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 8 年走到谢江亦身边。

我用了 8 年走到谢江亦身边。

可不想,他因意外患上间歇性失忆症,每次发作都会忘了我。

「我怎么会喜欢一个 beta?」

面对他的提问,我只能忍着委屈从头来过将失忆的爱人追回。

可当他第三次忘记我时,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普通朋友而已。」

我对他这么介绍自己。

但在谢江亦易感期时,他却不要任何 omega 唯独把我拽进隔离间,压着声音问:「第一次见你我就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了,纪棠,给咬吗?」

1

「嘭!」

我一把推开病房的大门,不等把气喘匀就急匆匆地开口问道:「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病床上的人背靠着枕头,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俊朗精致的五官,反而还平添一丝病态的美感。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微微侧头打量我,那双总是漾着温柔的桃花眼中此刻却全是审视和距离感。

「咚!」

我听到自己的心砸到了谷底。

谢江亦这个样子我太熟悉了,间歇性失忆症发作,他又把我忘记了。

这是第三次了。

我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的肉里面,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找回丝理智,不让自己在此时就哭喊出声。

可纵使如此,万般委屈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的在胸腔里乱撞,让我疼的犹如被千万只蚂蚁撕咬一般。

「你是谁?」

我听到谢江亦用微哑的声音问。

我是谁?

前两次我都红着眼圈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是你的爱人。」

而接下来,他会再问:「我怎么会喜欢一个 bata?」

是啊!

联盟央行行长的独子ẗũ⁰,S 级 alpha 理应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至少也应该是信息素匹配度够高的优秀 omega,怎么会是个 beta?!

我能理解失忆的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但这并不足以抚平我心中的委屈和难过。

为什么?

因为没哪一个 omega 会像我一样,为了走到谢江亦身边用了整整 8 年的时间!

出身的差距让我不敢有丝毫懈怠,从高中开始便几乎从无一日休息,逼着自己事事都要争头筹,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更多往上爬的机会。

我不敢表露心迹,只像一个变态一样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谢江亦,收集一切跟他有关的信息。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我考上了联盟皇家军事学院,并在毕业后以第一名的成绩成功被首都军区武器设计院录用。

经过夜以继日的付出与努力,我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并最终幸运的在一场宴会上,经军区司令介绍和谢江亦「相识」。

「没想到传说中首都军区的拼命三郎竟然这么年轻,谢江亦,很高兴认识你。」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掌,紧张得手心都冒出细汗,偷偷在裤子上擦过后才佯装镇定地与谢江亦手心相握,「谢少说笑了,很高兴……认识你,纪棠。」

「哎~我可没说笑啊,真是久闻大名呢!」

他勾起唇角,笑得耀眼又夺目。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快,那一刻我眼眶漫上热意,觉得自己过去 8 年吃过的所有苦都值得了。

与此同时,欲望也在这一天开始滋长。

我想,如果我用一个 8 年可以换来和谢江亦相识,那再用一个 8 年是不是有可能能换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未来。

从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刹那,它就像藤蔓一样,扎根在心底。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创造跟谢江亦见面的机会,每一次偶遇都是我的精心设计,每一次巧合都是我的故意为之,每一次聊天都是我练习无数次的正常发挥……

后来,我终于鼓起勇气跟谢江亦告白,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2022 年 2 月 14 日。

那是我度过的最最最幸福的一天,最完美的情人节。

我像呵护一朵玫瑰一般呵护着我们的感情,直到谢江亦跟我求婚。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即使在当下死去我也无怨无悔。

但我低估了命运的戏剧性。

在他求婚后的第二天,谢江亦出了车祸伤了大脑,虽然经过治疗已无大碍,但却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

每次发作,他忘记的人和事都不一样,但每次都有我。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失忆时看向我的眼神,陌生的像是把我丢回到了 8 年前,让人绝望得想哭。

但我很快就振作起来,怎么说都比 8 年前强,不就是再追一次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好不容易,他接受了我们的关系,间歇性失忆症又发作了。

「你是谁?」

世间最冷酷的也就是这三个字了吧!

