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了个贫困生男大。
身高腿长，八块腹肌鲨鱼线。
床下要钱，床上要命。
穷不是他的缺点，是我们的起点。
只可惜，我们缘分太浅。
家里突然破产，我不得不去抱死对头大腿。
某天，我盛装打扮，堵在死对头公司楼下。
「今晚城南有烟花表演，四十分钟超长燃放，一起去看吧。」
话音刚落，腰间惊现一只手。
「姐姐，城南的烟花有什么好看，跟我走，带你看超长四小时烟花。」
男大手上用力一掐，脸上笑靥如花：「纯白色的。」
我红着脸挣扎，男大倾身贴近：「宝贝儿，游戏结束，从现在开始，换我来包养你。」
1
我舔宋闻璟已经有段时间了。
可这货像吃了绝情丹一样，没给过我一天好脸色。
不过没关系，人生变好，从脸皮变厚开始。
再说，宋闻璟面瘫又不是一两天了。
他从小就这副德行。
表面高冷，其实少女心爆棚。
他非常喜欢亮亮闪闪的东西，每年都要去城南看烟花。
果然，听到我的提议后，他眸光微闪。
明显是心动了。
很好。
如果我今晚把宋闻璟哄高兴了，再灌他几杯酒。
宋大少爷一上头，随便注资几个亿，乔家就能起死回生。
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
偏偏季白在这时突然出现。
我们之间的包养关系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知道他缺钱，我还把银行卡仅剩的五万块取出来当分手费。
他却不知道抽哪门子风，把钱全顺窗户撒出去了。
红着眼圈，天底下最委屈：「乔然，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我眼睛向窗外望去。
风中洋洋洒洒的纸钞颜色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
捂上滴血的心脏，反问：「不然呢？」
我和季白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明码标价。
我出钱，他出力。
临了临了，他还演上了。
天可怜见的。
可惜啊，演得再深情，我也没能力买单了。
那晚的最后，季白摔门而去。
我盯着紧闭的大门，愁容满面。
决心以后再包养男人，可不能找脾气这么大的。
2
我本以为和季白再无交集。
所以看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蒙的。
「姐姐？」
季白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速度回神，警觉地看向他。
眼前这个人，五官好看到无可挑剔。
嘴角上翘，看起来在笑，眸底却直泛冷光。
我打了个寒战。
挣脱他的怀抱，不自觉往宋闻璟身边靠。
季白笑得更灿烂了。
手上却毫不含糊，一把将我拽回去，紧紧搂住。
挑衅地看向宋闻璟。
宋闻璟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我能感觉到他很不开心。
我实在无力招架这种伪修罗场。
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先撤再说。
我眉毛拧成一个八，向宋闻璟贩卖愧疚：「今天可能去不了了，不过下周还有，我……」
「今天去。」宋闻璟微凉的眼神扫过来，神情坚定，「就今天。」
3
我眨了眨眼，咧嘴冲他笑了一下。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可是……」
「今天不去，以后也别找我。」
宋闻璟这话是看着季白说的。
两个人身高相差无几，季白虽然年纪小，但气势丝毫不弱。
「既然叔叔想看，我和姐姐就陪你看好了。」
他说话的同时，又将我往怀里搂了搂。
我倒吸一口冷气。
季白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得罪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宋闻璟一句话，他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是问题。
我不着痕迹摸到季白的腰侧。
狠狠一掐。
他疼得斯哈一声，脸上却不知道在美什么。
我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但到底还是念及旧情，准备帮他往回圆一下。
宋闻璟却在我之前开了口：「好啊。」
他瞥了眼角落的摩托车，冷眸扫过来：「坐我的车。」
没被邀请的人露出一排小白牙：「那就谢谢叔叔啦。」
4
诡异的气氛持续一路。
下了车。
为防止他们俩打起来，我坚持站中间。
一颗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火花倾斜而下，流光溢彩。
周围不断响起兴奋的惊呼声。
我兴致缺缺，神游天外。
原本是想等烟花结束，顺便请宋闻璟吃个饭，谈谈合作的。
这下可好，全被季白搅和了。
