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江肆和校花闹别扭，找上了我这个丑小鸭。
他的兄弟大为震惊，问他为何如此想不开。
江肆嗤笑：「我只是拿她当免费的补习工具而已，不然我怎么和漫漫一起上大学？」
「再说，漫漫想要保送名额，不把徐清圆从年级第一的位置拉下来，她哪里拿得到？」
就这样，高考出分后，两人都得偿所愿。
江肆在同学聚会上，高调和校花官宣，并对我说：
「徐清圆，我喜欢的人是漫漫，你以后别缠着我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痛哭流涕，悲伤欲绝。
可我只是笑笑，坦然接受。
「好。」
他们不知道。
我口袋里揣着江肆他妈给的 20 万。
这是这些年，我陪江肆演戏的报酬。
1
江肆和沈漫漫官宣的时候。
我正在见江肆的妈妈。
等待的空隙，前桌戳了好几次我的头像。
并发过来一张朋友圈截图。
【清圆，你快看！江肆和沈漫漫在一起了。】
【怎么回事啊？他的女朋友不是你吗？】
我在迅速看完信息并整合内容的同时。
点开了那张截图。
图片的背景是灯光暧昧迷离的酒店房间。
江肆和沈漫漫十指紧扣。
少年精瘦有力的手臂和女孩的柔软形成鲜明对比。
截图里还有好几条祝福评论。
都是一些共同好友的。
我不关注这些。
视线停留在了江肆的朋友圈配文上。
【得偿所愿】。
乍一看，确实是少年暗恋心事蓄谋已久后，成功的喜悦之感。
但我知道。
并不仅于此。
毕竟当初是我亲耳听到江肆说。
「我可是要和漫漫一起上大学的，徐清圆？免费的补习工具罢了。」
「漫漫想要保送名额，不把徐清圆从年级第一的宝座拉下来，她怎么拿得到？」
如今高考结束出分。
沈漫漫顺利得到保送名额。
江肆也超常发挥，考到了他上高中以来的最高分。
可以填报和沈漫漫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志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怎么不算得偿所愿呢？
2
只是让前桌如此震惊的。
是我对江肆这两年无条件的付出。
我请求调换位置和江肆做同桌。
给他做学习笔记，督促他每天背英语单词和各种知识点。
给下雨被淋的他送伞。
给考场上生病的他送药。
在外人看来。
我好像是不屈不挠，想要拉堕落少年出泥潭的救世主。
只不过一开始，江肆对我爱答不理的。
以至于后来他突然转变。
众人都以为他是被我感动了。
两年来，江肆和我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曾经浪荡不羁的顽劣少年，在我的陪伴和督促下变成浪子回头的学霸。
可以说，江肆能考上大学。
有我一份功劳。
因此班上同学都默认。
我对江肆付出这么多，这么喜欢江肆。
在高考结束后，我们理所应当会走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
这才刚高考出分，江肆就和沈漫漫官宣了。
前桌显然没办法接受江肆「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这种行为。
她的信息不断地冒出。
打断了我ẗùₘ对面人的话。
「徐同学，要是你有急事，可以先回消息。」
江肆的妈妈温柔提醒。
我按下了静音键。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方笑了笑，将一张 10 万块钱的银行卡推到了我面前。
「这两年谢谢你对阿肆的辅导，他才能考上大学，这是剩下的补习费。」
「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也尽管提，阿姨都会满足你的。」
她脸上的笑容和善亲近。
不免让我想到当初她第一次找到我时。
「徐同学，我听说你是市初中状元特招进来的，我有个不情之请。」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江肆。
校长和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江肆的妈妈也是像今天这样。
她说自己有个儿子。
自从父母感情出问题后，他的性子变得顽劣乖张。
她们担心对方高中三年就此堕落下去。
想找一个成绩优异，品格良好的同学做江肆的同桌。
「这是 10 万，只要你能帮助我儿子，拉他一把，让他能考上大学，我会再给你 10 万。」
一起 20 万。
那是我们家十几年都没见过的巨款。
在我还游离天外的时候。
校长已经接过了那张卡并承诺。
「江太太，你就放心吧，我们学校老师会和同学一起，帮助江肆同学的。」
江肆的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我完成了江肆妈妈当初的嘱托。
对方来兑现她剩下的承诺了。
「不用了，谢谢阿姨。」
当初的那 10 万块钱。
让我和我的家庭度过了充裕的三年。
如今的这 10 万，更是解决了我即将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问题。
我已经十分满意并知足了。
江肆的妈妈似乎是真的很感激我。
