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高中状元,被陛下赐婚他的白月光公主后,我写下诀别书,直接跳了江。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但很可惜,我穿越前不仅是省游泳队,还是冬泳横渡黄河纪录保持者!
新晋状元得知了自己发妻跳河自尽死的讯时,悲伤过度后几乎一蹶不振,甚至差点以死相随!
世人纷纷感叹状元郎之情深,我看准时机立刻编了几本话本子,畅销全国!
一日,我正数着卖书钱,盘算着再点八个「男模」时,却被人一把掐住了后领!
我颤颤巍巍回头,就看见状元郎举着话本,眼神冰冷:
「与君诀别来世再见?夫人,可让为夫好找。」
1
皇帝的诏书送到宋府来的时候我正在洗衣服。
推开厚重的大门,打头的太监看见我时愣了一下。
而后趾高气扬同我说:「状元郎可在?出来接旨了。」
我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对着明黄色的诏书跪伏在地上:「状元郎出去了。」
太监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人说:「回去吧,这圣旨不能给一个洗衣娘接。」
他们走后我才知道,这圣旨是给宋史安和永宁公主的赐婚圣旨。
而我,他的结发妻子,被太监认成了洗衣娘。
谁都知道,永宁公主,貌美性柔,是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但是别人不知道,她本就是宋史安努力的动力之一。
从宋史安中了秀才那一天开始,等这一天应该已经等了很久。
我们婚后三年,一直未有孩子,宋史安的母亲曾来催促。
老人家不好意思问我,就找到自己儿子。
我去送茶的时候听到宋史安这么说:「宋某必能金榜题名,策名就列,届时迎娶公主,当上驸马,您也少吃些苦,若是有了孩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他做到了。
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毕竟他也从未拿我当过夫人,如今放过彼此,应当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当晚我扶着从琼林宴回来醉醺醺的宋史安,沉了沉心。
现在冬至未过,漓江的水还没冻结实,正适合投河自尽。
2
我叫沈纾,是个穿越ŧű̂₋女。
穿越过来的时候一穷二白,举目无亲,被认定是孤女。
为了生计,我开始做些小生意。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代,年纪大了不结婚,是要多收税的。
迫于无奈,我得找个人结婚。
一来二去,就相中了同样清贫的宋史安。
他家境贫寒,为了读书,早就花光了家里所有钱。
放在现代,妥妥凤凰男。
按道理说我是看不上他的。
但是架不住他实在好看。
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替人抄书。
我问他:「你一直都在这里抄书?」
他说:「是。」
小帅哥一句话,就能让我晕头转向三天。
每天都晕乎乎到他抄书的地方按时等待。
所以,我说的第二句话是:「公子可有婚配?」
他看着我笑得温柔,露出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低声说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他只要笑就是那样,对谁都很温柔。
但那时的我被美色迷惑,二话不说就找媒人到了他家里。
没过几天,我俩就成了合法夫妻。
3
其实我在跟宋史安成亲后的第二天就知道他心里有人。
但是我没在意。
甚至他母亲当着我的面说:「这女子,同你书房中挂着的画像好像,你是爱她这容貌,还是爱她这痴情?」
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我就是个小替身罢了。
不然这样的大帅哥轮不到我染指。
新婚夜,光是看着他褪去衣衫后的精壮腰肢我就觉得这婚没白结。
我们两个白天相敬如宾,晚上如狼似虎。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对这婚还是满意的。
其实宋史安待我真的挺不错。
刚成亲的时候天寒地冻,他怕我冷,就将所有衣物都包圆,亲自来洗。
他第一次洗我的肚兜的时候,整张脸都是涨红的。
我看得春心萌动,马上抓着人回到房间里用身子给他暖了暖。
「夫君不必做这些小事。」
我的意思是可以找别人来干,他却摇了摇头。
「我能做的太少,可以给你的不多,就让我多做些事情,不然我难安心。」
看他这样,我也不客气,家里小事全都他做,剩下时间我来赚钱,他安心备考。
