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三年，我看见一向冷漠禁欲的老公和一个女人在卧房吻的热火朝天。
霎那间心如刀绞。
直到看清那女人长了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周围飘起弹幕：
「呜呜呜这才是先婚后爱嘛，带感。」
「原主太木讷了，男主才一直对她提不起兴趣来，咱女主这才出场几年，就轻松拿下。」
「轻轻一吻，命都给你。」
原来我的死，只是为攻略者挪位置。
可当初是他主动提的联姻啊。
1
死后第三年，我突然有了意识，能看见现实生活中的一切。
第一反应就是回家看看。
结果还没飘到卧室，就听见一声轻喘。
动作一顿。
还是毫不犹豫的飘了进去。
我看见一向冷漠禁欲的老公和一个女人在卧房吻的热火朝天。
结婚一年，他没有碰过我。
我以为是他慢热，始终小心翼翼的讨好他，陪在他身边。
可他依旧对我不冷不热。
本就没有感情基础。
我已死去三年，他找别人也是正常。
只是霎那间，依然心如刀绞。
毕竟，我是真的爱过他的。
此次来看他，也算是圆了最后见他一面的念想。
人也见到了。
我转身欲走，却猛然看清那女人长了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周围飘起弹幕：
「呜呜呜这才是先婚后爱嘛，带感。」
「原主太木讷了，男主才一直对她提不起兴趣来，咱女主这才出场几年，就轻松拿下。」
「轻轻一吻，命都给你。」
不，那就是我。
我死后，有人占了我的身体。
或者说，我的死就是给她腾位置的。
难怪我死的莫名其妙，一睁眼，就到了地府。
但因死因不明，没踏入轮回之路，一直在地府打杂。
直到最近一直感觉不舒服，今天就回到人间了。
弹幕还在继续：
「可惜了，女主做完任务就要离开，原主会回来，又要继续那无聊的剧情了。」
「没事的，等原主一回来，男主就会察觉换人了，然后到处寻找女主。」
「最后女主回来，两人继续酱酱酿酿的生活，生活总是要有点波折的，反正结局很完美。」
「只是原主是不是有点无辜了啊。」
「本来就是小配角，为男女主服务的工具人，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只在乎男女主大做特做时能不能让我看见，我可是尊贵的 VIP！！！」
「哈哈哈哈哈我也。」
我只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我可以回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弹幕是何方妖孽，但他们说的没错。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属于我的身体上。
动了动被压的麻木的身体，裴祈被我的动静吵醒，大手一捞，将我继续揽在怀里：「宝宝，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声音是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我浑身一震。
他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睁开不太清醒的双眸。
炙热的吻落在我的额头。
「宝宝，发什么呆呢。」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我突然想起弹幕说的话：
「没事的，等原主一回来，男主就会察觉换人了，然后到处寻找女主。」
而我的身体会再次被占Ťũ̂₆据，彻底回不来。
此时，裴祈漆黑的双眼还在盯着我。
2
我主动揽上他的腰身：「做了个噩梦，有点难受。」
幸好他没察觉到我的异常，反倒安慰我。
弹幕：
「不是，这剧情不对吧。」
「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原主真是贱啊，还在这演戏，快滚，我们要看女主。」
「恶心，男主只能是我们女主宝宝的，补药碰他啊。」
「虽然但是…这本来就是人家的身体，不能因为谁是女主就无条件站谁吧。」
「略略略我们是女主控，当然是爱女主啦～」
「……」
我无视这些弹幕。
裴祈起来时，依旧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等他去上班时，假寐的我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这间屋子里，环视一圈。
原本的现代黑白灰变成温馨的轻法式，玩偶随处可见，被子变成粉白碎花款式。
桌子上摆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是新换的。
墙上的婚纱照变成女孩双手捧花灿烂大笑的单人照。
但能想象出拍照之人必然是有着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眸。
