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江熠泽五年，江祁安追了沈知意五年。
后来跨年那晚，我在电影院没等来江熠泽。
他在游乐园没等到沈知意。
但我们却同时等来了他们两人的官宣朋友圈。
最后我们合计，他说：「咱俩凑一对呗，知根知底的。」
我沉默了一会，点头：「行。」
然后我们抓紧时间试婚纱，挑场地，选吉日，写请帖，就是要赶在他们之前结婚。
后来在我挑场地挑得眼花缭乱的时候，江熠泽敲响了我家的门。
门外他咬着牙，眼眶微红地问我：「你认真的？你真的要和祁安结婚吗？你想清楚了没有？」
01
跨年夜那天我就在中央街道旁的商场里，看着外面放飞的氢气球和无数对眷侣相拥在一起的场景。
我手里攥着电影票，飞雪飘飘。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就是觉得喜欢了江熠泽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有一个好结果。
手机震了震，我抬手看了一眼。
是江祁安，江熠泽的弟弟。
屏幕聊天页面显示：她也没来。
我和江熠泽、江祁安一起长大。
后来我喜欢江熠泽，江祁安喜欢上我的舍友。
我怂恿他帮我，我也帮他。
只是可惜了，跨年夜这天，他没等来沈知意，我也没能等来江熠泽。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后，我正打算走。
就接到了江祁安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吵闹，但是他的声音清晰又带着沙哑。
「你看到我哥和她的朋友圈了吗？」
那一刻，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
握着手机的手，和放在屏幕上的手迟迟不敢点进去。
好像只要点进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变了。
最后我还是点进去了，今天跨年夜秀恩爱晒照片的人不少，我只是稍微向下滑，就看到了。
看到照片的瞬间，我的茫然盖过了伤心。
因为他们一起发的照片，是他们穿着校服的照片。
照片上的江祁安和沈知意站在学校的操场上，对着镜头笑着比耶。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可是江熠泽和我拍照时，却笑得很少。
沈知意也不愿意和江祁安一起拍照。
沈知意是我的高中同学，有段时间和家里闹矛盾，我就住宿了。
我也不肯回家，爸妈无奈托江熠泽和江祁安给我带东西，一来二去，沈知意就和他们熟了。
但是，他们俩个是什么时候互通了心意的呢？
我和江祁安怎么就像个傻子一样，飞蛾扑火。
我久久说不出话，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间，难受极了。
江祁安的电话还没挂，他也没说话。
最后，他说：「你还在电影院那吗？」
闻言，我「嗯」了声。
「那你在那等我吧，我重新买票，我们去看吧。」
「好。」我回他。
总归有点狼狈，但幸好有他陪着我一起狼狈，我也没那么难受了。
在等江祁安过来的空隙，我没有去回忆他们两个人之前的蛛丝马迹，而是大脑空空。
我也没哭，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都太快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的腿蹲得都没直觉了，才看到江祁安在扶手梯那边出现。
他前几天染了红发，他说新的一年红红火火，这红发也代表着他好事将近。
本来我也想染个红发的，他比我先染了，我就漂了个奶茶棕色。
他看见我，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我朝他晃晃手：「扶我一下，腿有点麻了。」
江祁安伸手把我扶起来，盯着我的脸看，笑道：「还行，没哭。」
我用手锤了锤发麻的双腿，这感觉有点酸爽。
「你也是啊。」
「哎。」他摆摆手，「走了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继续提。
看完电影后，他就送我回了家。
洗刷后，我才看到沈知意给我发的信息。
「圆圆，我和熠泽在一起了，你有没有生气啊？Ṭū₌」
我闭了闭眼，心情烦躁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发过去：没有。
她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即使这个人是江熠泽。
但是我把她当朋友，开心又激动地把青春喜欢江熠泽的所有瞬间都和她说。
可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什么，等我追了江熠泽这么多年，他们在一起了。
伤心和愤怒几乎挤满了我的胸腔。
我生气不是因为和江熠泽在一起的人是她，而是她从来没和我说过她也喜欢江熠泽。
