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岁的裴晏为了护我周全,差点失去性命。

17 岁的裴晏为了护我周全,差点失去性命。

27 岁的时候,我看着他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在我与他的新欢 omega 一起被竞争对手抓去的时候。

二选一,他选择了新欢。

而留在原地的我被歹徒残忍地挖去了腺体。

十年爱恨,终是成空,我选择放手。

要去办理离婚登记的前一天,裴晏去工地视察时被砸破了头。

我赶到医院时,他满脸欣喜地看着我。

「阿辰,我就知道十年后我们肯定结婚了!」

我愣在当场。

那眼神……那是 17 岁时的裴晏。

1

裴晏坐在病床上,眼神无措而迷茫,显得有些愣愣的。

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是说……明天我们就要……」

话尾消融在空气中,仿佛连说出「离婚」两个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内心却似有惊涛骇浪翻涌,只是面上未曾显露分毫。

裴晏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

那声音里满是痛苦与不解。

而我面对他的追问,却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苏糖像一阵风般飞快地闯了进来,带着甜腻的 omega 信息素。

他双眼通红,发丝有些凌乱地堆在额前,一进门便径直朝着裴晏的怀里扑去。

「怎么回事啊?阿晏,你吓死我了!」

年轻娇美的 omega 带着哭腔喊道,声音里满是担忧与关切。

裴晏见状,面色瞬间慌张起来。

他望向我,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你是谁呀?你放开我。阿辰,他是谁?」 

苏糖却是满脸惊愕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我。

他的手如闪电般挥出,「啪」的一声,一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沈逸辰,你要不要脸?明天就要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他!」

我还未及反应,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我耳膜嗡嗡作响,脸颊的灼痛让我恍惚了一秒。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回应,裴晏已经愤怒地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跳下了床。

「你是谁?你凭什么打他!」

他怒吼着,声音里是我十年未闻的狠厉。

我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眼眶瞬间湿润了。

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

我突然就相信,眼前的这个裴晏,好像真的来自 10 年前。

因为只有 17 岁的裴晏,才会在任何危险面前,义无反顾地挡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

2

苏糖听闻裴晏的话,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随后他猛Ṭûₕ地转身,脚步急促地去找主治医生。

即便隔着老远,他那尖锐又带着愤怒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了病房:

「医生!裴晏不过是撞了下头,怎么就突然记不得我了!」

裴晏一脸茫然地呆立在那儿,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塑。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轻声问我:

「所以,那个人是……」​

「你的新欢。」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闻言,眼睛瞬间瞪大,满是不敢置信。

我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手机,轻轻点亮屏幕。

锁屏照片上,裴晏与苏糖两人亲昵依偎,笑容灿烂。

那画面是如此刺眼,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我心里。

不多时,医生和苏糖一同回来了。

医生在了解情况后,只能无奈地认定裴晏是脑部受到撞击,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

苏糖听后,怒火更盛,他的巴掌再次朝着我扇来。

我没躲。

因为此刻的我迫切需要一点疼痛来打醒自己。

但预想中的掌掴并没有落下。

裴晏的手在半空中死死扣住了苏糖的手腕。

「你为什么不躲开?」 

男人转过头,隐隐含怒地看向了我。

我望着他眼中熟悉的担忧。

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我崴了脚。

他背着我走过三条街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苏糖见此情形,气得摔门而出。

裴晏没去追,只是定定地望着我。

「你和以前相比,变了好多。」

我望着他熟悉的眉眼,突然笑了。

是啊,十年前的我当然会躲,会哭,会揪着他的衣领质问。

那时候的沈逸辰还会哭会闹,还会相信爱情。

而现在的我,早已在一次次背叛中学会了麻木。

十年婚姻,教会我最多的,便是如何忍气吞声。

将所有委屈,都咽进肚子里去。

3

十七岁的我,是个被捧在手心里的 omega。

裴晏就像童话里的骑士一般守护着我。

那时连我不小心被纸划破手指,他都要紧张半天。

如果谁敢动我一根指头,他能跟人拼命。

可二十七岁的我,活像只褪了毛的丑小鸭。

曾经的我也并非没有反抗过。

只是 omega 在这个世界生存本就艰难,我又被裴晏多年娇养,早已失去了独自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

