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戏时队友让我去骚扰一下对面打野。

打游戏时队友让我去骚扰一下对面打野。

我微微思索后放下手机。

侧头抱着男朋友亲了一口,「宝宝,别看游戏!看我~」

他蒙了,我队友也蒙了,「让你骚扰,没让你这么骚扰啊!」

1

小时候读书,因为太沉默总是被孤立。

后来长大了,也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后来室友五排缺人教我打游戏。我不太懂那游戏怎么玩。

室友陈安指了指屏幕,「你是辅助,跟着下路这个英雄就行,保护她就是你的使命。」

她说得简洁,我也一瞬间就悟了。

我之后就带着那个长着鹿角的小女孩跟在室友旁边ŧū₄打游戏。

打了几次,那天几个室友带我参加一个聚会。

我们宿舍和班里一个男生宿舍一起出来玩。

吵闹的包间里,大家打开游戏,一共十个人,开房间双方宿舍 5V5,我也跟着打开游戏。

我依旧跟着射手,射手被打野抓了两次,有些急了。

「悦悦,你去骚扰一下对方打野,别让他来抓我了。」

我一瞬间愣住了,我看向对方打野,对方打野就坐在我旁边。

青年凑得很近,穿着淡蓝色的棒球服,这衣服是我前两天逛商场给他买的。

而这个青年就是陈宣知,也是我男朋友。

没人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不是他渣,也不是我渣。

只是因为我们太内向了,我们俩太社恐了。

周末去看电影都是在影院里碰头的,生怕路上遇见熟人看着我们问不停。

以至于我们俩没存在感就算了,我们俩的恋爱更没存在感。

2

室友那天让我骚扰一下陈宣知,我纠结了好半天。

真的要骚扰吗?不太好吧!

可是,室友玩的射手被他抓死三次了。

他一会再来抓室友又该死了,我是辅助,我的责任是保护室友。

那天想了很久。

最后我鼓起了勇气,拍了拍陈宣知,陈宣知抬头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话,他下意识又去看游戏,我连忙手疾眼快捏住他的脸。

凑过去亲了一口,「宝宝,别看游戏,看我!」

我声音很小,但所有人离得都很近,还是被人察觉到了。

那一瞬间,本来还在吵吵闹闹打着游戏众人一起沉默了,他们就那么呆滞得瞧着我们俩。

只有我室友沉浸游戏拼命推塔,后来室友推完水晶抬头,「我们赢了,欸,不是,什么情况?」

一片诡异的氛围里,还是陈宣知的室友笑着推了推他,「人家夏荷都主动了,陈宣知你快说点什么啊!」

那天陈宣知睫毛轻颤,耳朵红了一半。好半天才开口:「再……再来一次?」

「……」

陈宣知室友震惊,「我嘞个豆豆豆豆,好一个再来一次啊!」

3

那天聚会散了,我在回宿舍的路上被室友严刑拷打。

「夏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我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没有啊!没有,我能有什么要瞒着你们的……」

室友冷笑一声,后来她们四个人就抱住了我。

她们不懂,这对于一个内向至极的人有多崩溃。

「你们离我远点。」

「夏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们四个人开始咯吱我,我没忍住,招了。

「我和陈宣知是从小就认识。」

「青梅竹马?」

我点点头,「应该算。」

室友蒙了,「不是,你们?青梅竹马?开学到现在,三年,你们一共就说了十句话,结果你们俩,青梅竹马?」

我点头。

后来室友们乐了,她们捏着我的脸,「夏荷,你真出息啊!」

她们那天感叹了很久,她们说我,怎么这么内向。

说我们在一起住了三年,她们怎么现在才知道我有对象。

4

她们那天闹着要听我和陈宣知,但我不知道从哪里讲。

好像是四岁吧!那时候爸爸妈妈在外地出差,奶奶管我,奶奶说要出去打牌,就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

太阳从窗台东边爬到西边,我饿了,趴在窗户瞧着院外。

陈宣知路过,对上我的目光,我扒在窗户栏杆上问他:「你有吃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给了我一个棒棒糖。

奶奶三天没回来,我被关在家里三天。

渴了就去搬着凳子去洗手间里喝水,饿了就吃陈宣知送来的糖。

他给了我好多。

棒棒糖,巧克力,酥糖,米花糖……

那之后我跟陈宣知就认识了。

小学上课是双人桌,两个小孩排排坐。

开学第一天,整个班级里闹哄哄的。

只有我和陈宣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陈宣知看完了灰太狼的漫画书,他递给我,我看完再还给他。