那些我和她分享追江熠泽的时候，她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也在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
这让ẗü⁸我忽然觉得这个人陌生又可怕。
发过去的瞬间，她像是料到我会这么说。
「对不起啊圆圆，听到你没有怪我太好了，我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向你开口……」
她发的文字有点长，我退出聊天页面，把她从置顶取消。
最后她问我：「圆圆，明天我们一起去吃中心街的那家烤肉吧？」
我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试探我是不是真的生气。
但我已经不会和她做朋友了，生不生气，她怎么想的，不重要了。
「不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我先睡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没发信息过来，反倒是江熠泽发了条信息过来。
「是我追的知意，也是我先喜欢她的，姜圆，我希望你不要怪她，也不要把你的怒气发在她身上。」
怎么说呢。
从前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熠泽，是那种满心满眼喜欢得都快溢出来的。
只是现在，好像就一夜之间。
却突然有点恶心，反胃，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是突然的喜欢，突然的在一起。
可他们看我和江祁安就像看小丑一样，享受着我们对他们的好，然后又转头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喜欢你。
我接受ťû₁得了所有结果，但是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真实面目居然是个烂人。
最后我没回。
只是把这两个的截图发给江祁安，配文：「你有吗？」
过了会，江祁安也给我发了过来，是沈知意给他发的。
大致意思就是感谢他这么多年的喜欢……
江祁安：「你说，五年的时间里，她怎么都没和我说过她喜欢我哥，一圆，我们也没有那么贱吧，知道他们互相喜欢还继续喜欢他们。」
追了五年，喜欢却不止五年。
我说：「是我倒霉，遇见了他们。可是我以后也不想见到他们了，但是我估计明天就会见到了，见到之后呢，哎，又得说没事，没关系，我都觉得假，但他们就一定要听到才会高兴，心安理得。」
打着字打着字，我心里一道烦躁，想直接把他们删了，拉黑。
「我也是，主要是刚刚我哥还来敲我的门，问我睡了没，我没吭声，想想都心累，难过倒是还好，毕竟都追了她这么多年了，也能接受了，主要是心里难受啊，怎么偏偏就是他们两个呢。」
凭什么他们能这么做啊？
突然，我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下一秒江祁安的电话也过来了。
从小我们两个就不安分，天马行空，但常常鬼点子都差不多。
「你说……」
「你说……」
我努努嘴：「你说。」
「咳咳。」江祁安清了清嗓子，「咱俩凑一对呗，知根知底的。」
我沉默一秒，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我还是点头：「行。」
「咱俩要赶在他们前面结婚。」
「放心，包在我身上。」
02
我从来不知道江祁安办事效率这么快。
昨天晚上我死活憋不出一滴泪来祭奠我浪费的几年光阴，emo 地思考难道在看不见希望的那几年就把我对江熠泽的喜欢消失殆尽了吗？
然后今早，一大早，真的一大早，我妈就过来敲我的房门，跟催命似的，一声比一声大。
「妈，你干嘛啊大清...」
我披头散发地打开门，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一把把嘴捂住了。
「女儿啊，你...你赶紧洗刷完下楼，快快。」
我睡眼惺忪，费力地睁开眼睛:「怎么了嘛？」
「你男朋友来提亲了。」我妈兴奋地凑到我耳边说。
从前我妈总是催我赶紧谈恋爱结婚，为这事还想给我安排相亲，结果今天看到江祁安来提亲，估计是真的高兴了。
「啊。」
我被这句话吓得立马精神起来了。
不会吧。
然后我走到旁边朝着一楼看去，下面都是熟悉的面孔，还有在水晶灯照耀下发出金光的金子。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化妆、换衣服，下楼。
楼下的江妈妈看着我下来，笑得温柔朝我招手：「圆圆先过来吃早餐，这是我和你叔叔去茶楼打包带过来的。」
然后又扭头对着我妈笑得一脸歉意：「秋淑，今天我们过来得太唐突了，吓到你们了吧。」
「哎哟，这说的什么话，这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他们想亲上加亲，我那可太高兴了。」