后来,即便我哭得声嘶力竭,满心绝望。

裴晏也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我,用那冰冷的语气冷冷问道:

「沈逸辰,你又在闹什么?」

这几年时光,他身旁的 omega 走马灯般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苏糖,成了在他身边停留最久的那个。

犹记得那次,我毫无征兆地进入了发情期。

身体与心灵都极度渴望 alpha 信息素的安抚。

可偏偏就在这时,裴晏的电话突兀地响起。

电话那头的苏糖,仅仅用一句自己做饭时不小心切伤了手指。

便使得裴晏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处于发情期中的我,心急如焚地赶去陪苏糖。

我独自一人蜷缩在家中,颤抖着双手。

一管又一管地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却仍然无法缓解发情期带来的痛苦。

毕竟对于早已被终身标记的 omega 而言,抑制剂所能发挥的效果实在极为有限。

从那之后,这样的场景如同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一次又一次地上演。

我在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又孤寂的发情期里独自挣扎。

注射器中的药剂不断更换。

从普通抑制剂,变为强效抑制剂。

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

那些原本就效果不佳的抑制剂,对我来说,作用愈发变得近乎于无。

每一个发情期,都像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将我对裴晏的憧憬与希望,一点点地碾碎。

4

我们办理了出院手续。

由于情绪起伏过大,当天晚上,裴晏突然进入了易感期。

「阿辰……」

身后传来裴晏虚弱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见他蜷缩在沙发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的易感期来得又急又猛。

没有 omega 信息素的安抚,alpha 的本能正在折磨着他。

「阿辰,我难受。」

他朝我伸出手,眼睛里盈满生理性的泪水。

我站在原地没动。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痛。

这样的裴晏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眼眶发热。

十年前,每次易感期。

他都会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直到我心软地释放出柚子花味的信息素包裹住他。

但现在,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我转身走向医药箱,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不要抑制剂……」

他固执地摇头,鼻尖凑近我的颈侧,深深吸气。

然后露出困惑又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阿辰,你的味道呢?为什么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撕裂我结痂的伤口。

「割掉了。」

我简短地回答,试图抽回手。

「我去给你拿药。」

裴晏却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割了?被谁割的?」

我别过脸去,不想看他那双太过干净的眼睛。

现在的裴晏还没有学会隐藏情绪。

所有想法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震惊,心疼,愤怒。

这些情绪太过纯粹,纯粹得让我心痛。

但是我知道,当他的记忆恢复,这些情绪都会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

就像过去两年一样。

「都过去了。」

我轻声说,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阿辰,是和我有关吗?」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男人粗糙的手指抚上我的后颈。

那里本该有一个微微凸起的腺体。

现在却只剩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炙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我后颈的疤痕。

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闭上眼,那些刻意遗忘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苏糖得意的笑容,还有裴晏愧疚地看着我,手指却依旧坚定地指向苏糖的身影。

「我想知道真相,阿辰,求你……」

裴晏跪在我面前,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声音哽咽。

「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

恍惚间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在樱花树下向我告白的少年。

那时的裴晏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说:「阿辰,我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可现在,伤害我最深的人,正是他自己。

「别问了。」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本来我们明天就要离婚了,你……你去找苏糖吧,他能帮你度过易感期。」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裴晏。

他猛地抬头,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血丝。

「阿辰,你要把我推给别人?」

裴晏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扇向自己的脸。

「我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是能让你变成这样,我想他一定是个超级大混蛋!