临走前还对我说，要是我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也可以找她。
我没应这话。
学高中文言文的时候。
我知道了一个成语，叫钱货两讫。
现在江肆考上了大学。
我和她的交易也结束了。
3
江肆妈妈走后，我重新点开了手机。
似乎是见我没回。
前桌不再发信息过来。
直到我回了她一个【知道了】。
对方秒出现：
【那今天晚上的同学聚会，你还去吗？】
高考出分数后，班上同学都考的不错。
大家相约着举行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聚餐。
如果只有班上同学。
我应该是不会去的。
但这次聚餐，还打着谢师恩的名义邀请了班主任和各科老师。
高中三年，他们都对我照顾良多。
【去。】
我应道。
……
晚上七点，我出现在了聚餐的地方。
不知道是我来的早还是来的巧。
包厢里只有江肆和沈漫漫，以及其他不多的几位同学。
大家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
便聊起了填报志愿的事情。
「肆哥准备填哪里的志愿？」
「那还用说，肯定是和沈校花一起啊。」
「就是，咱们肆哥高中最后一年跟发了疯似拼命学习，是为了谁？」
江肆还没来得及回答。
包厢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在场的人都是看过江肆的朋友圈的。
已经知道了江肆和沈漫漫的事情。
沈漫漫含羞不语，躲在江肆的怀里一言不发。
江肆颇有男子气概搂住对方的肩膀。
「那是当然，我早说过，要和漫漫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直到有人问了一句。
「那你们知道，班长会填哪里的志愿吗？」
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4
班长就是我。
当初班主任为了更好有借口让我帮助江肆。
给我挂了一个班长的名号。
三年下来，我也靠着给班上同学分享学习笔记撑住了这个称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看见江肆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
沈漫漫看见，眨了眨眼。
「应该会填和我一样的学校吧，毕竟当初……班长也想要保送名额来着。」
「也是，班长的分也够了吧。哎，肆哥，你知道班长考多少分不？」
有人看向江肆。
江肆摇头。
「她没告诉我。」
「不会吧？班长不是跟你最要好吗？她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江肆沉默。
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难看。
沈漫漫挽住他的手。
「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万一班长真填了和我一样的学校，还真有点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的？」
沈漫漫抿唇。
「大家都觉得是我抢了班长的保送名额，班长心里肯定不服气。」
江肆紧皱眉头。
「是她自己错过了考试，关你什么事？」
他安抚地拍拍沈漫漫的手。
「你要是不想和她一个学校，我让她填志愿填别的地方。」
「真的？班长会答应吗？」
沈漫漫眼睛一亮，又语气担忧。
江肆轻嗤道。
「她什么时候会拒绝我说的话了？」
5
这话说的不假。
为了让江肆能够认真听话接受我的辅导。
我对江肆可谓是百依百顺。
有的时候他不想背单词，我还得哄着。
我对江肆毫无底线的纵容。
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实在太卑微了。
连我的前桌都看不下去。
「清圆，你干嘛非得管他？！」
她不懂。
谁让江肆的妈妈给的多。
更何况，辅导江肆的同时，也能加深和巩固我的记忆点。
两全其美。
沈漫漫听见江肆说的话。
轻松又高兴地靠在了江肆的肩头上。
对话进行到这里。
已经接近了尾声。
里面重新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电梯口也走来了其他的同学。
其中就有给我发消息的前桌。
「清圆，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她看见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顺便跑过来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并推开了包厢门。
这一系列的动作顺畅自然。
以至于包厢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我被拉着进去。
一抬头，就和江肆对上了目光。
但也只是一瞬。
我很快便移开视线。
但江肆却没有。
甚至在看见我无视他的时候，又皱了皱眉。
之前包厢里的同学跟我们打招呼。
沈漫漫没说话，但她和江肆挨得很近。
仿佛在提醒我，并炫耀她与江肆关系已经不一般。
其实不用她提醒。
很久之前。
我就知道这一点。