我有些恍惚。
裴祈听到自己一句做噩梦难受，能立马耐下性子来哄，只因为他把自己当成她了。
一切蛛丝马迹都在表明，我离开这三年，有一个人真正走进了他的心。
裴祈是真的爱她。
我和他再无可能。
汲汲为营的婚姻也没必要继续延续。
我想要咨询离婚事宜，却没想到见到的律师是祁冬以。
面面相觑，两人都沉默了。
他先开口，语气讥诮：「你有什么脸找过来，想要离婚，为什么，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没隐瞒：「他爱上别人了，不是我。」
自相矛盾的一句话。
但祁冬以怔愣两下，却激动的站起身来，声音都在发抖，喊我的名字：「温茗！」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嗯了一声。
紧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温热的液体打在我的脸颊。
「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眼眶温热，有什么就要决堤一样。
原来在我离开的那几年。
还有人在惦念着我。
有人能一眼就看出不对，有的人看出了，却巴不得我回不来。
可怎么会是他呢。
可确实该是他啊。
我的竹马，最了解我的人。
弹幕冷嘲热讽：
「都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难怪男主不喜欢她，一点分寸感也没有。」
「就是，我们女主宝宝就不会这样。」
「哎呀别说了，原主只是温家一个养女，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就这么个竹马在乎她了，结果还和人吵一架，尽把人往外推，活该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那还蛮可怜，但这也不是我们女主宝宝消失的理由啊，什么烂剧情，差评！」
那些弹幕尽往我的心上戳。
当初答应联姻。
祁冬以跑来和我表明了心意，问我是不是被温家逼迫的，他可以帮我。
可我当时已经爱上裴祈了。
我说不是。
他不信，与我纠缠不清，我怕裴祈误会，故意说了难听的话，残忍的将他推开。
他赌气消失了一段时间。
我提前了婚礼，没告诉他。
等他赶回来时，我已经和裴祈领完证。
他双目通红，斥责我没有心。
我祝他日后幸福。
当初闹的很是不堪。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转眼，上次见他竟然还是在四年前。
3
祁冬以起草好离婚协议书，巴不得立刻就把裴祈那个狗东西喊过来签字。
我拦住了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祁冬以急了，「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他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就让你这么迷了心窍。」
弹幕之外的人还在看着。
我不想打草惊蛇。
见我什么都不肯和他说，祁冬以有些抓狂。
又妥协道：「行，都听你的。」
一同走出大楼时，正好烈日当阳。
离开阴湿的地府，突然见到灼热的阳光，还不是很适应。
我难受的闭上眼睛。
祁冬以站在我身前，替我挡住太阳，见我还是难受，又将我拉回屋檐阴凉处。
「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我摇了摇头，缓过劲来就还好。
一同吃了顿饭后，他送我回去。
恰巧在别墅门口遇上裴祈。
祁冬以骂了一句：「真是晦气。」
然后俯身在我耳边低声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因为靠的太近，温热气息打在我的耳畔。
酥酥痒痒的。
裴祈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我推开祁冬以，他勾唇一笑，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裴祈。
他走后，裴祈阴沉着脸：「你为什么又和他勾搭上了？」
什么叫又？
我没搞明白，但也不打算与他虚与委蛇下去，没主动上前，只静静看着他。
如果认出来了，他要怎么寻找女主呢？
把我杀了吗？
我没演戏，可他似乎还是没认出的模样，将我拽上楼，很是生气。
吻的毫无章法。
我嫌膈应，用尽力气推他。
裴祈停下动作，语气颓败：「果然，果然只要他一回来，你的眼里就只有他。」
他是这么理解的？
弹幕：
「不是，怎么剧情和我想的不一样啊，到了现在，男主还没认出这个不是女主？」
「男主这是吃醋了，吃原主的醋？」
管他发什么神经。
我顺势提出离婚，并拿出了离婚协议书。