我扭头抹去眼角的泪水,轻柔地对他说道:「我是你的爱人。」

没关系,都已经追了两次了,不差这第三次!

而今,又是在谢江亦刚接受了我们俩的关系时病情发作,所有的努力烟消云散。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老天捉弄了一般,一次又一次。

它抓住了我爱谢江亦爱到骨子里的把柄,借此欺负我,可我对此又毫无办法。

「你是谁?」

像是没等到我的回答,谢江亦轻蹙眉头又追问了一遍。

我痴痴地看着他,那个我从少年时代就放在心尖上、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未曾消减心中一丝爱意的男人,此刻,却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都说事不过三,可我已经用完三次机会了。

以前我从来不敢细思为什么谢江亦每次都只会忘记我。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跟他父母说的一样,是一种暗示。

因为不重要,所以被忘记。

「你到底是谁?」

谢江亦第三次问出声。

我嘴巴蠕动两下,把反复说了多次的话咽下,压着翻涌的情绪道:「一个……普通朋友。」

2

「普通朋友吗?」

「是。」

「可——」

「江亦!」

病房的门被再次推开,一位保养良好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走过来,拉着谢江亦的手担忧地问:「身体感觉怎样?你的主诊医师马上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要赶紧跟他说啊。」

「妈,放心吧,我没事。」

谢江亦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性地笑了笑。

「怎么没事!你都不知道我得知你突然晕倒后吓得差点儿犯心脏病!我就说让你小心些小心些,你偏不听!」

「妈,我都这么大大了,知道轻重的。」

「这么大怎么了?!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孩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们母子两人,默默退到门口,然后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之前,谢江亦的爸妈就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觉得我配不上他们的儿子。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之后的一周我几乎吃住都在设计院,用工作填满自己除了睡眠之外的时间。

只要不让自己空闲下来,我就不会去想谢江亦。

只要不想,时间够长,我总有一天会走出来的。

我这么劝说自己,也这么执行着。

但有些时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一场联盟组织的武器设计表彰大会上,我再次见到了谢江亦。

那天我从台上领完奖,收拾东西准备从侧门出去时却在门口看到了他。

他靠站在门边,身姿挺拔修长,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病容,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烟波流转间尽是恣意潇洒。

这样的人,即使站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也犹如一盏明灯,闪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嗨~」

让我意外的是,谢江亦居然主动朝我挥了挥手。

我错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他是在冲我打招呼才局促地应了声:「你好。」

「上次在医院忘了问名字,不知道这位……嗯,普通朋友怎么称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说道普通朋友的时候语速好像慢了一些。

「纪棠。」

我微垂着眼帘,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眼底痴恋的情绪。

「嗯,我记住了。刚才看你上Ṱū₀台领奖了,没想到是这么厉害的武器设计师。」

「没有……没有厉害。」

突然被他表扬,我局促得声音都打了结。

「纪大设计师就别谦虚了,联盟飞鹰奖的含金量我还是懂的。三年才评一次,每一次都要综合设计理念、实战应用、制作成本等多项因素才能敲定最终人选,所以你不厉害谁厉害?」

谢江亦眉眼柔和,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们在一起那会儿。

每次他获悉我在工作上取得的一些成绩ṱŭₘ都会毫不吝啬地表扬,让我觉得自己足够优秀,配跟他站在一起。

可惜物是人非,我再怎么努力都抵抗不住命运的安排。

「怎么又不说话?」

谢江亦朝我走近一步,温柔得甚至让我产生了错觉——他是不是没有完全忘记我。

但在对上视线的刹那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深邃的眼窝中没有爱恋。

「怎么了吗?」

谢江亦低头朝我凑过来,我连忙后退一步,颤着睫毛将所有翻滚的情绪敛去才轻声道:「没、没事。」

「怎么感觉纪设计师很怕我?」

谢江亦双手插兜看向我。

「没有。」

我开口否认。

「唔,那就好。既然如此,那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啊?」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邀请我吃饭。

