该去接师尊放学了。

我起身,又巩固了一下防护罩才离开。

5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师尊的炼体课程也已经结束。

在每日的锻炼中,他的背肉眼可见的宽厚起来,比之前看起来要强壮许多。

但离我预想的大肌肉猛男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我不由得唉声叹气。

可恶!

明日就是三年一次的仙剑大会,各个门派都会派精英弟子前来参赛。

看来这次的天下第一美人还是师尊。

我们万剑宗作为第一剑宗,仙剑大会历来都在这里举办。

作为同辈中的佼佼者,别人家的孩子,我一般都不会下场的。

就在活动开始的时候露个脸。

掌门如往年那样赛前发言,我和三师妹藏在师尊身后偷嗑瓜子。

三师妹问:「大师姐,依你看,我今年有望进前十吗?」

第一剑宗历来选拔弟子极为严苛,非天才是进不来的。

但三师妹例外。

她是靠钱砸进来的。

三师妹入门之后,我们宗门多了三座高楼。

我看了眼她一身金光闪闪的装备,刀枪不入的裙子,水火不侵的鞋子,和手中的二品仙剑。

我给出专业评价:「不会垫底。」

终日闭关不见人影的二师弟从下面冒出来,说:「难,你本来是菜鸡,现在是花里胡哨的菜鸡,没区别。」

三师妹怒目圆睁,说:「二师兄,你别小瞧我,我这次是花了大价钱的。」

二师弟「咦」了声,问:「哪次你没有花大价钱?」

三师妹顿时噎住了。

是的,我的师妹人菜钱多。

很快掌门发言结束,来到了大家都爱的奖品阶段。

「此次一等奖品是――斩魔剑。」

师尊的佩剑被放置在高台之上,上面散发着寒意。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我们弟子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师尊。

师尊不甚在意道:「与其在为师手中生灰,不如交给合适的人,继续行使剑的使命。」

仙剑虽有灵性,但并不忠贞。

当主人无法控制剑,剑便会接受新的主人。

三师妹欲哭无泪道:「师尊,你怎么不给我,你知道徒儿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次次比试都垫底,次次啊师尊,我真的好伤自尊啊。」

师尊原本心中有些伤感的,听了三师妹的话一时无言。

半晌,他安慰道:「你的天赋如此,无论什么剑对你来说都一样。」

三师妹:「……」

她被安慰到哭着跑了。

二师弟举手示意:「师尊,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想要。」

「此次比试的魁首便能拥有它,正好,让为师看看你的实力。」师尊沉思片刻,又道,「明青,你应该金丹后期了吧?」

「师尊,弟子入门才三年。」

「为师知道。」师尊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你虽比不得你师姐,但算算时间,早该结丹了。」

「……」原本就不算开朗的二师弟瞬间自闭了。

是的,我可怜的师弟才筑基九层。

师弟虽然是天才,奈何他师姐是个天才中的天才。

师尊说一,我能由此道出二三四。

可能是我强大的的学习能力让师尊产生了错觉,以为徒弟们都像我这样领悟力极强,不需要他操心。

这就导致我的师弟师妹们痛苦不堪。

二师弟常年累月赶学习进度,不是在学海中苦作舟,就是在后山练剑。

三师妹一开始还有干劲,但在这个遍地都是天才的宗门,她的努力等于小狗屁。

天天熬夜只是让她的小脸变得蜡黄,并没有改变她次次笔试和比试倒数第一的成绩。

后来,她索性直接摆烂,继续发挥自己的优势,使用钞能力。

小师弟作为人魔混血,修炼之事比他们要容易许多,奈何他三番五次到师尊面前装傻刷存在感。原本是想要培养感情的,谁知道师尊觉得这孩子实在太笨了,他作为万年难遇的天才,实在无从下手,干脆扔给我管。

师尊却忘了,我比他还难遇。

我曾创下十日筑基的神话,是同辈弟子望而生畏的存在。更是各个宗门用来教训弟子的经典教材。

「你看看人家燕知,二十岁才入门,已经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期,可是她入门十天就筑基了,一年就已经是金丹后期了吧啦吧啦……再看看你们,一年才筑基吧啦吧啦……」

师尊不会教,我也不会教。

难不成我对小师弟说:�G,法术这个东西,我看别人使用一次就学会了,甚至还能融会贯通,从而悟出新的法术,你也来试试吧?

小师弟非得天天扎我小人。

我教得磕磕巴巴。

小师弟觉得是我歧视他这个人魔混血,故意不肯教他,从此对我不是横挑鼻子就是竖挑眼。

小师弟对我的不满也来源于此。

6

仙剑大会一向盛大。

往年,师尊作为第一剑仙兼第一美人,是万剑宗的门面。

历来都是坐在评委席上的,今年他的位置换了三长老。

师尊只在第一日的动员大会出现过,后面便回了自己的山峰。

顺带找到躲懒的我,交代道:「燕知,今年你受累一些,替为师看着你的师妹,免得又被人欺负了去。」

我从树洞里爬出来,说:「好的,师尊不去看吗?」

师尊垂下眼皮,掩盖住眼中的失落,说:「今年,为师想躲下懒。」

我没有再说话。

渡劫失败不仅仅是法力尽废,就连他的灵根和经脉也有损伤。

从头再来,谈何容易。

重拾道心,谈何容易。

更何况,师尊那些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接受自己以这种模样出现在外人面前。

我掐着点来到大会上,正好轮到三师妹上场。

这次她运气好,抽到的对手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剑修。

虽然年龄修仙界并不重要,但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仍然混在近几年的新生弟子中,那么就是大问题了。

果然,结果是三师妹获胜。

中年剑修输给了一个小姑娘,又看到她全身值钱的装备和手中的二品仙剑,心中自然不甘心,冲着台下大喊道:「我不服!她作弊!」

三师妹第一次赢得这么容易,正开心呢,一个「作弊」的帽子就扣在她头上,瞬间怒了,说:「你放屁!本姑娘乃望仙师尊门下三弟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中年男修不屑地嗤笑,道:「谁知道呢?」