「你看看有什么不Ṱū́⁾对的，可以修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同意离婚。」
既然女主是为了攻略他而来。
那我更不应该待在他身边。
我的人生不是为了他们的剧情服务。
他们恩爱与我无关。
为什么非要占用我的身体。
裴祈愣了好一会，声音因为震惊而放大，「你为了他要跟我离婚？」
我不想祁冬以为我背锅。
「和他没关系，是我不喜欢你了。」
裴祈看也不ŧû₊看离婚协议一眼，直接将它撕碎，神情有些扭曲：「我不同意！」
早料想到了离婚没那么简单，毕竟他那么爱那个攻略者，不可能轻易放手，所以我也没露出多大失望的神情，只点点头道：「随便你。」
我去客卧重新铺好了床。
裴祈冷飕飕的跟过来：「还没离婚呢，你就要分房睡。」
弹幕：
「不是，这个原主到底在作什么啊，之前可怜巴巴的讨好裴祈，裴祈都不看她一眼，现在捡现成了，又搬去侧卧，搞不懂。」
「就是啊，还提离婚，欲擒故纵这手段也是没谁了，谁不知道她爱死男主了，才不信她这么快就真的放下了呢。」
「就作吧，等会男主讨厌死她，还不是要我们女主宝宝回来哄。」
「又要我们女主宝宝收拾烂摊子啊，真服了。」
4
裴祈摔门而出，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我真的冷静思考了很久，三年未见，加上亲眼看见他和别人吻在一起恩爱的模样。
我对他只有陌生，甚至反感。
而且我随时会再次死去，也许是下个月，也可能是明天。
这次死了之后，或许正如他们所说，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深夜，迷茫和害怕包裹着我。
我想起在阴暗地府的那些日子，想起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所有人都是飘着的。
有人痛哭着，说还不想死，但鬼是没有眼泪的，哭出来的只有血，又被强制带往孟婆桥，失去所有记忆。
人间的悲与喜都彻底消失。
心心念念的牵挂也被放下。
可我一直留着人间的记忆在那生活，茫然又痛苦。
我害怕的闭上眼睛。
而后几天，我报复性的去吃了很多以前因为想要保持身材而不敢吃的东西。
直到吃到吐。
温家让我回去一趟。
一大家子听说我要离婚，一点关切的神情都没有，有的只是指责。
「这些年来，我们和裴家多少合作，你说离婚就离婚，真是胡闹！」
温依更是在一旁冷嘲热讽：「谁知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呢，前段时间不还耀武扬威的秀恩爱吗。」
当初两家联姻，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温依。
温依喜欢裴祈，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但没想到裴祈说出的是我的名字。
所以我也误会他对我有点意思，才那么快答应联姻。
原以为是爱意的双向奔赴。
可裴祈婚后冷淡的态度，甚至让我没有勇气问出口：为什么要娶我？
见我没说话，温依来气了：「哑巴了，说句话啊，之前不是很拽吗？」
温父呵斥了她一声，却是看向我：「小茗啊，有些事不是你想任性就任性的，我们温家不养闲人，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解决的嘛。」
我正欲开口，却看到弹幕突然疯狂涌动：
「这个原主好弱啊，离不离婚的自由都没有，幸好咱们女主宝宝就要回来啦，到时候继续看女主打脸这一家子，爽。」
「啥时候啊？」
「应该就这几天吧，好像是男主发疯的时候……」
？
这么快的吗？
算了，都要死了，无所谓挣扎了。
今天就不该过来的，真是浪费时间。
招呼都懒得打，我直接起身走人。
还个最爱的肉蟹煲没来得及吃呢！！！
背后一群人看呆了眼。
「她现在都这么无视我们的吗？！」
5
当晚裴祈回来了。
他问我：「冷静好了没，还要离婚吗？」
我甚至懒得抬眸再看他一眼，买好了明天去看Ţū⁷海的机票，忙着看喜欢的明星最近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看他一场演唱会。
人如果知道自己要死，总想争分夺秒再为自己做点什么，不留遗憾。
结果裴祈看到我收拾好的行李，直接炸了。
「我一回来，你就要走？」
突然想起弹幕说是裴祈发疯的时候女主回来安抚他的。
我怕他这一炸直接把我炸死。
抽出一点空搭理他。
「不是要走，只是出去散散心。」
裴祈不信，突然想到了什么，更气了：「你要和祁冬以私奔？！」
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情绪化，冷静一点行吗？」
裴祈不可置信：「我情绪化？」
「难道不是吗？」
「行。」
他在我身边来回踱步，突然回了自己房间，再不久，拉出一个行李箱。
「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对我的不信任已经到达顶峰。