「怎么?该不会纪设计师是想要拒绝吧。」

3

「没……哦,不——」

还不等我说完,谢江亦抢先一步打断我道:「那太好了,有钟意的餐厅吗?」

「……都行。」

「那就我定吧,坐我车?」

「好。」

一直到坐在餐厅里,我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就是一次偶遇,理应打个招呼就分开的,怎么会凑一桌吃饭了呢。

餐厅是谢江亦很钟爱的一家,之前他带我来过很多次。

没想到即使失去记忆,他的喜好也不会变化。

唯独……

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吧。

我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后悔答应谢江亦,这次回去之后又得重新整理心境,从头来过了。

「不知道纪设计师喜欢吃什么,这几道都是他家的招牌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嗯。」

我低着头,机械性地夹菜吃饭,却一道菜也品不出滋味。

我很想趁这个机会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但又怕话多出错。

纠结来纠结去,一直到饭都要吃完了也没问出口。

「看起来纪设计师很喜欢这家餐厅的菜。」

「啊?」

我茫然抬头,见谢江亦眼神一扫桌面,道道近乎见底的盘子验证着他的说辞。

这些都是我吃的?!

我窘迫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既然这么喜欢,那下次再带你来吃。」

「下次?」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嗯,怎么这个眼神。难道之前我们没有一起吃过饭吗?」

「噢,不是,就是……有、有些……」

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去掩饰自己此刻的慌张。

「上次在医院我看纪设计师手上带着戒指,这次怎么没带?」

「啊?」

我惊讶于他居然注意到了我手上的戒指,那是谢江亦求婚时送给我的,之前一直都视若珍宝地戴着,但决定放弃后我就把它收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中指,口是心非地回:「随便戴着玩的。」

「哦~我还以为纪设计师是有伴侣了呢。」

「没……没有。」

「那就好。」

「什么?」

我茫然地反问。

谢江亦这次却没有回答只推开椅子站起来说:「吃饱了吗?吃饱了,我送你回去。」

当天晚上我又一次失眠了。

本以为自己和谢江亦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但他今天突然出现,还一起吃了饭,感觉跟做梦一样,心底那早已熄灭的火苗因此有了复燃之势。

只是普通朋友的普通便饭罢了!

纪棠,别自己骗自己了。

他忘记了你三次足以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了,还在期盼什么?

心底冒出的声音浇灭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

「呵!」

我苦笑一声,暗自嘲笑自己卑微又可怜。

次日早上到了设计院后院长就把我叫去会议室,批评我昨天擅自早退的同时还安排了一项临时去北战区出差的任务。

以往每次出差我都能躲就躲,因为不想跟谢江亦分开,但是现在,或许暂时换个环境可以让我更快地缓过来,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从回家收拾东西到坐上飞机,我只用了 2 个小时。

之后的日子我奔波在北战区的各个指挥部,向他们阐明和介绍各类新型武器的功能和作用。

一晃半个月已过。

这天讲解完,我刚想回宾馆,一位身材高大的 alpha 走到我身边问:「纪设计师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我抬头朝他看去,居然是陆宴,联盟最炙手可热的空军少将。

听闻陆宴家世显赫,不到 30 岁就战功赫赫,是整个联盟最年轻的少将。

只是性格偏冷,再加上 s 级 alpha 气势的加持,让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Ṭúₘ即使这人跟谢江亦一样拥有一副卓绝的皮囊。

「哦,不了吧,我——」

「是害怕陆某为难你?」

陆宴打断我。

「不是……那……好吧。」

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客随主便的好。

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晚饭没安排在基地餐厅,而是在市中心一家私密性很强的会馆。

一进门,就感觉这地方的消费水平绝对不是我一个普通打工族能消费得起的,人就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一会儿我还有个朋友过来,纪设计师不介意吧。」

落座前陆宴出声询问。

「当然。」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陆宴口中的朋友居然我也认识。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的心跳都险些停止了。

4

谢江亦。

陆宴的朋友居然是谢江亦!