「是啊是啊，两家知根知底的，哪有那么多规矩。」我爸也附和着。
江祁安今天穿了很正式的西装，梳了个大背头，坐得板正。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坐到他旁边，夹起一块虾饺吃了一口。
他小声道：「我这不是看尽管我哥不在家吗，想着如果带他来你家提亲，怕你会难受。」
闻言，我只是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两家长辈在旁边说着婚礼的事说得火热。
「我觉得初五这个日子就挺好的，宜嫁娶啊。」
「对对，吉日啊。」
「好好，那定了……」
我和江祁安听得目瞪口呆，相互对视一眼：「怎么他们比我们还急啊？」
江祁安凑到我耳边说：「双方估计都怕我们跑了。」
忽然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妈经常就在我耳边念叨：「你们年轻人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想结婚了。」
03
这段时间我和江祁安忙着试婚纱、挑场地、写请帖。
江熠泽和沈知意一起去了临城旅游，一天一条朋友圈，看起来好不幸福。
在等江祁安换西装的空隙，我看着他们背景后方的大海，有些许晃神。
其实计划和江祁安一起去临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件事我和沈知意说过。
临城是一个沿海城市，我在网上刷到博主发的视频时，我就发给了她。
那时候我本来是想等到我生日那天和他去的。
只是后来前几天沈知意脚扭伤了，我去照顾她，这个计划也就耽搁了。
没想到最后一起去的是他们两个。
「在看什么？」
江祁安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也没瞒他，把手机翻转给他看。
Ṭṻₕ他低头扣着纽扣，抬头看过来时，我说：「我帮你。」
纽扣扣好后，他也看完了，把手机放好，问我：「想去吗？」
我摇头，但是又点头：「嗯。」
江祁安和江熠泽虽然是双胞胎，但是看久了，还是觉得两个人很好认。
江熠泽是那种不屑搭理别人的那款，永远高高在上，没有耐心。
而江祁安的眼睛很像阿姨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很亮很好看，性格阳光、情绪稳定。
「不是因为他们去了我也想去，是我自己很久之前就想去了。」我眼神坚定。
闻言，江祁安推着我走去镜子那里：「好，我知道。」
落地大镜子里面的我们，宛如一对璧人，般配登对。
店员小姐姐站在一边适时地开口：「小姐和ṭŭ̀⁾先生真是郎才女貌。」
「这套怎么样？喜欢吗？」他微微低头问我。
我想了想，有点纠结，抿着嘴说：「总觉得没有那么惊艳……」
我用手指比着手势：「缺了一丢丢感觉。」
江祁安看着我忍俊不禁笑了，在水晶灯下，眼里碎满星光。
「先生，小姐，这几套婚纱和西装有满意的吗？」
店长上前问我们，然后看出了我们眼里的犹豫，斟酌地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店过几天会有几套婚纱从国外回来，小姐和先生可以等这个时间吗？」
「我保证，这几套婚纱绝对是精品，我们这边有设计师的图片，我们这边也可以为您和先生说一下设计师的理念。」
「这边，方便吗？」
我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江祁安，他点了点头。
我笑着说：「可以。」
04
过几天，婚纱到了，店长打电话给我们去试婚纱。
江祁安公司临时有点事，我让他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可以去婚纱店。
刚要出门，就看到迎面满面红光朝我走过来的沈知意，她手上提着一个袋子。
见我要出门，顺口问我：「圆圆，你要出门吗？」
我没回答她，问她来找我干什么？
她笑了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喏，给你带的当地特产。」
「圆圆，临城真的像你发给我的视频一样，那海一望无际，真的好出片，对了，你怎么都没有给我的朋友圈点赞啊。」
她激动地和我分享她临城的样子，这时候我看着面前这个和我认识了很多年的人。
我们此刻站得这么近，我却好像从没有认识过她。
忽然，她的话头突然止住，因为眼睛看到了我中指上戴țų₇的钻戒。
她脸色有点微妙，奇怪地看着我：「圆圆，你…这中指的戒指是不能戴的，你快拿下来，还有，你这什么时候买的钻戒啊，真好看。」
我看了眼手上十克拉的钻戒，是江祁安给我买的。
他说我们的婚事太匆忙了，跳过订婚，但是还是要有点仪式感，就一定要带我去买戒指。
别说，当店员把一克拉的钻戒试到十克拉，钻戒越大越好看啊。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
「那你怎么…」
她张了张嘴，我打断她的话，皮笑肉不笑地和她说：「我要结婚了。」
