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时,陆铮一步一叩首跪到佛前,只求用自己十年寿命换我醒来。

十六岁时,陆铮一步一叩首跪到佛前,只求用自己十年寿命换我醒来。



二十四岁时,他带回一个十八岁的漂亮男孩,在我的床上胡闹。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哄了你八年,还不够吗?」



「够了。」



我平静地离开,连他给我买的药都没带走。



朋友都劝他把我追回来。



他却不以为然地讥笑:「离开我,谁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气?他就是被我惯坏了,吃点苦头自己就回来了。」



只是后来,我非但没回来,还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乐不思蜀、死去活来。



陆铮哭着给我打电话:「魏央,是我离不开你,你回来,我们结婚好不好?」



「对不起,这边已经不爱了呢。」



1



听说在挪威,我跟陆铮的关系能合法化。



手里攥着两张去挪威的机票,我紧张又忐忑地站在包厢门外。



包厢门打开一条缝,露出那张肆意张扬的脸。



我正要扑过去。



却见陆铮腿上,坐了一个漂亮的男孩。



男孩仰头,将嘴里的红酒渡给他。



陆铮品尝着红酒,俯下身将男孩的红唇封住。



那个吻时间很长。



长到我浑身僵冷,手脚麻木,他才将软成泥的男孩放开。



周围响起起哄声、口哨声。



「还是陆总玩得花!」



仿佛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只有我跟陆铮的高中同学大黑,涨红着脸,几次欲言又止。



陆铮舔了舔唇,冷冷地觑了他一眼。



「怎么了大黑?」



大黑看了眼那个小男生,才犹豫地开口。



「陆铮,你这样,不怕魏央伤心吗?」



陆铮冷哼一声:「我就该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又没有责任约束,图的不就是快活吗?」



「可你跟魏央不一样,你们从高中就在一起,八年走过来,不容易。」



陆铮呷了一口酒,散漫地靠向椅背。



「再美味的菜肴,时间长了也吃腻了!也该换换新口味了。我已经哄了他八年,还不够吗?」



大黑不忿:「魏央他心理脆弱,万一想不开……」



陆铮不耐地打断他:「大黑,还想要城南那块地,就把嘴给我闭上。」



大黑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坐到角落里喝起闷酒。



有人讨好地附和陆铮。



「陆总为了那个冰美人儿,八年没找新欢,够意思了。」



又有一个人说:「不过,说真的,魏央确实好看,我出来混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长得比他漂亮的。尤其眼尾那滴泪痣,真他娘的勾人。」



陆铮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看事情别光看表面。他啊,别看长着一张妖精脸,床上跟个木头似的,疼了就只会小声哭,无趣得很。」



「可是光顶着那张脸,就能让男人兴奋啊!」



那人还要说下去,怀里的小男生拽了拽陆铮的衣领。



不满地撒娇:「陆总,我也能让你兴奋,一整晚。」



细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陆铮胸口。



陆铮被逗笑,宠溺地捏捏他的脸蛋,扫了眼众人。



「今晚谁都不准提那个病秧子,小宝贝儿吃醋了。」



2



其实,如果不爱了,陆铮可以坦Ťû₋坦荡荡告诉我,我不会纠缠的。



可他偏偏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收拾好行李,默默坐在客厅等,想跟陆铮做最后的告别。



直到深夜,门口响起开锁声。



窸窸窣窣半天,都没成功。



我缓缓站起身,从里面拉开门。



就见那个瘦小的男生,正盘在陆铮的腰上,两人黏在一起,晃来晃去。



原来他们不是打不开锁,是根本没打算进来。



准备了一晚上的告别词,突然就没了说的必要。



我释然地笑笑。



「陆铮,你选的分手方式,真够下头的。」



我擦着陆铮的胳膊,安静离开。



除了一张机票跟一张身份证,什么都没拿。



他十六岁时一步一叩首为我求来的平安符,我戴了八年。



也被我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柜上。



3



陆铮从十六岁开始喜欢魏央。



魏央高一时,父母车祸去世,灭绝人性的叔伯很快将魏家家产蚕食干净。



那时候,魏央举目无亲,心里生了病。



他将安眠药当成解脱,陷入长久的昏迷。



陆铮哭着求医生救救他。



医生说,能不能醒来,要看患者自己的求生意志。



陆铮实在没法了,冒着风雪,一步一叩首,跪拜了 1080 级台阶,跪到佛祖面前。



只求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魏央醒来。



后来,魏央真的醒了。



陆铮的膝盖却落下终生病痛,一辈子都好不了,每逢刮风下雨就刺骨地疼。



魏央心疼得落泪。



陆铮毫不在意地安慰他:「这点伤算什么?只要你能回来,要老子的命都行。」



后来他们高中毕业,上了同一所大学。



大学毕业后,魏央读研,陆铮回家继承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见惯了社会上的形形色色。