「还是陆少想着我啊。」

谢江亦自然地拉开我身边的椅子,冲陆宴打了招呼后转头对我道:「好巧,纪设计师,又见面了。」

「是,真巧。」

我稍稍往后仰了一下拉开跟陆宴的距离,生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被他听到。

「谢少语文学得真好。」

陆宴在此时出声,语气里不知为何带着丝揶Ţū₍揄。

「哪里哪里,多亏陆少照拂啊。」

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一样,听的我云里雾里。

就在这时,陆宴的通讯器「滴滴」响了两声,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后站起来道:「军区有事处理,我就先回去了,纪设计师——」

「放心回吧,纪设计师我能照顾好!」

谢江亦不等我说话就抢先一步道。

我无措地端坐着,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纪设计师怎么不动筷?是不合胃口吗?」

耳边传来谢江亦的声音。

「不是。」

我快速拿起筷子,也不管摆在眼前的菜品是什么夹了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谁知半道被人截了胡,右手腕被人握住。

「纪设计师应该不爱吃姜吧。」

随着谢江亦的话音落地,我才看清自己刚才夹的哪里是什么菜,而是一大片姜。

脸色顿时窘的发烫,但更烫的是右手腕被谢江亦握着的地方。

「纪设计师好像很紧张?」

「我、我只是在想事情。」

我努力找补。

「所以是我魅力不够?」

「什么?」

「没事,开玩笑的。」

谢江亦笑笑,夹走我筷子间的姜片,然后又夹了一块牛肉放到我的盘中说:「这家厨师做牛肉一绝,你尝尝。」

「……好。」

我避开谢江亦的视线,夹起牛肉送进口中。

「这个鸡肉也很不错,尝尝看。」

看着餐盘中的鸡肉,我想提醒他一句我能夹,但又贪恋这种亲昵感,最后只轻轻应了一声:

「嗯。」

「这个虾仁是排名前三的菜品。」

「好。」

「脆皮乳鸽得趁热吃。」

「好。」

「黑松露滑蛋……清蒸东星斑……熟醉濑尿虾……」

谢江亦乐此不疲地边介绍边将菜品夹到我的盘中,而我只负责闷头往嘴里塞。

吃到最后,我确定胃里再容不下一点东西时才堪堪出声喊停:「我吃不下了。」

「这就饱了吗?」

「嗯,真饱了。」

我认真地点头。

「扑哧!」

谢江亦突然笑出声,然后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打趣道:「怎么呆呆的?」

他眼神宠ṭųₘ溺、语气暧昧,以至于我又产生了恍惚感,好半天才回过神,失望又仓促地侧过头。

「纪设计师什么时候回首都?」

我听到谢江亦问。

「应该是后天。」

「唔,那刚好,我也是后天,我们一起?」

「好……」

我下意识想要答应,但刚出口一个字又觉得这种藕断丝连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循环中,于是又改口道:「好像不太合适,我时间没确定。」

「有什么不合适,你什么时候忙完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

「不麻烦你了,我可以——」

「纪大设计师是看不上我吗?」

说这话时谢江亦忽的倾身,一手搭在我的椅背上,像是要我把环进怀中一样。

我紧张得差点儿忘记了呼吸,大脑宕机,只本能地摇头说:「怎么会看不上。」

「好就好,把手机给我。」

我看着他摊开在眼前的手掌,顺从地把手机递过去。

几秒后铃声想起,谢江亦操作两下又递还给我,「走吧,我送你回宾馆。」

一直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面命名为谢江亦的联系方式,我都还感觉不真实。

他原来的联系方式我都删除了。

没想过有一天,谢江亦的名字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通讯录里面,虽然是一个全新的号码。

而就在隔天中午,我接到了这个手机号打来的电话。

那会儿我正和同事在食堂吃饭,看着显示屏上的人名总感觉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接吗?」

在同事提醒下,我忐忑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纪棠,我是谢江亦。」

5

「嗯。」

「忙完了吗?」

「嗯。」

「那我一会儿来接你,我们吃个午饭再回首都?」

他真的要来接我!