后来他以第一名中了秀才,县令高兴,赏赐给我们家大宅子和两个仆人。
但是我的肚兜还是他洗,我的吃食还是他做。
下人劝他不要那么辛苦。
他对那下人说:「若是我不做这些,你们去做,她不习惯。」
有钱之后,吃穿用度上宋史安从未短过我一点。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同门给了些江南来的莲蓬,我穿越之前家就在江南,见到莲蓬很是欣喜,一口气全都吃了,一点都没给他留。
哪知道他非但没生气,还拖人给我从江南又找来许多莲蓬。
看着我吃得尽性,宋史安也只是在旁一边看书一边剥莲子。
我不好意思地同他道歉。
他却说:「若为夫不能给娘子些爱吃的东西,那我还不如当初那追求你的屠夫。」
当年同他一起竞争我的还有村西的屠夫,我看上宋史安后,那屠夫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他记了那么久。
他曾经说过,给我的一切都是他能力范围内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
我也信了,更加尽心尽力做那个小替身。
虽然他从来没有要求我什么,不过我的性子确实在他身边的时候更温柔了。
我想,公主应该都是这样的吧,温温柔柔,小家碧玉。
宋史安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显得越发英俊。
这让我有些愧疚,因为一开始我也只是因为他的皮囊而选择他,而我也没做什么切切实实的事。
诸位应当也看出来了,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好色。
为了色相,我能做很多很多事情。
毕竟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得了那么多便宜,就不要想着卖乖,不然还要被人说不要脸。
4
为了能多看一看这张脸,我决定帮助宋史安完成梦想。
那时候宋史安还只是秀才,一门心思就是应试。
我见他瘦得可怜,每日卖东西赚钱回来都买很多吃的。
做生意也越发努力。
别人笑我为了丈夫竟然痴情如此,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我很想跟他们说,你们懂个屁。
宋史安可是会在晚上夜生活的时候,愿意点上灯让我看着的人,旁人有几个有他这般容貌的?
我开始点灯熬油写话本,抽空还要做些绣活赚银两。
搞得我年纪轻轻眼睛就有些不行了。
写话本子的时候也有心无力。
后来我听到他和他母亲的对话,在他进京赶考前的每一天我都在喝避子汤。
就是为了能不留下孩子,让他给别人抓住把柄。
毕竟他的心上人可是公主,这样的千金之躯不能当后妈的。
其实我很喜欢小孩,但是前段时间找医生看过,他说我此生难有孩子。
算了,反正生了孩子我也养不起。
现在宋史安终于高中状元。
我以为我至少能过一阵子舒坦日子再走的。
没想到这么快公主就要来了。
5
诏书下来的第二天,公主就来了。
她真的很美,美到我完全不能想象,她如何同早些年那个落魄的童生扯上什么关系。
我打开门,看到穿着一身烟粉色软烟罗曳地裙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了张嘴,第一句就是:「我们这边还没铺青石板,您这衣服脏了……」
她掩唇轻笑,还是她身后的侍女出声:「公主这身衣服就不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名贵布料。」
公主的视线在我头上的兔子玉钗转悠一圈,而后慢悠悠落到我脸上。
「算了,乡野村妇,粗鄙一些也是寻常。」
见到我第一面,她笑我粗鄙。
我没在意。
看着她那一身江南来的料子,我算了算,足够我吃莲子连着吃三个月了。
永宁公主笑够了,才开口道:
「本宫今日来就是看看宋郎家中如何,没想到见到了你。本宫早就听说过你和他的事情,不过本宫大度,这件事就算了,明日你赶紧离开,别来碍我的眼。」
见她这样,我笑了笑。
「公主想嫁进来的心就那么急切?我以为只有村东头的王寡妇才会这么急着嫁人。」
永宁脸色骤变,当即吩咐手下对我掌嘴。
我瞬间后退一步,脚尖用力,一大团淤泥被我踢到她裙摆上。
公主大呼一声,跺着脚骂我肮脏,小脸气得通红,那几个嬷嬷刚要动手却被她的惊呼吓了一跳,终究是公主仪态更重要。
几个人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小心地牵着公主走了。
她还是怕脏。
转天,我就听到街头巷尾说着,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如何能配得起状元郎这样的话。
家门口还被不知名的人送了一兜子满是油污的铜钱。
我知道这是公主想用这招羞辱我,她想表达我满身铜臭。