哄了魏央八年的陆铮,突然有些腻了。



今晚他是故意把小男生带回来的,为了试探魏央的底线。



他以为魏央看到他跟别的男孩在一起,会歇斯底里,会哭着求他别不要他。



然后,他会耐心地给魏央上一课,告诉他,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以后他的爱不会只给他一个人。



可是,魏央不哭也不闹。



就连说出那句「下头」时,语气也无波无澜。



陆铮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从指间溜走。



他垂下手臂,小男生掉在地上。



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他身上的香水味已经熏了陆铮一整晚,这会儿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去洗澡。」



小男生眼中划过一抹窃喜,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陆总不一起吗?」他发出邀请。



陆铮没说话,他点了根烟,走向阳台。



小男生冲完澡,在衣柜里找了件白衬衫,光着腿走出来。



他从身后抱住陆铮,贴着陆铮的耳朵问。



「陆总喜欢什么味道的?我最喜欢草莓味,吃起来甜丝丝的。」



说着,小男生将手探进陆铮的衣服。



陆铮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本能地闪到一旁,眉头微皱。



粉红色的小袋子在男生的红唇间闪着亮光。



男孩眼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魏央从不会这些调情的方式,这个十八岁的男生却很擅长。



陆铮却没来由地感到反胃。



原来,他不是喜欢这样的风情,他只是想看到魏央的风情。



他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钱,语气冰冷,没有情绪。



「拿着钱,滚。」



男孩愣在原地,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陆总……」



陆铮脸色更黑了:「你他妈的,谁让你碰他衣服了?」



陆铮头疼地想,魏央有洁癖,这件半透的衬衫,他以后肯定不会穿给他看了。



天快亮时,魏央还没回来,手机一直关机。



陆铮认输,主动打给大黑。



「魏央去你那里了?」



大黑一头雾水:「魏央不见了?这么晚,他又没有家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陆铮心里咯噔一下,却故作淡定道:「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事?跟我闹脾气呢!他没吃过苦,估计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大黑再次劝诫老同学:「陆铮,我觉得你昨晚,真有点过火了!魏央心思敏感,肯定接受不了。」



陆铮不屑地笑笑。



「他就是被我惯坏了,就他那阴晴不定的小性子,谁能像我一直纵着?」



大黑不忍看老同学将来后悔,苦口婆心地继续劝。



「魏央自打父母去世后,情绪就不稳定。这些年要不是你一直陪着他,他可能早就寻短见了。你俩这么多年过来,你可千万别犯浑啊!」



陆铮突然想到什么,笃定地笑了。



「幸亏你提醒,他每个月光吃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除了我,谁能养得起他?」



「陆铮,你知道我这人说话直。魏央顶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上赶着对他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陆铮不爱听,直接撂了电话。



4



我跟导师说我要去挪威。



他立马给我安排地接。



「石庚礼,你认识吧?我最得意的学生。在挪威科技大学当教授了。你去找他,他肯定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不用,老师,就不麻烦师兄了。」我慌忙摆手。



可是导师的视频电话已经接通。



石庚礼那张清冷矜贵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魏央要来挪威?什么时候的票?」



石庚礼的声音干净通透,很有质感。



我硬着头皮回答:「师兄好,明天的票。」



「嗯。」他点点头,「现在是看极光最好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导师凑到屏幕前:「小石,魏央失恋了,你可要陪好啊。」



「放心吧老师。」石庚礼微微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导师笑呵呵地说。



到达挪威时,当地时间正是黄昏,天色在亮与暗之间磋磨。



石庚礼早就等在机场,一袭黑色大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修长挺拔,高冷禁欲。



我突然想起当年学校贴吧给石庚礼的评价:



学术界的颜值担当,帅哥界的科研圣手。



我虽然才研一,但是大学期间就已经进教研室帮忙。



那时石庚礼在读博。



但就是这样光风霁月的男人,却在情人节跟我告白。



我礼貌地拒绝他,告诉他我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



我失去至亲时,是他一直陪着我,帮我疗愈。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当时石庚礼苦笑一下说:「那我先在你这里排个号,如果你们分手了,优先考虑下我呗?」



我那时对陆铮充满自信,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我们是彼此生命的一部分,永远都不会分开。」



后来,陆铮偶然得知校草石庚礼跟我表白。



为了彰显所有权,他每天都在教研室楼下等我。



不久后,石庚礼就出国读博士后了。



如今,坐在石庚礼的大 G 里。



我只觉得造化弄人,脸都要被打肿了!



石庚礼目不斜视地开车,侧脸英挺。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车里很安静。



为了避免尴尬,我一直低头玩手机。



突然,有个叫小奕的人加我好友。



申请信息里写的是:【陆总的男朋友。】



我心脏一抽,传来丝丝缕缕的痛。



看来陆铮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这么快就无缝衔接。



我点击同意。



小奕很快发过来一大段文字。



【哥哥你好,我是陆总新交的男朋友小奕。我跟陆总一见钟情,所以很多陆总的喜好还不太了解。陆总让我有不懂的来问哥哥,哥哥可以教我吗?我真的好想跟陆总一直走下去,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温柔的男人。(害羞.jpg)】



我抚了抚额,要被气笑。



陆铮把我当成保姆了吗?离职之前还要跟下一任保姆交接。



但是想起陆铮有膝盖疼的毛病,我还是决定做一回好人好事。



回复道:【等我晚点给你发一份备忘录。】



小奕:【谢谢哥哥~】



5



等红灯的时候,石庚礼偏过头,细细打量我。



毫无征兆地开口:「魏央,我排到号了吗?」



我被逗笑:「师兄,你别告诉我,四年过去了,你一直在等我分手。Ṫũ̂⁻」



石庚礼俊逸的眉眼微扬,坦然承认:「嗯。」



「一次都没谈过?」



「一次都没谈过。」



「不应该啊,这边那么多金发碧眼的漂亮男生。」



「魏央,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师兄,你太夸张了。我好普通的,我前男友总说我矫情、事儿多。」



石庚礼垂眸笑笑,吐出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话。



「那是他眼瞎,所以他是前、男、友。」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逃避似的继续刷手机。



新加的小奕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烟花绚烂的夜空下,瘦小的男生踮脚吻着高大男人的侧脸。



配文是:【谢谢陆总为我燃起满城烟花,纪念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天。】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陆铮的表情。



却无来由地想起那晚,两人黏在一起,因为站不稳,频频撞向门板的场景。



原来,不是心痛一次,就能免疫的。



每一刀有每一刀的锋利,精准地划向不同的柔软部位。



不可名状的伤心突然来袭,令我胸口憋闷、呼吸不畅。



我好像,要发病了。



那股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我拼命撕扯着头发,试图通过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从父母去世,我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与焦虑症。



这些年一直在吃药,已经好久没犯病了。



可是这次离家出走,想着跟陆铮断得干干净净,连他给我买的药都没拿。



七天没吃药,再加上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多,我现在突然就处于崩溃境地。



石庚礼赶忙将车停靠在路边。



神情紧张地按住我自虐的手:「魏央,你怎么了?」



我睁开猩红的眼,望向这个君子端方的男人。



自嘲地笑:「师兄,你如果知道我有精神病,还会喜欢我这种人吗?你肯定也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吧?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对我念念不忘?



「你别看我长得乖,发起病来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能吓死人。」



说到最后,我感到深深地自我厌弃。



石庚礼眸色深邃,声音带着郑重的安抚意味。



「魏央,我一直知道你生病了。我查过你放在电脑前的药,知道你被病痛折磨。可我依然喜欢你。喜欢你这件事,不会因为你生病而改变。你不要否定自己,我今年二十七,不是十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师兄,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也许这个笑,还很狰狞。