漫长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
我长吁一口气。
正要麻溜闪人，宋闻璟却一反常态：「要一起吃饭吗？」
我诧异地抬起头，忙不迭地应下来。
「好啊，地方你选，我请！」
宋闻璟没回话，而是将目光对准季白。
因为常年身居高位，他语气中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不知道这位小朋友酒量怎么样？」
季白往前走近了一些，对上宋闻璟的视线：「酒量一般，喝死你绰绰有余。」
我暗自皱起眉头，不着痕迹地给了季白一个胳膊肘。
一瓶啤酒就走太空步的量，还喝死宋闻璟。
真能吹。
等被宋闻璟灌酒，可别怪我不拦着。心是这么想。
可看到季白空腹喝掉一整杯白酒后，我还是没忍住。
「你们别光顾着喝酒啊，这么多好吃的菜，多吃点。」
我殷勤地拿起公筷，往宋闻璟面前的碟子夹了一些炒青笋，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宋闻璟嘴角上挑，吃完菜又喝了一口汤。
刻意压低嗓音，柔声道：「味道很好。」
这是我们关系闹僵后，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怪让人措手不及的。
「那再吃一点。」
我起身，正要再给宋闻璟夹菜。
忽地被人拽住衣角。
「我也要吃。」
季白一双星星眼望过来，他皮肤偏白，此刻因为酒精的关系，眉间染上了好看的粉红色。
一双手来回摇晃：「姐姐，你喂我吃，好不好？」
5
真想一拳给他打蒙。
我冷脸斜睨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长手，要吃自己夹。」
季白怔愣间，一筷子青笋再次落在了宋闻璟的餐碟。
之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
很安静地坐在一边，看我和宋闻璟你来我往地夹菜聊天。
等我再次转头。
他面前倒放着三个喝空的白酒瓶。
我心里咯噔一下：「季白？你，没事吧？」
季白反应有些迟钝，眼神聚焦了一阵后，才撇嘴道Ṱų⁵：「乔然，我头好疼啊，要炸掉了。」
我哽了一下，喉咙发酸。
明明被他搅了好事，却见不得他难受一点。
这哪是情人，这是活爹。
我认命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边给季白穿外套边向宋闻璟解释：「他酒量不好，我得带他去医院看一下，下次单独请你。」
季白任由我摆弄，扒着我身子摇晃着站起来。
整个人都贴到我身上。
他眼角弯弯，即便头晕不止，也不忘冲宋闻璟挥挥手：「叔叔再见。」
宽大的包间只剩下宋闻璟一人。
他依然保持着乔然离开时的姿势，端正地坐着。
良久，桌边静音的手机亮了一下。
宋闻璟拿起来，给发消息的人打去电话：「乔伯伯，乔然好像，喜欢上别人了。」
6
宋闻璟给我爸打电话时，我正一无所知地被季白按在隔壁包间墙上亲。
关上包间门的一刹那，季白不知怎的，突然醒了酒。
猛地将我拉进一个空包房。
眼底带着嗜人的疯狂，毫无预警地吻了上来。
胡乱拍打的双手被骇人的力量固定在墙上。
紧接着，那力量慢慢上移。
顺着手掌滑向指尖，直至十指紧扣。
抬腿，踢了个空。
一条长腿蛮横地挤在我双腿间。
我完全丧失了抵抗，只能被动地承受疯狗般的掠夺。
预感大事不妙，我凭着最后的理智，对着在嘴里胡作非为的舌头狠咬一口。
季白闷哼一声，不得不与我唇齿分离。
他舔了下唇角，留下一抹妖冶的红。
笑着：「宝贝儿，再用点劲儿啊。」
疯子。
我猛地将他推开，转身欲走。
却被重新掼在墙上。
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颌，又要故技重施。
「季白。」我轻唤他的名字，「我们谈谈好吗？」
他眉毛一挑，指尖在我唇间摩挲：「做完再谈。」
他作势又要吻下来。
「可我不想！」我看着他，声音发酸，「你要强迫我吗？ẗû⁰」
季白停住动作，怔愣一瞬。
表情多了几分认真：「我还不想和你分手呢。
「你不也强迫我和你结束吗？」
这什么鬼逻辑？
再说，我真的没钱再包养他了，担心他由奢入俭难，我还给他推了好几个富婆的微信。
天底下还有比我更良心的金主吗？
都怪我之前太宠他了，搞得他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眼看两唇要再次相贴，我「啊」的一声。
将头尽可能往后靠，勉强扯出一抹笑，试图通过对话转移季白的注意力：「那个，你什么时候酒量变这么好了？」
这家伙，该不会以前都在给我装呢吧Ṱũ̂⁷。
他果然噤声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猜对，心里骂他是装货时。
低沉落寞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分手后。
「白的红的啤的掺着喝。
「喝醉了才能睡着。」
他眼圈亮闪闪的，一秒切换回小奶狗。
「可最近失效了，怎么也喝不醉。」
我可太吃这套了，立马忘记他刚才那股子疯样。