「阿辰,你打我,狠狠打我,你出出气好不好。」

我的手停在空中,颤抖得厉害。

「不是你的错。」

我终于还是心软了,轻轻抱住他。

「是时间改变了我们。」

5

裴晏在我怀里发着抖。

易感期的热潮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他咬着牙忍耐,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阿辰,给我讲讲这些年的事吧。」

他虚弱地请求。

「我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还有……你的腺体,究竟是怎么没的。」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霓虹灯都暗了几盏。

最终,叹了口气。

「我们结婚之后,你白手起家创立了辰晏公司。

「你很有商业天赋,辰晏很快发展壮大,你也变得越来越忙。

「一开始,你虽然出去应酬,但是每晚都会准时回家。

「再后来,你便开始时常夜不归宿。早晨回来的时候,身上还会带着其他 omega 信息素的味道。」

「不可能!」裴晏激动地打断我。

「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碰我?我只认你的信息素!」

我看着他天真的愤怒,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是啊,十七岁的裴晏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诱惑足够大时。

「再后来,苏糖出现了,他是停留在你身边最久的一个。

「你们相爱了,你甚至会光明正大地将他带去公司,员工们都喊他老板娘……」

裴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沙发垫。

我不忍心,于是直接跳到最关键的部分。

「腺体是一个月前没的。

「我和苏糖一起被你的竞争对手绑架,绑匪让你二选一,你……你选择了救苏糖。」

裴晏的表情凝固了,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情绪的激烈冲撞使得易感期的痛苦达到了顶峰。

「抑制剂……」

我慌忙站起身,去寻找医药箱。

等我拿着针剂回来时,裴晏已经蜷缩在地上。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我跪在他身边,熟练地找到他颈侧的静脉,将抑制剂推了进去。

几分钟后,药效开始发挥作用。

裴晏的呼吸渐渐平稳。

「阿辰。」

他虚弱地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如果……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些事,那我确实不配拥有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在这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那个曾经深爱过裴晏的自己。

6

由于是突然发作,且来势汹汹。

裴晏这次易感期的持续时间并不长。

我照顾了他三天,陪他度过了这次易感期。

我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

至少,这件事不该与 17 岁的裴晏一起去完成。

每当碰上他澄澈的目光,我都狠不下心。

易感期后的裴晏还是很虚弱。

我去超市买菜,想亲自为他下厨。

却在回家的巷子里突然被人捂住口鼻。

我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却悚然一惊。

这是我上次被人绑架挖去腺体的库房。

痛苦的回忆潮水般涌来。

我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裴夫人,又见面了呀。」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上前对我说道。

「抱歉,本来这次应该没你事的。

「但是听说裴晏那小子好像突然失忆了,我不确定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你和他的小情人究竟谁更重要,所以就只好把你们都抓来了。」

我看了看身旁还昏迷着的苏糖,颤声问道:

「你们究竟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是谁?哼。」麻子脸冷笑一声。

「你老公近期经手了一个大项目,但是那个项目本来是属于我大哥的。我大哥想给裴晏一个警告,于是上次把你们两个一起抓了过来。

「谁知裴晏那小子竟然事后报复,把我大哥送进了监狱。你说我做小弟的,该不该帮我大哥报仇呢?」

麻子脸突然认真地打量了下我和苏糖。

然后恶趣味地笑了。

「我突然觉得上次我大哥的玩法很有意思。上次您被挖去了腺体,这次我们换个玩法怎么样?

「还是让他二选一。这次裴晏选择救谁,我们就当着他的面,剁掉他要救的那个人的一只手,您说怎么样?好玩儿吧?」

我的心底一片恶寒。

那麻子脸当着我的面儿,开始给裴晏打电话。

「喂,裴总,老地方,XX 工厂。您的夫人和小情人都在,老规矩,还是你自己,不许带人来哦,否则他们都得死。」

我听到了电话对面裴晏虚弱的声音。

「你不要伤害他,我马上就过去。」

7

裴晏来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刺眼的阳光从门口倾入,男人逆光而立。

即便光影模糊了他的面容,我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第一眼就锁定了我。

在瞥见我安然无恙的刹那,裴晏原本紧绷的身形,瞬间松弛了下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他?」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剧烈奔跑过后的喘息。