「啊？」
听见我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放下江熠泽了吗？」
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可惜自己识人不清。
她自己觉得这么短时间我是一定不会忘记江熠泽的，但是还要在我旁边和我回忆着他们在临城的幸福时刻。
她伸手挽上我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哎呀，圆圆别生气，你不是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要结婚，一定邀请我做伴娘啊？」
「我这个伴娘连新郎官都没见过呢！」
她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要我带她去见我的未婚夫。
现实中有这样一个人，她喜欢别人的任何东西，她喜欢从别人那里抢过来东西时的优越感和胜利感。
我不想知道沈知意是不是真心喜欢江熠泽，但我挺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那个无数次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把她从学校开几十公里送回家的傻小子江祁安。
我莞尔一笑：「好啊。」
「真的吗？那走吧。」
……
因为沈知意耽搁的时间，江祁安比我先来了婚纱店。
见到江祁安出现在婚纱店的那一刻，沈知意脸上洋溢的笑容荡然无存。
她不敢相信，扯了扯嘴角问我江祁安怎么在这？
在她瞪大的瞳孔里，我缓缓走上前，挽住江祁安的胳膊。
意思显而易见。
江祁安低头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配合地对沈知意说：「我们下个月初五结婚，欢迎你来。」
「怎么可能？」沈知意不敢置信地摇头，她看着江祁安面无表情的话说不出口，「你……你」
她想说什么，你从前不是很喜欢我吗？
是吗？
我眼神无辜地问她：「知意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她就能一夜之间和江熠泽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正当气氛陷入寂静时，沈知意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才如梦初醒般去拿包里的手机，在她接电话的功夫。
我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店员正把一套一套刚到的婚纱摆在我面前。
我戳起果盘里的水果塞进嘴里，指着她面色苍白的脸对江祁安说：「看，她自己都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啊。」
「诶，你说她是不是也是喜欢你的啊？」
江祁安闻言瞪了我一眼：「呵呵，不是。」
他看着前面的五套婚纱，摇头叹息，然后问我：「这几套有没有中意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抬头看。
第一眼我就喜欢上正中间那个全身镶满了碎钻的婚纱，设计充满了浪漫与优雅。
在灯光的照射下，钻石折射出的光让人联想到了星辰大海璀璨的光芒。
江祁安看见我盯着那套裙子久久挪动不了眼睛，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快去试试。」
结婚不一定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但婚纱一定是。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沈知意的声音，江祁安时不时回一句。
最后当我快要出来的时候，沈知意伤心地问他：「祁安，你从前不对我这样的，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怎么那么冷淡啊，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我们做不成恋人，难道就不能做朋友吗？」
我制止了店员拉开帘子的动作，细细听着，我可不想下个月的婚礼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可真是好笑，我要对我哥的ṭŭ̀₇女朋友嘘寒问暖吗？朋友也算了，不合适不合适，我都要结婚了。」
「你…」
我给了一个眼神给店员，她一把拉开帘子。
外面的话头在我出现后止住了声音。
在看到他们两个，还有从外面匆匆赶来的江熠泽眼里的惊艳时，我彻底满意了。
让别人惊艳到，这钱花得就值。
我正美美地欣赏自己，江祁安凑上来和我窃窃私语：「你说，这两个人怎么都突然跑过来了呢？」
「拍几张拍几张，这镜子里面的我们好帅好美啊。」
江祁安在我旁边臭屁，我刚要接过手机拍照。