有书看的时候看书,没书看的时候写字。

铅笔在本子一笔一画写下名字,下课了,侧头看,旁边的本子上写着陈宣知。

名字一写就是六年,我跟陈宣知也当了六年同桌。

5

小学毕业后,我跟陈宣知分的不是同一所初中。

只有在小区我才会偶尔见到他。

我们俩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本来碰见的就少,结果又都不说话。

一年到头,也就大年初一那天,他抱着糖来找我。

跟我说了句,过年好。

我妈路过瞧见了我俩,惊奇不已,「他爸,你过来看,闺女居然有朋友来拜年。」

我们俩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我爸问陈宣知,「你也是小区里的?」

陈宣知点点头。「叔叔,我在十一栋。」

「那蛮近的,挺好的挺好的,你们玩你们玩,你们吃零食,中午别回去了吧!叔叔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天陈宣知在我家吃了饭,我爸妈也认识他了。

我爸妈很喜欢陈宣知,因为他们觉得我太沉默寡言了。

他们一直希望我能有一个好朋友带带我,让我稍微开朗一点。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个想法很难实现,因为陈宣知比我还沉默。

俩人坐在电视上看电视,安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让我们自己玩,也只是各自看各自的书。

以前家里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现在陈宣知来了,变成了两个不会说话的。

我爸妈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好,还是难过好。

最后他们看着陈宣知,又看了看我。

他们一起叹口气,索性懒得想了,反正我有朋友就很好。

6

我跟陈宣知认识了很久很久,话却说得实在少得可怜。

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

直到大学,大学报道前一天,他给我表白了,花买了,他也跪了。

但是是在荒无人烟的山顶,我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不仅是因为认识太久了,也不仅是因为我只有他一个朋友。

最主要的原因是,山顶太高了,我怕他把我像电视剧那样推下山。

在感情的基础上,出于某种担忧我同意了。

我和陈宣知就那么谈了,那时候高中毕业,但由于太 i 了,我们平时除了爬山就是泡泡市图书馆。

直到大学第一天,陈宣知看着别的小情侣在我们楼下牵手亲嘴。

他有些悟了, 他连夜做功课。

第二天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

我同意了,第一次看电影,我特地穿了一套漂亮的连衣裙。

然后一起看了两个小时毒液,陈宣知问我好看吗?

我点点头,确实好看。

陈宣知问我下次还看吗?

我又点点头,虽然感觉有点不对,但这电影也……确实好看。

7

我跟陈宣知大学是一个班里的,但并没有人知道我们俩谈恋爱。

毕竟我们俩谈了三年,人前没说一句话。

好像谈了,但谈得不明显。

这期间,我好几个室友被热烈地表白,约会,礼物,直到后来分手。

而我跟陈宣知在看电影,泡图书馆,泡脚,刮痧。

偶然一起剪头发,学校门口往北二百米,一家没什么人但超便宜理发店。

剪一次十二块,我修修发尾和刘海,陈宣知剪短一点。

只有过年回家,陈宣知会来搬行李,大家也不在意。

因为我们宿舍长棉棉和陈宣知宿舍长林然谈了。

一人谈了男朋友,全宿舍都受益。

他们宿舍所有男生都来帮我们搬行李了,陈宣知混在人群里抱着我的行李并不显得突出。

他把我的行李放在校门外转身离开了。

室友告别完坐着自己的车离开了。

陈宣知才开车过来,回家的路上,我听单词他开车。

一段之后变成了他听单词,我开车。

直到到家,他把我送回家了,他也在我家住下来了。

我爸妈很喜欢陈宣知,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我们家有陈宣知的专属房间,甚至过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他都是在我家住的。

本来就是一个学校的,过年又待在一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俩能见三百五十天。

待得太久了,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突发奇想想离陈宣知远点。

于是我大二申请了一学期的交换生。

陈宣知似乎也发现了我的想法,他那时候去送我,破天荒地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为什ṱū́ₖ么要出国?是因为在一起不开心吗?」

我沉默好半晌,最后跟他说:「我觉得我们俩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太对,我们分开想想。」