石庚礼有瞬间的愣怔,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同意交往。



他喉结微动,深深望着我:「怎么试?」



我解开安全带。



在石庚礼不可置信的视线下,越过中控台,缓缓坐到他腿上。



「按照我的方式,试。」







6



我心里是有赌气意味的。



陆铮嘲笑我在床上像一条死鱼,真让人无地自容。



我便想疯一场。



石庚礼没有过男人,身体敏感得可怕。



我呵一口热气,他都要战栗几分。



我拿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他喉结滑动,气都不敢喘了。



在这件事上,我第一次占据了主导地位。



我把能想到的花样,全都用了一遍。



石庚礼最开始莽莽撞撞的,把我弄疼了。



我瞬间掉出生理性眼泪。



他紧张地吻我:「对不起,我只在电影上看过,实操起来,还不太顺手。」



我安慰地回吻他:「没关系,我慢慢教你。你轻一点。」



黑色的车子在寂静的公路边上,上下颠簸。



车内热气氤氲,一派旖旎。



此时,真要感谢挪威的地广人稀,我们才没被打扰。



最后,石庚礼用他的黑色大衣把我的身体包裹住。



无奈地揉弄我的嘴角:「魏央,你好疯,好骚。」



我困得睁不开眼,指尖累到颤抖。



石庚礼的吻落在我眼尾的小痣上,声音怜惜。



「还难受吗?」



「好多了。」我沙哑着声音说。



「再忍一忍,我先带你看医生。」



好在手机上能查到我的病历,医生为我开了必需药。



临出门前,石庚礼又另外买了一管药。



回到住处,我直接钻进被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石庚礼拍拍我:「你睡你的,我给你抹药。」



丝丝缕缕的凉意让我舒服地眯起眼。



石庚礼,他好细心。



睡到半夜,我被渴醒,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照明。



手机上有好几条微信。



我喝完水回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点开微信。



大黑给我发来好几张图片。



男人的手背上固定着针头和导管,应该是在打吊瓶。



我:【大黑,你生病了?要不要紧?】



大黑:【魏央,你仔细看看,这是陆铮的手。】



其实大黑跟陆铮的手很好辨认,大黑的肤色偏黑。



陆铮的手,在虎口处有一个印痕,是我某次闹脾气给他咬的。



只是我今晚太累了,没看清。



我:【哦,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别发给我了。】



过了许久,那边发来一条语音。



我放到耳边,结果传来的是陆铮的声音。



咬牙切齿般问:「魏央,你男人的手你都不认识了?你自己做过标记的。」



我蹙眉:「陆铮,体面点。分手了就别提以前的事了。大家都往前看吧。」



陆铮的声țù₃音骤然冷下来:「魏央,你闹够了没?我已经把那个男孩打发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抿抿唇,把手机拿开。



要不是看到小奕的朋友圈,我真的会相信陆铮的话。



所以爱没了,说谎就变得这么容易了吗?



那边又发来一段文字。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地址给我,我给你送药。】



我:【不用了,既然分开了,就不要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怪恶心的。】



陆铮直接拨了语音电话过来。



我把手机关机,重新躺下。



石庚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到多少。



他把我圈进怀里,紧紧箍着,下巴埋在我的颈窝。



声音如月光清冷,听不出情绪。



「是他吗?」



我没说话。



许久,我转过身,面对他。



「石庚礼,你还行吗?」



他一愣。



「我还想要,你……还有吗?」我有点难以启齿。



但是石庚礼身上好像有种魔力,既能让人冷静平复,又能刺激得人尖叫翻涌。



就,有点上瘾。



石庚礼的眸子在月下黑得骇人,他缓缓撑起上半身,温柔地吻住我的眼尾、眉梢。



一寸寸向下……



声音是难耐的沙哑:



「魏央,要不是怕你遭不住,我们现在还在公路上呢……」



7



陆铮今晚放了满城烟花。



为魏央。



魏央喜欢夜空中的绚烂,他说,灿烂的一瞬胜过永恒。



那晚,是他昏了头。



领着一个瘦鸡一样的男孩回来,故意气他。



他想跟魏央道歉,把他找回来。



可是,他的电话跟微信全都被魏央拉黑。



所以他在他们常去的那片海滩,燃起了满城烟花。



他希望魏央看到后,能心软地原ƭüₗ谅他。



只是没想到,小奕突然出现。



他问陆铮为什么不理他了,为什么那晚之后再也没有找过他。



陆铮懒得搭理他。



「拿了钱,就滚远点儿。」



结果,小奕突然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一个吻。



陆铮将人一脚踹在地上。



结果小奕抱着他的脚不放手,痛哭流涕地求陆铮再疼疼他。



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陆铮觉得晦气。



不明白那晚怎么就昏了头,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伤了魏央的心。



他现在想魏央,想得都快疯了。



尤其是看到魏央将从不离身的吊坠摘下,丢在床头柜上,他的心闷痛不已。



那里边,藏着他虔诚求来的平安符。



他为这个平安符,跪了 1080 级台阶,伤了膝盖。



可是魏央,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铮坐在酒吧里,不要命地灌酒,不论大黑怎么劝,都不管用。