回过神来的江熠泽才突然开口：「你们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紧皱的眉头又突然解开，语气突然放松了下来：「祁安，鹿圆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结婚这种事情你都没和爸妈说过就要乱来，这要是传出去，该怎么办？你们两个别闹小孩脾气。」
本来脸色不好的沈知意闻言，好像觉得有道理，有了几分好转。
江熠泽作为江祁安的哥哥都不知道我们要结婚，只能说明是我们自导自演的。
「哥，你打个电话跟爸妈问问。」江祁安也不和他争辩，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看我们神色不慌张，扭头唇色苍白地问我：「是真的吗？」
「是。」
他还是不信，所以他当着我们的面打通了叔叔阿姨的电话。
结果就是我们要结婚了。
绚烂的灯光下，我们四个站在两边，没有人开口。
江熠泽神情迷茫地看着我，我站在江祁安身后，视线对上的那一刻。
我忽然就不懂了，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听到我要结婚时，脸色发白。
我下意识地攥紧江祁安的衣袖，他感受到转身安抚般地拍了拍我。
「你们可以走了吗？」
话落，他们僵硬地看着对方，沈知意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圆圆，你不是说过会让我当伴娘的吗？」
青葱的岁月中，笑容里总是带着点羞怯的沈知意变成现在妆容精致的她。
可是那时候的沈知意抓着我的手，双眼都是真诚的，她说：「无论以后我们谁先结婚，都要做彼此的伴娘，看着她，陪着她，走向幸福。」
现在，知意，你还是那个说想看着我走向幸福的女孩吗？
你不是了。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过往，还是真的意识到成年后依旧是好朋友的人以后再也不是朋友。
心间酸涩，怅然。
我轻声说出这句话：「不了。」
恍惚间像是在对记忆中的伙伴说再见。
沈知意的脸色顿时苍白，踉跄了几步。
「圆圆…」
我不知道她叫我的几声里有几分真意，只是不重要了。
04
距离婚纱越来越近，我们挑完场地出来。
江祁安握着我的手给我取暖，我们仰头看着天。
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落在我们头上，染白了黑发。
我笑着抬起头，他顺从地低下头。
我说：「有没有一种共白头的样子。」
「非常有。」
他催我：「这么有意境，拍个照片记录一下。」
后来有一次，我收拾着我东西，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张合照。
是我们是个当初在校运会时的合照，我坐在床上，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终于发现了江熠泽和沈知意「不经意」对上视线的瞬间。
我回想着，那时候她说她其实是想让我拿起奖牌咬一口的，结果没想到就拍了。
婚礼的事宜因为有两家父母帮衬着，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其实也差不多了。
再见到沈知意是我去我的咖啡店，她穿着棕色的大衣，卷了头发，宛如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
见我过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出声叫住我：「圆圆，我后悔了。」
她眼睛微红，看着我，我却不语。
她咬着牙继续说：「圆圆，祁安他不爱你，你们结婚，你不会幸福的……」
「所以呢？」我勾着嘴角嘲讽，「把他还给你？你不是和江熠泽在一起吗？」
我可没听江祁安和我说他们分手了。
她被我的三连问问住，眼神闪躲。
但是她继续嘴硬，她问我：「江祁安为了你做过开车几十公里送你回家的事吗？他有为你煮过红糖水吗？他有为你大半夜一句想吃麻辣烫跑去买给你吗？他有为你打过架吗？他对你说过他喜欢你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拿你的幸福和我赌气。」
说得真是情真意切啊，什么作为我的朋友……
字里行间都是既要又要的意思。
我「呵」了声：「怎么，想脚踏两只船啊？」
「我没有。」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有这个心思。
我不气不恼地对她说：「第一，我家就在北城，不需要他开车几十公里送我回家，第二，你以下说的所有，以后都会发生在我身上，除了打架。」
「还有，沈知意，你能够这么清楚地和我说他为你做过的事，你也自己也知道他对你多好。但你选择了江熠泽。」我说，「你只是不想我好，你不是那么喜欢江熠泽，只是因为我喜欢他，你才会和他在一起，你享受着那种优越感，胜利感。」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一张我们从前的合照。」