麻子脸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看来传言是真的,裴总果然是失忆了。」

话落,面色一转,笑意瞬间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麻子脸拍了拍手,两个手下立刻押着苏糖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的嘴巴被胶带封住,漂亮的杏眼里噙满了泪水,显得楚楚可怜。

「裴总,跟你玩儿个老游戏。」

麻子脸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

「瞧瞧,你的夫人和小情人都在这儿,还是老规矩,二选一。这次,你打算救哪一个?」

十七岁的裴晏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抬起手指向了我。

「救她,救我夫人。」

那一刻,我竟分不清心中究竟是悲是喜。

苏糖在一旁发出歇斯底里的呜咽,那声音里满是对裴晏抛弃他的控诉。

麻子脸撕下我嘴上的胶带。

「来,裴夫人,和你老公说点什么吧。」他狞笑着,「告诉他我们新的游戏规则。」

「裴晏,不要管我,快走!」我嘶哑着嗓子喊道。

麻子脸冷笑一声,猛地伸出手,死死按住我的手,冲着手下的小弟们怒吼: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裴总说选他夫人吗?还不赶快把夫人的手剁下来,给裴总送过去!」

一个小弟闻言,提着砍刀便朝我走来。

裴晏呆愣了一秒,随即脸色骤变。

他发了疯一般扑向我,却被麻子脸一脚踹开。

十几个打手立刻蜂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裴晏身上。

他蜷缩在地上,明明身手那么好,却不敢反抗。

因为我还被麻子脸控制在手里。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双臂护住头部,任由那些人肆意殴打。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我的哀求淹没在拳脚相加的闷响中。

鲜血从裴晏的嘴角溢出。

可他的眼睛却始终望向我。

那目光里是我熟悉的,跨越了时间长河的温柔与深情。

8

就在裴晏被打得蜷缩在地、嘴角渗血的时候。

仓库的玻璃窗突然「哗啦」一声爆裂。 

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破窗而入。

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麻子脸一伙:

「警察!不许动!」  

麻子脸脸色骤变,刚想掏枪,就被一名特警一个飞扑按倒在地。

他的小弟们吓得四散奔逃,但很快被埋伏在外的警察一一制服。

我顾不上手腕被麻绳勒出的血痕,踉跄着扑向裴晏。

他静静躺在地上,额角裂开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顺着眉骨不断往下流淌,染红了他的睫毛。

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冲我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哑着嗓子说:「阿辰,别哭,我没事……」

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迅速把裴晏抬上担架。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随着他一同上了救护车。

「嘀嗒、嘀嗒……」

救护车内,仪器发出的声响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恍惚之间,苏糖那张扭曲的面容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个月前,我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

麻药的效力尚未完全消散,我的意识仍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苏糖就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中交织着怜悯与讥讽。

「你知道裴晏在救走我之后,为什么不报警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毒蛇一般的寒意:

「他只要报警,你就能得救,根本不必活生生被挖掉腺体……」

我紧紧地闭上双眼,不敢回应他的话。

其实,我在心底隐约猜到了答案,可我宁愿装傻充愣,也不敢去直面那个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苏糖见状,发出一声刺耳的笑:

「因为他手里那个见不得光的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一旦报警,警方介入调查,他的公司就会立刻崩盘!

「所以他宁愿赌一把,赌麻子脸会守信放了你……

「可惜,他赌输了。」

救护车的颠簸让我猛地回过神来。

我低下头,看着裴晏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27 岁的裴晏,在利益面前权衡再三,不敢报警。

可 17 岁的裴晏,却为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顾。

9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

我坐在窗边,看着夕阳将整个病房染成橘红色。

「阿辰……」

一声微弱的呼唤让我猛地回头。

病床上,裴晏的睫毛轻轻颤动,苍白的嘴唇干裂Ṭųₔ得厉害。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触及我的瞬间亮了起来。