6
高一的时候，学校拍宣传片。
要从年级前三名中选两个做学生代表出镜。
一男一女。
男生已经定了年级第二。
女生则在我和沈漫漫之间选出。
但校长在纠结应该选我还是选沈漫漫的时候。
她自告奋勇地举手。
「校长，宣传片关乎我们学校的门面，总不能找不太好看的人出镜吧？」
那个时候我刚从乡下升学上来。
黑裤子黑Ţúₒ衣服黑眼镜。
脑门上还顶着厚重的刘海。
土气窘迫的我和穿着白裙子小皮鞋，身量纤细的沈漫漫站在一起。
好像丑小鸭和白天鹅的对照组。
「可是徐同学是市初中状元。」
这也是校长纠结的一个点。
他希望借此宣传招收生源。
沈漫漫道：「初中状元而已，很多人上了高中进度就会跟不上。」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排斥和不喜。
后来我才知道。
原来在我没来之前。
这所学校的第一名是沈漫漫。
她是直系生源。
从小学到高中都在这里。
校长犹豫了。
比起外来者，又不太上相的我。
显然沈漫漫更合适。
就这样，沈漫漫靠着这则宣传片。
在视频里展现了自己的才艺和美貌。
被称作校花。
……
至于江肆。
他也因为这组宣传片关注到了沈漫漫。
在沈漫漫众多的围观追求者里。
江肆算是最高调的一个。
他是富二代，家里经常给学校捐教学楼的那种。
虽然他张扬不羁，吊儿郎当。
可架不住有张帅气好看的脸撑着。
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偷偷喜欢着他。
他轰轰烈烈地追了沈漫漫一个学期。
沈漫漫都不为所动。
「江同学，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主！」
「我可是要保送名牌大学的人！你连本科线都过不了，还是别来纠缠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漫漫几次三番的拒绝给气恼了。
少年心气倔强，自尊心强。
江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出现在沈漫漫面前。
等到下学期开学。
江肆突然转来了我们班。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又是冲着沈漫漫去的。
可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互不搭话。
江肆一个人坐在教室后排的角落。
开始认真听起了课。
只不过他落下的进度太多。
一度成为班上垫底的存在。
直到……我的出现。
7
我一一回应了和我打招呼的人。
选了另外一个方向的位置坐下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场。
被邀请的班主任和老师也来了。
大家回忆过去，展望未来。
气氛融洽且热烈。
中途沈漫漫拉着江肆起身朝班主任走去。
「老班，敬你一杯，谢谢这些年你对我们的照顾。」
班主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顿片刻。
江肆的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要放在以前，班主任肯定化身教导主任好好说教。
但现在大家已经高中毕业。
他眼底也只是充满无奈和笑意。
他的目光落在江肆的身上。
「我就猜到你小子转来我们班目的不纯。」
江肆罕见地露出一个少年羞赫的笑。
班主任又语重心长说道：
「江肆，上了大学，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沈漫漫道：「老班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好，那徐清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哈哈哈哈。」
班主任笑道。
其实当初是老班推荐我到江肆妈妈和校长面前的。
他知道我家境不好，对我处处照顾。
当得知江肆需要这样一个同桌。
班主任就把我安排了过去。
两年来，江肆一直不知道。
但我和班主任，彼此心照不宣。
江肆又看向了我。
他大概是想到了我做的事情，想要说些什么。
但沈漫漫先开口了。
「说起来，我还没感谢班长呢。要Ŧùⁱ不是班长，我和江肆也不能一起上大学了。」
她脸上笑容明媚艳丽。
口吻倒是真诚。
话说完之后，还看向了江肆。
「你说对吧，江肆。」
「嗯。」
江肆点头：「徐清圆，这两年，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
我也只是受人所托。
完成我该完成的任务而已。
过了今晚，我和江肆应该很难再有交集了。
8
江肆没想到我的态度会这么冷淡。
眼底的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班主任浑然不知。
甚至目光欣慰地看着我们。
好像在感慨我们之间互助友爱的同学关系。
他不知道。
在同学们眼中。
我们已经演变成了复杂的情感三人组。
聚餐结束后，有人兴致未尽。
提议去 KTV 唱歌。
班主任和各位老师拒绝了。
「我们就不去了，免得你们不自在，大家玩的开心，结束到家了群里发个消息。」
习惯性叮嘱一番后。