低声嘟囔：「那你刚才还一副喝醉的模样，还说自己头疼得要炸了。」
他垂下眼皮，上前拉住我的手。
7
我浑身一激灵。
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猛然将手抽回。
他以前不这样啊。
以前都是我主动撩拨，他负责害羞脸红。
纯欲得不行。
这是打开任督二脉了？
我愣神的工夫，耳尖一湿。
热气喷洒在耳廓，整个人立刻软了下去。
一年多的厮混，这家伙对我的身体简直了如指掌。
我心里正大叫不妙。
这时电话催命般响起。
我瞬间清醒过来。
拿出手机一看。
是我爸。
这么晚，按理来说他早该睡下了。
别是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一慌，和季白使了个眼色，快速接起：「喂，怎么了老乔？」
我爸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后丧气地开口：「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妈了，想去陪陪她。」
我心脏骤然一紧。
公司突然破产，昔日好友没人愿意出面搭把手，属实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夜深人静，一个人很容易胡思乱想，走极端也不是没可能。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妈烦着你呢，她刚在地底下过两年消停日子，不许去打扰她！
「我刚和宋闻璟吃完饭，他已经表露出投资的意向，等我回家详谈。」
挂掉电话，我就要往外走。
季白跟上来：「我送你。」
「不用。」我停下脚步，手指收紧，「季白，我家破产了，一分钱也给不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哎。
本想给自己立个渣女人设，终究还是没立住。
可听我说完这番话，季白眼睛瞬间亮起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要和我闹分手？」
金主破产，他怎么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果然是个没心的。
我冷嗤一声：「是！我现在是穷光蛋了，浑身上下凑不出一百块，连刚才那顿饭都是靠积分兑换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没有大腿可以给你抱了，我自己还不知去抱谁的呢。」
我发誓我没想哭，但不知怎的就酸了眼睛。
匆匆转过身，去开门。
面前横过一只手。
「我可以给你抱。」季白扳过我的肩膀，「我有钱。
「所以，你能不能别找别人。」
8
我眉头紧锁。
季白的意思，是要拿着我给他的钱反过来包养我？
可真稀罕。
要是答应他，我岂不是从金主沦为情人。
这明显是想羞辱我。
「乔然，其实我……」
季白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季白，结束就是结束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胡搅蛮缠没意思，不是吗？
「我现在真没精力谈情说爱。
「你也听到了，我爸正在家闹自杀，我没时间跟你胡闹，放过我吧。」
季白眼里的光消失了。
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走吧，送你回家。
「别多想，只是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放心，以后不会纠缠你了。」
出租车停在廉租房楼下，季白如他所说，目送我进了单元门，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清是轻松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从包里拿出钥匙，正要开门。
突然听到一阵翻腾声。
「老乔！」
强烈的不安袭来，我猛地推开门。
却看到我爸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窝在沙发睡觉。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
「老乔，起来回房间睡吧。」
我爸很夸张地伸了个懒腰，迷糊地睁开眼睛：「回来啦。」
「嗯，都告诉你不用等我了。」
我盯着老乔的脸看了看，总觉得他变胖了。
他忙拉着我坐下：「然然，你电话里说宋闻璟有投资意向，这事准成吗？」
我努了努嘴：「不一定，他和我打太极，只说会考虑。」
我爸转了转眼珠：「宋家这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思缜密，但人不坏。」
我点头认可。
「模样也是万里挑一的好。」
嗯？
话题怎么有点跑偏。
「然然，你觉得，他适不适合当丈夫啊？」