负责记分的几个弟子前来查验一番,说:「南宫月并未作弊。」

中年男修却道:「这是你们万剑宗的地盘,自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师妹怒不可遏,喝道:「你这老匹夫,竟然侮辱本姑娘的人品!有本事咱们再比一次!」

中年男修见三师妹已经入套,立马道:「你手中握着的那把剑乃是二品仙剑,实乃胜之不武,你敢不敢不用剑与我比试!」

三师妹正在气头上,又被一激,??想也不想道:「不用就不用,看本姑娘不把你这老匹夫打得落花流水!」

「好,要是你输了,按照规定,那把剑就是我的了。」

「废话真多,快打!」

万剑宗弟子纷纷扶额,这么明显的圈套,三师妹也要跳。

我顿时明白师尊的顾虑了。

我出声道:「这位道友且慢,请问这是哪门子的规定?据我所知,历来仙剑大会是新生派弟子的比试,向来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哪有夺人法宝的规定?」

中年男修眼见计谋要得逞,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不免得恶声恶气道:「你是何人?」

三师妹刚要开口,二师弟从我身边冒出来,给她使了个眼色,才说:「这是我师姐。」

相当于说了句废话。

虽然我们身穿万剑宗弟子的统一服饰,但明显中年剑修并未把我们看在眼里。

我恨,虽然江湖有姐的传说,但至今从未有人当面认出我。

二师弟不经意又道:「不过我们万剑宗倒是有条规定,若是外派弟子向本门派弟子发起挑战,在双方同意,且有人证的情况下,外派弟子若是获胜便可获得拜入万剑宗的名额。」

万剑宗确实有这条规定。

还和我有关。

万剑宗卡入门卡的很紧,不止要天才,招收的新弟子年龄需得在 12 至 15 岁之间。

我当年二十岁,早已经是人间的第一剑客,少年意气,自然狂的没边。

即便误入修仙界,也能用一把普通的剑斩杀妖魔。

后来,遇到万剑宗招生。

我无意中混了进来。

在给新入门的弟子测灵根时,才有人发觉不对劲。

我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站在一群小萝卜头中实在太显眼了。

负责招生的五长老向我介绍了招生简章,表达了歉意,并委婉的拒绝了我。

我也没在意,准备继续在这这个修仙界流浪。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师尊。

玉簪墨发,白衣翩翩,恍若神仙。

我心中忽然莫名的兴奋起来。

有一种久违的想要和人打架的冲动。

于是,我便对他道:「我要向你发出挑战。」

师尊拒绝了我。

「你是凡人,本尊胜之不武。」

「只比剑术,不用法力。」

师尊这才给了我一个眼神。

他说:「好。」

那是一个春日,万剑宗的梨花开了。

风一吹,遍地雪白。

我的剑指向师尊眉心的时候,恰好一朵梨花落在剑尖之上。

这是师尊第二次看我。

他说:「我输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赢他。

后来,师尊都用法力和我打。

「告辞。」我得意地收回剑,准备下山。

师尊却拦住了我。

「姑娘剑术精湛,蹉跎岁月实在可惜。」

后来,我拜入万剑宗,成为师尊的首徒。

得知师尊名号的那一刻,我如遭雷劈。

得知师尊是天下第一剑仙时,我心如死灰。

我以为我拿的是爽文大女主剧本,结果是误入花市的路人甲。

天下第一,再无燕知二字。

好了,扯远了。

中年男修眼睛一亮,准备抓软柿子捏。

于是,他在万剑宗弟子中扫视了一圈,又看到我手中那把普通的剑。

于是,他对我说:「今日人证皆在,我向你发起挑战,你可应?」

我:「……」

二师弟立马一脸惶恐,说:「不,不,师姐,别答应,你前些日子……还是让师弟来吧。」

万剑宗弟子纷纷露出迷之微笑。

中年剑修一看,嘿,真让他捏到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既然这位道友要替人出头,关键时刻岂有退缩的道理?」

我:「……」

他见我始终没说话,害怕到手的软柿子跑了,又开始使用激将法:「道友可是不敢?如此看来,万剑宗不过如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答应不是女人。

我露出一个微笑,说:「我答应。」

中年剑修并未拔剑,说:「看你是个女人,我让你三招,来吧。」

我:「……」

我轻轻抬手,只用了一成法力,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十米之外。

我:「……」

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说:「要不你还是拔剑吧。」

中年男修挣扎着爬起来,这此终于不装拔剑了。

只是还没到我面前,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十米之外。

中年男修这次没挣扎起来,还被人看了笑话,盯着我恨恨道:「莫欺少年穷。」

我:「……」

三师妹跳到他面前,语气惊讶:「少年?大叔,这是莫欺中年穷了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弟子都笑出了声。

甚至有人灵魂发问:「再过几年,是不是要莫欺老年穷?」

「哈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修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还在大庭广众出了丑,又臊又慌,被人扶着灰溜溜地走了。

见此,我也撤了。

后来,有外派弟子问:「这位厉害的师姐是谁?」

万剑宗弟子统一回复:「这是我师姐/师妹。」

就是没告诉他们我的名字。

我恨。

7

三师妹在四十进二十的时候落败。

比上次好了一点。

按理说,这么明显的进步她应该高兴才是。

可她一声不吭地跟在我身后。

我问她:「怎么了?」

三师妹瘪着嘴,快要哭出来了,说:「大师姐,你今天起来晚了,都不知道,我这次的对手是合欢宗的弟子,我在他手中都没过三招就败了。」

哪个宗门都不缺天才。

我安慰三师妹道:「修仙界的天才到处都是,太常见了,但像师妹这样的,却是独一无二的。」

「哇,师姐,你和师尊又有什么区别。」她哭着跑了。

我:「?」

我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心思果然就难懂了呢。

这一刻,我终于懂得师尊对弟子们的无奈了。

后面的比赛我就没有去看了。

师尊每日在房间炼体。

我每日在后山练剑。

就这样到了仙剑大会的结束。

意外的是,这次的魁首并不是万剑宗弟子。

二师弟是哭着回来的。

他说:「就差一点,我就能拿到斩魔剑了。」

三师妹一改往日的颓废,满血复活,道:「连二师兄都打不过那个游季,我输得也不算太丢脸哈哈哈。」

游季?