可惜她还是道行太浅,根本不知道怎么侮辱别人,还白白给自己的敌人送了这么多钱。
我兴高采烈把钱捡回去,洗洗干净,出门买了二两猪肉。
公主以为她用这招就能让我退却,但是她根本没想过,我这人脸皮厚,压根不在意这些事情。
因为我真正在意的人还没开口呢。
6
琼林宴前一天,宋史安来找我。
他中状元之前就同我分居已经住到了别的院子,平日根本不会同我说话。
「公主昨日来了?」
他急匆匆地来,张口就问公主。
我搅和着手里的东西,头也没抬:
「是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装满脏衣服的水盆里,清晰地倒影出他紧紧皱着的眉头。
「你往她身上泼泥了?」
「不算吧,我就是顺脚,你知道的我喜欢玩泥巴。」
他不愿同我说话,脸色铁青。
反正他高不高兴早就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他上京赶考,我跟着他的那一天起。
除了做些夫妻间要做的事情以外,所有事情都各干各的。
我以为他是想安心备考,所以也理解。
没想到是那么早就想同我撇清干系了。
诏书来的那日,我洗衣服,也是给自己洗的。
他早就没帮我洗过衣服了,甚至连下人都不会过来帮我,因为他没交代过。
下人最会看脸色,他们应该早就看出来我被冷落。
还是我傻,等了这么久才发现。
琼林宴那天,我破天荒起得很早。
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前些年刚嫁给宋史安的时候我还没长开,如今到了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打扮起来也不输京中贵女。
我哼着歌,敲响了宋史安的房门。
「玉章。」
这是他的字,往常我都是这么叫他。
只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看到我就厌恶地皱眉。
「干什么?」
「我听说今天琼林宴,进士可携家眷同去,我也想去。」
我很少向他说要什么东西。
也不是不爱开口,只是觉得不好开口。
好像开口要了什么东西就会磨灭掉自己的自尊心了似的。
今日我坦然开口,也像是将自尊放下,放到他的手边。
我手心里捏着汗,不时用裙子擦一擦手心。
他定定看着我,摇了摇头。
转动头颅的动作,像是极为轻松地将我的自尊甩开。
「不行。」
他的脸已经沉下来。
像是我说了什么极荒谬的话一样。
「今日宴会人多杂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恐怕护不住你。」
见我倔强的眼神,他软了口气:
「往后宫宴很多,总会有机会去的。」
我直视他的眼睛,淡淡道:「不带我去,是因为你要履行那个诏书迎娶公主对吗?」
时隔三日,他从未提过诏书之事。
可是就算是拖着,这件事也必然会发生。
闻言,他皱眉欲同我讲道理:「陛下下诏,金口玉言哪能是我能左右的?」
「我们走到今日都不容易,你不要再闹了,若是真的惹恼了公主,我如何能保下你?」
我静静听他说完:「这样啊?」
「那若是公主进门,我该去哪?」
宋史安垂下头,彻底不说话了。
他不想看我,沉默就已经是他最好的回答了。
我转身要走,忽然他开了口:
「公主同我说,你头上的兔子她有些喜欢,想……」
闻言,我扭头看他,在他躲闪的眼神下拆下头上的兔子钗,放到了桌子上。
那钗子是玉制,我一用力,上面的兔子就断裂开来。
他望着那裂开的兔子,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
「我就不去了,钗子送她了……」
他急忙起身,安慰道:「我会想办法抬你为平妻,不要气了。」
他想伸手拍我后背,却被我躲开。
我微笑着看他:「我说过我不去了,不用你安慰我,外头有人叫你,快走吧。」
7
琼林宴结束后的那个晚上,足够我想清楚很多事情。
比如前世在松江我下水救那个小孩前,她家里人哭着求我,周围的人也跟着恳求我。
我脱衣服下水前的最后一刻,只有一个老妇人劝我:
「你自己的命也是命,你也还是个孩子,不用那么努力的。」
「要先好好爱自己才对。」
现在我明白过来了。
这次穿越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让我得到。
至少我知道,我自己应该排在所有事情之前了。
这一夜宋史安带着酒气回来,除了酒气,身上还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这是公主的香薰,她来的那日我闻到过。
我一直以为我对宋史安不过是见色起意。
毕竟哪个大色狼遇到如此极品都得变成舔狗,先舔上两口再说。
可是看到他脸颊旁隐约的红色,还有身上若有似无的脂粉香气……
颜狗还是很难生气。
只能恶狠狠亲了两口他俊俏的脸蛋,顺便撩起他的上衣摸了摸精壮的腹部。
此时不耍流氓更待何时?