陈宣知不解,抬头眸子里染了一层水雾。

我怔住了,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想要分开了。

我想要什么证明呢?我想证明一下,我们确实是互相喜欢,我因为分开在难过,陈宣知也是。

8

我第一次到国外就后悔了,我给陈宣知打电话。

「这边饭好难吃。」

我说完就哭了,抽着鼻子,隔着电话陈宣知一言不发,我以为他不想管我这些奇怪的情绪,气地挂断了电话。

我在生闷气,结果挂完电话的第二天,他跑过来了。

那天刚好赶上周五,陈宣知背着大包小包就飞过来了。

他背的东西很多,行李箱塞不下,就用书包背着,从锅到蔬菜,甚至还背了米饭。

他起锅烧油,做了两天饭,然后他回去了。

其实见不到他的时候顶多就是想想,可他来了,又走了。

人在告别的时候最难过,我出了机场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异国他乡,我第一次感受到小别重逢后更为难舍的分别。

我在外面半年,终于在过年前回家了。

我第一次出国这么久,水土不服,心情又不好。

回来的时候瘦了八țűₒ斤,我爸妈上班忙,陈宣知就在我家给我做饭。

我吃到饭菜的一瞬间差点哭出来,我感动地看着陈宣知,也算是彻底确定了,我就是喜欢他。

莫名安心了,交换结束了,那之后就照常回学校上学了。

而我们的恋情依旧是不为人知的地下恋Ŧũ̂²情,我本来以为这地下恋情能持续到我毕业。

直到那天开始打游戏。

9

我是那种很安静的人,从小就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理想。

也习惯一个人干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天室友 5v5 缺个人。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接触游戏。

那天我们宿舍长绵绵和她男朋友林然因为一些事情吵起来了。

俩人吵到最后,约战第二天游戏 5v5 来决胜负。

我什么都不懂,但舍友不介意,直接把我拉作了壮丁。

第一次打游戏,用着室友送我的游戏账号跟着绵绵。

绵绵是射手,我就跟在她身后点技能,很容易,哪里亮了点哪里。

后来四级了,就挂在绵绵头上,直到绵绵死了。

大约是我第一次打游戏的缘故,对面宿舍都懒得管我,也不杀我。

我就自己游荡,从我家跑到对面,再从对面跑回来。

最后我去对面野区里,跟正在打野的陈宣知碰上了。

我点大招,然后震惊发现,我居然挂不到他头上。

他看我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沉默了好一会。

最后丢下打了剩丝血的蓝 buff,转身就飞走了。

我瞧瞧那蓝 buff,犹豫着丢了个一技能,然后发现脚底板蓝了,我更震惊,看了好半天,决定回去找射手。

绵绵夸我,「好样的ţű̂ⁿ夏荷,我还怕你不会打,结果你都会把对面蓝都抢了。」

我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放弃了,安安静静继续跟着绵绵。

10

我跟着绵绵打游戏打了三天,那天绵绵没打,我一个人上线了。

我上线前喊了声陈宣知,从匹配赛打到排位赛。

我从辅助玩到射手。

陈宣知慢慢地教着,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进耳朵里,声音低哑而温和。

从角色技能到装备购买,他说了一下午,我们谈了三年都没这一下午说的话多。

那天退出游戏,有一瞬间,我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网恋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打游戏真的比看电影暧昧多了。

我们每天打游戏。

直到后来陈宣知和我被发现,室友震惊了好长时间。

不,准确地说,她们至今都不信,然后回宿舍后她们就看见我们偷偷隐藏的十级情侣标。

她们质问我,「怎么回事?我们的闺蜜标还没三级你们就十级了?」

我沉默,我思索,最后小声回答:「他给我送了好多皮肤和花就有了。」

她们看我的游戏号更震惊了,「上万的皮肤说送完就送了?」

室友有些茫然,室友试图理解,室友放弃理解。

最后室友上号还不忘嘱咐我,「登你家那位贵十大佬的号,我们蹭一下皮肤。」

「好!」

我熟练切换了陈宣知的号,却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对。

陈宣知的好友列表多了一位很可爱的猫女动漫头像。

我本来也没关注,可我一上他的号。

这个女生就开始拉我,各种邀请,被我拒绝后,又发来语音。

「学长,你可以带带我吗?我第一次玩,不太会~」

很娇俏的女音,在宿舍忽然响起,舍友一瞬间围了过来。

而绵绵在瞧见那个猫女头像的一瞬间就炸毛了,「就是她,她叫陆雪,之前也一直找林然打游戏,我之前生气就是因为她。」

「……」

绵绵话音落下,整个宿舍都安静了, 她们齐刷刷看向我,「夏荷,你准备怎么办?」

「陈宣知长得好看,又保研,看起来还挺有钱,说不定,她是看上了,夏荷,你不能放任不管。」

她们盯着我,我沉思。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甚至不知道有什么表情。

沉默了一会,给陈宣知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我才开口,「我想把你号里的陆雪删了。」