老师们便走了。
我也不想去，但前桌拉着我要我陪。
就这样，一群人又转场到了唱歌的地方。
我不会唱歌，窝在角落里和前桌玩骰子。
就在这时，江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各位，今天是我和沈漫漫在一起的日子，全场消费我买单！！！」
他张扬的声音传遍包厢每个角落。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雀跃。
沈漫漫娇羞地挨着江肆。
脸上藏不住的骄傲和雀跃。
当然，也有把目光投向我的。
高中时期我「舔狗般」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底。
想到我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这个结果。
各种唏嘘的眼神都有。
我倒是没怎么在意。
毕竟江肆妈妈给我的 20 万还在口袋里揣着。
热乎的。
「徐清圆。」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少年声音。
我茫然转过头。
包厢里有一束灯光从少年清秀的脸上掠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到他耳尖一抹红。
「徐清圆，我能不能和你报同一个志愿啊？」
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
前桌就惊呼道ƭű²：
「林神！你没搞错吧，你要跟清圆报同一个学校？！」
也不知道是她嗓门大。
还是正好有人在切歌。
包厢顿时安静了下来。
9
有好几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看着面前的少年，这才从记忆里把他抽取出来。
林希泽。
当初和沈漫漫一起拍宣传片的男生。
我对他的印象其实不怎么多。
格外记忆深刻的，就是他时常占据年级第二名。
被人称为万年老二。
就连我来了把沈漫漫从第一名挤下去之后，他的名次都没变过。
虽然是同一个班，名次又相近。
但我们坐在教室的两端。
加上高中我的注意力全在提升江肆和学习上。
到现在，我才有空仔细观察对方。
因为前桌刚刚那一吼。
林希泽的耳尖更红了。
但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还在执着地等待我的回答。
「啊，可以……」
我其实不知道林希泽考了多少分。
但填报志愿是他的事情。
填报哪个学校也是他的自由。
用不着和我说的。
我回答完，林希泽就笑了。
但紧接着，一声突兀的垃圾桶被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注意力也被重新吸引了过去。
包厢角落的沙发里。
江肆坐在那里，看不清神情。
只能感受到他阴沉的气息和如沉水般的面色。
10
「徐清圆！」
江肆突然用话筒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有话对你说。」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
沈漫漫也是。
但疑惑之余，更有一抹我看不懂的恼怒和嫉恨。
但很快。
这抹恼怒和嫉恨就在江肆的话语中，飞扬成了得意和挑衅。
「什么话？」
「你填志愿的时候，避开漫漫保送的学校。」
江肆冷声道。
像是命令般。
「凭什么？！」
先替我发声的是前桌。
她「蹭」一下站起来。
「江肆，你别太过分了，清圆想报哪个学校就报哪个，关你什么事？」
江肆没理会对方。
目光冷冷地从角落里投向我。
「我和漫漫要一起上大学，我不想在漫漫的学校看见你。」
原来是这样。
他估计是怕我阻挠他和沈漫漫的关系。
沈漫漫的嘴角因为江肆的话。
控制不住地勾起笑。
前桌义愤填膺。
「江肆，当初要不是为了送你去医院，清圆能错过保送考试吗？这个名额，能落到沈漫漫头上吗？」
江肆面沉如水。
所有人都能忘记。
但他应该忘不了。
保送考试那天，是他假装胃疼，让我送他去医院。
目的也是为了让我错过考试。
让沈漫漫得到保送名额。
11
「陈妙，你怎么说话呢？！」
沈漫漫怒道。
「徐清圆自己不把考试当回事，还赖到别人身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得了谁？！」
「你！」
前桌ṱų₊气急，说不出话。
「那你也不能这样做，清圆已经错过了那个学校的保送考试，你凭什么阻止她填志愿的时候也不能填那个学校？！」
确实过分。
同学们窃窃私语起来。
江肆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不好看。
他眼神沉沉，带着几分警告和不悦之色。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没开口的林希泽突然说道。
「江同学，你放心吧，徐清圆不会填那个学校的，她本来就对那个学校没兴趣。」
话落。
别说江肆了。
就连我都惊讶了。
不过我惊讶的是，林希泽怎么会知道。
的确，我有我的目标。
保送的学校并不在我的目标范围内。
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保送名额拱手让给沈漫漫了。