结果,直接酒精中毒进了医院。



洗完胃,大黑对着他输液的手拍照。



他没好气:「干吗?」



大黑笑嘻嘻地说:「发给魏央,他最疼你了。看到你受伤,肯定立马跑回来照顾你。」



陆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却没有制止。



的确,以往每次他的膝盖疼,魏央都悄悄地流眼泪,恨不能替他承受痛苦。



结果,大黑发过去后,魏央连他的手都没认出来。



他对着手机一声一声地嘶喊:



「魏央,老子没同意分手!



「老子不同意分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老子伺候你这么多年,就犯过这一次错,你凭什么揪着不放?



「魏央,你他妈的说话!」



可惜,魏央根本没点开那几条语音。



中秋前夕,江大校友会组织返校日。



作为杰出校友,陆铮受邀回校演讲、捐款。



站在人群中,陆铮相貌出众,风流倜傥。



他与学校领导、各界校友谈笑风生,俨然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企业家。



直到他听到不远处有个人在后面说悄悄话。



「我最得意的学生,石庚礼,你还记得吧?」说话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胖老头。



他对面的瘦老头附和:「记得记得,你一半的学术成就归功于这个学生吧?」



胖老头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得意:「那没办法,谁让你没有这种报恩学生?」



「行行行,别嘚瑟了。石庚礼怎么了?」



胖老头抬头,鬼鬼祟祟环视一周,压低声音说:



「他跟我最好看的那个学生魏央,在一起啦!」



「俩男生,在一起了?」瘦老头微微皱眉。



「俩男生怎么了?别这么 OUT 行吗?真看不起你!」胖老头一脸鄙夷。



「额,有照片吗?」瘦老头问。



「想看?」



「想看。」



「想看什么尺度的?」胖老头坏笑。



「你有什么尺度的?」瘦老头两眼都冒光了。



胖老头神秘地打开手机。



瘦老头不屑极了:「切,就牵手啊?一点不劲爆。」



「我跟你说点劲爆的,这小石啊,以前从没留过这么短的指甲……」



胖老头讳莫如深地笑,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瘦老头脸都红了:「庞教授,你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哈哈哈哈。」



那天,陆铮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站住。



膝盖一弯,直接砸在了大理石台阶上。



旧伤添新伤,最后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8



导师专门给我发消息,说石庚礼的童年比较清贫,让我好好待师兄。



「可是老板,师兄开的是大 G 哎!」



「你懂什么?人啊,越缺什么,就越想显摆什么,打肿脸充胖子呗!」



好吧。



原来光风霁月的石庚礼,内心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幸好这些年跟着老庞做项目,我攒下了一笔小钱,能适当给石庚礼减轻下压力。



石庚礼又要带我去那家正宗却昂贵的中国菜时,我拽着他进了一家肯德基,并主动付钱。



「魏央,你不是不喜欢西餐吗?」



我斟酌着字词,尽量照顾他的自尊。



「人总要适应嘛!其实那家中国菜也没有很正宗,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石庚礼幽深的眼神望向我:「魏央,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花钱。」



这是有多缺爱?



听着就让人心疼。



我牵住他的手,挠他的掌心:「以后央哥罩着你,咱小石也是有人疼的宝宝了。」



石庚礼一遍又一遍吻我的指尖:「谢谢央哥。央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石庚礼的童年一定过得很凄惨,所以对我的一丁点儿关心,就感动成这样。



我觉得以后有必要对他好一点。



石庚礼去拿汉堡的时候,小奕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坐在一辆豪车的副驾驶上,开心地自拍。



那辆车我认识,是陆铮最珍爱的迈凯伦。



那辆车的副驾驶,除了我,还没坐过别人。



我看得有些失神,石庚礼回来了。



「怎么又愣神?」他揉揉我的脸颊。



「没什么。」



小奕突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魏央哥哥,你什么时候把备忘录发给我?我实在不会照顾人,陆总都被我气笑了。好囧呀~】