怕我半夜偷偷跑掉，就在我房间打了个地铺。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他也要疑神疑鬼的张望。
他不会真以为我要私奔吧。
结果第二天，我们还真在机场遇见了祁冬以。
裴祈冷笑一声，「呵，果然。」
听到祁冬以要出差的地方和我是同一个地方。
裴祈再次冷笑：「就别演了好吧。」
我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上了飞机后，直接戴起眼罩，谁也不想搭理。
酒店是直接定在海边的，一万八一晚。
泡了个澡，躺在阳台就可以看海上日落，还有红酒美食作配。
裴祈要来监督我，不然不肯放我离开。
我就在旁边也给他订了一间。
反正用的也是他的钱。
裴祈婚后虽然冷淡，但还是给了我几张卡，其中一张不限额度。
之前怎么就不知道来享受呢，竟然只知道围着男人打转。
再退一万步来说，这样有钱的生活。
男人爱不爱我还重要吗。
可惜了。
现在才懂太晚了。
门铃被按响，我起身开门，来的却是祁冬以，他将门关上。
祁冬以挑眉，「你们不是要离婚吗，现在又跑来一起度蜜月，耍我玩呢？」
我只是说：「祁冬以，你过几天有空吗？」
「怎么了。」
「我抢到了两张杰演唱会的票，你陪我去看吗？」
祁冬以有些意外：「当然可以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鼻子酸酸的，我主动道歉：「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害，我早都忘了，怎么又提这些，只要你以后……」
我打断他：「祁冬以，希望你以后也要好好生活。」
他还想问点什么，房间门又被敲响。
接着裴祈的声音出现。
我眼皮一跳，有些心虚的让祁冬以躲一下。
他不乐意，「我还不能见人了？」
我敷衍道：「能能能，你听话点行吗。」
这家伙才勉强同意躲进了浴室。
6
打开房门。
裴祈审视的望向我，「开个门要那么久？你在里面做什么？」
「刚洗完澡，没听见，怎么了。」
他突然推开我，抬腿走进来，「是吗。」
裴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正欲推开浴室门。
我提醒道：「我刚洗完澡，里面雾气正大呢。」
他停了脚步，朝我走过来，见我发尾还潮湿，身上也换了真丝睡衣。
裴祈眼神暗了暗，伸手将我扯进怀里，语气亲昵，「老婆，你身上好香。」
「我真的很想你，别不要我好吗？」
我越推，他越使劲。
吻落在我的额头上，我浑身都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冷了下来：「裴祈，就这几天，离我远点行吗？」
等那个攻略者回来了。
他们怎样我也管不着了。
他松开了我，揉了揉我的脑袋，「是这几天不开心吗？」
浴室突然传来声响，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
祁冬以这家伙能不能靠谱点！！！
最后几天还给我惹事。
果不其然，裴祈根本不给我狡辩的机会，大步往浴室走去，我跟在后头。
裴祈额头青筋暴起，「温茗，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敢给我戴绿帽子，怎么，你洗澡和他一起洗的？」
「是不是我坏了你们好事啊？」
然后一拳毫不犹豫的往祁冬以脸上砸去。
场面一度混乱。
眼看着祁冬以就要还手，我挡在祁冬以身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行吗。」
裴祈眼尾慢慢染上猩红，「你就这么宝贝他？」
「你冷静一点，祁冬以就是来找我说两句话，我怕你误会，才让他先藏起来的。」
结果误会还更甚了。
「你当我是傻子呢？」
祁冬以嗤笑一声，「你本来就是傻子啊，连喜欢的人都分不清，也好意思来跟前晃眼。」
「呵，勾搭别人老婆就很要脸吗？」
「……」
他们吵的我耳鸣都要犯了。
一股熟悉害怕的眩晕感涌来。
打嘴仗的祁冬以先注意我不对劲，「温茗，你怎Ŧúₛ么在冒冷汗啊？」
弹幕一阵欣喜若狂：
「来了来了，她来啦！」
「咱们女主就要闪亮登场了，耶耶耶！」
「早就看够这种剧情了，你追她逃，甜甜的秀恩爱不好吗？」
「等会男主就变狗，趴在女主脚边，还有这个祁冬以什么事。」
「唉，你们都站男女主啊，可我觉得祁冬以也很可怜啊，他要是知道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她，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的。」
「是啊，原主又有什么错，就这么该死吗？」
「攻略文就一定要占用别人身体吗，而且还是人家都已经结婚了的，还去攻略，好不公平啊。」
「楼上的你真敢说，等会就被那群人闻着味来喷了……」
「……」
果然是这样。
上次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晕死过去的。
