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荒唐,我与皇兄一夜错乱,意外怀孕。
人尽皆知皇兄不近女色,最是讨厌图谋不轨的女子,更不用说来路不明的孩子!
曾经有宫女爬上龙床被他砍断手脚丢入乱葬岗!
为了小命着想,我连夜向他请求搬出皇宫,招选驸马。
后来,准驸马在屏风前恭敬叩首。
我在屏风后被人掐着腰。
男人与我耳鬓厮磨,阴冷质问:「皇妹,驸马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能满足你吗?」
1
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
她与我爹两情相悦英年早婚。
早年北边战事起,爹爹奉命出征。
他成功保卫了边境,却身受重伤缠绵病榻。
回京不到一年,撒手人寰。
死前他最放心不下我们,求他的旧日袍泽今日皇帝好好照顾我们母子俩。
照顾着照顾着,他对寡居的娘亲暗生情愫,将娘亲哄骗至皇宫。
又是与群臣吵架又是对爹爹的牌位道歉,不管不顾封娘亲为后。
而我,理所当然成了公主。
那时候我年纪不大,只有四岁,正是哭闹的年纪。
陛下嫌我碍事,把我扔给谢怀舟。
我自幼被他照顾着。
年幼时他对我极好,后来渐渐长大,他却疏远了我。
我难掩失落。
后来发现,他并非疏远我,而是讨厌所有女子。
我接受这个原因,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皇兄还是我的好皇兄时,意外发生了。
2
「皇兄……」
我环住眼前人的脖子呜咽,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男人吻去我的眼泪:「乖宝哭得我心疼。」
他托起我的身子走向床榻。
我的哭声更凶了。
「皇兄,皇兄救救我……」
他轻啧:「还记得向皇兄求救?」
「皇兄可不会救你。」
我迷离睁眼,脑子乱乱的。
根本分不清这人是谁。
我梗着脖子:「胡说!皇兄最喜欢我了,他会来救我的!」
他咬我的唇,嗓音沙哑:「皇兄只会弄死你。」
我瞳孔涣散,浑身失了力气,只能任由他翻来覆去为所欲为。
我捂住脸,想把昨夜乱七八糟的回忆扔掉!
可是一点也扔不掉呜呜。
腰肢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把我圈进怀。
皇兄那张妖孽般的脸抵在我的肩头,清浅的呼吸扫过我的脖子。
我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想从他怀里钻出去。
他搭在我的腰上的手收紧。
呜。
怎么可以这样嘛。
虽说昨晚是我醉酒抱着他又亲又啃,可是我后面都求饶了!!
他不放过我!
我绞尽脑汁回忆,却想起来昨夜皇兄喝的酒比我更多。
我喝了这么点都醉了,皇兄肯定醉的更厉害。ťü₅
想到这点,我突然意识到不对。
皇兄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
一年前,娘亲受不了整日待在皇宫里,出逃被父皇抓住后两人吵了一架。
最后父皇把皇位丢给皇兄,自己带着娘亲去游山玩水了。
他们一走,我在皇宫里无依无Ţüₗ靠。
我前些日子刚惩治了一个嘴碎的宫女。
她竟然说我与皇家没有半点血脉关系,迟早被赶出去。
连我都听到了这种传闻,皇兄肯定也听到了!
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不被赶出去才……
我准备拿开他的手跑掉假装无事发生,男人睡醒沙哑的嗓音在我头顶突然响起。
「醒了?」
我身子一僵。
他把我牢牢圈住。
我咬唇压住喉咙里将要溢出的惊呼。
他支起身子。
眼看要看清我的脸,我连忙抱紧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他低笑出声:「真粘人。谁家小宫女爬上了朕的床?」
他果然没发现我是谁!
想起昨晚他在我耳边压抑道:「皇兄只会弄死你。」
我心一慌。
千万不能让他发现是我!!