有些耳熟的名字。

还没等我想起什么,就听到师尊叫我送东西给掌门。

掌门在大殿中和合欢宗掌门交谈。

我听到合欢宗掌门道:「游季这孩子很有天赋,在我这里实在屈才。」

掌门还想打太极,笑道:「有无掌门这样处处为弟子着想的人,又怎会屈才?」

无掌门瞪了他一眼。

无掌门作为合欢宗掌门,周身气质却无比温婉,这一瞪可以说毫无威力。

给掌门送完东西,我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个身影跟了我一路,始终没说话。

我回头,是合欢宗弟子。

或许是这次出席仙剑大会,穿得要正式许多。

体现在下半身穿裤子了。

我疑惑地看着来人。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回头,一下愣住了。

很快,他朝我抛了个媚眼。

「道长,这么快就忘了人家了。」

我:「……」

这个声音。

记起来了。

游季上前,懒洋洋地将手中的斩魔剑递给我。

「谢礼。」

「不用。」我回绝了。

再好的剑,拔不出来有什么用。

风吹起道路两边的梨树,白色的花瓣随风而落。

游季轻轻歪头,说:「道长,人家向来只练情意绵绵剑,斩魔不适合。」他低声笑了一下,「道长,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

这个男人的笑声实在太蛊了。

太可怕了。

不愧是正道妖男。

游季逼近我,微微俯身道:「还是说,道长想要和人家一起练剑。」

我用剑柄隔开两人的距离,义正严辞地重申:「男人只会影响我练剑的速度。」

这时,三师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她一副「你们绝对有鬼」的表情,眼神都透露出一种猥琐的气质,拉长着声音说:「哦哟,师姐,你不愧是修逍遥道的,收服个男人简直易如反掌啊。」

我:「……」

游季靠在梨树上,冲我挑眉。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妖气。

三师妹看我一脸便秘的表情,立马正了神色,说:「妖里妖气,哪里有男人的样子!」又对游季扔出一个令牌,财大气粗道,「给你一万灵石,离开我师姐,这是南宫家的信物,自己去取。」

游季:「……」

我:「……」

游季又扔了回去。

三师妹难以置信:「这都拿不下你?我看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知道我师姐是谁吗就来纠缠?我师姐可是现任天下第一剑仙!」

一听到现任第一剑仙,我立马站直了些。

「天下第一剑仙。」游季脸上的笑容消失,他震惊地看着我,「你是燕知?」

终于有人提我的名字了。

我高深莫测地点头:「是。」

游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三师妹茫然的「啊」了声,说:「这就走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我和三师妹一个反应。

这就走了?