再晚一会就摸不到了。
只是我上下其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我动作一顿。
只见宋史安撑起身子,眼神涣散,忽地对我笑了笑。
「囡囡,你身上好香,让我抱抱你。」
接着他就用两个月之前的眼神看着我,温柔得像是可以Ṭų₀溺死人。
我顿了顿,终究是上前一步,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又给他喂了一大口烈酒。
「睡吧。」
今日是他的好日子,别被我破坏了。
免得日后想起这一天的时候,他也只会觉得恶心,被我又占了一次便宜。
他和公主终成眷属。
真好,往后他再也不用管我叫娘子的时候心里想着别人了。
我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也挺划算的。
没吃什么亏,还白白占了个美人好几年。
「挺好,挺好。」
我咂咂嘴,将人从桌案上挪开。
就在我要将他放回床上时,门房忽然来通报,说公主的随从来了。
8
公主随从来了也只是给宋史安送东西。
他在琼林宴上喝多了,将一玉佩送给了公主。
公主觉得他必定是醉了,不好收他东西,故而遣人将玉佩送还。
什么都好。
若是玉佩不是我送给他的护身符就更好了。
那随从趾高气扬看了看我:「公主说,若是姑娘还要脸,就应该自己走。」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门房惊呼一声。
他指着我的手,那上面正滑落着大滴大滴的鲜血。
我攥着玉佩的手太紧,将我的手心割伤。
我缓缓松开手,玉佩跌落在地,碎成几瓣。
瞧着地上的碎片,我心里忽然轻松了些许。
有些人你留不住,不留其实也可以的。
9
在门房不解的视线中,我将信笺放到他手上。
「明天,宋大人起来了,你就把这个东西给他。」
等到门房再看到我时,我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
说是所有东西,其实不过是一袋子公主给的钱,还有那根破碎的兔子玉钗了。
原本我还对他有些滤镜的,直到他让我把这玉钗让给公主。
钗子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有些丑。
这是宋史安中了秀才后得了第一笔钱后自己给我做的。
我舍不得他买贵重东西,他就买来料子自己给我做了一个。
这钗子上面本来应该是朵海棠花的,但是他越雕越是不像,最后索性改成了兔子。
以往我很是珍惜的,但是那日同宋史安吵架,不小心给它弄坏了。
好不容易找人加了层银给镶上,现在也就还给他了。
修钗子的钱我就不找他要了。
连同钗子和信,我一并交给门房。
10
第二天清晨,圣旨再来。
这次宋史安在府内,他整理好衣着过来接旨。
人人都同他道贺好事将近。
宋史安难掩脸上笑容,只是接旨的时候还是特意吩咐下人:「将沈夫人看好了,别让她搞出什么乱子。」
他了解我,知道我是烈女性子。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必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圣旨他能接得顺顺利利。
一直到他第二天上朝,他都没有看到我的影子。
直到上朝结束的下午,京城中传遍了痴情女子为情跳河的事情,宋史安才真的慌了。
那时我坐在距离宋府最近的酒楼里,将他一脸惶恐看了个通透。
「什么痴情女子跳河?!」
他手中的莲子散落一地。
宋史安扭头看着身后公主娇俏的脸。
公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发现宋史安看向自己,她继续说道:「就是听说最近有一个痴情女子为情所困跳了河。」
她摇了摇头,装模作样说:「可惜一个好好的女郎,竟然如此痴情,也不知道她的爱人知道,会是多么难过。」
宋史安慌了神。
因为我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他若是负我,我就从这漓江跳下去。
他那时抱着我,用温柔的声音说:「绝无可能。」
可是现在看看,果然世间无绝对。
「宋某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作伴,还请公主见谅。」
接着,他也顾不上公主如何,转身就往江边奔去。