我双眼瞬间瞪大：「好你个老乔，你该不会想让我联姻吧！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为钱卖女，我就死给你看！」
我爸立刻慌了：「你说你，我就那么随便一问，急什么。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他的。」
我白眼冲天：「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才上小学，小屁孩一个，说的话能算数吗？」
我爸仍不死心：「反正我觉得他当女婿不错。」
「我不要你觉得！」
察觉自己声音过大，我清了清嗓子：「总之，我对宋闻璟没那个意思，他对我也没有，你少乱点鸳鸯谱。」
我心烦意乱地准备回房间。
「然然。」我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别那么野，你是时候看看眼前人了。」
因为我爸这句话，我失眠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季白。
这十分不妙。
我该不会真喜欢上自己包养的情人吧。
怎么会呢。
他除了高，帅，身材好，体力好，头脑灵活，声音好听，善解人意，会哄人，年轻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小小的房间响起深深的叹息。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宋闻璟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行字：【我出资十个亿，前提是你要和我结婚。】
9
我没回复宋闻璟，也没再找他。
这个圈子，拿婚姻当筹码的比比皆是。
从小一起长Ṱų⁴大的朋友，在利益捆绑之下结婚。
婚后两人互不打扰，各玩各的。
这种事太常见了。
宋闻璟可以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
我不能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能救乔家的不是只有一个宋家。
在京圈，真正能呼风唤雨，站在权势之巅的，其实是隐世家族季家。
只不过季家行事相当低调，尤其对继承人保护得极好。
公开之前，行踪成谜。
说来也是我足够幸运。
近日靠闺蜜混迹各个名利场，竟真被我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季老太太将在八十岁寿宴上公布季家下一任继承人。
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搞到宴会邀请函。
下车前，我摸了摸贴在后腰处的清洁能源项目开发案，深呼一口气。
这个项目在公司破产前一直由我负责。
彼时正值风口，只要能拉到投资，乔家就能重振旗鼓。
季家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慈善家。
况且，听说季家历任继承人都是出了名的难搞。
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打退堂鼓。
这时，手机振动起来。
是陌生号码。
我狐疑接起：「喂，哪位？」
「是我。」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这阵子想方设法躲着他，电话短信通通拉黑。
没想到他又换了号码打来。
我顿时有种无力感：「季白，不是让你别联系我了吗。」
「可我想你，每天都想。
「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今天我会把你带回家。」
这家伙，玩真的？
我愣神了几秒，自嘲一笑。
钱能买来好看的皮囊，馋人的肉体和转基因地瓜。
唯独买不来真心。
我收了笑，垂下头，走到角落。
「季白，咱俩那事儿，我早翻篇儿了。
「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哎你说巧不巧，你和他还是同姓，他祖母今天过寿，特意请我来祝寿，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说不定会直接订婚。」
电话被季白挂断了。
他隔着监控屏幕，紧盯着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眼底的阴郁一扫而空，嘴角上扬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喃喃道：「乔然，你最好说话算话。」
10
季老太太的寿宴聚集了政界大佬和商圈名流。
人们在舒缓的音乐下推杯换盏，祝寿不过是利益置换的名头罢了。
我等了半天，都没在季老太太身边看到传说中的继承人。
这是要压轴出场了。
偌大的宴会厅，和我一样想抱大腿的不在少数。
可人家都是三五成群，只有我形单影只。
到时怕是连话都说不上。