我脑子一转,胡说八道:「陛下,奴婢是昭华殿的秋荷。」
什么秋荷不秋荷的,乱取的名字。
我宫里没有这号人。
他不置可否:「是吗?」
当然是了!
他怎么不信呀?
对了,肯定是因为爬床的宫女会特别主动。
我之前偷听过宫女们聊天,她们拿着春宫图研究的可火热了,令人听了面红耳赤。
没办法了!
我捂住他的眼睛,主动吻了上去。
娇软撒娇:「奴婢不想当宫女,陛下封奴婢做贵人好不好?」
他喉结滚动,按住我。
我急忙翻身,把脸朝下。
谢怀舟语调缱绻,几个字在他唇舌间辗转,像极了恩爱夫妻间的塌上情话。
「哪学的这些手段?是该好好罚你。
「小宫女。」
3
方才太监传话礼部尚书在外等候。
皇兄亲我耳垂:「乖宝睡一会儿,我处理完马上回来陪你好吗?」
什么不近女色,通通都是假话!
随便一个宫女他都喊乖宝!
甚至不自称「朕」了!
我满肚子气,越想越不高兴,把自己蒙住。
他替我盖好锦被走了。
我趁着他离开,双腿打着颤起身。
衣裙被撕碎了。
我扯了皇兄的衣袍套上,又罩了件大氅赶忙跑掉。
回到昭华殿,惊蛰迎了上来。
「殿下今日怎么一人回来?」
我没好气:「不然还有谁?」
她嘀咕:「今日风大,陛下竟然没送您回来。您不会真失宠了吧?」
我:……
果然大家都这么觉得。
皇兄会不会认为我在另谋出路?
我气鼓鼓回内殿,扑到床榻上我揉了揉难受的肚子,又把惊蛰喊了回来。
惊蛰和我大眼瞪小眼。
「殿下您喊我什么事儿?」
我咬唇:「我有点不舒服……」
「我去为您请太医。」
我拦住她:「不用太医,你去为我抓点药。」
可能是我神色太怪异,她狐疑:「什么药?」
我支支吾吾:「避子汤。」
4
惊蛰在屋内偷偷给我煮避子汤。
我在躺椅小憩,等避子汤熬好。
昨夜今早,我没有个安稳觉。
我迷迷糊糊睡着,被人抱起。
「又睡了,小猪。」
什么嘛,干什么说我是小猪。
我揉了揉眼睛:「避子汤煮好了吗?」
抱我的人脚步一顿。
「避子汤?」
「是啊,都怪皇兄……」
等等,不对!
我睁开眼睛。
谢怀舟指腹摩挲着我的侧脸。
「怪我什么?」
我一个激灵:「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环住他的脖子撒娇:「皇兄怎么来找我啦?」
他把我抱到腿上,指节轻敲扶手:「没事不可以找你?」
他的样子怪怪的。
我硬着头皮:「可以呀。」
如果没有昨晚那档子事,他来找我我肯定很开心。
可是……
谢怀舟似笑非笑:「皇兄想找皇妹要一个人。」
我呆了一下:「什么人?」
他凑近我,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揉捏我的脸颊:「你宫中名叫秋荷的婢女。」
我结巴:「你要她干嘛?」
他慢条斯理:「她伺候得很舒心,我决定封她为后夜夜宠爱,让她给皇兄生个嫡长子。」
我:?!
什么?!
夜夜宠爱?
怎么可以当着妹妹的话说这种孟浪之词!
脑海里不受控制想起他嘴上温柔哄我,底下……
我哭哑了嗓子他都不见停的。
若是夜夜如此,会坏掉吧?
「不可以!」
他投来目光:「为何?」
我脑子快速转动,疯狂想理由:「只是一个宫女,配不上皇兄不能当皇后!」
他轻描淡写:「不打紧,为她寻个好出生就行。」
「可是,可是……」
「我膝下无子,群臣催得紧,我若是想封后,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不会阻挠。」
谢怀舟挑起我的下巴,「皇妹看起来很有异议?」
当然有了!