门房见状立刻拦住他的去路:「老爷,沈夫人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公主还没离开,见状,饶有兴致地从门房手中接过信封。
见到信封的那一刻,宋史安一把将其夺过。
公主吃痛惊呼,可是又不甘心自己手中的东西被抢走,当即就要去抓。
宋史安直接将人推开。
兀自拆开信。
11
酒楼里我的视野不太好,我转了个身,看着宋史安颤抖着手,阅我的信。
那信我也没写什么。
总的来说就四个大字:再也不见。
不知道是我写得不够明白,还是他看不懂字。
在看完信后,他彻底疯了一般。
一双眼睛涨得通红,死死抓住门房的肩膀。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信?」
门房紧张盯着他:「前天夜里夫人给我的,说等老爷醒了就交给您。」
宋史安脸色苍白,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为什么今天才给我?!」
「昨天老爷要接旨,忙来忙去就给忘了,今天……」
他找了那么多理由,其实无非就是因为我在这崭新的宋府里没有得到重视,所以习惯性无视我的要求罢了。
宋史安看着他,眼神仿佛要吃人。
「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门房摇了摇头,在他的视线下,又点了点头,用极小的声音回答:
「有个钗子,我看成色还行,就给当了。」
整个街道好像都安静下来了。
宋史安的身体摇晃一下,脸上血色尽褪。
「那个钗子,是她最喜欢的……」
他垂眸盯着我的信。
一张信纸被他攥在手里,变得皱皱巴巴。
「是我……」
是我让她失望了。
12
公主走了,宋史安攥着我的信站在门外,仿佛时间都定格了。
接着,他就好像忽然醒悟了什么一般,疯狂地朝着江边跑去。
看着他这样,我忽然松了口气。
还有最后一幕戏,幸好男主角愿意配合我演下去。
我也朝着江边赶去。
紧赶慢赶,我总算是在宋史安之前到了漓江边上。
站在江边,望着湍急的江水,我忽然松了口气。
这才是我最熟悉的领域。
那情爱的局,我实在是融不进去。
「沈妤!」
身后传来喊声。
我转身,正看到急匆匆赶来,满头大汗的宋史安。
见到我,他高兴极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自己生命的,别闹孩子脾气了,来,和我回家。」
我莞尔一笑。
「宋史安,我对你好是因为之前从来没人真的爱过我,谢谢你给我的那些了。」
「我没什么能送你的,只能送你一个大ẗûₗ好前程。」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宋史安看着我的表情越发惊恐。
他止不住地哀求:「夫人,同我回府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毅然决然跳下江水。
坠入漓江之前,我听到宋史安绝望的呼喊。
「沈妤!!」
紧接着,公主的轿辇就来了,她下来哄了两句,宋史安愣愣回头。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在哭。
顺着江水离开时,我看到他冲破人群想要跳下来。
吓死我了,我就算是冬泳队的,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救一个成年男子。
幸好,他被公主的人拦住了。
13
我的兔子钗还是被宋史安拿到了。
原本我应当不知道的,但是当我回到当铺问询那根钗子的时候才知道,钗子早就被人赎走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要一根修补过的玉钗。」
当铺老板见我还没走,当下又推荐起其他东西。
我摇了摇头,道了声谢就走了。
从江水中爬上来,我用公主那日给的钱换了身行头,暂且还没离京。
若是离开,恐怕也不能看到后面的好戏。
听说状元郎发了疯。
从当铺回来之后,每日都在江边驻足,一站就是好久,他手里还捏着那根玉兔钗。
他将门房找了回来,一次一次地问我的事情。
门房苦不堪言,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他说不知道,宋史安更加精神恍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还当她之前那么说只是说笑的,是我太自作聪明了,沈妤本就性烈,我怎么还能一次又一次做出这样的事?」