我有些挫败地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身后突然停下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头。
讶异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在这？」
宋闻璟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季奶奶和我父亲是旧相识。」
我哦了一声。
不知怎的，恍惚想起有次高中放暑假去找宋闻璟，宋伯伯带回来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男孩。
他还想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来着，被宋闻璟无情拒绝了。
我随口问宋闻璟男孩是谁。
他皱眉回了句「季家小孙子，讨人厌得很」。
我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现在一想，那小男孩该不会就是……
悔不当初啊，要是当时带上他，我和这位继承人怎么也算旧相识了。
我正捶胸顿足呢。
宋闻璟上前一步：「乔然。」
我了无生气：「怎么？」
「结婚的事，我是真心的，我……」
他话说半截，宴会厅响起了阵阵惊叹。
我循声望去。
嘴巴瞬间张成 O 形。
只见一抹无比熟悉的身影沉稳地步入会场。
裁剪得体的深黑色西装显得那张年轻的脸多了几分成熟。
即便被一群人注视，也毫不露怯。
在季老太太眼神示意下，那人从容地举起酒杯，向众人颔首示意。
「季，季，季白？！」
宋闻璟转过头：「他还没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吗？」
我呆愣着。
「不是这样的。
「他明明是来自山区，一天要打八份工的贫困生……
「怎么可能是季家少爷呢。」
我失神地望着不远处和大家谈笑风生的人。
忽然感觉他好陌生。
「贫困生？」宋闻璟讥讽一笑，「他那辆摩托市场售价两千万。」
我双眼睁大。
季白当时告诉我，摩托车是外卖公司统一发的，人手一个。
这个骗子！
牙齿被我咬得嘎吱嘎吱响。
忽然，我意识到不对劲。
过去一年，季白送过我很多高仿 A 货。
这么一看，他送我的那些手表和包包……
我还感叹几百块钱的货，看起来倒挺真。
想到这里，我不由踉跄一下。
这阵手头紧，除去季白花一整晚拼好的积木玫瑰花，其余全被我挂忙鱼了。
昨天最后一只手表刚刚被打包发走……
眼前一黑又一黑，心脏出现明显的绞痛。
我彻底站不住了。
宋闻璟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我扶住：「乔然？你没事吧？」
「嗯？」
我反应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死。」
11
宋闻璟搀扶着我：「你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先从这里离开？」
我晕乎乎的，耷拉着头：「谢谢啊。」
刚迈开步，地面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我用力眨了眨眼，视线顺着皮鞋往上，落在完美的腰线处。
猛然间，胳膊被大力一扯。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紧接着，被拥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清爽凛冽的松木香在鼻尖萦绕。
「宋叔叔，当着我的面抱我的女人，为老不尊啊。」
季白看着宋闻璟，皮笑肉不笑。
「她不是你的女人。」宋闻璟淡淡看他一眼，将目光转向我，「他把你骗得团团转，你还要选他吗？」
「我……」
季白冷笑一声，贴在我耳边：「姐姐，你要是跟他走，我现在就把你包养我的事公之于众！」
我一惊。
要是让季白祖母知道自己宝贝孙子被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女人包养了。
我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大门吗？！
我停止了挣扎，看向宋闻璟：「我和季白还有些话没……」
他没听我把话说完，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脸上的神情和一年前听闺蜜逗趣，提到我和一个小奶狗正打得火热时，一样落寞。
电光石火间。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唇边忽地一凉。
我不得不收回视线。
始作俑者将冰块含在嘴里，俏皮一笑。
将一张卡塞给我：「这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累的话先去隔壁那栋ṭŭ̀ₚ房子休息，尽量不让你等太久，好吗？」