我雀跃得简直想跳起来,但考虑到还有同事一起,只能违心拒绝。

「不了吧。我和同事已经吃完饭了,稍后一起回去。」

「没事,私人飞机地方够大。那就一个小时后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可是——」

「纪设计师是嫌弃我一身铜臭?」

谢江亦总有办法用一句话就堵住我所有的说辞。

「好、好吧。」

「一会儿见。」

一个小时后,我和两个一起回首都的同事坐上谢江亦的私人飞机。

相比于我的局促,俩同事倒兴奋得要起飞。

「我擦!纪棠,没想到你认识谢江亦就罢了,关系还这么好!」

「可不!这种级别的私人飞机,这辈子我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乘坐了。」

我无奈地扶额,扭头对身边的谢江亦道:「让你见笑了。」

「没有,能跟纪大设计师关系好是我的荣幸。」

他说的轻松,我却不敢多想。

多想伤神啊!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设计院派车来接,所以只能遗憾地跟谢江亦告别。

「纪棠。」

临走前,他意外地喊住我。

「什么事?」

「之前问过你,你说没伴侣对吗?」

「……是。」

我疑惑地看向他,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上次吃饭的时候就想说来着,但感觉有些唐突。」

谢江亦走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认真问:「我好像对纪设计师一见钟情了呢,不想跟你只做普通朋友怎么办?」

「嘭!」

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以至于我只能呆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说对谁一见钟情?

我颤着睫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没吓到你吧?」

见我沉默,谢江亦追问。

「没。」

我不敢多说话,担心自己颤抖的声音会泄露更多情绪。

「所以纪设计师怎么想呢?」

怎么想……

我咬了咬下唇,当然是想立刻马上就答应。

但同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出谢江亦醒来后谢母找我谈话的内容。

「江亦再一次忘记你,你觉得还是巧合吗?」

面对谢母的咄咄逼人,我只有沉默。

「纪棠,我知道你是一名优秀的武器设计师,是联盟重点培养的对象,但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配的上我儿子吗?我自问没有拿权势压过你,也没有干预过你们俩的感情,甚至给了你三次机会!但是现实是怎么样的你也看到了,你对江亦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不然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忘记你!」

我被谢母说的心如刀绞,但喉咙紧得像被人掐住一般,说不出一个理由去反驳。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公开,这都是天意,之后我会把你存在的痕迹都抹去,希望你也能自爱,不要再打扰江亦了。」

没有公开不是天意,是我觉得自己是 beta,还没有成长为足够匹敌他的存在,不想让他因为我而被人说三道四。

可谢母知不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

我已经决定放手,那就不会再做任何解释和辩驳。

却不想,谢江亦追了过来。

「看起来很为难啊!纪设计师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

说话间,眉间一凉,谢江亦的指腹正按在那里,轻轻地揉了揉。

「我……我……」

语言系统在此刻变得混乱,除了「我」字竟再说不出其他。

「没关系。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耐性好,只要你不拒绝我追你就行。」

6

迷迷糊糊地回到设计院,脑子里一片糨糊,汇报工作都是由同事代为完成的。

一直到次日早上,我看着办公桌上那一大捧红玫瑰和署名为谢江亦的卡片才真真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谢江亦真的在追求我!

可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都不记得我了,为什么会说对我一见钟情呢?

这难道是老天再次跟我开的玩笑吗?

我搞不清楚,只在同事艳羡的目光中一天一大捧玫瑰收着。

我曾为此打电话给谢江亦,让他不要如此破费,他却不以为意地说:「我爸把我派去 A 国学习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在首都,怕回来的时候我们的纪大设计师被坏人叼走了,先用玫瑰占个位置。」

我被他的说辞逗笑,电话那头的谢江亦语气更加轻快:「话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吧。你看我每天一束玫瑰送着,咱们纪大设计师是不是也应该有点儿表示啊。」

「表示什么?」

「什么都行。要不你看你就每天给我打个电话怎么样?」

「每天吗?」

「嗯!每天。」

「这……」

「我人都见不到,听听声音总行吧。」

谢江亦有些赖皮地道。

我抿了抿唇,理智上明白应该拒绝,但对方开出的诱惑太大了,根本没法拒绝。

「好。」

「得嘞~可要说话算话哦~」

自此之后,我每天都会在睡觉前给谢江亦打去电话。

聊天的时间从最开始的几分钟到后来的十几分钟,再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我睡得越来越晚,但每晚都有好梦。