门房看到宋史安手里攥着的钗子时,犹犹豫豫回答:
「夫人或许是太失望了,您从中了状元给了府邸后,一次都没有同我们下人说沈姑娘是夫人······我们还以为,以为她就是个通房丫头。」
玉钗忽然就裂了,一节节被他攥在手心。
他神情悲恸,望着手中玉钗,出神说道:
「那她为何要将这东西交给你?」
门房连连摆手,说自己不清楚。
其实宋史安是清楚的,他当初为了雕这个玉钗,左手食指上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我最是珍视这根钗子,如今将他还回去,就是为了告诉他:
与君离别,切莫回头。
他的问题像是问门房,但更像是问自己。
宋史安忽然不说话了。
我坐在酒楼,望着他似哭非哭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而后拿起笔,狂写三万字。
果然,男人的眼泪就是女人的良药。
这么一会我就忽然有写话本的动力了。
一边写,我的耳朵一边听着宋府的动静。
不多时,我就听到熟悉的女声。
是公主身边的嬷嬷。
那嬷嬷对着宋史安焦急说道:「公主昨天看见那女子投河自尽,受到惊吓,如今寝食难安,还请宋郎君过去看看。」
宋史安收起脸上悲恸,整理着装,转身就跟着嬷嬷走了。
看啊,他就算是爱我,看着我跳河,也只像是丢失了一只宠物,公主只要招招手他就忘记我这只宠物了。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了。
14
新写好的话本卖出了高价。
也多谢宋史安他当日跪在江边的呼喊。
让我和他的事情被彻底传了出去。
新任状元郎对发妻感情至深,被世人称道,我当即紧跟时事写了几本话本卖了出去。
果然话本大卖,甚至传入宫中。
不过这也让宋史安同公主的婚事彻底告吹。
但是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此时我拿着卖话本的钱,已经坐上去江南的马车。
太好了,老娘重获自ẗů₃由了!!!
15
都说今日努力拼搏,明天八个男模。
此话不假。
我和宋史安在一起多年,用他的身份捞了一大笔钱,应该也不算对不住他。
此时我正坐在江南最出名的酒楼中听戏。
台上花旦小生轮番上阵,我大饱眼福。
酒楼中也热闹非凡,时不时高升欢呼,打赏的银子流水一般丢到台上,引得两个戏子更是卖力。
戏后,花旦和小生卸了妆,被班主带到我面前。
「多谢沈小姐的戏本子,我们才能如此卖座。」
这戏班子演的就是我的话本改编的戏剧。
为了能让我和他们继续合作,戏班子在很努力地讨好我。
班主知道我这人对钱财不是很看重,索性直接带着花旦同小生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个更年轻还没上过台的徒弟。
一水的年轻男子,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我看着这些人,眼神淡淡。
毕竟是他们要讨好的人,我也不能表现得太高兴。
「他们留下,你出去吧。」
班主喜不自胜,对着我点点头,殷勤地将门关上,只留下我和十六个小生在房内。
「你们都有什么绝活,展示一下。」
一号小生给我表演喷火。
二号小生上来就耍了段花枪。
三号小生吊着嗓子高歌一曲。
……
直到刚才登台的小生直接站在我面前,将我的手放在他脸上,顺手拾起酒杯,就着我的动作将杯中酒喝下。
好好好。
喜悦再也难以掩盖,直接挂到我脸上。
「都好,都有赏!」
我呱呱鼓掌。
从口袋中掏出银锭子一人一个。
坐在我旁边的,额外多发两个。
「你坐我左边,你坐我右边,你坐我对面,其余人按次序坐好。」
小孩子才做选择,当大人的自然是都要了。
身旁的小生很是温柔,说话时生怕得罪了我一般,很是小心翼翼。
我很是吃这套,又给了他一锭银子。
「小姐是何时来的江南?」
他问我。
「我?我来了有四五年了。」
他拿着酒杯,轻轻放在我唇边。
好好好,就喜欢这种会伺候人的。
「那小姐可有婚配?」
我摆摆手:「结过,离了,年纪轻轻就不要走结婚生子的路了,你看你这么好看,以后前途大好,不要想着在一个人身上浪费青春。」
他点点头,看着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听到包厢的门被呼啦一声拽开。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的后脖颈就覆上一微凉手掌。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身后,熟悉的面孔占据我的全部视线:「与君诀别,来世再见?夫人,可让为夫好找。」