我本想拒绝，奈何余光一瞥，所有人都带着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
要命的是，众人的举动似乎引起了季老太太的注意。
我一时心虚，握紧手里的卡，匆匆溜出会场。
12
如季白所说，宴会进行了很久。
我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一角，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
门咔嗒一声，开了。
季白一副喝高的模样，摇晃着走近。
先是傻笑，然后猝不及防地扑过来。
我被压倒在沙发。
双手抵上他胸膛：「季白！你干什么？快点起来！」
他自然不听，炙热的身体密不透风地贴上来。
急切的吻落在脸上，脖子上。
「宝宝，我好高兴，你选了我。」
我偏头躲开他的追逐：「是你威胁我的。」
「我不管！
「你就是选我了！」
季白任性地耍起酒疯。
扳过我的脸，逼我和他对视：「我好想你，你呢？」
我没什么好气：「不想！」
他眼角弯弯：「嘴硬没关系，身体会让你说实话。」
「季白，我警告你，别乱……唔……」
他边亲边把我整个人往沙发里抱了抱。
掐着我的腰，更凶狠地吻。
他的吻技早已不再像一年前那样青涩。
很轻易就能挑起我的情绪。
直到听到他埋在肩窝闷闷的笑声。
才回神。
通红着一张脸，任他揶揄。
「ṭúₛ乔然，你是喜欢我的。」
我心脏怦怦跳起来。
瞪着他：「我可不喜欢骗我的。
「还有，少给我装醉。」
他撑着身子，很委屈似的：「我没想骗你，是你自己误会了。
「你先招惹我的。」
「我……」无力反驳。
13
一年前，姐妹聚会。
酒过三巡，聊起最近很流行包养小鲜肉。
等问到我，我说没有这方面经验。
被嘲老土。
我从小到大争强好胜惯了，立马反驳，说我只是没看到顺眼的罢了。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可以给我介绍优质男大，除了家里没钱，样样都够用。
我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怂。
就让朋友帮我把人约过来，过过眼。
见面那天，我是硬着头皮去的。
落座后，正暗自后悔，季白出现了。
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比有人约你看日出，你心想这有什么好看，正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时，一轮红日涌上地平线，霎那间，金光洒满整个世界。
那是一种颤动心灵的喜悦。
季白逆着光站立在门口，像在找什么人。
我想起被朋友夸成花的贫困生，兴奋地朝他招手。
他竟然真就走过来坐下了。
不仅默认了贫困生的身份，还给我讲了他凄惨的经历。
姥姥得病去世，小舅抽血过多身亡，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上工地被砸死，家里只剩下姥爷和一头老黄牛。
我连形象都顾不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时太上头，也没听出哪里不对劲。
现在想想，这家伙拿苦难文学小说忽悠我呢。
我那一个月二十万的包养费，够不够他给摩托车换个零件啊。
14
真是越想越生气。
我咬着下嘴唇，拼命推压在身上的人：「就算是我误会在先，你不会澄清吗？」
那人像石头一样，撼动不了分毫。
反倒一脸无辜：「为什么要澄清？喜欢这么多年的人突然把我叫到身边，说要包养我，不仅每天可以亲亲抱抱，还给我钱花。
「傻子才会拒绝吧。」
「你！」
真被他的厚脸皮气到了。
等等！
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你喜欢我？很多年？」
「对啊。」
季白承认得十分干脆。
我不禁疑惑。
这什么时候的事？
印象里，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吧。
除去那次我去找宋闻璟……
「你，你，你……」我咽了口吐沫，「不会吧。」
季白哼笑了一声，猝不及防咬了下我的嘴唇。
用气音：「我当时可是伤心了很久。」
我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我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后腰也硌得生疼，皱眉扭动一下。
「怎么？是不是腰不舒服？」
季白伸手往我后腰处按了按，才发现压在沙发上的文件。
「这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推开他坐起身，把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和盘托出。
「私事先放下不谈，这个项目确实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目不斜视，一双含情眼直白地盯过来：「不用考虑，项目我投了。」