一个半月后,谢江亦告诉我他要回来了。

我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机场接他。

我跟设计院请了一天的假,提前查好当天每一班从 A 国飞回来的航班时间,然后早早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穿戴整齐地在机场等了一整天。

从早上 6 点到晚上 8 点,每一次从 A 国的航班抵达,我都捧着玫瑰无比紧张地站在出口,生怕错过他。

然而,每一次都没有谢江亦。

当最后一个班次抵达,我手中的玫瑰都没了早上的娇艳欲滴,可还是没有等来他。

我垂着脑袋,像个小丑一般孤独地站在大厅中央,又一次怀疑过去一个多月的电话只是自己的幻想,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乍响。

我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木讷地接起,「喂?」

「纪棠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是谁。

「对,哪位。」

「陆宴。」

对方简单明了,但却给我整一懵。

陆宴怎么会有我电话?

「抱歉打扰你,但谢江亦出事了,我需要知道你现在——」

「你说什么?谢江亦出事了?出什么事?他现在在哪里?」

我着急忙慌地追问。

「恒景商场。他跟我一起乘军方飞机回国的,落地之后嫌衣服皱了,非要去商场买套新的再去见你。不想有个跟他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 omega 发情,引得谢江亦的的易感期提前到来,s 级 alpha 易感期非常危险,我需要你过来帮个忙。」

「好,我马上过去。」

我一边往机场外跑一边挂断电话,根本没心思琢磨自己能帮什么忙。

20 分钟后,我抵达恒景商场。

以往热闹非凡的商场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十几个 beta 守卫严阵以待地守着各个出口。

「谢江亦现在在一楼的员工休息室,我需要你进去给他注射一剂抑制剂,然后将止咬器给他带上,带出来,军部的车会等在正门门口。」

「可我不会注射,万一伤到他……陆少将你看是不是找个 beta 医生更合适?」

我担忧地询问。

陆宴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才道:「如果医生可以,我就不会给你打电话。」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反问道:「医生为什么不可以?」

「纪棠,我知道你和谢江亦的关系。」

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我心头一震。

7

「你和他的事我知道一些,但无权干涉。上次在北战区之所以要请你吃饭也是受谢江亦所托,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能,能。」

「s 级 alpha 的易感期本就难熬又危险,何况他现在还是非正常易感期。他可能没那么理智,甚至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攻击性,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没问题的。」

我郑重地点头,带上抑制剂和止咬器走进商场,按照陆宴给的路线找到了谢江亦所在的休息室。

「叩叩。」

「滚!」

门内传来压抑的怒吼声。

我吞咽两口口水,贴近门边开口道:「谢江亦,我是纪棠。」

这次门内没有再传来声响,我拧着眉头,再欲开口时,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随后房门被打开,一只有力的胳膊伸出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下一秒我整个人便被拽进了休息室。

「嘭!」

后背重重地砸在木门上,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没说话便感觉一道湿热的气息弥漫在脖颈。

——付费点——

休息室里窗帘被拉上,没开灯的情况下我甚至连谢江亦的五官都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出一丝轮廓。

「纪棠。」

他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得我头皮一麻,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谢、谢江亦,我带了抑制剂进来。」

我小心地开口说。

「不要抑制剂,想要——你。」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耳垂一热,脑海绷紧的弦「咔嚓」一声,断了。

「先、先先等等,我——」

「等什么?第一次在医院见你时,我就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了,纪棠,给咬吗?」

谢江亦捏住我的下巴ťū́₈,强硬地掰过来与他对视,尽管因为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给咬吗?」