宫中没有秋荷,只有我!
不许把我要走!
没法了,我继续胡说八道:「她今日出宫省亲,我同意了,这两日不会回来。」
谢怀舟不置可否:「等她回来。」
回不来了!
跟谢怀舟讲不通。
再讲下去我怕他问我秋荷去哪里了,我根本回答不出来,索性支开话题:「皇兄,我年纪也不小了。」
我朝公主及笄后出宫开府,嫁人招驸马或养面首。
我及笄都三年了!
前两年娘亲在宫里,我与她同住,娘亲走后,谢怀舟又不提送我出宫一事。
他许是忘了,我得提醒他。
我和他的兄妹之情好像有点变质了。
这怎么可以。
我得出宫避一下。
而且皇兄他竟然想要秋荷。
他从前最讨厌宫女对他图谋不轨,这次竟然态度大变。
难不成真的是伺候得他很舒心吗?
我咬唇扯着他的衣袖:「皇兄皇兄,我都十八了。」
不管了!
我眼巴巴望着他:「皇兄能不能为我选个驸马呀?」
出宫避一下风头。
既然秋荷伺候得他舒心,其他宫女肯定也可以。
他就是从前没有碰过女人才会如此。
说不定皇兄食髓知味,根本顾不上秋荷,后宫里春荷夏荷冬荷一年四季开到头。
我会沦为最无关紧要的一朵花。
既然如此还不如当我的公主。
他眸色幽深,直勾勾盯着我。
我没忍住瑟缩,却被他紧紧按在怀里。
他垂眸,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阴冷。
「选驸马?
「皇妹想选谁?」
我试探:「丞相家的三公子温润如玉,堪称良配。」
谢怀舟淡声道:「他虐杀过府中两个小厮,暴虐成性。」
我睁大眼睛,这么残忍?
「那太傅家的嫡长孙?」
「他的外室已为他诞下一儿一女,皇妹是想给别人的孩子当娘?」
「陈国公世子?」
「好男风。」
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啊。
我泄了气。
谢怀舟眉梢微微上挑:「皇妹就这般想嫁人?」
当然啦。
我都十八了!
而且……
我偷瞄皇兄脖子上的红痕和牙印。
被他发现是我就不好了。
我嗫嚅道:「新科状元郎尚未娶妻,就他好不好?」
谢怀舟不动声色:「他不能人道。」
我环住他的腰撒娇:「不能就不能,男女之事最恶心了,皇兄就他了嘛。」
「恶心?」
没有。
和皇兄一起很快乐。
可他是皇兄。
谢怀舟抚上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而后猛然捏住。
捏的我腮帮子疼。
他意味不明冷笑:「如你所愿。」
5
避子汤都凉掉了。
我咕噜咕噜喝完,总感觉特别好喝。
避子汤怎么甜甜的,像我以前喝的凉茶。
我眼巴巴看惊蛰:「还有吗,还要喝。」
惊蛰:……
「公主您可长点心吧。我去太医院抓避子汤,太医看我眼神可奇怪了。我硬着头皮说我私通了侍卫才抓来了一小包。」
我理理裙摆起身:「以后不用偷偷摸摸啦,皇兄允许我出宫开府,你家公主要成亲了!」
6
我的公主府早早建造完毕,只是长久无人需要花些功夫打理。
我从宫中搬出去是一个半月后。
出宫前,皇兄舍不得我,留我在太极殿秉烛夜谈。
我坐在他腿上被他带着写字。
他下巴抵在我肩窝:「乖宝从前只有一小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服辩驳:「皇兄从前也没多大。」
就比我大了三岁,怎么话语间比我大了十三岁一样。
他指尖缠绕着我的发丝。
烛火摇曳,暖黄的光勾勒出他清绝的眉眼。
谢怀舟靠我很近很近,近到我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我微微后退,却没钻出去。
他抱我很紧。
「皇兄,我饿了。」
他喉结滚动:「我也饿了。」
我眨眼:「我肚子咕咕叫了,我要吃东西。」
他松开我,我从他腿上跳下来。
宫女端上来馄饨,我吃了两口总觉得怪怪的。
好腥。
我呕吐不止。
谢怀舟如临大敌,连忙叫人请太医,又把所有经手的人扣住,验毒。
馄饨没有毒。
姗姗赶来的太医把脉后冷汗直下。
看他的模样我也慌了。
该不会是什么检验不出的毒吧?