理智战胜了恐惧，我强撑着才没晕倒过去。
7
但因为害怕，本能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祁冬以颤抖着手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温茗，你撑住啊，我带你去医院。」
身后，裴祈也追了上来。
「温茗，你怎么了？」
脑子像有一根弦紧紧绷着。
就要濒临断裂的点。
我勉强睁开眼睛，像交待后事那般对祁冬以道，「以后忘了我吧。」
「谢谢你。」
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一直有你在身边。
很幸运，也很幸福。
你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
祁冬以蓦然红了眼眶，停了脚步，「是不是她又要来了，为什么非得是你啊。」
「你这次离开要是再回不来ƭű̂⁹的话，我就把她杀了，让她给你陪葬。」
语气萎靡：「然后我也来陪你，好不好？」
「我知道的，那里很冷，你很孤单是不是。」
「那这次我来陪你。」
一滴眼泪滴落，与她的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赌气离开之后，他去了国外进修两年。
期间，温茗没有联系过他一次。
而他回国偷偷看过她几次。
后来，祁冬以实在无法忘记她，就决定忘了她已婚的事实，打道回国。
一见面，却见温茗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陌生。
他后悔自己离开的太久。
可是越待越久，越感觉不对劲。
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温茗。
他逼问温茗到底去哪了。
眼前女人不承认也不否ţù₃认的态度，让他恨不得掐死她。
可她用的是温茗的身体，祁冬以慢慢败下阵来。
他根本见不得温茗的身体难受。
而且真把她掐死了，温茗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可能是看他太可怜，她吐露温茗现在地府待着。
她死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把他砸了个正着。
他默默掏出刀子，在她眼前自杀。
灵魂出窍的那秒，他好像真看见了身处地府的温茗。
她穿着身白衣服，抱蹲在孤零零的角落里，眼神空洞，周围陆陆续续有露着獠牙的怪物路过。
她平时可是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啊！
祁冬以心里一痛，想上去抱住她，下一秒，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女人救回了他，扬眉一笑：「先别急着死啊，她会回来的。」
于是他靠着这个念头一直在等。
好不容易将她盼回来，那恶毒的怪物就又要逼死她。
祁冬以敢说要是下一秒怀里的女人变成她，他会毫不犹豫与她同归于尽。
……
8
我本来都要放下了，正打算闭眼。
听到祁冬以要和自己一起死。
我被气的猛一睁开眼睛，恨铁不成钢掐他：「活着多好啊，你和我一起死干嘛！」
「就要和你一起！不许抛下我！」
一旁还没搞清状态的裴祈道：「你们什么意思？」
我和祁冬以都默契的懒得搭理他。
地下车库里只有我们仨，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同时，剧痛袭来。
那道声音我们都能听见：
「阿祈，我在这里呀。」
裴祈一愣，「温茗？」
又看了看我。
他终于理解到，为什么三年前我性格突然大变。
我能不能活下去的选择权竟然到了他手里。
那位攻略者问他。
是要她还是我。
「阿祈，如果你选了他，我的攻略任务失败，我将死去。」
「同样的，她亦然。」
裴祈站在原地，眉头拧的紧紧的。
祁冬以按了按我难受的额头，「呸」了一声：「你们要死要活又怎样，什么烂任务，非得扯上温茗送死是吧。」
「裴祈，你个混蛋，你既然娶了她，给不了她幸福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害她去死！」
我因为疼痛说不出话来。
裴祈还在犹豫不决。
攻略者道：「阿祈，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你不想我回到你身边吗？」
「这段时间里你不想我吗？」
摇摆不定的裴祈正要开口，祁冬以直接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的，敢选她，我今晚就先拉你们陪葬！」
弹幕：
「？」
「不是，原剧情有这家伙吗，我们的主角光环呢，怎么能被原主舔狗踹！」
「男主还真犹豫了啊，他不是不喜欢原主的吗？」
「搞的我都有点害怕，万一他不选女主怎么办。」
「怎么可能！没有女主他根本活不下去的好吧！」