隔着电话我听见陈宣知带着笑意的话语,「嗯,删吧!」

我想了想,还是谨慎地问他,「你为什么加她?」

他笑意更浓,「之前保研,她说有一些文档要我填。」

「是这样啊……填完了吗?」

「嗯,抱歉,我忘记删了,对了,我微信账号你也有,想看随时看。」

「……」

挂了电话,我放心了,室友更放心了。

她们夸我,「这样的好女婿就该是我们宿舍的。」

我沉默好半天才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不是女儿。」

室友们不同意,绵绵揉捏着我的脸,「怎么不是女儿?难道你男扮女装。」

「?……?」

不解,不想尊重,但无力反抗。

11

陈宣知是大三保研。

我学分没修够,没保上,最后只能选择考研。

大四,正是我拼搏的时候,陈宣知走了。

大四上学期的时候,陈宣知忽然要跟着导师的团队外出交流。

他说要交流几个月,我一下就不开心了。

往日里总觉得离得太近,还琢磨着离远点才好。

如今,要分别,又不开心了,只感叹离得太远。

大二我走的时候,还没这么清楚的分离感。

站在却这么清晰,不开心,实在开心不起来。

陈宣知走了,但我依旧每天上课下课,做课题作业,刷题背书。

偶尔抽出时间跟着室友去植物园捡果子。

秋日里的山楂熟了,板栗也熟了,落了一地。

ťų⁹塞了满满一书包,宿舍里有一个可以烧水的小锅。

一锅顿了一半,绵绵去给他男朋友送,我看着自己的板栗。

犹豫了一下,给陈宣知打了个电话。

我很少跟陈宣知分享日常。

主要平日里经常见面,见得到便不爱说话了。

但今天比较开心,我第一次捡板栗,真的很好吃。

隔着屏幕,陈宣知那边在下雨,视频里的雨声听得我犯困。

陈宣知坐在电脑前瞧着我。

我吃完栗子,问陈宣知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快了,我不满,问快了是多久。

他摇头,「还不清楚,导师还没确定时间。」

连着麦,我趴在桌上小憩,戴着耳机,听着雨声和浅淡的呼吸,莫名心安地犯困。

12

大四过了一半,陈宣知还没回来,就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班里莫名起了几则谣言。

我不知道那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那会我学习压力大,每天背单词,刷题,泡图书馆。

室友本来不想跟我说,后来还是我回宿舍无意间听到的。

我本来也不想管的,太耽误时间了。

我本来以为那些东西我不管,就会随风消散。

可是后来我发现,别人看我的目光越来越不对。

他们看着我,带着嬉笑,嘲讽,室友挡在我面前大声斥骂: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美女见得多了,第一次见三级片的女的。」

绵绵气得很,拿着书包就要打过去,「你说什么呢?神经病。」

但被我们拦住了,「绵绵,冷静点,打人犯法。」

本来这些话还只针对我,但绵绵她们不开心,每次碰见都要吵。

我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可是这些逐渐影响我的生活和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我试图辟谣。

可是吵没用,辟谣用处也不大,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谣言都没散去,反而越演越烈。

甚至那些图片已经传到了我这里,我看到了我的 ai 换脸。

室友经常担忧地看着我,她们安慰我说没事,说清楚我的性格,那些肯定不是我做出来的事,说相信我。

可是她们相信没用,我本来不在意的,可从那张 ai 图片发出来以后,我就有点茫然。

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在我考研的时候造谣。

既浪费了我的时间,又消耗了我的心神,还掐准了我一个人查不到。

13

本来我不吵架了,也不辟谣了。

可闹得太大了,连我也忍不住生气了。

我半夜打开手机瞧着那图片,蹙眉,我不想再退让了。

不是想传吗?那就传大点。

我找了网上的博主,那博主是我去国外留学认识的。

我给她说完的第二天,她Ťųₑ发了一篇文章,痛诉现在 a 大女大学生为了钱不择手段,什么都做得出来,居然去当三级片女主。

那篇文章是针对我的,配图就是一张打满马赛克的图。

大约是戳中人们猎奇心理,那篇文章百万阅读。

一篇文章爆了,就有无数个人争相模仿。

后来营销号不断地改编,传播,越闹越大。

可人们讨论的不只是我,更多的是 a 大,后来学校急了,辅导员连夜把我喊了过去问我那件事是真的假的?