可恶!我还没装呢。

第二日,游季就成了我师弟。

我&二师弟&三师妹:「?」

掌门如是说:「游季待在合欢宗确实有些埋没了他的天赋。」

小道消息,合欢宗掌门和掌门旧情复燃。

至于为何会拜入师尊门下,师尊为何会同意,掌门就没说了。

游季执意不要斩魔剑。

斩魔剑转了一圈又回到师尊手中。

二师弟终于如愿以偿。

二师弟被游季收服,整日小师弟小师弟的喊着。

三师妹看着任性刁蛮,其实很好哄,几句夸奖的话就把她哄的飘飘然。

也每日小师弟小师弟的喊着。

至于我,由于上个小师弟的原因,我喊不出来。

我怕一喊,师尊又要晚节不保。

「大师姐在想什么?」正在练剑的游季坐在我身边,「想师弟吗?」

我说:「少年,一寸光阴一寸金。」

他死性不改,哑声道:「我不是正和大师姐共度光阴么?」

「……」

呵呵,我想多了。

这是个直的。

还是个烧的。

我说:「人有三急……」

游季抢先一步,收起了散漫的笑容,正经道:「师姐,我有个招式不会。」

「……」

游季这人,正经和不正经的时候完全两样。

正经的时候,像个古板的剑修。

不正经的时候,像个轻浮的浪子。

全程指导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天幕暗沉,食堂也关门了。

二师弟黑暗料理大王,三师妹长这么大连锅都没有碰过,所以我准备去师尊那里开个小灶。

游季额头微微出了汗,他问:「师姐,我不算笨吧?」

游季认真听话,要比上个小师弟好教多了。

我不吝啬的给出赞美:「很聪明。」

霎时,他抬起头,一双眸子亮如繁星。

我走出两步,想起来一件事,又道:「这个时辰,堂食已经关门了,你若是饿了,可以找你二师兄要些米面煮着吃。对了,你会煮饭吗?」

游季点头,问:「师姐要去哪里?」

「我去师尊那里开小灶。」

「这个时辰,叨扰师尊实在不好,不如我煮给师姐吃?」

我狐疑地看着他。

游季说:「我厨艺尚可,不会让师姐失望。」

这小子明显对我心怀不轨,但是师尊做的东西色香味俱缺,只能说能吃。

纠结了一番,我还是同意了。

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很正确。

我端着游季煮的面,一时之间泪流满面。

想我这辈子从未为练剑的辛苦流泪,却忍不住为这碗饭落泪。

万剑宗的食堂难吃,师尊做的饭没味。

多少年了,我终于有第三个选择了。

我回头对还在煎鸡蛋的游季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弟。」

他拴着围裙,烟气缭绕,模糊了他的脸,像个温柔人夫。

人夫问我:「师姐喜欢吃溏心的,还是煎老一点的。」

「溏心的。」

「好。」

师尊是看着像温柔贤夫的假人夫,游季是看着像风情当夫的真人夫。

8

一顿饭后,我和游季的关系一日千里。

自此,我们三人都被他收服。

师尊看着我们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之前那个小师弟在的时候,每天鸡飞狗跳。

他不允许任何弟子亲近师尊。

但没有哪个弟子不孺慕师尊,一来二去,师兄妹的关系就变得不好了。

一个午后,三师妹拿来一块水银镜,将我们聚在一起。

「大师姐,二师兄,小师弟,你们快来。」

二师弟宝贝似的抱着斩魔,问:「做什么?」

「这是我花了十万灵石,从珍宝阁买来的溯时镜,据说能看到前世。」

我们围在一起,看着三师妹手中的巴掌大的镜子。

镜子对着三师妹,镜中出现了一条在水中吐泡泡的傻鱼。

三师妹纳闷道:「我前世是条鱼?」

她又把镜子对着二师弟。

「二师兄是牛。」

镜子对着游季的时候,溯时镜就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世间万物,只有妖魔不入轮回,只有一世,没有前世来生。

半妖亦是如此。

三师妹不知道游季的真实身份,疑惑地敲了敲镜子,说:「�G?镜子好像坏了。」

二师弟意味深长地看了游季一眼。

最后,镜子对着我时,镜中出现了一把剑。

三师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对对对,就是这样。大师姐,你给我一种乍一看你是个人,其实身体里面住了一把剑的荒谬感。原来你还真是剑变的。」

我:「……」

好好好,我们四个人的前世都凑不出一个人。

师尊从廊下经过,三师妹大声道:「师尊,师尊,徒儿得了个宝物,你要来看看吗?」

师尊走了过来。

溯时镜照向师尊,镜中是一株草。

三师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说:「不对啊,师姐是剑,师兄是牛,师弟什么都没有,我是鱼,师尊是草,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她挠头,「珍宝阁向来不卖假货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游季道:「或许,溯时镜中都是真的。」

二师弟点头:「可能我们前世真的不是人,这一世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

三师妹不解:「可是小师弟,你没有前世啊?」

游季挑眉,毫无掩饰道:「我是半妖,自然没有前世。」

三师妹愣住:「你是半妖?」

「嗯。」

三师妹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你就这样告诉我们了?」

二师弟看了一眼我和师尊,把三师妹扯了回来,说:「别操心了,大家都知道。」

三师妹看向我,我点头。

她又看向师尊,师尊也点头。

三师妹的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

「呵!我这辈子最讨厌天才。」

「关天才什么事,小师弟就没想着瞒我们。」

游季把玩着溯时镜,镜中印出他的面容。

忽然,他的神色一变,眼尾渐渐泛起粉色。

游季抓住我的手腕,说:「师姐,我有些困了。」

三师妹纳闷道:「小师弟,困了就去睡觉啊,拉着大师姐做什么?」

我看出他神色不对,和上次发情的样子有点像。

我看向游季,他轻轻点头。

我立马扶起他,往房间走去。

「怎么这么频繁?」

游季将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说:「鲛人一百岁才成年,我等不及,过早的分化让我的发情期紊乱。」

「你急什么?」

他半垂眼睫,轻笑一声,说:「我是半妖,只有分化了才能一直维持人形,看起来与人一样。」

把游季送回房间,他又陷入了沉睡。

我走出房间,就看到师尊站在门外。

师尊问:「游季怎么了?」

想着这事瞒不过师尊,便和盘托出了。

师尊道:「他今年才满十八,还是个幼鲛,如此频繁只怕会损伤身体,为师去熬些药,待他醒来,你送去给他。」

「好的,师尊。」

「对了,为师最近学会做梨花酥了,燕知,你要尝尝吗?」

自从尝过游季的手艺,我的回答就显得很无力了。

「……好的吧。」

原本准备走过来的二师弟和三师妹立马转身了。

师尊叫住他们:「今晚都过来,我多做一些。」

三师妹扭捏道:「师尊,你做的没味。」

「那我再多放些调味料吧。」

「真的吗?师尊,那我今晚来。」

游季是在晚上清醒的,错过了饭点,只能上师尊那里开小灶。

梨花酥的外表看着很诱人。

但只有我们几个先进门的弟子才知道,师尊做什么都寡淡无味。

三师妹这次有准备,带了许多调料过来。

她问我们:「你们要什么味道的蘸料?」

我:「甜的。」

游季:「咸的。」

二师弟:「辣的。」

三师妹又问师尊:「师尊呢?」

师尊比较坚持自我:「这样就很好。」

我们坐在师尊的小院中,地灯照亮了四周。

三师妹很快被院中发光的蝴蝶吸引,飞快地把蘸料倒进小碗中,就跑去追蝴蝶了。

二师弟惊喜道:「灵蝶?师尊,你法力恢复了?」

这是师尊的独门绝技。

可以照亮,也可以用来追踪逃学的我。

我拜入师门的五十年,四十多年都在外面刷名次。

师门有事,师尊每次都用追踪灵蝶催我回去。

我举手道:「师尊,我要学这个!」

师尊道:「恢复了一点。」又看向我,「不准学,要是你会了,就没人能找到你了。」

我:「……」

「师姐,你喜欢鱼吗?」游季忽然偏过头看我,表情比调味料还要精彩。

我:「?」

他说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就倒在了我身上。

三师妹看到,随即大喊一声:「都别吃了,有毒!」

我:「?」

二师弟淡定地尝了每个人的调味料,问:「师妹,你给我们下驱妖粉做什么?」

「啊?驱妖粉?」三师妹一脸懵逼,「我在你房间里找到的,闻着很香,还以为是什么香辛料呢。」

「你又乱翻我东西了?」

「什么叫乱翻,门敞着,我就进去看了看。」

师尊无奈摇头,早已见怪不怪,他起身,说:「为师去丹药房一趟,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