我简短地回复:【一会儿回去发。】



吃完饭,石庚礼要回学校处理工作,我回到住处整理备忘录。



八年的朝夕相处,我对石庚礼的喜恶如数家珍。



第一条:【他很大男子主义,你在床上要主动,但不能太主动,主导权要一直在他手上。】



第二条:【他喜欢有人在他家里等他,晚上入户位置的灯要为他点亮。】



第三条:【他喜欢喝楼下那家老字号的海鲜粥,你可以经常买给他喝。】



第四条:【他膝盖疼的时候,最好能用盐袋帮他热敷。】



第五条:【他最喜欢别人吻他的额头,生气的时候可以试试。】



……



写到第 56 条的时候,我的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其实这段时间,我有意地避免想到陆铮,强迫自己过好没有他的生活。



可是如今,我竟可以心平气和地将备忘录发给小奕,没有一丝的怨恨,只希望这个从少年时期就陪在我身边的男人,能得到新爱人最好的照顾。



我望着电脑发呆,没注意石庚礼什么时候回来的,手里拎着一兜菜。



来挪威这段日子,他天天领我去高档饭店,看来,钱包终于顶不住了。



他看了眼屏幕,装作若无其事地忙活起来:「我买了菜回来,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好不好?」



他尽力地让语气轻松自然,可是却掩藏不住尾音的轻颤。



我跟着他进了厨房。



石庚礼的眼神避免与我对视,垂着眸切菜。



我从身后抱住他,他也只是愣了一瞬,什么都没说。



我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好笑地看他故作镇定的样子,看他能装多久。ţü²



突然,他的手指被切了一道小口。



「我看看。」我慌忙凑过去。



石庚礼倔强地将手背在身后,不给我看。



但在我坚定的目光下,他放弃地将手伸过来。



切口不算大,只有少量的红血丝。



「没关系,贴个创可贴就好了。」他淡淡地说。



鬼使神差地,我低头含住了他的手指。



最开始只是轻轻舔舐,直到听到石庚礼闷哼一声,我放纵地吞吐起来。



石庚礼难耐地扬起脖子,憋得声音痛苦。



「上床?」我问。



「在这……」他说。



……



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石庚礼终于满足,他抱着我洗完澡,将我包在被子里。



「你想说什么?」我描摹着他俊逸的眉眼,问道。



石庚礼偏过头,声音里是委屈的沙哑。



「魏央,你要回去找他了吗?」



他大脑速度真快,这么短时间,竟然能飙出这么远。



我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抚着他的眉眼说:



「石庚礼,我们结婚吧。从今以后,把我绑在你身边,永远都别放我走。」



9



陆铮的半月板损伤太过严重,医生建议进行半月板移植。



他躺在床上,一次次给魏央发微信。



回复他的却全都是红色感叹号。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突然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是那个叫小奕的男孩。



男孩手里拎了不少东西,看到陆铮,笑着弯起眉眼。



「陆总,我给你带来了那家老字号的海鲜粥,您喝点。」



陆铮已经一天多没吃饭,肚子里确实有饥饿感。



但他不想吃小奕带来的东西。



除了那天晚上鬼迷心窍,他现在看到这个男孩就觉得膈应、反胃。



小奕没被他的态度打击到,端起勺子送到陆铮面前。



陆铮冷冷地看着他:「别白费心思了,我们之间,只有金钱关系。而你现在,已经没有让我付费的欲望了。」



小奕眼里蓄了一汪眼泪,从袋子里拿出盐袋,对陆铮说:「陆总,我只是舍不得你,您就让我照顾您吧,等您好了,我会主动离开的。」



陆铮却望着他手里的盐袋发呆。



他的膝盖经常需要保暖,但是医院里只有理疗灯,大黑给他带来了热水袋。



除了魏央,没人知道盐袋的保暖效果最为均匀、持久。



他抬眼看向小奕:「谁教你的?」



最开始小奕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陆铮恐吓他,能让他在江城死无葬身之地,他才畏畏缩缩地承认,是魏央教给他的。