我脸色发白,眼泪掉的凶:「皇兄我不会死掉吧?」
谢怀舟抱着我哄,厉声质问太医:「公主怎么了?」
太医颤颤巍巍抬头。
「公主,公主她……」
「是喜脉。」
喜,喜脉?
我的眼泪戛然而止。
「不可能!」
我喝过避子汤。
我怎么可能有孕!
谢怀舟圈着我的腰,指尖微动。
男人宽大的手掌隔着一层衣物在我的肚子上打转。
身子有点发软。
他收紧怀抱,我整个人靠进他的胸膛。
谢怀舟缓缓道:「公主是喜脉?」
我尚未成婚,近日也没有出宫。
皇宫里只有侍卫和……
太医快把头埋进地里了,他的声音都在抖:「回禀陛下,按脉象来看是的,公主方才或许是害喜……」
谢怀舟问太医:「除了有孕外,她身子有没有其他问题?」
太医兢兢业业回答:「公主胎相不稳,可否需要微臣开一副安胎药?」
他点头嘱咐:「公主怕苦,黄连之流去了。退下吧。」
太医行礼告退,礼仪周到,就是脚步极快,似乎生怕身后的人后悔把他灭口。
我回过神之际发现殿内只有我和他了。
侍女和太医一起离开了。
谢怀舟本就抱着我,他此刻离我非常非常近。
他低头,与我额头相抵。
他的呼吸与我的呼吸交融。
我身体僵住。
谢怀舟嗓音微哑:「有孕了?
「孩子是在这里?还是这里?」
我紧张地说话结结巴巴:「没没有,皇兄不要摸了,我真的没有孩子。」
他挑眉语气明显不信:「是吗?」
我尽量忽略贴着肌肤的大手,心虚道:「肯定是太医误诊!」
不是太医误诊就是太医院给我开了假药。
我分明喝了避子汤,怎么回事!!
谢怀舟意味不明:「这样啊。」
我用力点头:「嗯嗯!肯定是这样!」
他抽回手。
肚子上少了热源,空落落的。
他笑了:「太医竟敢欺骗朕,朕这就命人将他处死。」
我睁大眼睛。
「什么?」
谢怀舟亲昵地捏我的脸颊:「溪溪知道的,欺君是死罪。」
可是太医没做错事。
他怎么这么残暴!
我抱住他的腰撒娇:「皇兄不要嘛,太医只是不小心。」
谢怀舟不为所动:「医术不精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我:?!
眼看他准备传唤人把太医抓回来。
没办法了。
我咬唇承认:「我想了想,可能太医没有误诊,我确实有孕。」
谢怀舟眼里笑意更浓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好乖。」
7
我想找理由跑掉,谢怀舟不让。
安胎药熬好,侍女端上来。
谢怀舟吹凉了喂我。
他特意嘱咐过我怕苦,安胎药没什么味道有一点回甘,蛮好喝的。
喝完时间已经很迟了。
我有点犯困。
我准备回昭华殿前,谢怀舟温声细语:「溪溪困了?」
我呆了一下:「嗯。」
然后,他竟然把我抱到了他的床榻上。
男女七岁不同寝,我幼时爱哭闹,只有他能哄我,我和他同吃同睡过一段日子。
后来我长大些,我就住在他隔壁,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后来我及笄才搬出他的宫殿。
除了上次的意外,我已经很久没有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了。
又一次躺在他的床上,这次我们都是清醒的。
我呼吸急了些,他察觉到温声哄我:「睡吧。」
我缩在锦被里,听屋外更漏声残。
谢怀舟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在枕上缠绕出旖旎的弧度。
好在他没有更多动作。
我闭上眼睛装睡。
分明方才我哈欠连连困得要死,可如今躺在床上闭眼,竟然完全睡不着。
谢怀舟的存在感太强了。
他的床很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我暗戳戳把自己往后挪,试图离他远一点。
好不容易挪出了一点距离。
他一捞,我又被他捞回去了。
黑暗中,他问我:「睡不着?」
我没有回答,继续装睡。
坏了,怎么这下比刚才离他更近了。
早知道不偷偷往后挪了。
现在我几乎贴着他的胸膛。
我听见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不许跳了不许跳了!