「你什么意思？」
江肆语气更沉。
林希泽又闭口不言了。
他耸耸肩，和我对视了一眼。
好似和我有小秘密一般。
沈漫漫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
呵呵地笑了两声，缓解尴尬。
「其实江肆也没有别的意思。是吧？」
她看向江肆。
后者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灼然锐利。
不知道是盯我还是盯林希泽。
到最后江肆忽然冷笑了一声。
「那最好，徐清圆，反正以后我们也很少会见面了。」
「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漫漫。之前跟你做同学，不过是想让你给我补习，现在我们都考上了大学，你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
「……」
12
江肆像是想要宣明什么。
他的脸隐匿在半明半暗之中，讳莫如深。
其实这些我早就知道。
但他不知道，我愿意接近他的目的。
他还自以为我的心甘情愿付出是因为喜欢他。
不过……
江肆为什么要挑明和我说这些？
我平静地看着江肆。
有点不解，但并不想知道答案。
「好，我知道了。」
我说出了今天晚上和江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包厢很安静。
大家都是开开心心来玩的。
没想到会见到一场绝交大戏。
而我坦然平静的态度似乎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各个都惊讶地看着我。
反倒是江肆。
我明明顺着他的话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可后者漠然冰冷的脸却更加阴沉不堪。
13
聚餐结束之后。
我再没见到江肆。
等到了填志愿的日子。
大家都忙着选学校。
我反倒在肯德基店里遇到了林希泽。
自从那天我随口答应他要和我报同一个志愿的事。
他就天天发消息问我。
等到正式填志愿了，他干脆喊我一起出来。
对比我的志愿一个一个填着。
「你也不用都跟我一样吧？」
「清圆同学，虽然我是万年老二，但是我一直都想追上你。
高中没机会，咱们还有大学嘛。」
我：「……」
林希泽长着张乖巧的脸。
笑起来眼睛弯弯亮亮的。
实在让人生不起一点不好的情绪。
我无奈，只好随他。
填完志愿提交后，我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清圆，林希泽，你们怎么也在这？」
沈漫漫挽着江肆的手，捂嘴惊讶道。
「你们该不会是……」
她眼神暧昧地在我和林希泽身上徘徊着。
江肆则是冷着一张脸。
「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以为那天之后。
我们算是不欢而散，权当绝交。
看江肆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再和我有任何联系。ṭű³
可如今他却用质问的口吻询问。
我听得不舒服，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林希泽就抬了抬下巴。
「你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这还要问吗？」
林希泽语气轻飘飘的。
却把江肆气了个半死。
江肆目光灼灼地盯住我。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了？」
林希泽：「你高二才转来我们班，我可是比你多和她同班一年，关系当然好！」
我：「……」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林希泽这张嘴巴这么会说。
江肆被几次三番打断，脸阴沉如墨。ťū₌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的沈漫漫差点没跟上。
追着喊他的名字。
两人走后，林希泽又跟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看我。
「清圆，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我：「……」
14
和林希泽分开后回家，天已经黑了。
路口处停了一辆车。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
直到对方重重按了一下喇叭。
我这才透过挡风玻璃看见车内江肆的脸。
我没理会，转身就走。
是江肆生气地喊住我。
「徐清圆，站住！谁让你走的？！」
他想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
但我明显反应快，先甩开并且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江肆抿唇，目光阴沉晦暗。
却还是质问道。
「徐清圆，你今天为什么和林希泽在一起？」
我困惑地看着他。