我摇头,「假的,有人造谣,我最近一直在复习考研,我也被影响很严重。」

学校明白了,报了警,说一定会彻查,还我一个清白。

那张 ai 换脸的图片被人传得很广,查起来也不算很容易。

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果一件事真的要查,永远是有线索的。

网上越演越烈,甚至开始有人想网暴我,可是我是个 i 人,除了微信账号,没有其他的网络账号。

但学校里有人冲到宿舍来骂我,那是陆雪的室友,骂我不知廉耻。

但她没骂完就被带走了,辅导员说了她,还记了处分。

「网上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跟着人云亦云,你们知道这件事对学校影响多大吗?对夏荷同学影响多大吗?你们是大学生了,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要对学校造成二次影响……」

那些日子里,外边吵得很凶,但我戴着耳机继续学习。

整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我请了假不去上课。

安安静静在宿舍学习,直到有一天,陈宣知回来了。

他那边还没结束,他是一个人跑回来的,他站在楼下给我打电话。

第一句是,「夏荷,我回来了。」

第二句是,「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从身体到心理都没事,但我还是哭了。

我好委屈,我真的好委屈。

无处宣泄的委屈,我揍了陈宣知一拳。

他茫然了一瞬,反应过来笑了。

「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14

陈宣知请了假,他租了房子,把我接出去了。

他跟我道歉,他说他来晚了。

我委屈透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们导师那边没说什么吗?」

他摇头,「说了,但不重要,没什么可比性,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边待着。」

一句话抚平了我一半委屈,我安心继续在房子里学习,抽出时间就看法律条文。

警察的调查结果很快,在谣言最烈的时候。

公布了出来调查结果,一瞬间所有营销号随风而动。

比谣言更有流量的是辟谣,比邪恶更有力量的是正义。

罪魁祸首是陆雪,她被开除了,她哭着说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她说她只是 p 了一张图,不是故意的。

她说的言辞恳切,她说的悲痛欲绝。

她好像后悔至极,但是,她罪有应得。

室友陪着我开庭,在高堂之上,她呆滞地说:「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我没想过,会闹得这么大,我已经被开除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因为是小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犯错,可是小事就该原谅吗?

身边有人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我才是受害者。

因为事件太恶劣,最后陆雪被判了一年零三个月,缓刑一年。

我那天出来,走在阳光下,陈宣知站在我身旁问我:「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回答:「我考研想跨专业。」

「想去什么专业?」

「法学专业。」

15

那件事情结束了,我因为要上课,又搬回宿舍住了。

除了绵绵要考研,其他舍友们也很忙,忙着上课,忙着实习。

十二月底,我考完试,出考场,那天天很冷。

我和陈宣知在寒风里走着,彻骨的寒风,吹得脸疼。

我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陈宣知的围巾,陈宣知反应过来,取下来给我戴上了。

冬日里开始飘起雪花,在校门口买了一个烤红薯。

我们俩慢慢吃着,暖暖甜甜的红薯,雪花覆白了地面。

圣诞快到了,整个城市都热热闹闹的。

我们漫步在街上,学校附近的小情侣很多。

后来雪越下越大,我们踱步在人群中间。

手牵着手,后来他问我,「你能不能像上次亲他一下。」

我不解,问为什么不是他亲。

他耳根子红透了,最后憋出来一句,「不太好意思,感觉有点像流氓。」

「那就不要亲了。」

陈宣知拒绝:「不行,我不同意。」

「……」

我也生气了,他内向,难道我就外向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凭什么是我主动。

两个人,纠结了一路,最后放弃了,踩着夜色回宿舍。

宿舍门口是亮的,但宿舍四周是暗的。

走到门口,他喊我。

「夏荷。」

我回头,他沉默了一下,抓住我手腕就跑。

在黑暗里,牙齿撞在一起,我一下子就推开他,他茫然。

我疼得躲在雪地里快哭了,然后气得一跺脚,冷着脸回了宿舍。

后来陈宣知在微信里小心翼翼问我,「怎么了?」

我沉默好久才生气回复,「被你吓到了,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抱歉,那要不要打游戏?」