他拿出魏央发给他的 56 条备忘录。



陆铮一条一条地往下翻,脸色越来越黑。



此时正好大黑从外面回来,他看到备忘录后,喜出望外。



「陆铮,你看魏央写得多详细啊!说明他心里有你,一直在关心你。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要做手术,让他回来照顾你。」



陆铮一把扯住大黑拨电话的手。



突然间,像失了全身的力气,声音艰涩。



「魏央他,不是关心我,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说罢,陆铮挣扎着下床。



「陆铮,你做什么?不要命了?明天就要手术了,医生规定你现在要禁止下床走路。」



陆铮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匍匐着支起上半身,急切地拽住大黑的衣摆。



「大黑,求你现在就带我去挪威,我要找到未央,我要把他追回来!」



大黑为难道:「可是你的手术……」



陆铮瞬间红了眼,泪水沾湿脸颊:「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10



领证这件事,石庚礼甚至等不到第二天。



Ṱù⁻切到一半的菜也不管了。



扯着我的手往外冲,半点都看不出石教授平日儒雅的风采。



直到拿到那本证明我们关系受到法律保护的结婚证,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老婆,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给导师发了一张结婚证照片。



导师笑呵呵地回他:「恭喜你,这么多年的阴谋终于得逞。」



我不解地问什么阴谋。



石庚礼掩唇咳嗽一声,说道:「没什么。」



我像个蘑菇一样蹲在地上不肯走。



「才刚领证你就开始敷衍我。」



石庚礼无奈,也蹲下来,与我鼻尖相抵。



「真的没什么,不过是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分手。老庞除了是你的导师,还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你分手后他第一时间就会通知我。」



「石庚礼,你真是一只老狐狸!」



石庚礼得意地笑:「对,我是一只极富耐心的老狐狸。魏央,我等了你四年。」



「你说,我跟陆铮分手,是不是你咒的?」



石庚礼像没听到一样,突然伸出长臂,圈着我的膝盖将我抱起来。



「宝贝,你真轻!」



我挣扎到最后,变成跪坐在石庚礼伸出的上臂上,他的大掌托住我的臀部。



「你不要打岔,我问你,你有没有诅咒我跟陆铮分手?」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只好低下头,吻他。



石庚礼扬起修长的脖颈,吻到动情处,他说:「有,宝贝,因为我太想得到你了。」



11



石庚礼说,要带我度蜜月,男人跟男人结婚,也要有足够的仪式感。



蜜月第一站去的是特罗姆瑟,石庚礼专门租了一艘游轮看极光。



原本我们并肩坐在甲板上等着极光出现。



石庚礼却说,这样不方便接吻,强势地将我揽进怀里。



他轻啄着我的耳垂,大手掐着我的腰,呼吸逐渐沉重。



「石庚礼,别闹,一会儿极光就出来了。」



他将唇埋进我的脖颈:「你看你的,不碍事。」



游轮悄然前行,穿插进一个光与影的梦幻世界。



时而如丝带般轻盈飘逸,就像恋人的吻,轻捻慢拢,丝丝缕缕地磨人。



时而如瀑布倾泻,掀起惊天骇浪,毫无阻隔地冲击、冲刺。



「石庚礼,我好累,动不了了。」



「宝贝,那就别动了,老公努力。」



「石庚礼,你可不可以慢点?」



「慢不了,急。」



重重的海浪拍击船舷,我体力耗尽,跪倒在甲板上。



「石庚礼,我根本不用看什么极光了。」



「嗯?」



「我现在两眼冒金星……」



12



蜜月归来,我没想到会在住所前碰到熟悉的人。



这些天,我被折腾得够呛。



石庚礼打开副驾驶,将懒洋洋的我抱下车。



脚步突然停下。



我不解地睁开眼,就见陆铮坐在轮椅上。



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两只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拼命压制着眼底的情绪。



我又钻进石庚礼怀里,闭上眼睛,不愿看他。



石庚礼迈步越过他。



陆铮却突然开口:「魏央,我们谈谈。」



唉,我叹了口气。



看来有些话,今天有必要说清楚。



我拍拍石庚礼的肩膀,让他把我放下来。



「我先进去,一会儿开饭。」石庚礼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进了房子。



大黑见状,立马让出轮椅把手:「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我制止住他:「别,还是你推吧,我现在没有力气。」