「你醒了。」我忙站起身,「我这就去叫医生。」

「别走……」他艰难地抬起手。

我脚步一顿,僵立在原地。

他费力地撑起了身子,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病号服的领口。

「对不起……」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这三个字太轻了,远远不足以承载我对你的亏欠……

「但是在我现在的记忆里,我还深爱着你。」

裴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给我一个机会,阿辰,让我重新爱你,让我弥补那些我还没犯下的错误。」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那个我熟悉的轮廓。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翻涌,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心动了。

但理智很快将我拉回现实。

这不过是短暂的假象,一旦裴晏记忆恢复,此刻所有的美好都会破碎。

我不能再一次陷入这情感深渊,不能再傻傻地给自己编织无法实现的希望。

「睡吧。」我强压下内心的波澜,轻声说道。

同时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我答应你,至少在你记忆恢复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裴晏闻言,伸手将我拉进怀里,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僵硬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男人身上特有的檀木信息素的气息将我环绕——尽管我已经无法用腺体去回应它了。

「阿辰,求你。」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十七岁少年独有的执着与热忱:

「再给我一次机会。若我记忆恢复,变回那个曾深深伤害你的混蛋,我保证,绝不再纠缠你分毫。

「但倘若……倘若我依旧是此刻深爱着你的我,恳请你,重新审视我们的感情,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饱含恳切的目光。

那双眼眸中,有我太久未曾见过的真诚与爱意。

那光芒太过耀眼,让我怎么也狠不下心去拒绝。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像是向命运低了头。

裴晏如释重负地笑了。

那笑容在夜色的映衬下,明亮得有些刺眼。

他将我搂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仿佛要用这样的姿势,把我融入他的身体里。

「谢谢你,阿辰。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记起,我们曾经有多么相爱。」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短暂地沉溺在这个久违的拥抱中。

我心里明白,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可我还是贪恋这片刻的温暖,哪怕它转瞬即逝。

因为我深深知道,无论裴晏的记忆最终走向何方,我们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有些伤害,就像我后颈的疤痕,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永久的痕迹。

而有些爱情,一旦失去,就如同被割除的腺体,无论怎样努力,都再也无法找回曾经的完整与鲜活。

10

警方雷厉风行,迅速对这起绑架案展开了深入调查。

没想到这一查,竟牵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真相。

「经我们调查证实,在之前的绑架案里,苏糖先生也参与其中,是同谋者之一。」

负责本案的陈警官神情严肃,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轻轻放在我面前。

「根据麻子脸交代,他大哥刀疤一开始计划绑架的对象其实是苏糖,因为裴总公司上上下下都默认他是裴夫人。

「然而苏糖被抓之后,出于自私的自保心理,又妄图除掉你这个眼中钉……」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主动向刀疤提供了你的详细个人信息以及住址。」

陈警官微微叹了口气。

「不仅如此,我们还发ƭü⁸现,在绑架案发生的当天上午,苏糖耍了个阴险的手段,给裴总发了一份怀孕报告。」

「怀孕报告?」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错,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苏糖对你和裴总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的情况了如指掌,也十分清楚裴总作为一名孤儿,内心深处对拥有完整家庭的渴望。」

陈警官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忍,似乎不忍将这些残酷的事实一一说出口。

「所以在那天生死攸关的二选一时刻……」

话说到这儿,我已然明白。

在「孩子」这个极具分量的砝码影响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先保住苏糖。

「原来如此。」我苦笑一声,眼前浮现出那天仓库里裴晏痛苦挣扎的模样。

陈警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残忍的是,绑匪后来挖去你的腺体……这个主意,也是苏糖提出的。」

「什么?」我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据麻子脸交代,刀疤最初的想法仅仅是给裴先生一个警告,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把你打一顿,然后Ṱṻ⁷就放你回去。

「然而,苏糖之后又私下联系了刀疤,花言巧语地劝说他割掉你的腺体……」

我缓缓闭上眼睛,只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脚步虚浮地走出警局,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突然笑出了声。