小时候我爸妈说游戏不好,我就没打过游戏。

现在真正地țű₀开始打游戏,才发现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不开心,能打游戏也是不错的。

16

考研成绩还没出来,我还没好好歇歇,就已经到寒假了。

放假那天,我们宿舍和陈宣知他们宿舍一起去吃饭。

下半年就没有课了,要么实习,要么考研,各有各的路,之后都会越来越好,唯独见面会越来越难。

就连我和陈宣知也会因为学校不同分开。

饭吃到最后大家忽然沉默了,不知道谁先站起来,「祝各位,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酒杯空了,绵绵抱着我哭了。

「夏荷,我们以后会再见,这不是我们的告别。」

喝到最后,都醉了,在露天的烧烤摊。

一群毕业生,迷茫地瞧着冬日里少见的星空。

那天到最后,我和陈宣知走着回宿舍,他说大学挺好的。

我点点头,我高三的时候压力大,问陈宣知,大学是什么样子的啊?会比现在好吗?

十八岁的陈宣知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那时候还觉得四年很长,如今结束了,才怅然若失,发现过得真的很快。

还记得开学第一天,我跟陈宣知怅然地瞧着校园,还记得舍友第一次见我抱怨我怎么这么内向,这么不爱说话。

还记得第一次打游戏,绵绵夸我,真不错长大了,能偷对面的蓝 buff 了。

以后,我再也回不到这四年了,我忽然也哭了。

我哭得迷迷糊糊的,却感觉身后有人。

那人踩着雪,一步一步都很重,似乎很着急地跑向我们。

我下意识想回头,却被陈宣知一把推开了。

我坐在雪地里抬头,瞧着陈宣知身上血一滴滴落下。

那天,血染红了地上的雪,让我茫然。

陈宣知握着刀刃,刀刃却依旧刺透棉服扎进心口,血染红了衣服。

「去死啊!都去死啊!凭什么你们都考上研究生,只有我被退学,你们搞我……」

有路人摁住了陆雪,陆雪挣扎着从雪地里抬头,看着陈宣知,又看着抱着陈宣知的我。

「夏荷,你罪有应得,你真该死啊!我都知道,是你买通那个博主替你宣传,扩大影响,是你逼的学校不得不调查我,开除我,好一个借刀杀人。」

「是吗?最开始那张图是你用 ai 做的吧?造谣传谣,你犯了法,不用来绑架我,你的这些招式,我小学就有人做过,后来受害者跳楼了。我能接受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强,不是因为你没作恶。陆雪,别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你犯罪,你受刑,而受害者是无罪的。」

陆雪被赶在的警察带走了,我一言不发地坐在 120 里。

陈宣知昏迷了,我握着他冰凉的手。

有一瞬间,我真的在想,是不是我错了,如果当时这件事没有闹大,如果我没有追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那天陈宣知被推进手术室,只有我爸妈来了。

陈宣知爸妈没来,或者说,他压根没有爸妈。

我没见过陈宣知爸妈,从小到大,他家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管着他,带他住在那个小区里。

他不缺零花钱,可却从来没有人管他。

手术需要人签字,我爸签的,他说陈宣知是他养子。

我沉默地坐在那里,后来手术室灯灭了。

我非常非常难受,难受到都快崩溃了。

直到陈宣知醒过来,他一睁眼,就坐起来急切地大声喊道:「夏荷,你没错。」

正在剥水果的我父母震惊了,我坐在床前乐了。

陈宣知安静了,他惨白的脸色泛出来一些血色,红了脸。

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大声说话。

他多高冷啊!我记得初中的时候,当时京圈佛子和霸道总裁,各种网文特别出名。

然后陈宣知因为不说话,长得又,一度也被称为了高冷男神。

我一瞬间莫名被这巨大的一声逗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甚至把我爸妈都吓到了。

我爸妈看看陈宣知又看看我。

俩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这俩没事吧?」

「不清楚,但看起来不对劲,不会是一个受伤,一个疯了吧!」

「……」

我不想说话,因为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太大。

什么叫一个受伤,一个疯了,我只是大声笑了笑,为什么一副见鬼的模样?