他的心跳声怎么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了。
更睡不着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越来越清醒。
谢怀舟没有动静。
我偷偷摸摸睁眼。
看见了他的胸膛。
嗯?
为什么是胸膛?
他什么时候把寝衣脱了的?
我咽了口口水。
视线往下。
月光透过窗,照进殿内。
有一缕落在床边。
锦被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子,但是我俩离得很近。
我看见了他块垒分明的腹肌。
再向下……
看不见了。
锦被之下,我的手掌被人握住。
我一惊,重新闭上眼睛。
他带着我的手掌向上,抚摸上我刚才看见的那片壮硕胸膛。
原来是这种手感。
好想捏一下。
就捏一下。
不会被发现的吧?
问就说是我睡着无意识行为。
可以的吧?
不管了!
不可以我也要捏。
我掌心收拢。
呜,手感好好,还想捏捏。
但是不行了,会被发现的。
我紧闭双眼,继续装睡。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意图,掌控我的那只手带着我在他胸口打转抚摸。
我嘤咛了声想装作不经意把手收回。
谁知道根本抽不回来。
我的掌心这次被按在腹肌上。
天呐,和胸肌是两种不一样的手感。
头顶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更沉了。
他的长指穿过我的指缝,将我攥成拳的手分开。
「乖宝……」谢怀舟嗓音沙哑,「还要装睡吗?」
我眼皮颤动。
更不敢睁眼了。
人一旦装睡,就叫不醒。
就会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溪溪,溪溪,梁从溪……
「好乖……」
我听见他压抑着声,在我耳边唤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突然有点迷茫。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好奇怪。
可按时间,明日我就要出宫了。
8
第二日我醒得很迟。
谢怀舟上朝去了。
我抱着锦被发呆。
直到惊蛰进来,问我还出不出宫。
我猛然回神:「出,我们快跑!」
太医说我有孕,谢怀舟喂我喝完安胎药一句话没问。
昨日夜里他又……
我拉高衣领遮住脖子上的星星点点痕迹。
他肯定知道我是秋荷了。
可他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觉得反正我是个假公主,在皇宫里只能依靠着他,所以可以随意玩弄啊。
我总不能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
出宫的马车上,我拿手帕擦我的手。
惊蛰神色复杂。
「殿下啊。」
「什么事?」
惊蛰欲言又止。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我更烦了:「快说。」
「您真的有孕了?」
我低头抚摸我的肚子。
差点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崽。
想起来就生气:「你给我抓了什么假避子汤!」
惊蛰也是自幼和我一块长大,根本不怕我。
她唉声叹气:「您这孩子,是陛下的?」
这下轮到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惊蛰也不意外:「唉,陛下的孩子您怎么会让我去太医院抓避子汤,早说啊我出宫给你带。
「我的公主啊,您是真不知道咱宫中一切事务都会上报给陛下。这下好了,怀着龙嗣,出宫也得被抓回去。」
「才不……」
我话没说出口,马车突然停下。
我掀开帘子查看状况,对上马车外一双漆黑的眼眸。
我从没听过他这种语气。
带着透骨的寒意。
偏生脸上带笑。
「皇妹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下意识闪躲,避开他的目光。
乱瞟对上惊蛰。
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气的我想打她一顿。