先不论我和谁在一起关江肆什么事。
现在江肆这么生气，他到底是哪里来的立场和身份质问我。
「徐清圆，你没必要故意找个人来气我。」
「你是女生，难道不知道洁身自好吗？」
我被江肆的爹味说教气笑了。
「江肆，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江肆愣住了。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或许是我眼底的反问和轻蔑过于明显，
他竟然渐渐在我的直视下败下阵来，声音干涩沙哑。
「你……什么意思？」
「你猜校长为什么同意你转班？班主任对你一个差生转到尖子班不置一词？还安排我一个年级第一做你同桌？」
「你宁愿把我对你的帮助和亲近认作是喜欢，也不会想想别的原因？」
「你真以为高中课业那么紧张，我有闲情逸致来跟你玩救赎的把戏？」
我一连串冷静的反问。
江肆眼皮颤了颤，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我勾起一抹笑。
「大少爷，你好天真呀。」
15
那天晚上，江肆连转身离开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我本来还有点担心。
但直到第二天手机都安安静静的。
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
我的日子都过的格外平静。
江肆好像消失了一样。
不在群里冒泡，也不在群里骚扰我。
班级群里倒是时常有人聊天。
不过说的也大多是关于毕业旅游和录取通知的事情。
我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
很多时候都是潜水。
经常联系的也就是之前关系还好的前桌。
以及填完志愿就经常以各种名义找我聊天见面的林希泽。
我能够猜出他找我聊天背后的深意。
但我实在是没什么发展感情的心思。
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
林希泽又问我。
【徐清圆，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收到了。】
【那你之后打算干嘛？】
很不巧，林希泽和我录取的并不是同一个学校。
我们以一分之差，去了不同的城市。
【我想先去上大学的地方看看。】
这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埋头读了十几年的书，我还没有走出去过。
好在之前答应了江肆妈妈的请求。
让我高中毕业之后能够有一笔足够的钱去外面看看。
林希泽没再说什么。
只是叮嘱我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会的。】
回复完这条消息后。
我就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沈漫漫。
16
这几天同学们陆陆续续收到了通知书。
拿到保送名额的沈漫漫更是比我们早。
我本来还纳闷她怎么会来找我。
结果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质问。
「徐清圆，是不是你和江肆说了什么？！他不和我一起上大学了！」
听完沈漫漫的控诉。
我才知道她来找我的目的。
这对众人看好的，算是「苦尽甘来」的校园情侣。
关系竟然只维持了短短 2 个月时间不到。
「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江肆怎么会突然和我断了联系？几天不见人？！」
「你怎么什么都要抢我的？年级第一也就算了，就连江肆你也要跟我抢？！」
沈漫漫愤恨地瞪着我，语气不甘。
我皱眉，像是在看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首先，我并没有抢你的年级第一。」
我连续三年稳坐年级第一。
是沈漫漫自己技不如人，不想着好好努力超越我，却来怪我考的太好。
再说，她前头还有一个年级第二的林希泽都没越过去。
却来说我的不对。
「还有，我对江肆根本没兴趣。」
「当初你让江肆来干扰我学习，把我拉入你们情侣把戏 play 的一环，我就不可能真的喜欢上他。」
高中三年，我和沈漫漫交集并不多。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对我产生敌意。
我们本该成为学习上惺惺相惜的对手。
可她想出那种小人的招数。
在我心里，已经失去了能与我匹配竞争的资格。
沈漫漫气到说不出话。
之前的趾高气扬和得意扬扬尽数瓦解消散。
我没功夫陪她在这里回忆三年往昔。
转身离去。
却一眼就看见了到这来的江肆。
沈漫漫不是说江肆几天不见人吗？
这不是在这吗？
17
我心中纳闷，盯着江肆看。
这一看才发现江肆的脸色比最后一次我见他还要差劲。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我刚刚说的话。
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打击一样。