我生气,结果爸妈拍了拍我的脑袋,感慨,「孩子长大了,会甩脸子了。」

我更不开心了。

——完——

番外 1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很忙很忙,让奶奶带我。

奶奶经常饿我,饿一天,饿两天,饿三天。

饿的我不想说话,饿的我憎恨世界。

想跟爸爸妈妈说,可又找不到爸爸妈妈。

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直到后来爸爸妈妈忽然回来发现这件事。

他们问我饿了多久了,我面无表情地说:「三天了。」

我爸妈吓得抱着我就往医院跑,给我输葡萄糖,奶奶跟在他们身后碎碎念。

「哎呀!你们急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不了,命硬得很呢!你们放心好了。」

后来我妈生气了,她拿着扫帚把我奶奶打出了医院,「滚滚滚,以后孩子再也不会给你看了,滚回老家去。」

奶奶惊疑不定地看向爸爸,爸爸沉默着把她推出了门。

后来奶奶走了,爸妈还是没时间管我,他们给我请保姆,在家里到处都装了摄像头。

保姆对我不差,按时做饭,帮我收拾东西,当然,也会按时上下班。

那种感觉并不舒服,可我太小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后来我认识了陈宣知,陈宣知说:「那叫孤独。」

我越长大,越不爱说话,不知道怎么说话,没人教我,也没人肯定我。

说错了老师会骂我,同学们会嘲笑我,所以就不说了。

陈宣知也不爱说话,但跟我又有点不一样,他知道怎么哄好老师。

但他只是看不上,他不需要老师的肯定,也不需要同学们的认可。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开始向陈宣知学。

如果有人孤立我,那么我本身也可以孤立所有人,学好自己的就可以。

我跟陈宣知认识太久了,久到我都分不清我们俩之间到底是习惯还是喜欢。

后来我发现,习惯和喜欢都有,爱意也有。

我们本身都在互相支撑,从小到大,从他第一次把糖果给我。

陈宣知很有钱,当然,我也有, 我高中零花钱一个月都有两千多。

但陈宣知有钱地让我嫉妒, 他的卡里有一千多万。

我没问,我觉得那钱跟他父母有关, 我不敢问。

他不想说,我就没问过。

后来有一次,他忽然跟我说, 他妈妈死了,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

我问他爸爸呢?

他摇头, 「没有爸爸!我爸爸不认我, 他要娶妻生子,就给我找了个保姆,让我一个人活着。」

「……」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情况,我爸爸妈妈只是忙,没怎么管我。

但我爸妈还是爱我的,至少他们过年还是愿意回来陪我过的。

后来, 我们结婚了, 我爸妈觉得婚礼要办大。

他们问陈宣知有没有家人要来,他笑了笑,说问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见陈宣知爸爸,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西装革履,很是精致。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陈宣知, 陈宣知笑着喊了声爸。

那人点了点头, 「恭喜。」

我非常讨厌陈宣知他爸爸, 非常非常讨厌。

那感觉就像我的宝贝在被别人看不起。

我跑过去找了个借口把陈宣知拉走了,陈宣知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抱着他,「你是我的。」

我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我的宝贝。」

他怔住,好半天抱着我笑了。

「你也是」

番外 2 陈宣知

我好久没见我爸了。

我四岁之前是住在老宅里的, 老宅里还有个叔叔管我。

后来叔叔被辞退了, 就没人管我了。

我有一次在我爸回家的路上拦住他, 想让他抱我。

他瞧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他大约是不想见我,就找了个保姆把我扔得远远的。

和大多数豪门少爷一样, 我是被保姆带大的。

但是我又不一样,别人至少多少都有人管我没有, 我被扔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自生自灭。

我的保姆工资很高, 对我也不算差,可是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的人生大部分时间只有一个夏荷一个人。

和大多救赎文不同, 夏荷不是小太阳, 她不开朗,她也不开心。

她妈妈之前说我们俩,两个黑着脸的小苦瓜。

可是小苦瓜也很好啊!小苦瓜身旁也有另一个小苦瓜, 不是一个人就很好啊!

我结婚的时候喊了我爸,我没想过他会来。

小时候我其实恨过他,长大了反而没那么恨了,也没那么在意了。

他那天来的时候我很震惊, 毕竟我已经记不清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但夏荷在意,我很开心。

我喜欢夏荷在意我,这让我感觉我在被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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