谢怀舟走到马车前。
「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我咬唇没动。
「皇兄你答应过,今日我可以出宫。君无戏言。」
谢怀舟的视线从我的脸往下,停留在我的肚子上。
我心如擂鼓,怕他不管不顾把我留下。
谁知道他周身ŧű̂ₑ气息忽然柔和了下来。
他用令我头皮发麻的温柔表情,抚摸我的头发。
「皇妹出宫路上注意安全,皇兄就不送你了。」
9
谢怀舟最后的话指向性太强。
我以为,路上会出点幺蛾子。
我心惊胆战了一路。
我不担心他伤害我,就是如果重新被他抓回去,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脑子好乱,不想思考了。
变成咸鱼。
在公主府躺了三天,谢怀舟没来找我。
与此同时,宫中传来了一则消息。
谢怀舟册封了一位宫女为贵妃。
许是他雷霆手段又不近女色惯了,别说是贵妃,就是封宫女为后前朝大臣也只会说他册封得好。
听到这个消息,我胸口闷闷的难受。
更难受的是,惊蛰告诉我,她仍在宫中的姐妹说,新册封的贵妃与我长相八分相似。
若是上了妆,换上相同的衣物,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我才离宫三天啊。
话本子上常有寻替身的故事,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在我身上。
好烦。
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谢怀舟的身影。
想起幼时他牵着我的手在朱墙碧瓦的宫殿走着,想起我受伤哭着扑进他怀里他温声哄我。
最后想起那个暧昧的夜晚。
我装睡不醒。
他后面愈发过分,将我牢牢按在怀里。
吻流连在我的脖颈。
他在我耳边说:「溪溪留在宫中一辈子好不好?」
才不好。
还好没留在皇宫里。
留在皇宫里看他日日夜夜宠幸别人吗?
我越想越生气,喊来惊蛰。
「我要招驸马!」
10
惊蛰把京中适龄男子画像一字排开。
我看了一圈,发现最好的人选竟然还是新科状元郎。
就是皇兄说他不能人道……
我摸摸肚子。
不打紧的吧?
若是寻个正常男子,还得想方设法避开亲密接触。
状元郎年年有,今年这位寒门出身,才华不错但朝中人才济济,他这次能考上状元有运气成分在。
朝中如今各职都有人,他若是想上升还得坐好几年冷板凳,而且他并不出众,顶点或许不高。
或许他会愿意与我成婚?
我让惊蛰与他谈谈。
三天后,我收到了他的拜帖。
我在府中设宴等待他的到来。
这些事下人会处理。
我在书房咬着毛笔发呆。
都过去三天了,我脑子里还在想谢怀舟。
我是不是坏掉了。
尤其是夜里,睡觉前我忍不住幻想他此刻在做什么。
他和他新册封的贵妃躺在同一张床榻上吗?
他会对贵妃做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吗?
他也会抱着她一边发狠一边哄她「乖宝宝」吗?
怎么这样啊。
他的声音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耳边。
我捂住耳朵想把它甩掉。
毫无作用。
听说他很宠爱他的贵妃,夜夜同寝。
过段时间皇宫里是不是就要传来他的喜事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看着宣纸上的「谢怀舟」三个字更生气了,我不是在发呆吗,为什么写了他的名字。
我把宣纸团吧团吧扔掉,重新铺了一张,笔尖沾了墨汁漫无目的开始书写。
写到「新科状元郎」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
我等着小厮通报再宣召,谁知道这人径直而入,小厮没有阻拦。
我皱眉抬头:「你……」
谁知道看见的不是状元那张我陌生的脸。
谢怀舟自然无比将我抱到腿上。
我的屁股刚坐下,就被戳了一下。
他什么话也没说。
我也没说话。
只有他的手臂越收越紧。
我被他牢牢禁锢。
我犹豫片刻主动开口:「皇兄今日怎么出宫来找我了?」
他掐住我的下巴,眼神幽深。
下一瞬,他低下头。
炽热的唇贴上我的。
我睁大眼睛,震惊地「啊」了一声。
就这一下被他抓住机会攻城略地。
我停止呼吸,把自己脸憋得通红。ŧüₘ
他扶住我的后脑勺:「用鼻子呼吸,笨。」
我:!!