两人争吵间,游季已经显出原形,修长的双腿变成蓝色的鱼尾紧贴着我。

渐渐的,他的头发也开始变成白色。

很快,游季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我,一双蓝色的眼睛无比清澈。

刚对上视线,他倏然移开,看着自己的尾巴,低声道:「师姐,我不想被人瞧见这么丑陋的一面。」

二师弟和三师妹原本变小的声音又大了许多。

或许是人与半妖的审美不同,我觉得他这样挺美的。

但我选择尊重他的审美,用外衣把他一裹抱起来。

我问:「去哪儿?」

「把我放进后山的碧池之中。」

碧池是天然形成的寒潭,冷彻入骨,是用来治伤的。

又在师尊的山峰,有人来会专门请示师尊。

游季沉入水中又开始沉睡。

天空幽暗,追踪灵蝶照亮了一路。

9

第二日一早,师尊失踪的消息传来。

他最后出现的丹药房中,残留着一丝魔气。

我挠头,按照出现的顺序,下一个不应该是妖帝吗?

我开始细想剧情,半天未果。

主要是攻太多了,除了这三个常驻嘉宾,其他都不记得了。

我的特异功能也没用,看来还没到关键剧情。

师弟师妹已经下山找人。

我一边守着沉睡的游季,一边等待剧情。

终于,师尊失踪的第四天,我被刷新了。

地点是小黑屋的角落。

小黑屋里摆满了各种刑具,有些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妖帝手执长鞭,说:「望仙君,被自己弟子出卖的感觉不错吧?」

「他呀,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师尊已经受过鞭笞之刑,身上布满了伤痕,白衣烂成破布条挂在身上。

师尊神色淡淡,艰难道:「他……早已不是本尊的徒弟。」

见师尊还有力气说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他炼体。

书中,师尊在这里便被折磨死了。

几个攻便合力拘住他的魂,找了个新身体放进去。

万剑宗找到了他原本的身体。

自此,天下人都以为望仙君死了。

妖帝看着师尊仍旧不屈服的样子,怒火中烧,一脚踏上他的背压下去。

师尊闷哼一声,嘴里呕出一口血。

妖帝蹲下,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屋中有一面镜子,上面清晰地照出师尊狼狈不堪的模样。

妖帝迷恋道:「望仙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迷人啊。」

师尊被迫睁眼,就看到镜子里的我。

我正在用一种不雅观的姿势从角落里爬出来。

师尊:「……」

我:「……」

当然,妖帝也看见了我。

他明显没把我放在眼里,一把丢下师尊,笑得变态变态的,说:「望仙君,这是来救你的人?还是说,接下来的事,望仙君喜欢被人看着?」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一拳打到他脸上,他的身体狠狠砸在墙上。

我歪头一笑,说:「妖帝大人,你怎么还不如魔尊抗揍啊。」

「你……你是何人?」他终于正眼看我了。

并且开始慌了。

我说:「在下是望仙君的大弟子兼天下第一剑仙和天下第二美人燕知。」

「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很快,你会深深地记住我的名字。」

我用剑把妖帝钉在墙上,将小黑屋的刑具全部用在了他身上。

妖帝虽然是个鬼畜变态攻,奈何身体不够变态,受不住这些刑法,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像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

我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向镜中,说:「妖帝大人,看看镜子里的你吧,真是迷人呢。」

他的双眼满是恐慌,变回原形,想要逃跑。

是条黑蛇。

我抓住他的尾巴,又把拖了回来,顺手取出他的妖丹,当着他的面捏碎。

我微笑道:「现在记住我了吗?」

妖帝惊恐地嘶嘶叫。

看来是记住了。

师尊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

我赶紧去扶他。

师尊却一把把手缩了回去,说:「为师现在很不成体统,你转过身去。」

我从纳戒里取出一件外衣,恭敬地递给他。

师尊接过,我立马转身。

又想起来一件事,一脚踩在蛇尾上,妖帝晕了过去。

一阵�O�O�@�@的声音后,师尊说:「好了,你转过来吧。」

我笑嘻嘻道:「师尊,徒儿刚刚表现得如何?师尊可有出气?」

师尊扯了扯嘴角,说:「很好。」

他紧了紧衣襟,声音有些颤抖,又道:「燕知,为师想回去了。」

「好,我们走。」

「你的剑。」

「粘了脏东西,不要了。」

我去纳戒中取出崭新的剑,御剑飞行。

周遭的景物飞速后退,师尊忽然问我:「燕知,为什么呢?」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没有为什么,剧情设定就是这样。

我想了想,说:「坏人的想法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要是我一直都是这样,又该如何?」

「不会的。」

「燕知。」

「嗯。」

「你怎么找到我的?」

「……心灵感应。」

「你会一直在吗?」

「会的。」

「我似乎一直在拖累你。」

我「害」了一声,潇洒道:「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师尊,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

师尊:「……」

他笑了一下,说:「可我……」

我问:「什么?」

他道:「为师无父无母,也没有养过孩子, 但今后我会尝试做一个好父亲。」

我:「?」

我很是怀疑,参照物都没有,师尊怎么做好父亲?