我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了你，和你做朋友。」
「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
这个时间段，店里的人不是很多，沈知意在我走了几步后，在后面几乎疯魔地笑了起来：「鹿圆，你就承认吧，你嫉妒我，你嫉妒江祁安喜欢我，就连你爱的要命的江熠都爱我爱的要死，你什么都得不到。」
这会，店员刚好端了一杯冰美式过来，我端起来，泼了出去。
「啊。」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清醒了吗？」我拿过纸巾擦着手，对店员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没事，老板做得好。」
说完，她就跑回去了。
「鹿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沈知意现在狼狈得要命，精致的五官变得狰狞。
「再狗叫，下一杯就是热的了。」我笑了笑，说完朝里面走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江祁安说起上午的事。
他的脸色阴沉，语气不耐烦：「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真的是有病，去公司，沈知意闲得要命，整天在公司下面堵我，假装偶遇，回家我哥总是阴沉着脸问我们都不喜欢彼此为什么结婚。」
我这几天过得倒是挺安生，却不知道他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怎么没和我说。」
「哎呀，哎呀。」他挠了挠头，表情委屈，「我这不是看你为筹备婚礼的事总是回家倒头就睡吗？也不想和你说这两个奇葩的事烦你。」
「果然果然，有些人总是喜欢吃锅外面的饭和野花，干干净净的东西就不喜欢。」
我撑着脸看着他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他：「你，现在这么对沈知意没感情了？」
「五年哦。」
忽然，他脸色一变：「鹿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让我自己一个人留在婚礼上，你死定了。」
「哎呀哎呀，急急国王啊。」我说，「我就是问你，我怎么可能，五年都没换来人家一个眼神，哪敢盼一个月的时间让人家喜欢上我啊。」
「那你这不是废话吗？」他瘪瘪嘴，「怎么想的，想不通，也可能是……」
「你和神交谈是信仰，神和你说话。」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让我突然反应不过来。
他笑：「脑子坏掉了吧。」
「啊。」我问，「这又是什么新梗吗？」
「今晚带你打游戏，你玩张良。」
「哟哟哟……」我斜眼瞧他。
05
这天，我和从前的朋友玩到半夜，喝了点酒有点醉醉的。
我趴在沙发上，梦境中有人死命地摁着我家门外的门铃，跟催命似的。
忽然，我的意识回笼，悠悠然地睁开眼。
门外的铃声响得真切。
嗯？不是梦啊。
我站起来，有点站不稳，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晦气的江熠泽。
妈妈和我说结婚是喜事，既然是喜事那不能染上晦气。
我皱着眉就要关门，江熠泽一把拉住，他红着眼睛，咬着牙问我：「鹿圆，你认真的？你真的要和祁安结婚吗？你想清楚了没有？」
「他爱的是沈知意，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他表情痛苦，「圆圆，我不希望你因为意气用事，为了报复我毁了你自己的幸福。」
闻言，我眯了眯眼，把喉间的恶心咽了咽，字字句句说得很清楚：「我是认真的，我要和江祁安结婚，我想得很清楚。」
「祁安他对我很好，你们不肯陪我去拍照，你们出来玩总是扫兴，也总是责怪我选的地方不好。他总是替我反驳你们，他也愿意陪着我去拍照，他不会对我不耐烦。」
「我……我也可以。」他突然很急切地和我说。
我不知道江熠泽是在什么心理下说出这句话的。
他还在说着：「圆圆，我真的，我后悔了，从前是我没有认识到我自己的心，到后来我听到你要嫁给祁安的时候，我这里真的好痛，很害怕，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你的以后是什么……」
「呕…」
我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呕吐物吐了他一身。
「呕，太恶心了……呕……」
他后面的话头戛然而止，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呀，哥，不好意思啊。」江祁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嘴角的笑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说你也是的，大半夜的来找你未来的弟媳，要是被别人误会了，你这不是要害一圆吗？」