苏糖确实罪无可恕,可若不是裴晏这些年来的纵容和偏爱,他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一切是多么地荒唐可笑啊。

裴晏用他的温柔,亲手养大了一条毒蛇。

而到最后,被这条毒蛇咬得遍体鳞伤的,却是我这个无辜的人。

11

裴晏伤好后,也被警方叫去做笔录。

冰冷的探视室里,苏糖穿着橙色囚服坐在玻璃对面。

他原本精致的脸蛋如今憔悴不堪,却在看到裴晏的瞬间亮了起来。

「阿晏!」他猛地扑到玻璃前,纤细的手指紧紧贴着透明隔板:

「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裴晏面无表情地坐下,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

苏糖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还记得吗?那年我在雨里等你到深夜,就为了给你送伞;还有你发烧时,我跑遍全城只为了给你买想吃的草莓……」

他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全都想起来了。」裴晏突然开口。

苏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露出笑容,裴晏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表情凝固了。

「那天在仓库被打得半死的时候,那些记忆都回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很奇怪,我看着这些回忆,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什……什么意思?」苏糖的声音开始发抖。

裴晏缓缓抬起眼:

「就像看一部以自己为主角的电视剧,明明知道那是『我』,却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他轻轻摇头,「我永远无法理解 27 岁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就像 27 岁的那个『我』大概也无法理解,17 岁的我为什么可以用整个生命来爱阿辰。

「我本来可以救你,因为你也是 27 岁的我犯下错误中的无辜者。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阿辰……」

「不……不是这样的!」苏糖疯狂摇头,泪水飞溅,「阿晏你听我说,那些都是因为——」

「够了。」裴晏冷冷打断他。

「苏糖,你既然伤害了阿辰,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苏糖最后的希望。

他的表情从哀求渐渐扭曲,最后竟癫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啊,裴晏ťŭ̀ₔ。」 

他突然凑近玻璃,狰狞的面容在玻璃的倒影中变形。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那份孕检报告是假的!我花了两万块找人伪造的!」

裴晏的瞳孔猛地收缩。

「没想到吧?」苏糖得意地欣赏着他骤变的脸色。

「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亲手把最爱的人推进了火坑!」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你说沈逸辰要是知道这个真相,还会原谅你吗?」

探视室里回荡着他疯狂的笑声。

裴晏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让苏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会原谅我。」裴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说完,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苏糖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捶打玻璃的声音,渐渐被厚重的铁门隔绝在外。

12

警方深入调查后,辰晏集团的财务问题彻底浮出水面。

原来,当初那个让裴晏不敢报警的「暴利项目」,涉及严重的商业欺诈和非法融资。

随着证据链逐渐完善,公司账户被冻结,高层纷纷接受调查。

最终,曾经风光无限的辰晏集团宣告破产。

裴晏站在公司大楼前,看着工人们摘下「辰晏集团」的金字招牌。

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不会觉得可惜吗?」我轻声问。

他转头看我,忽然笑了:「可惜什么?」

他牵起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手腕上尚未消退的勒痕。

「这些年来,我为了所谓的『事业』,差点弄丢了你。」

没有了公司的裴晏,反而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他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裴总,不再有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议、签不完的文件。

他每天睡到自然醒,穿着简单的 T 恤和牛仔裤,像个普通大学生一样,陪着我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我们丢失ţû₋的回忆。

他像十七岁那年一样,骑着单车带我去吃巷子口的糖油粑粑。

在落满梧桐叶的街道上,他突然蹲下身,为我系好松开的鞋带。

在城南的老巷子里,他指着那家破旧的奶茶店,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你点了杯芋圆奶茶,结果珍珠卡在吸管里,你鼓着腮帮子使劲吸的样子特别可爱。」

每一个地方,每一段回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问他:

「公司没了,你真的不后悔吗?」

他总是笑着捏捏我的脸:

「有什么好后悔的?那些钱本来就不干净。」

顿了顿,他又轻声补充,「况且……比起那些,我现在更怕你离开我。」

夕阳西下,他背对着晚霞,轮廓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忽然发现,现在的他,眼神干净得就像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没有算计,没有权衡,只有最纯粹的喜欢。

「阿辰,」他突然凑近,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秘密。」他眨眨眼,「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13

他带我去了我们高中的校园。

校园里的樱花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美得像梦一样。 

「这里……」我的声音哽住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轻声说,牵起我的手。

「高一开学典礼,你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我在台下第一眼就看呆了。」

我们在樱花树下坐下,他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便当盒。

「我做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盖子。

「可能没你做得好吃。」便当里有心形煎蛋、章鱼香肠,还有摆成小熊脸的饭团——全是十七岁时我给他做过的样式。

我的眼眶突然发热,「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他低头摆弄着饭团:「有些东西,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忘记。」

那一刻,阳光透过樱花照在他的侧脸上,我仿佛真的看到了十七岁的裴晏。

那个会在放学后等我,会因为我多看别的男生一眼就吃醋, 会在大雨天跑遍半个城市只为给我买一杯热奶茶的少年。

「阿辰。」他突然认真地看着我。

「我知道现在的我可能不是你记忆中的裴晏。但我想重新认识你,重新爱上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花瓣落在我们之间,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跳突然加速。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多年前那个樱花纷飞的下午, 他第一次向我告白时一样。

「我……」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工作群的消息, 我早已重新步入社会。

群里是一位同事发来的下周的值班表。

这个小小的打断让我瞬间清醒。

眼前的裴晏或许有着十七岁的纯真,但他终究是那个曾经为了公司放弃我的裴总。

那些伤害不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抹去的。

「我们该回去了。」我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花瓣。

他的表情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扬起笑容:「好。」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快到家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阿辰, 我知道你在害怕。」他轻声说。

「害怕我想起来后, 会变回那个伤害你的裴晏。」 

我僵在原地,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但我想告诉你。」他继续道,声音坚定。

「就算我全部想起ṭúₗ来,我也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因为这半年来,我重新认识了你, 也重新认识了我自己。」

14

这半年来,裴晏新开了一家小型工作室。

招了两个员工,接一些零散的小活。

明明可以将工作室继续发展壮大, 但是他却选择了保持原样。

「大公司有什么好的,每天那么忙, 哪里有时间陪你。而且,事业大了, 诱惑太多,人心就会慢慢变质。」他这样子和我解释。

那天回母校后, 他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出现时,是在一个清晨的黎明。

薄雾将尽, 他推门进来,裹挟着一身寒意。

灯光下,男人将一份手术报告放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你听说过 M 国的『殉情』么?」

我惊讶了,我当然听说过。

那是一项基于 DNA 层次的新技术,是一位深爱自己妻子的 alpha 为爱人发明的。

那位 alpha 的爱人是位没有腺体的 beta,为了表示对爱人一生不变的忠贞,他斥巨资招募顶级团队研究了十几年才发明了这项新技术。

手术者可以在分子层次上, 通过血液绑定自己的爱人,此生不得反悔。

因为一旦离开自己的绑定者, 做过手术的 alpha 就会腺体枯竭而死。

所以这项新技术又被赋予了一个浪漫的名字:殉情。

但是至今为止, 全球除了研究出这项技术的那个 alpha, 还没有其他人愿意参与这项手术。

因为没有人愿意用性命担保,自己会一生只爱一个人。

更何况这是个极其不公平的手术, 因为如果是对方变心主动离开, 那个 alpha 也依旧还是会死。

我拿着手术报告的手止不住地微颤,原来消失这么久, 他是去做了「殉情」。

裴晏单膝跪了下来:

「阿辰, 我想再次向你求婚。之前求婚我向你担保爱情,但是后来我背弃了誓约。你不敢再信我。这次,我用我的生命向你担保,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滚烫的泪意涌上眼眶, 我强忍着哽咽Ṫùₗ,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将新买的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我们在晨光熹微中接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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