妖帝线 be。

10

师尊回去后,身体开始出现异样。

原本布满伤痕的身体却在一夜之间变得细腻光滑,就连原本练剑留下的茧子也消失了。

我们几人围在师尊身边,开始翻看医典查找原因。

二师弟的衣角不小心挨到师尊的手指,师尊突然瘫软倒地。

我看到这一幕,猛的瞪大眼睛,想起来一点模糊的剧情。

师尊的新身体未被开发,里面有攻嫌弃不够软,就下了药。

这……

师尊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表情愕然。

二师弟想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师尊意识到动作有些过激,撑着凳子艰难地站起来,说:「为师累了,你们出去吧。」

这样一个起身的动作,他已经气喘吁吁。

二师弟和三师妹都不放心。

「师尊,你怎么了?」

「师尊……」

「本尊说出去!都出去!」师尊的声音霎时严厉了许多。

我们立马起身离开房间。

师弟师妹们把我当作主心骨,我说:「师尊或许是心情不太好,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被吼了的三师妹有些委屈:「可是师尊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我胡扯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哪个剑仙没有脾气?」

「可是……」

「别可是了师妹,这个月的试炼又快到了,你们还不快去学习。」

久为作声的二师弟说:「好了师妹,我们不要打扰师尊休息了。」

走到转弯处,他忽然回头看向我。

我想着瞒不过他,便冲他点头,他立马会意。

后面几天,他果然没让任何人来找师尊。

我守在门外,忍不住叹气。

门内传出师尊的声音,短暂的清醒里,他叫我:「燕知。」

「师尊,我在。」

可是很快,他被情欲吞噬。

房间里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游季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我按了一下额角,将他引到殿外。

「小师弟,你醒了啊?」

我正要想和理由支开他,就听到他说:「我知道解药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

「师姐忘了,我是半妖,鼻子要比人灵敏许多,而是以前还是合欢宗的弟子。」他说,「这药叫合合引,原本是给御兽宗里面的灵兽下崽用的,后来有人用在了人身上,就成了禁药。」

「解药在哪里?」

「天山之上,寒虚草。」

天山在大海的另一边,路途遥远,又危险重重。

我思忖片刻,游季作为直男,是安全的,于是道:「你帮我守一下,我去去就回。」

「师姐,你去没用,寒虚草需要用特殊的方式灌溉,才会从冰川里长出来。」

「什么特殊方式?」

游季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去取,你守着师尊。合合引分阴阳,下药之人就是阳,他会感知到师尊的位置。」

「我知道了。」我叫住准备离去的游季,「游季,你的身体。」

他轻轻挑了下眉头,反问:「师姐在关心我?」

「天山处处都是妖兽,你千万要小心,不要逞能,实在不行就回来,等我再想办法。」

「有师姐这句话,我一定会四肢健全地回来。」

三日后的某个深夜,原本清醒的我突然昏昏欲睡。

下一刻,我出现在师尊床下。

一个黑影站在床上,蓄势待发。

「师尊,很难受吧,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救你。」

我:「……」

之前那个小师弟真是阴魂不散。

师尊将下唇咬出血,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恨恨道:「畜生!」

小师弟快意大笑,说:「原本我也想好好对待你的,是你自己非要这样。」

「望仙君,我的好师尊,我是畜生,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瞧瞧你现在这副下贱的模样,若是被你的大弟子瞧见了,啧啧。」

「你……」

我从床下爬出,站在两人之间。

冷不丁一个人突然冒出来,小师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给你……」

「你又给我下药了?」

小师弟的好事再次被我破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燕知,又是你坏我好事!」

小师弟知道打不过我,只敢放放狠话。

他转身想逃,被我抓了回来。

他惧怕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清理门户。」

小师弟更怕了。

「燕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哦。」

「燕知,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知道吧,师尊他……」

「我不听。」

我立马打晕了他,手动给他闭麦。

然后废了他的修为,把他交给了负责刑法的五长老。

病娇线大 be 特 be 。

11

又过了三日,游季回来了。

他脸色苍白,把一个药瓶递给我。

「我已经把寒虚草炼成丹药,你喂给师尊就好了。」

我伸手去接,手指触到他的手,十分冰凉。

「游季。」我叫他。

他勉强露出一点笑容,说:「不碍事。」

话音刚落,他就倒了下去。

我下意识接住他,手碰到后背,一片湿濡。

我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沾染了血迹。

我想起之前不放心,又逼问小师弟解药是什么。

他说,合合引的解药,需要寒虚草和鲛人的血肉,寒虚草又需要鲛人的鲜血灌溉才能长大。

「游季,你……」

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游季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师姐,你们待我极好,这是报答。」

「你会死吗?」

「会。」

「游季,我……」

游季低声笑了一下,说:「骗你的,只是想让师姐心疼心疼我。是我心甘情愿,师姐不必自责。」

我说:「游季,对不起……」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与我额头抵着额头,「是我心甘情愿,师姐不必自责。我喜欢师姐……喜欢师尊,喜欢二师兄和三师姐。」

「我会好好养着你的,等你下次变回来,和我们团聚。」

半天没有听到游季的回应,我叫他:「游季,你有听到吗?」

「嗯。」他说,「师姐,我好困。」

「睡吧,师姐在。」

「嗯。」

游季变回原形,蓝色的鲛人血迹斑斑。

师尊服了药,身体已经恢复正常。

只是,他依旧陷入昏迷之中。

我在院中挖了个池子,又引来后山的寒潭水,将游季养在里面。

游季变回了鲛人,什么都记不得了,在水中惬意地游来游去。

没有法力的维持,他变得很小。

我趴在池边发呆。

小鲛人就藏在水底偷看我。

发现我在看他,他就开始吐泡泡。

我拂了一下水面,说:「游季,过来。」

小鲛人小心翼翼地朝我靠近。

在快要碰到我手指时,三师妹跑了过来,说:「大师姐,师尊醒了!」

小鲛人受惊,一下跳入水中。

我起身过去。

三师妹被小鲛人吸引,说:「小师弟,你看起来好好吃啊。」

小鲛人用尾巴甩了她一脸水。

我来到师尊房中,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的榻上。

我恭敬道:「师尊。」

师尊回神,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噩梦。」

「梦都是假的。」

「如果都是真的呢?」

我问:「师尊梦到了什么?」

他紧紧地盯着我,说:「梦到了一切,梦到你并非无所不能。」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是师尊梦到了原本的剧情。