江熠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想要说出口的话却被江祁安关在了外头。
浴室里，他拿着毛巾轻轻地给我擦着嘴和身上的呕吐物，眼神柔和。
我抓着他的衣服，喃喃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听了多少？」
他轻笑，胸腔震了震：「你刚好开门我刚好就来了。」
「哦。」
浴室的明灯下，他突然问我：「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时候？」
我脑子有点不清楚：「什么？」
「拍照的那个。」
「哦，很多时候，我们每次出去玩不都是我们来找地方吗？他们总是不开心，我想要拍照，那景色那么美，他们说好累，说我选的什么破地方。呜呜呜，那么累就不要出来玩，在家里睡大觉，在咖啡厅里喝咖啡啊，答应出来要干什么？」
江祁安安抚般地摸了摸我的脸：「不哭不哭。」
忽然我抬头，男人神色温柔，我示意他低头。
他笑着把耳朵递到我嘴边。
我委屈巴巴地说：「其实，我有好多次都不想喜欢江熠泽了，可是我总是想着当初他骑着一个破自行车去给我买来新礼服的样子，我就想，再坚持再坚持一下。」
江祁安无声地拍着我的背，我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是我说的一起追他们两个，我看你还在那么卖力地追沈知意，不好意思扫你的兴。」
闻言，他气笑了：「第一次听说追人这东西讲义气。」
「小酒鬼，胡言乱语。」他手动给我闭了麦，然后要给我去拿衣服，「自己能洗吗？」
我猛地点头：「能。」
结果差点因为头重脚轻一头栽进浴缸。
江祁安吓得赶紧拉住我：「哎呀，往哪边磕呢你。」
随后，他一咬牙，低声自言自语：「不管了，反正以后也会看的。」
「手，手放好。」
「不要，臭流氓，我要摸回去。」
「我不是，我是你未来老公。」
「老公是谁啊……」
「江祁安。」
「老婆是谁啊？」
「鹿圆。」
……
06
结婚当天, 我和江祁安都生怕对方跑了，让对方拿着手机打视频电话。
婚礼开始后，爸爸牵着我一步一步走向江祁安, 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手中。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 我透过头纱看着满脸笑意都快要溢出来的男人。
江熠泽和沈知意有一些话是对的。
我和江祁安一开始在一起只是为了凑一对，为了让自己付出的那么多年看起来不算那么Ṭų⁴狼狈。
可是后来, 我们也是很认真地想走到最后。
我们能够给到对方足够的情绪价值, 爬山不会吵着是谁提出的这个，而是会欣赏沿途的风景，会一起拍照，会爬到山顶。
……
后来江祁安和沈知意终究没有走到一起，而且双双出轨。
不知道是江祁安和他公司的秘书成双入对先, 还是沈知意和她大学时的学长一起去旅游住同一间酒店后。
后来的出轨对象变了再变。
反正两个人都拿到了对方出轨的证据。
两个人都闹得很不体面，闹得都很大, 都上了当地的新闻。
气得，羞得公公婆婆都没脸出去见人。
这时候我从外面回到家, 家里有江祁安给我煮好的饭菜, 我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忍不住走上前, 抱住他。
他笑着问我：「怎么了这是？」
我把脸贴了贴他的背, 闷声说：「我现在才知道：对爱人，要忠心, 爱下去，要耐心, 到最后，要良心。这句话到底有多难了？」
「鹿圆, 你出轨了？」他神色慌张地拿着菜刀转过来。
我无语地张口：「你疯了吗？」
「吓死我了。」他假装舒了一口气。
我说：「要是那时候我们和他们在一起了，会不会也会被出轨啊？」
「把前面五个字改成一定。」他都不想提他哥了, 「他现在已经把爸妈气得不成样了, 公司里的股东开了几次股东大会要把我哥的副总开除, 我爸这次保不住他了。」
「幸好我当初选择自己创业，不然也气得要命，这股价都跌停了。」
对待感情不认真的人，不会因为对象是谁而改变。
我看着江祁安在做我最喜欢吃的豉油鸡咽了咽口水, 去年我和他去了临城, 虽然说临城是个沿海城市, 盛产海鲜。
但我去到那里，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白切鸡，葱油鸡，豉油鸡, 盐焗鸡，手撕鸡……
当中我尤爱豉油鸡，浓郁的酱香味浸入鸡肉每个地方，鸡肉口感嫩滑。
吃一口, 永远难忘啊。
「谢谢老公。」
我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僵了僵，然后指着嘴唇的位置对我说：「它说，它也要。」
我豪迈地大手一挥：「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