「原来夫人就是这么想为夫的?」
16
这时我才想起前段时间从京城捎来的书信里,有最初我合作的酒楼老板的信。
他在信里让我最近小心一些。
我还以为是周朝要开始搞文字狱了,搞得我话本子都不写了,开始研究戏。
没想到原来的小心点就是这个——状元郎意识到这些话本子的主角是他了。
然而此时为时已晚,我只能一点点转过头,对着男人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江南了?是调遣过来了?」
终于再次见到他,但是我丝毫没有见到前任的那种小鹿乱撞。
心里只想着如何逃跑才能不被这人追回版权费。
「好久不见。」
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来人,给这位大人看茶。」
偌大的房间里,所有小生都被他的气场挤到一旁。
只有刚才我多给了些银两的小生还够意思,给我们两人端来茶水。
见到他们这些人衣衫不整,宋史安的脸黑了又黑。
「我让你过来查看人是不是在这,你就是这么看的?」
我顿时转头怒目看那小生。
怪不得我能暴露得这么快,还能这么迅速被人找到,原来是有内鬼。
那小生不好意思似的朝我笑了笑。
「沈小姐就喜欢这样的,属下也没有办法。」
他一回答, 惹得我和宋史安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我是好色,但是你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就破防了。
想要恶狠狠瞪他一眼, 算了,太帅。
「你还看他干什么?你现在还有婚配,怎么可看外男?」
我扭头看向宋史安。
「不然看你?你看你现在, 年老色衰,有什么看头?」
他脸彻底黑了,忍了忍,他挥退小生们,冷冷看我:
「为什么假死?Ṭŭ̀¹」
没了小帅哥们, 我只能看他。
「你负了我。」
宋史安一口气憋在胸口:「娶公主只是权宜……」
「我在宋府, 洗衣做饭都是自己来, 冬天的水很冷, 我连一根柴都没有。」
「你过得好了, 却从未过问过我,你心里有我, 但是恐怕有的不多。」
他眼中眸光闪烁,最终定格在后悔上。
「我只能这样。」
「当初进入殿试,就有人告诉我们夺得状元者会被赐婚公主, 我无法同皇命抗争,只能想办法保你。」
「公主嫉妒心太强, 她若是进来后发现你过Ťüₒ得好, 只会让你受更多委屈。」
我不想说话。
忽的,他从袖笼中掏出一幅画。
「这画其实画的是你, 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你不能生孩子,所以故意同我娘亲Ṱū́₊说我要尚公主。」
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自嘲。
「谁成想竟然是一语成谶。」
我抓过画:「多谢你的画, 人就不留了, 画我留下了。」
「为什么不和我回去, 如今我官拜三卿, 能够护你了。」
他激动地站起, 盯着我的眼睛。
「你早有婚配, 殿试当日若是说出来,想必陛下也不会为难, 只是你太懦弱。」
我回望他, 在我强烈的视线下,他挪开目光。
我轻笑一声:
「你想让我回去, 你自问你变得勇敢了吗?现在你甚至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啊。」
最后,我也将视线挪开。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你错了, 不能生孩子的人是你。」17
宋史安还是走了。
他走之前问我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可以作ṱúₖ为补偿。
我问他能不能把他手下留下。
他留给了我一个沉默的背影和阴沉的眼神。
「好吧,那宋大人慢走。」
没过多久,他那个手下还是回来了。
「沈小姐!」
「哟, 你怎么回来了?」
我打趣问他。
那手下抓抓头:「我觉得还是同你在一起更有趣些。」
戏班子的班主正好进来:
「沈小姐,咱们新来了些花旦,您要不要看看?」
「来来来都来!都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