我才不笨好不好!
殿内空气黏黏腻腻的。
我揪住他的衣襟,谢怀Ṭū́₋舟的手掌贴在我的腰肢上,一只手就握住了我的腰。
他嗓音沙哑:「瘦了,这几日没好好吃东西?」
我别过头。
他在皇宫里红袖添香,说不定他的好贵妃一口一口喂着吃。
我的语气酸溜溜的:「皇兄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贵妃吧。」
他捧起我的脸:「吃醋了?」
「没有。」
「是吗?」
「是。」
他又一次吻了下来。
我环住他的脖子,没有躲避。
明明知道他在皇宫里还有一个千娇百宠的贵妃,明明今日是状元郎上门拜访的日子,我却和谢怀舟在这里吻得难舍难分。
我有点想哭。
我不再抑制眼眶里翻涌的湿意,我用力咬他,他不闪不躲。
腥甜的血腥味在唇舌间蔓延开。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一时间我更想哭了。
「皇兄呜呜。」
他拢着我:「我在。」
我泪眼朦胧仰望他:「我就是吃醋了,我不喜欢你有妃子。」
我越哭越凶,谢怀舟只来得及吻去我的泪水。
他轻拍我的后背:「没有妃子,我没碰过她,从始至终只有溪溪。」
他还说没有!
我都没说是谁,他不打自招!
我埋在他肩头,用力咬他的肩膀。
「你明明说要我留在皇宫里陪你一辈子,骗子!」
「我是骗子,我ṭű̂₊对不起溪溪,乖宝不哭。她只是你的替身而已。」
什么替身。
床上的替身吗?
我哭得更凶了。
书房外忽然传来惊蛰的声音。
「殿下,沈大人到了。」
状元郎礼数很到位。
他跪地长叩首:「微臣沈景参见公主殿下。」
屏风后,我的眼泪戛然而止。
腰上的手猛地收紧。
把我掐疼了。
我眉头皱成团,谢怀舟意识到我疼,赶紧松手。
见我没说话, 沈景没有起身, 他自顾自说:「殿下愿意选微臣做驸马微臣țŭ̀₊感激不尽, 臣……」
他叽里呱啦说了好多。
但我一点也听不进去。
谢怀舟生气了。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皇妹要选他当驸马?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 能满足你吗?」
我僵住。
沈景和我们只有一屏风之隔。
很近很近。
我陡然生出了一种被捉奸的紧迫感。
屏风外是我的准驸马。
惊蛰带着我的意思去和他谈过。
他接受我腹中的孩子,我为他隐瞒他不能人道的事。
日后待孩子出生,将岁数少报两月, 称它是沈景的孩子, 两全其美。
准驸马就在我面前,我被谢怀舟抱着。
更有甚者他抱着我站起身。
我握紧他的手臂, 压低了声音:「你要干嘛!」
谢怀舟竟然大着胆子走到沈景面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景跪着,没有抬头。
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们如今的姿势。
谢怀舟笑了:「皇妹很紧张?」
他,他怎么能这样!!
听到脚步声,沈景自述的声音停顿。
「公主可有其他吩咐?」
「我……」
我没开口,谢怀舟竟然说话了。
「爱卿对皇妹的心意朕知道了。」
啊啊啊他怎么说话了!!
沈景身形一顿。
看得出来他也很惊讶谢怀舟为什么在这里。
他还是没抬头,把头压的更低了。
谢怀舟贴着我的耳朵, 话却是说给沈景听的。
「朕觉得你们二人甚是般配, 让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为你们赐婚。」
沈景惊喜道:「多谢陛下。」
他给我和沈景赐婚了。
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更难受了。
谢怀舟分明刚才还在说他只有我一个人他最爱我了。
男人会给自己爱的人赐婚吗?