「够了，原主就不能自己去死吗！」
「……」
「不是，原主招你们惹你们了？」
「早就想骂了，都没点正常人是吗，还有，这是什么烂剧情啊，跟你们这群伪人待一个世界真ẗüⁿ是够了。」
「我也是说，这个作者也是伪人，想出来的什么逆天剧情，我请问呢？嗯？」
「全都伪人，我受不了了，发这些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来地球到底想怎样，外星人的服从性测试吗，好了，你们赢了……」
「……」
我忍着喉间剧痛开口，「裴祈……夫妻一场，我不想和你结个婚还要……把命丢掉。」
一段话陆陆续续才说完。
我的灵魂却还是升空了。
我有些绝望。
却与那攻略者碰了个面，薄薄雾气退散，她有着和我一样的脸庞。
她看向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十岁那年，温依故意陷害，温家冷眼旁观，我在门口被活活冻死。」
一根弦突然有了连接点，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她继续说道：「为了活下来，我绑定了系统，开启了各个世界的任务。」
「这是我的起点，也是最后一站。」
「我不在的这些年月，你代替着我活着，维持我身体的成长。」
「温茗，我们是同一个人。」
「我也不想把你逼走。」
她眼神迷茫，无奈：「这个世界对我们如此不公。」
「连活着都要杀死另一个我才行。」
「我今天看到你，有些后悔了。」
「或许，我该死在那个寒冷的冬日吧。」
她要是当时就死了，自然也没有现在的我。
「温茗」突然俯身抱住了我，语气轻柔：「我知道，这些年你也过的不好。」
「这三年，我将温家得罪了个遍。」
「他们内部已经出现问题，加上我的检举，他们存在不了多久了。」
「有一张卡号，在房间衣柜的第三个抽屉里，密码是我们的生日，那钱你放心拿着，是我这些年来做任务应得的。」
「温茗，希望以后的选择权都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这个世界太苦了，委屈你一下，我想休息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却在飘渺中散去。
我恍然大悟般，想要抓住她，却什么也没抓住，心头锐痛，像缺了一块似的。
同时，一道冰冷又尖锐的机械声响起：
【10086 号宿主『温茗』自愿放弃任务，任务失败，发出警报，任务失败……】
9
再次醒来时，我在医院吊点滴。
祁冬以守在我旁边，见我醒来，有些警惕的看着我：「你是哪个？活下来的是哪个？」
「是我。」
他顿时开心的扑过来，「怎么样，还难受吗？」
裴祈也走了过来，他脸上伤痕明显，显然是被打过了，「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那个人不是你。」
看来我和她的对话他们听不见。
祁冬以没好气道：「你可以滚了，还在这碍眼干嘛，要不是你，温茗至于受这些伤害吗。」
「对了，那个离婚协议赶紧签了，看到你就烦，当初怎么好意思娶温茗的。」
裴祈看向我，「温茗，对不起，昨晚我是要选你的。」
我拧眉，只觉得恶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只道：「裴祈，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我不想看见你。」
他走了。
我让祁冬以也出去，自己想安静一会。
我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另一个我。
想着她对我说的话。
胸口一阵密密麻麻的钝痛，苦涩，又挣扎。
她那么努力，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却还是没活下来，把生的机会给了我。
眼泪像决堤般，滴答落下来。
很难受的感觉。
如果命运对我们好一点就好了。
可事实已经走到这样，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长春。
……
我亲眼看着温家一步步走入困境，他们来求我，求裴家给他们帮忙，被我一口拒绝。
终于，温家不仅破产。
温父温母还被送了进去。
温依疯疯癫癫的来找我，骂我：「是你检举的对不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要不是我们温家养着你，还有你今天吗。」
我的眼眸没被掀起一点波澜，只「哦」了一声。
「爸爸有告诉过你，我也是他的孩子吗？」
温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什么？！」
「不然你以为你爸妈那德行能这么好心收养一个养女？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妈才不会死呢。」