白的像是一张纸。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他盯着我，像是自言自语。
「你当初愿意靠近我，只是因为我妈。」
江肆声音轻飘飘地像是一阵风。
我听到后半句。
意料之中他会得知真相。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江肆像是受了委屈般。
我看他的眼神和刚刚看沈漫漫的并无二致。
在整件事情里，明明最先欺骗的人是他。
如今却好像一个受害者一样来诘问我。
「江肆，脑子有病就去看。」
我能接受得了他的智商。
但不代表我能接受他的情商
我不欲和对方纠缠，举步离开。
经过的时候和江肆擦肩而过。
只是轻飘飘的一点触碰。
江肆这个人却好像被什么大力撞到一样，摇摇欲坠。
我离开后。
身后传来沈漫漫和江肆争吵的声音。
也不知道江肆说了些什么。
沈漫漫尖叫道。
「江肆，你什么意思？！你喜欢上了徐清圆是不是？！那我算什么？！」
18
没几天，前桌就给我发消息。
【清圆，沈漫漫和江肆分手了你知道吗？】
她唏嘘道：「还以为两个人感情多好呢，江肆为了她还让你不要填沈漫漫的学校志愿。
这暑假还没过呢，两人居然就闹掰了。」
她还在猜测两人分手的原因。
班上已经有爱八卦的同学悄咪咪来问我，是不是和我有关了。
【江肆跟我打听你上的哪个大学，他是不是发现自己最后喜欢的人还是你啊？】
【听说江肆和他妈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他妈把电话打到了班主任那里。】
【徐清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有心避开和江肆有关的消息。
但奈何刚毕业大家都无聊的很。
【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被问的烦了，我干脆屏蔽了所有的消息。
我收拾好了行囊。
去做我早已准备要做的事情。
出发那天，却再次见到了江肆。
「徐清圆，你去哪？」
他不厌其烦地问。
我不由感到可笑。
「江肆，当初你说不想见到我，让我不要纠缠你。可你看看，现在纠缠的人，到底是谁？」
面前的人被我的讽刺弄得脸色难堪。
可他依旧执着地拦住我。
「徐清圆，如果不是我妈，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理会我。」
当然。
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清晰。
像我这样家庭的人，只能通过读书改变出路。
我刻苦努力，勤奋好学。
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堕落顽劣的同学停下步伐？
因为喜欢吗？
可笑。
高中的早恋只会是我似景前程的绊脚石。
从小到大，我其实很讨厌老师让我和差生坐在一起的安排。
他们总是打着同学互帮互助，相互进步的旗号。
可若是一个人仅仅只是靠和好学生坐在一起就能改变。
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优胜劣汰了？
没有江肆，我应该会考更高的分数。
可后来我想想。
江肆。
你将我当作补习工具。
我又何尝不是将你当作赚钱，缓解家庭困境的工具。
各取所需，有舍有得。
只看我怎么选择而已。
19
可能是我的话说的太直白。
江肆的唇微微颤抖着。
眼眶红的几乎要溢出泪来。
「我不相信，徐清圆，我们一起同桌那么久，我不相信你没有对我动过心。
要不然，你不会下雨给我送伞，还给生病的我送药！」
他抓住我。
迫切地想要从我的眼神里寻找我也喜欢他的证明。
见我沉默，他眼底又浮现欣喜和激动。
是。
我的确对江肆动过心。
「江肆，还记不记得，高一运动会的时候，你送过一个低血糖的女生去校医室。」
我冷静且漠然地凝望江肆。
江肆不记得了。
他迷茫地看着我。
我告诉他：
「那个低血糖的女生就是我。」
那个时候我没钱吃早餐。
晕倒的时候四周一片惊呼。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是江肆冲过来。
二话不说就把我抱去了医务室。
那时候的江肆热血，善良，勇敢。
即便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便已经对他心生好感。
后来江肆的妈妈找到我。
更是如此。
所以我才会答应后面的一切。
我知道成绩不能否定一个人的一切。
我也相信, 那时候救我的江肆，肯定本性也不坏，我愿意帮助他。
但我的心动也仅仅只维持了三天。
三天后, 我撞见江肆和沈漫漫闹别扭。
江肆问沈漫漫为什么不理他。
沈漫漫生气地跺脚。
「你说喜欢我，却去抱别的女生！你的喜欢根本就是假的！」
「我没有, 我是真的……」
江肆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地解释。
可沈漫漫还是不听。
到最后江肆妥协道：「好了好了，以后我不接触别的女生了还不行吗？我就只听你一个人的。」
沈漫漫这才满意傲娇地点头。
再后来。
江肆听沈漫漫的话。
把校园栏里挂在第一名的我的照片给划烂了。
原因只是因为沈漫漫跟他说。