陆铮脸色又沉了几分,抿唇不语。



大黑率先开口:「魏央,陆铮早就后悔了。我可以作证,他跟那个小男生什么都没发生。



「陆铮后来查了那个鸭子的微信,发现他专门发一些只对你可见的朋友圈,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你跟陆铮。



「烟花是陆铮为你放的,迈凯伦的照片,是车子送去保养时,被他偷拍了照片。



「魏央,陆铮那晚是过分了,可他知道错了,听说你跟石学长在一起,陆铮膝盖都摔碎了,可他为了来见你,连手术都推了。



「你俩在一起八年不容易,现在相互低个头,没什么过不去的,好不好?」



大黑絮絮叨叨一大通,我低头不语。



陆铮艰难地开口:「魏央,是我错了,我终于知道是我离Ŧŭ̀⁼不开你。你回来,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打断他:「陆铮,大黑说的我懂。但是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



「机会,什么机会?」大黑不解地问。



陆铮怔怔地说不出话,而后心虚地垂下眼。



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那晚,我将平安符取下放在床头柜上。



终究是不舍得放弃八年的感情。



我把另一张挪威机票,压在了下面。



如果陆铮当时就能认清自己的心,他会跟我坐上同一个航班,我Ţů₉们会在这里成为合法夫妻。



可是那时的他觉得,我不值得。



所以,直到机票过期,他依旧在等我主动回头,向他示弱。



他依旧想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等我屈服。从而在今后的关系当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今天我对小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天他领回别的男孩,我也会选择委曲求全。



爱情在他这里,成了一门伴侣驯服课程。



陆铮的神情中现出明显的慌乱,他试图伸出手捉住我的手。



「魏央,是我那时魔怔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浑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我抬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你不要再浪费精力了,这边已经不爱了呢!」



13



大黑推陆铮离开前,单独将我拉到一边:



「对不起魏央,我也觉得陆铮做得太过分了,只是又不忍看你们分开,才会带着他来。你跟石学长好好过,他家作为江城首富, 条件比陆铮好得多, 人又痴情,哥们祝福你,新婚快乐。」



我不解:「江城首富?你说什么呢?石庚礼家很穷的。」



大黑大吃一惊:「你不会不知道石学长的身份吧?他可是江城首富家的独苗。你知道你手里这瓶水多少钱吗?650 一瓶。」



「纳尼?」



自打来挪威,石庚礼就给我喝这个牌子的水。



我以为是挪威的本土牌子, 觉得口感还不错,每天都要喝个五六瓶。



天!



我喝的不是水, 是人民币!



我冲进屋子时, 石庚礼正在切菜。



留给我一个落寞的后背。



他见我进来, 可怜巴巴地转过身:「宝贝,你会跟他走吗?」



那模样, 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石庚礼这么能演呢?



「石庚礼, 你跟我说, 你家很穷?」我缓缓逼近。



石庚礼怯怯地后退:「是老庞说的, 我没说。」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你心疼我, 我又不傻, 干吗解释?」



我还要发作,石庚礼突然吻住了我。



他掐着我放在灶台上,大手肆意作乱, 呼吸热得烫人。



「石庚礼,我真不行了。」



「宝贝,求你,就一次。」



我思绪游离,突然想不起来, 我刚才进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番外:



在江大,没有人不知道石庚礼。



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学术能力一流,关键家里还有矿。



魏央说, 石庚礼今天又解决了一个实验室难题。



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讲起石庚礼的时候, 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芒。



陆铮有些吃醋。



后来,魏央笑嘻嘻地跟陆铮说, 石庚礼今天竟然跟他表白, 他果断给拒了。



说完,魏央得意地钻进陆铮怀里,一副娇憨的模样:「谁都比不上我老公。」



陆铮面上不显, 但是心里却咯噔一声。



从各个方面, 石庚礼都碾压他一大截。



他唯一有胜算的, 是他跟魏央的少年情谊。



瞒着魏央,陆铮偷偷找了石庚礼。



那真的是一个俊逸斐然的男人, 让普通男人望而自卑。



石庚礼坦荡地承认了他对魏央的喜欢, 表示可以跟陆铮公平竞争。



陆铮说:「你没有资格跟我公平竞争,只要我跟魏央不分手,他都不可能选择你。否则,那叫出轨?你觉得以魏央的性子, 他能做出这种遭人唾弃的事吗?」



石庚礼沉吟片刻,淡淡一笑:「行,那我等你们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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