师尊看到我的反应,苦笑一声,说:「果然如此。」

我说:「都过去了。」

他的情绪已经崩溃,再也不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双眸充满了不甘心,说:「燕知,过不去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庇护苍生也有错吗?」

「为何偏偏要如此折辱我?为何要让我法力尽失,成为一个废人?我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活着又有何意义?」

我不知要如何安抚他,便认真道:「师尊,我会保护你。」

师尊自嘲一笑,反问我:「若你哪一天不在呢?我又该如何?」他露出疲惫的表情,不等我回答,又说,「仙途漫漫,燕知,我害怕了,我太害怕了……」

我坐到师尊对面,向他保证道:「我会一直在的,我会陪在师尊身边一百年,一千年,直到师尊重新成为剑仙。」

剑仙都是剑修,可剑修不一定能成为剑仙。

师尊看向窗外的梨树,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可我不能如此自私,将你困在身边,燕知,你有自己的生活,总有一日你要离开。」

「我已经找不回道心了,注定要留在原地。」

这次谈话后,师尊又失踪了。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可能不是剧情在转动。

正当我找遍万剑宗每一个师尊可能会去的地方,掌门却将我叫了过去。

大殿中空荡荡,掌门背对我而立。

他听到脚步声,说:「燕知,你来了。」

「掌门找弟子何事?」

「燕知,不必寻找你师尊了。」

我一愣,心中有了一丝希望,问:「掌门知道师尊在哪里?」

他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说:「你是你师尊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天赋比他高的弟子,他时常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样教你才好。」

我的心渐渐沉下,没有说话。

掌门又道:「你师尊很为你骄傲,他曾自豪的对我说,后生可畏,若是燕知你早出生一百年,天下第一剑仙的位置就该是你的了。」

我问:「掌门是在告知弟子,师尊的临别遗言吗?」

掌门笑了笑,说:「这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我知你看似淡然,实则重情重义,无法接受。只是师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深思熟虑的,无法改变。」

「修行之路,原本就是不断聚散离合,放下吧。」

我仰起头,固执道:「我放不下,我要去找师尊。」

他摇头叹息,说:「我想,你师尊最后会见你的。」

我回到了师尊的芳华殿。

一等就是半月。

梨花已谢,树上长出碧绿的枝芽。

我在树下醒来,一只灵蝶落在我指尖。

我起身跟着灵蝶而去。

万剑宗建在百丈悬崖之上,往下看只有厚重的云雾。

灵蝶飞向云雾,我御剑跟了上去。

云雾之下是湍急的溪流,师尊坐在溪边,半边身体都浸入水中。

这一刻,我忽然释然了。

师尊喜洁,即便落入尘埃,也从未放任自流。

他抬头望来,我们相视一笑。

下一刻,师尊朝我招手:「燕知,过来。」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浸在溪水中。

溪流潺潺,几条小鱼好奇的围过来。

师尊说:「这里清静,无人知晓,为师尚且还是弟子时常来这里练剑。」

我笑道:「怎么无人知晓?分明天知地知,你知,燕知。」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冰雪融化。

师尊作为剑仙时,是万剑宗的官方代言人,他认为剑仙应该是严肃的,所以基本不笑。

后来,渡劫失败,他没了偶像包袱,偶尔会笑。

但他从未像现在笑得如此快意。

可惜,分离在即。

师尊的笑就如流星划过,只有片刻。

他又恢复成往日的漠然,说:「不必收敛为师的尸身,我会沉入溪水之中,让鱼虾分食,这也算是我为这世间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是。」

「你的师弟师妹已经长大,不必忧心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吧。你修的逍遥道,原本应该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是为师起了贪念,才将你束缚住,如今你自由了。」

「徒儿不觉得束缚。」

「还有游季一事,终是为师的错,我殿中若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尽管给他。」

「师尊不必担心,徒儿会处理好。」

「燕知,我欠你许多。」

「师徒之间,不就是互相亏欠?」

师尊沉默了一下,说:「除了芳华殿,我再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了。」

我笑嘻嘻道:「怎么没有?师尊的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可是我的了!」

说了好些话,师尊已经显露疲态。

「燕知,为师累了。」

「睡吧,师尊。」

溪水叮咚,师尊的身体彻底浸入水中。

我起身,看向水面,承诺道:「我会找到你的转世,若下一世的你还想修仙,我会护你百年。」

就如同他庇护我的五十年。

12

十八年后。

我在人间游历,恰好遇到万剑宗在招生。

我抱着剑看了一会儿,一时唏嘘不已。

新生一届比一届优秀,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会有人永远垫底,除了三师妹。

好在十年前,三师妹回家族继承家业了。

万剑宗有弟子发现了我,大声问道:「燕师叔,你今年会回来吗?」

我转身就走,扬起手挥了挥,表示不回。

二师弟永远在闭关。

游季强势太重,正好又赶上十年一次的潮汐,界门大开,我把他送回了海中。

芳华殿一点都不热闹,才不回去。

今天是人间的赶集日,我往热闹的大街走去。

路过一间书肆,一个白衣少年从我身边匆忙经过。

我立马转身,跟在少年身后。

一连跟了少年几天,终于弄清了他的情况。

好赌的爸,早死的妈,数不清的债务,破碎的他,修仙版。

一天,少年在家中抄书。

屋中昏暗,他便在院中搭了板凳,席地而坐。

少年活动手腕的间隙,毛笔掉落到地上。

我化作一缕轻烟缓缓飘向空中,问:「冷漠的少年哦,你掉的是这支金毛笔,还是这支银毛笔,还是这支普通的毛笔呢?」

三只毛笔一字排开飘在空中。

少年一言不发,迅速走过来取回自己的毛笔,又开始奋笔疾书。

我显露出真身,夸奖道:「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呢,作为奖励,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少年,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少年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我双手交叉:「驳回。」