我茫然看着他,心里空落落的。
没等我空落两息,沈景抬头了。
他看见了谢怀舟, 也看见了……被谢怀舟抱着的我。
我呼吸一窒。
他疑惑道:「公主?」
谢怀舟面不改色:「状元郎认错人了, 这是朕的贵妃,公主在那边。」
沈景和我一同转头。
书房外,身着公主服饰的女人。
女人长着一张和我如出一辙的脸, 甚至举手投足动作都与我一般无二。
她眉眼弯弯:「状元郎竟然将我与嫂嫂认错, 我真伤心。」
11
公主府里有公主了。
我不敢当场说我才是真公主, 否则也太尴尬了。
沈景肯定会知道我和谢怀舟有关系。
为了我的面子着想, 我只好一言不发。
等他走了我再换回来。
谁知道沈景还没走,谢怀舟准备走了。
他跟众人说要带贵妃回宫。
当着所有人的面抱起了我。
我:?!
谢怀舟轻声说:「乖, 皇妹也不想被人发现和我有关系吧?」
我把头埋进他胸膛, 避开身后火热的目光。
府中的人都没发现异常, 只有惊蛰狐疑的目光在我和女人之间逡巡,很是困惑。
12
我恍恍惚惚被谢怀舟带回了宫。
周遭的人都称我为「贵妃娘娘」。
我:……
很不对劲。
一回宫谢怀舟有紧急事件要处理, 跟太监去御书房见大臣。
我待在殿内发呆。
谢怀舟和礼部尚书谈完, 我提着裙子去找他。
御前太监看见我竟然把我拦下了。
「贵妃娘娘陛下在忙, 您稍候片刻。」
我:?
我指了指礼部尚书的背影:「他不ŧù₊是走了吗,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御书房只有谢怀舟一个人了啊。
太监面色不变:「娘娘,陛下在忙。」
他以前对我很谄媚的。
气的我蹲在一边的花圃里拿着树枝戳泥土挖坑玩。
等我腿都蹲麻了,谢怀舟才从御书房出来。
他也蹲在我旁边,问我在干嘛。
我没好气:「他不让我进去我还能干嘛。」
「抱歉我忘了告知他们不用拦你了。」
我对他伸出手:「皇兄我腿麻了。」
他抱起我:「要去哪里?」
「去昭华殿。」
路上,我问他:「你是要把我关在皇宫里吗?」
他找了其他人代替我的身份。
公主府里有公主了。
那我是谁啊?
「那人是我的死士。」
御书房去昭华殿的路不长。
当初选宫殿他特意给我选了离他近的。
我们一路走过去。
「她也听命于你。」
谢怀舟说:「她只是你的替身,你不需要的时候她可以消失。溪溪,不会有任何人代替你的身份。
「你想留在宫里或是选择出宫都可以。」
我仰头看着他:「那你呢,希望我怎么样?」
谢怀舟没有正面回答我, 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怀里的是贵妃吗?」
嗯?
什么呀?
好奇怪的问法。
他放下我。
九月的皇宫丹桂飘香。
午风吹落了枝头杏花,飘到我的肩头。
他低头吻我。
「我希望你做我的皇后。
「梁从溪,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我咬唇:「你会有别人吗?」
他捧起我的脸:「不会,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是你。」
那个醉酒后的深夜,凌乱的片段浮现。
我们同处云端。
他忽然止住与我四目相对。
他哑声问我:「溪溪,留在我身边好吗?」
那时候我压抑着喉咙的颤音, 被酒意麻痹的脑子无法思考。
现在我慢慢退后。
他眼眸里蒙上一层失落。
我踮脚,主动环住他的脖子。
「好呀。」
他给了我退路。
不管未来如何。
此刻,我们心悦彼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