我抢了她年级第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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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看似小。
却已经足够让江肆在我这里的好感度降为零。
但就在我纠结是不是应该退回江肆妈妈给的那笔钱, 说自己不能胜任的时候。
江肆却主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时候江肆转来我们班。
进度跟不上，每次靠倒数第一。
拉低了班上了平均分。
班主任在开班会的时候，点了我的名。
「班长, 班上如果有同学学习困难的话, 你作为班长，要主动帮助班上同学一起进步呀。」
「知道了。」
于是下了课。
我主动找到了江肆。
「同学, 这是我的学习笔记，借你看看,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当时江肆惊讶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他闷声道：「谢谢啊。」
我以为江肆心气高, 傲气重。
即便他不懂也不会问我。
但我想错了。
一个星期后, 江肆带着早餐来见我。
「班长, 你的笔记我有点看不懂, 你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
我收了他妈妈的钱。
江肆愿意学，我肯定愿意教。
于是我每天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和晚自习时间给江肆补习。
还主动提出要和他做同桌。
我以为江肆是浪子回头。
直到周末给他送补习册。
无意间听见了他和兄弟们的对话。
「肆ṭű̂⁰哥，这段时间你和那个年级第一走的也太近了吧？」
「就是，难不成肆哥是故意的, 为了气沈校花？」
「那也不应该找徐清圆呀, 她比得上沈校花吗？」
江肆的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
纷纷问江肆是不是想不开。
江肆「切」了一声。
「你们懂什么？漫漫说我考上大学才和我在一起, 不找徐清圆找谁？」
「再说她是年级第一，我让她给我补习, 她自己肯定就没时间学习了，到时候成绩下降，漫漫就是年级第一了。」
房子里传来一阵阵很大的笑声。
他们说江肆真是卧薪尝胆。
我也觉得。
我也不是不生气。
但我想想, 我帮助江肆本来就是和江肆妈妈的一场交易。
不应该再投入其他的感情。
江肆不值得我动心。
所以我的前程里, 也不会有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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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为了验证我对你的补习成果而已。」
江肆的妈妈说了。
只要江肆考试有进步, 她会多给我一些报酬。
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
我当然不可能让它影响到我的「绩效」。
「我在学习上所表现出来对你所有的关心, 都是因为你妈妈的嘱托。」
江肆的眼泪彻底掉了下来。
他不敢再看我。
眼睛红了又红，极力想要忍住, 但整个人弯着腰背过身去。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
我其实没打算和江肆闹到这种地步。
高考结束之后, 我们就该相忘于江湖。
他和谁谈恋爱没关系。
只是他几次三番对我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莫须有的「占有欲」，让我觉得厌烦至极而已。
我独我。
并非他人归属。
22
我离开后。
江肆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我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踏入了我人生新的一个阶段。
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
得益于江肆这个案例在, 很多家长都争相选择我。
到最后，我干脆在网上出卖自己曾经给江肆准备过的学习笔记。
收益意外还不错。
上大学后, 我和江肆再也没见过。
但我还是从同学群里得知了他的消息。
江肆和他妈大吵了一架之后, 死活闹着不肯上大学。
有同学告诉我。
最后是班主任出面。
班主任苦口婆心劝告。
让江肆不要辜负这么多人的期望和努力。
如果江肆这时候放弃。
那不就相当于糟蹋了别人的心血。
江肆这才同意去报名上学。
至于上大学后的江肆如何。
没有人知道。
反倒是五年后的一场同学聚会。
江肆没来，沈漫漫也没来。
「你们不知道？沈漫漫大学毕业那年，被爆出来因为想要保研名额，破坏了学校某个老师的家庭。
对方老婆找到学校要个说法, 沈漫漫就被开除了。」
至于江肆……
「他本来是要来的，但是听说你带了家属，他就又不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