我有些愠怒：「季白，请你尊重我。」
他这才收起玩笑脸。
拿起文件，认真翻看起来。
过了会儿，开口道：「很有想法，我回头让公司做一下市场评估，尽快给你答复。」
我松了一口气：「谢谢。」
季白扬眉一笑，很快又严肃起来。
我正纳闷，只听他说：「有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其实，你家根本没破产。」
房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紧接着，是巨大的关门声。
再次送乔然回家，季白心情出奇地好。
这时候让乔然知道，破产不过是乔父和宋闻璟联手演的一出戏。
宋闻璟就更没机会了。
季白做这件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大度善良，但乔然不一样。
他小气到，连她和别人做朋友都会嫉妒。
15
我对季白的话将信将疑。
破产这么大的事，老乔怎么可能骗我？
当看到宋闻璟坐在出租屋客厅沙发，和老乔喝着六位数一饼的老同兴时，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然，然然，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要躲季白，我最近一直住闺蜜家。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老乔慌张到开始结巴。
我冷冷一笑：「你们这是在商量新计划吗？乔建国，你好样的。」
老乔小步走过来。
把我拉到一边：「小祖宗，你别生气，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闻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足够沉稳，比那些小年轻靠谱多了。
「季家的门楣不是我们能够得上的，你嫁过去肯定吃亏！」
我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到季家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老乔说的道理我能不懂吗？
按门当户对，我嫁宋闻璟也算高攀。
乔家当年一夜暴富，表面风光罢了。
圈子里都把我和老乔当暴发户。
老乔倒是乐意让宋闻璟当女婿，有没有问过宋闻璟爸妈的意见啊。
我攥紧拳头，决定一会儿就把他的宝贝茶饼打包好顺窗口扔出去。
「乔伯伯。」宋闻璟放下茶杯，站起身，「可不可以让我和乔然聊聊？」
16
客厅，我和宋闻璟相对而坐。
我也是够迟钝的。
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对我……
虽然气他骗了我。
但更多的，是被无法回应这段感情的愧疚感占据。
良久，宋闻璟率先打破了沉默。
「欺骗你的事，对不起。」
宋闻璟双手交叠，看起来有些紧张。
从小到大，他鲜少会紧张。
「说要和你结婚，也不是冲动，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现在想想，要是大学毕业那年和你求婚，很多事或许会不Ţű̂ₚ一样吧。」
他自嘲一笑，抬眸望过来：「乔然，我们这么多年，抵不过你和他的一年吗？」
我对上他闪着星火的眼睛：「宋闻璟，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朋友。」
他眼底的光逐渐暗淡。
低下头：「我知道了。」
离开前，宋闻璟背对我，声音发涩：「乔然，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
门关上了。
宋闻璟乘着风雪走在街上。
忽然，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
他伸手去接。
只接到一片雪花。
那天似乎也是个下雪天。
因为期末考试掉出第一名，母亲罚他在院子外面跪两小时。
十分钟不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扒着墙头冲他招手。
光影很暗，乔然的笑很灿烂。
他鬼使神差地站起来，和她一起从家逃跑。
他们去城南看了新年第一缕烟花。
也一起看了很多年。
只可惜，以后不会了。
他性格古怪，无趣又沉闷，不怪乔然不喜欢他。
宋闻璟踩在已经变得绵软的雪地上。
寒风肆虐，一双失神的眸子被吹得发红……
17
因为开发案合作的关系，我几乎每天往季氏跑一趟。
每次都由季白亲自接待。
他可真闲。
这天，季白发来消息，说项目细节有些问题，希望我能过去一趟。
我忍无可忍：【季白，你别太过分。】
他回复很快：【宝宝，你不让我去找你，又不来找我，那我们怎么谈恋爱呢？
【我可是不会接受异地恋的。】
我咬牙回：【谁跟你谈恋爱！】
【那我跟你谈。】
……
就不该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18