他:「……」

我在他身边落座,问:「少年可有寻仙问道的打算?」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后门是睁一只眼闭一双眼睛的。」我取出一把剑扔给他,「打赢我,一切好说。」

少年眼中闪烁着光芒,问:「当真?」

「自然,你或许没听过我的名字,但肯定听过万剑宗这个门派。」

因为今年招生招到了这边,肯定做过宣传。

「好。」少年利落地拿起剑。

五十招后,他落败。

我满意的大笑,上辈子压我,这辈子该我压他了。

少年眼中黯淡,说:「我输了。」

我止住笑,道:「这世上还没人能打赢我,输了实属正常。不过你很有天赋,可愿拜我为师?」

他问:「你能教我什么呢?」

我自豪道:「剑。」

「剑?不过是一把武器,我生来就会。」

啧,师尊的转世怎么这么难糊弄。

看来我得整点高深词汇。

我故作深沉道:「少年,当你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心中有剑,手中无剑胜有剑。」

他果然被唬住了,说:「剑人?」

我:「……」

「可以这么说,但我不建议。」

「好,我拜你为师。」

「先叫声师尊听听。」

「师尊。」

他行过拜师礼后,我说:「一日为师,终生为母,今后我就是你娘了,修行之路上,我们母子同心,其利断金。」

「……」

「对了,我不建议你修无情道,无情道虽然年年报考率高,但就业率只有百分一,还不好转修别的专业,咱们宗门至今只有一人毕业,那还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且有前车之鉴,十八年前就有个人修岔,然后死了,为师建议你修剑道。」

「师尊,何为剑道?」

「这个不急,你以后就知道了,对了徒儿,你叫什么?」

「洛云仙。」

我顿时四大爷附身,说:「这个仙字不好,为了从前的事生出许多风波来,为师要给你改个名字。」

「好。」他虽不解,但还是同意了。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不如你就叫甄�职伞!�

「?」

洛云仙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问:「师尊,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只是为师想起来一位故人。」

「与那位故人有渊源吗?」

「跟这个也没有关系。」

「……」

他一下沉了脸色,显然生气了。

我这才道:「傻孩子,为师逗你玩呢,你的名字很好,注定会飞升成仙。」

洛云仙果真好哄,一句话就让他消气了,还很有干劲道:「弟子必不负师尊期望。」

「好好好,随为师走吧。」

「弟子至今还不知师尊的身份,敢问师尊名讳?」

「不急,当你踏入修仙界,每一天都能听到为师的名字。」

是的,这十八年,我一天都没闲着,把所有能排的名次都刷到了第一。

回到芳华殿,我把闭关的二师弟叫了出来。

然后把洛云仙扔给了他。

这是有缘由的。

自打几个师弟师妹入门后,师尊就把常年不见踪影的我给捉了回来,不仅让我做个表率,还把管教他们的任务交给了我。

我是他们的大师姐,长姐如母,也是他们的半个妈。

现在轮到二师弟来报答他半个妈了。

潇洒了三个月,洛云仙无师自通学会了灵蝶追踪术。

他找到我,说:「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那时我正在到处给我的黄月光拉票,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修仙界的审美,闻言便道:「不明白找老师啊,找为师做什么?」

洛云仙不依不饶:「师尊也是弟子的老师。」

眼看着黄月光连前五都进不了,我急了,说:「徒儿,人有三急,为师先去一急。」

他追过来问:「师尊, 除了你收弟子为徒那日两次不急, 后来总是在急, 你到底在急什么?」

「……」

我叹了口气,面露惆怅。

十八年前,师尊作为老年人不懂我们年轻人的社交方式,十八年后, 洛云仙作为年轻人不懂我们老年人的社交方式。

我被迫回到芳华殿当老师。

我问:「徒儿, 什么难题?」

洛云仙纠结片刻, 手中幻化出一把仙剑,双手呈上,说:「师尊,为何师叔的佩剑总会无端飞到弟子手中?」

我定睛一看, 斩魔剑。

这东西灵性过头了。

我:「……」

「你师叔知道这件事吗?」

他说:「弟子每次都会在师叔发现之前送回去, 应当是不知的。」

「没事,他不问你不说, 他一问你就惊讶。」

「?」

话音刚落, 二师弟推门而入,问我:「大师姐,你看到我的剑了吗?」

「没有。」我面不改色地摇头。

二师弟又看向洛云仙:「师侄, 你看到……这剑怎么在你手中?」

洛云仙比他还要惊讶, 道:「师叔, 弟子也不知道这剑怎么在我手中。」

我当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很好,在剑这方面已经入门了。

二师弟:「……」

「也罢, 或许冥冥中自有缘分,这剑就送你罢。」

「多谢师叔。」

「……」

洛云仙得了斩魔剑后,并没有太开心, 反而每日忧心仲仲。

我纳闷道:「又怎么了?」

他说:「弟子没有那么多灵石去保养它。」

「有人脉就得用上,你三师叔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正好近日无事, 可以去她那里打打秋风。」

洛云仙到底年轻脸皮薄,踌躇道:「师尊, 这样不太好吧?」

我叹息一声, 说:「徒儿, 这就是剑道, 不贱怎么得道?」

他瞪大双眼,大惊道:「原来剑道的剑是贱人的贱?」

「不错,悟性很强嘛。」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还有你小师叔,途经东来海, 可以顺道去拜访一下他, 他是鲛人, 最不缺的就是珍珠。」

「……」

如此又过去了五十年, 洛云仙已深知剑道精髓,并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整个修仙界,比他贱的没有他能打, 比他能打的没有他贱。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

而且,通过我的坚持不懈, 我的黄月光也终于在这几年冲上榜一,成为新的审美标杆。

我终于放心闭关了。

又过去了五十年,我飞升了。

(完)

作者署名:人间观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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