见我不回答,谢江亦手上的力道加大。

「我不是 omega。」

我黯然地说。

「我问的是纪棠,不是 omega。」

谢江亦的拇指上移,略微有些重的在我的唇瓣上揉搓。

「……给。」

在我话音落地的同时,双唇被同时掠去。

谢江亦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强势地撬开我的齿关,开始攻城略地。

奔腾的气血直冲脑门,我晕晕的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一味地迎合。

一直到腿脚酸软的险些站不住,谢江亦捞起我的臀部,将我抵在门板和他的胸膛之间。

我吓得环住他的脖颈,出走的理智微微回归,借着喘息的功夫出声道:「谢江亦,陆宴让我带了抑制剂。」

「嗯。」

谢江亦应了一声,又再次吻上我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湿热的吻缓缓往下,徘徊在锁骨附近,随后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整个人瞬间绷紧。

「疼吗?」

「不疼。」

「呵!」

他轻笑一声,像是不信。

但我说的是真的,疼痛感只一瞬,剩下都是被他轻吮引起的酥麻感取代。

「打吧。」

谢江亦抬头对我道。

「打什么?」

「不是带了抑制剂吗?」

「可我不会。」

「那就试一下。」

「那、那能先放我下来吗?」

我羞赧地说道。

谢江亦看了我一会儿,眼底闪过烦躁,然后才将我慢慢放下来,但却仍紧紧地贴着我。

「要不先把灯开一下吧,我看不清你腺体的位置。」

我轻声提醒。

「不要,不喜欢。」

易感期的谢江亦总是这样霸道。

「那——哎!」

我话还没说完,对方直接抢过我手里的针管,拔掉针帽看也不看就直接扎进了自己的腺体里。

「你看,就这么简单。」

推完药水,谢江亦把针管一丢,整个人靠在我身上。

8

「太危险了!这里这么黑,要是扎偏了怎么办!」

我有些生气地训斥。

「扎偏了不还有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抑制剂起了效果,谢江亦的情绪好像比刚才要平稳了一些。

「陆宴让我把你带出去,得带上止咬器。」

我趁热打铁。

「嗯。」

谢江亦掰过我的脑袋又吻了一会儿后才低下头,让我带上了止咬器。

走出商场我便看到停在路边等候多时的商务车,拉开车门让开一步,谢江亦却没有动。

「上车啊。」

我催促。

「你先上。」

他站着不动。

「我不需要隔离。」

「我需要你。」

「……」

最后就是我跟着谢江亦一起被带到了谢家的私人医院,他进了隔离里间,而我则因为他的强烈要求留在了隔离外间。

前五天,受仪器治疗约束,谢江亦不能离开里间。

等到第六天,他的易感期进入末期,便不再需要仪器,药物控制即可。

在这期间谢父谢母过来探望两次,见到我表情都不是很好,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倒是谢江亦,自第六天开始便不再老实,仗着易感期我对他有求必应几乎黏在我身上,日子过的那叫个昼夜颠倒、黑白不分。

虽然以前我也陪他度过易感期,但都没像这次这样……疯狂。

等谢江亦的易感期终于过去时,我上称一称,整整瘦了 3 斤。

一起离开私立医院那天谢江亦又带我去了他钟爱的那家餐饮,吃完饭送我到家楼下时,已经接近 9 点。

他熄火却没有打开门锁,我安静地坐在副驾,心里却打起鼓来。

「虽然没必要问,但我还是想问一嘴,纪棠,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吗?」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会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听到我的回答谢江亦便笑了起来,桃花眼微微弯着,氲着无限风情。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直接了当一些,你愿意和我结为伴侣吗?」

话音落地的瞬间,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蓝色丝绒的盒子,谢江亦打开它,送到我面前。

那是一枚比他之前送给我的还要华丽的戒指。

整枚戒指由白金打造,一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镶嵌在中央,周围围绕着璀璨的钻石,不用问我也知道它必定贵得令人咂舌。

「不愿意吗?」

谢江亦失落地问。

「不是,我愿意,只是这戒指太贵重了,我——」

「只是个小玩意而已,你不愿意收下吗?」

不知为何,明明他的语音语调都正常,但听起来就感觉古古怪怪的,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真是太贵重了。」

我无奈地重复一遍。

「送给你的当然要贵重。」

谢江亦拉过我的手,取下戒指,然后无比郑重地套进我的无名指。

「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

谢江亦笑道。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这么草率,不怕将来后悔吗?」

我惴惴不安地问。

「谁爱后悔谁后悔!说出来不怕纪大设计师笑话,在医院醒来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想把你扑倒了。当时看你那么关心我,我还奢望你Ṫűₚ是我伴侣呢,没想到只是普通朋友,啧啧!」

「原来……是这样吗?」

我低声喃喃,眼眶却控制不住地红了。

原来,老天不是在捉弄啊!