开发方案彻底敲定后，我放心地把项目交给手底下的人。
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我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和闺蜜连夜买了飞国外的机票。
闺蜜因为失恋，下飞机后带我直奔男模餐厅。
美好的肉体近在眼前，我却只敢看不敢摸。
不知怎的，自从进到店里，总感觉脊背发凉。
闺蜜酒精上头，玩得不亦乐乎。
随便抓过来一个男模。
指着他的胸肌：「然然，特别 Q 弹，都来这了，你别不好意思啊，摸！」
她一兴奋嗓门就特别大。
为了不成为一众桌台的焦点，我小心地伸出手。
没等摸到人，整个人突然腾空，被扛上肩。
熟悉的松木香钻进鼻尖。
我一惊：「季白！你放我下去！」
却被他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你来男模餐厅就算了，还敢上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众目睽睽之下，我被季白生生扛出餐厅。
我胳膊撑在他肩膀，胡乱蹬腿：「我不能把朝月一个人留在那里，你快放开我！」
季白把我塞进车里，紧跟着也坐进来：「放心吧，她男朋友会照顾好她的。」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
好家伙，他们两个已经啃上了。
……
19
荒唐一夜。
天刚蒙蒙亮，我小心翼翼下了床。
轻轻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蹑手蹑脚，好不容易挪到门口。
门把都没碰到，又被扛上肩，摔在柔软的大床。
大清早的，季白斗志昂扬：「还有体力跑呢，那我们继续？」
我慌张地将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不了不了，我睡觉，睡觉行了吧。」
他笑着，低头亲了亲我额头：「老婆乖。」
「谁是你老婆。」虽然忌惮他兽性大发，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驳，「别瞎叫！」
季白立马瞪眼：「你都把我睡了，当然是要负责的。
「这次回去, 陪我去见祖母好不好？」
我垂下眼皮：「季白, 要不, 还是算了吧, 咱俩不可能的。」
他很不能理解似的：「为什么？」
我偏过头, 把最近一直沉在心里的话如实说出来：「你家里, 不会同意的。」
「你听谁说的？
「上次祖母寿宴我就把咱俩的事和她说了，她说有时间让我把你带回家看看。」
季白帮我捋了捋头发，别到耳边：「祖母要是不喜欢你，不会见你的。
「况且，Ţū́ₖ就算有人反对我们, 我是吃干饭的吗？」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 神色坚定而认真：「乔然，我认定你了。
「我爱你。」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不知名的勇气一哄而上。
抬眸，与他视线交汇：「好，那就试试吧。」
20
见家长意料之外地顺利。
如季白所说，他的祖母在家和对外完全是两副模样，很是和蔼可亲。
令我意外的是，和季老太太相比, 难搞的是我爸。
我把季老太太送的一对玻璃种手镯戴手上, 在他眼前来回晃悠，却没得到一个笑脸。
对我都这样, 更别提季白了。
好在季白脸皮够厚，加上投其所好，不知道从哪给老乔搞来一整盒一百年前的老同兴。
这才勉强得了句「晚上留下吃饭吧」。
「差不多得了啊。」趁季白不注意，我走到老乔身边, 警告他。
「好好好，闺女还没嫁出去呢，就向着外人说话了。」
老乔刻意压低声音：「看不出来我是在立威吗？这样结婚以后, 他才不敢欺负你。」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想再和他犟几句，无意间看到他鬓角的白发。
哎, 算了。
之前因为他骗我那事, 我们大吵一架。
说实话有点伤感情。
最近才有所缓和。
老乔做这些，归根究底是为我着想。
虽然不需要，但要是这样他才能放心, 未尝不可。
我拍拍老乔的肩膀：「没人敢欺负我, 再说，现在这社会, 结了不合适再离呗, 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我还有老爸给我托底。」
我冲老乔眨眨眼。
他这才想开似的：「对！有老爸在, 离婚又怎么样，爸爸养你一辈子！」
说完，我们相视一笑。
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季白快哭的声音：「老婆, 我们还没结婚, 你就已经想离婚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但我会改，求你别离开我, 好不好？」
我整个呆住。
完，要想把人哄好，今晚是别想逃了。
可能还得看情况扮演一下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