「你们全家都死了我才大快人心呢。」
当年母亲未婚先孕，温父一边哄骗着我妈，一边和他人成亲，被温母发现，她直接带了一群人过来围堵我妈，几人推搡间，我妈摔下楼梯，难产而亡。
她因为心虚愧疚才同意将我养在温家，但从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倒像是一种报复。
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无意间知道的。
难怪那晚大雪，明知我是被冤枉的，依旧把我赶出去罚站，丝毫不考虑我的死活。
从小我就是家里的出气筒，活的比狗还不如。
这也导致了我懦弱自卑和讨好型的人格。
不收养我说不定还能活的更开心点，不那么窒息。
我无法释怀，也无法原谅。
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根本不觉得他们惨。
10
签离婚协议的时候。
裴祈拿起笔又放下，「温茗，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我缓缓抬眸，「可我感受不到。」
「对不起，我以为你喜欢祁冬以，是被迫和我结婚的，所以一直故意冷落你，后来也是真后悔了，想要对你好，可我不知道那不是你。」
裴祈神情苦涩，拉住我的手：「为什么是这样啊，为什么，我们就真的没可能了吗？」
「温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最后一次。」
我挣脱开来，漠然道：「裴祈，签字吧，我们回不去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裴祈挣扎过后，松口：「如果这样能令你开心的话，我同意离婚。」
他在纸张上签完字，道：「我的全部家产和公司股份都分你一半，这套房子也留给你。」
「温茗，想你的时候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没说话，收起协议径直起身。
当一切手续都办完，拿到离婚证的那刻。
京城突然落了场雪，我抬步快速走下台阶。
大雪簌簌，却不觉着冷，裴祈立在我身旁, 静静看着我, 突然开口：「你要去国外了？」
我没回答，思绪却飘回十岁那年。
我在外冻了一夜, 好似死了一回。
却在清晨猛的睁开眼。
入眼是一打扮精致暖和的少年，他将外套脱下盖在我身上，将我抱上了车。
直到在医院再次醒来，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但我记住了他的名字——裴祈。
从此, 芳心暗许。
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11
在英国定居第三个月, 祁冬以突然来了。
他放弃中国律所的工作, 跑来国外。
我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吧, 你学中国法律的，来国外有什么用。」
祁冬以一脸无所谓, 「那我就继承家业呗, 反正家里老头子也不乐意我学法律，正合他们意。」
我竟无言以对。
祁冬以看了我一会，走近道：「倒是你, 有没有想我？」
「说走就走，真狠心。」
我有些无措：「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想没想啊？」
「祁冬以，你正常点！」
白了他一眼, 「没空想你。」
这段时间我在搞国内外服装贸易, 经常好几个国家来回跑。
等赚钱了, 我就开创自己的服装品牌，请个人来打理, 自己专心搞设计。
明白他的意思，我认真的对他说：「祁冬以，我是很感谢你，但感动不是爱。」
祁冬以像是意料之中，也不气馁，「害, 记得我的好就行,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他低声哄自己道：「只要你没喜欢上别人, 那我就还有机会。」
后面那句我没听清。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祁冬以重新扬起笑意, 拿出两张票：「一起去看演唱会不, 第一排。」
上次因为有事耽搁了没去。
没想到他还放在心上。
演唱会上，当张杰唱到「这就是爱」的时候，现场出现很多求婚的，我们身边，也有人单膝下跪，向心爱的女孩告白, 戴上头纱。
现场气氛温馨浪漫，有人尖叫, 张杰特意将歌词改为「爱了很久, 就会分不开」，听的人心里一暖又一暖的。
祁冬以突然靠近我耳朵说了什么。
由于现场声音太嘈杂, 被盖了过去。
他干脆把我的手拉过去，一枚戒指滑进我的手指，我一愣，他靠近解释道：「单人的, 不是情侣戒指，不用急着摘。」
「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
人总会在感到幸福的时候莫明想落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