「怎么哭了?」

谢江亦手忙脚乱地替我擦拭眼泪,不想我眼泪越涌越多,最后他没办法,干脆捧起我的脸颊在我的双唇上重重啄了两下后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哀求道:「我的纪大设计师、我的祖宗、我的宝贝, 可别哭了!是要心疼死我吗?」

我破涕为笑,用力地回抱他,并深情道:「谢江亦,我爱你, 这一生我只爱你!」

谢江亦明显一愣, 随后认真地回道:「我也是,这一生我只爱纪棠。」

——全文完——

番外:戒指。

「我回来了。」

我放下包, 以为谢江亦没有回来,可谁知走进客厅才发现他正环胸端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这是?我以为你不——」

目光扫到茶几上的丝绒小盒,后半截话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那是戒指盒,是谢江亦第一次求婚时送我的。

我打算放弃时, 将戒指摘下放回到了盒子里, 搬家的时候一并带了过来, 但记忆中是被塞到了衣柜底部,他是怎么找到的?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明显已经不重要了,从谢江亦不善的面色中,我知道这事儿要是不解释清楚, 今天是不可能睡觉的。

「这戒指谁送的?」

谢江亦开口就问。

「啊?额……」

他记不起之前的事情,如果说他送的那就要从头解释,到时候说不清楚的事情就会更多, 还是算了。

「自己买的。」

我堆起笑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虽然我很想相信,但是第一次看你戴着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价格不菲。别的不说, 就说这镶嵌的钻石少说也得大几百万,你告诉我是自己买的?设计院工资水平都这么高了吗?」

大、大几百万?!

我震惊地张大嘴巴, 这就是央行行长独子的经济实力吗?

「到底是送的?」

谢江亦走过来加重语气问。

「额……就……前、前男友。」

我眼睛一闭,再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

「你看上他什么了?」

「有钱。」

说物质一点是不是能让谢江亦不那么计较。

「那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有钱?」

擦!

我怎么忘了这点!

我懊恼地挠了挠头, 讨好道:「怎么会!我是喜欢你这个人,其他都不重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明显是有用,不过作用时间不太长罢了。

「那为什么分手?」

其实没分。

我眨了眨眼睛,胡乱编了个理由:「他给我戴绿帽子。」

「呵!人渣!」

呵呵!

你骂起自己来可一点儿不带含糊的啊。

「那为什么还留着这戒指?该不会你对他还旧情未了吧。」

谢江亦把玩着戒指语气不善地问。

「当然没有!我都有你了怎么还会惦记那个……人渣!无论是财力长相身材人品你都比他要好太多了!」

我恭维地道。

「这还差不多,那就扔了吧,看着碍眼。」

说着迈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就要把戒指丢出去。

我瞧着他不似开玩笑,一个箭步冲过去, 抱着他的胳膊急促道:「别别别!别扔啊!」

「为什么?」

谢江亦眯着眼睛,脸色看起来比刚才还不好。

「就、就你不是说这戒指值几百万嘛, 丢了多可惜, 我们可以卖掉, 对!卖掉!别浪费,是不是?」

谢江亦打量我两秒, 关上了窗户。

次日一早, 我便被他带到了首都最大的珠宝首饰交易中心,都没还价就将戒指卖掉了。

我看着被拿走的戒指, 心头都在滴血。

昨天晚上我特意问了家里做珠宝首饰生意的同事, 他说这枚戒指一看就是定制的,原材料加上设计手工费,估摸着价格应该在七八百万的样子。

然而,今天谢江亦却只卖了五百万, 过程中都没有讨价还价!

心痛!

太心痛了!

但尽管如此,我也没敢发表任何意见,毕竟有钱、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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