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了一场游戏。
规则是互扇巴掌,挨一巴掌奖励一万块。
旁边的女孩嘻嘻哈哈:「还有这种好事?要是我闺蜜在这,我能给她扇成亿万富翁!」
我突然发现半空中有一行红字飘过:
【他们现在好开心啊,趁现在多笑笑,后面就笑不出来喽。】
【谁会第一个领盒饭呢,好期待~】
1
围坐在餐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也能看见这些红字。
紧接着,随着广播公布下一项游戏规则,大家都松了口气。
规则是:每个人依次说出内心的秘密,根据秘密判定奖金等级。
旁边的女孩脸颊肿得老高,她的奖金已经累积到了八十万。
「我先来!因为老师太恶心,我往他保温杯里吐过口水!」
藏在广播另一头的主持人宣布:【奖励一万。】
她瞪大了眼:「啊?就一万吗?」
无论在进行游戏之前,有多么潦倒,在经过上一轮的洗礼之后,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一万的金额感到嗤之以鼻。
坐在我对面的肌肉男犹豫了一下,举起手:
「我、我强奸过学妹,那时候还小,我把她骗到家里,事后我威胁她,如果告诉家长,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睡了。」
主持人的声音如同 AI 一般,毫无波澜:【奖励一百万。】
气氛顿时变了。
有不少人对肌肉男投去鄙夷的目光,更多人目光狂热起来,争先恐后地举起手。
旁边女孩肠子都悔青了,再次高高地举起手来:「能重来一次吗?我还有更劲爆的秘密!」
主持人没有吭声,她愤愤地放下手。
斜对面坐了一对小情侣,轮到女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我跟男朋友在一起之前,打过胎。」
【奖励一百万。】
轮到男方了。
我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他。
他的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反倒是很放松地垮下肩膀。
「我跟女朋友在一起后,跟前女友上过几次床。」
【奖励一百万。】
女方表情骤然阴沉,松开了一直牵着他的手。
马上轮到我了。
心跳如不停歇的鼓点,我心慌意乱。
我需要钱,可是,那个秘密我无法宣之于口。
踌躇再三,我举起手。
2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烫,我低着头开口:
「我小时候给猫咪洗澡,因为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忘记关水,淹死了它。」
【奖励十万。】
旁边的女孩拍着桌子:「她这都能十万?不公平!」
背上的冷汗浸透了打底衫,我喝了一大口水,闭上眼。
最后我还是没有将那个秘密说出口。
红色的字体又在半空中浮现:
【好没意思啊,这批人都这么无趣的吗?】
【赶紧开始下一个环节吧,快睡着了!】
【上一批有人在这个环节拿了一千万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啧。】
坐在桌尾的男人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哑着嗓子开口:
「我杀过人,为了骗保我把老婆杀了。」
场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奖励一千万。】
他的声音跟之前并无二致,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语调有了些许变化,好像夹杂了丝丝缕缕难以抑制的兴奋。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红了眼,双手都举了起来:「我!轮到我了!」
「我有罪!我杀了全家,本来想自杀没死成,想着找个地方躲藏一下,才来到这里!」
主持人没有说话。
他朝天大吼:「系统坏掉了吗!」
一秒后,随着一阵可怖电流声,他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势,变成了一块焦炭。
3
短暂的死寂之后,尖叫四起,Ṱű₍几乎把屋顶掀翻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都是小朋友玩的游戏吗……
小朋友玩的游戏可不会死人!
旁边的女孩站了起来:「什么鬼地方,我要走!」
可是她屁股刚抬起来,就变成了跟刚刚那个男人一样的焦尸!
尖叫都没来得及,嘴巴还保持着大张的姿势。
我流着泪捂住嘴。
红色的弹幕浮现:
【哈哈,终于有点意思了!】
【他们还不知道椅子带电吗,撒谎就会领盒饭。】
【强制结束游戏,也是要被电的哦~】
原先还算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
在场的人,要么在哭,要么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现在没人主动举手了,按照座位顺序,一个一个来。
后面没有人再拿到高额的奖金,但所幸也没有死人。
我暗暗数了一下,现在还存活的人数,五十八人。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今天的游戏结束,大家可以享用晚餐了,温馨提示,请不要擅自离开洋馆。】
游戏开始前,桌面上满满当当的佳肴看得大家都垂涎欲滴。
现在终于可以吃,却没人有兴致享受美食了,特别是座位上还立着两具尸体。
几个女生都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干呕。
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丢下餐具,愤愤地往大门口走去:
「已经结束了!我不跟你们玩了!我就不信,还能把我困在这里不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的手指碰上了门把手。
下一秒,他就变成了无数切割整齐的肉块,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灼烧后的焦香。
4
不光椅子带电,这整栋建筑都被ṱű⁷无形的激光电网笼罩了!
那对小情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男生哆哆嗦嗦:「宝宝,我会努力让我们活着出去,说好挣够钱就娶你,我一定会做到……」
女孩整个人呆呆地,望着门口一地的血肉,任凭眼泪流淌。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又响彻大厅:【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想必大家都累坏了,但是洋馆只配有四十间卧室,请大家务必在 20 点之前,找到钥匙进入房间。】
几乎是同时间,所有人都开始翻箱倒柜!
我看向大厅墙上的巨大挂钟,时间ťų⁵显示十九点三十二分。
还有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如果晚八点之前不能进入房间,会怎么样?
大厅的人最多,有人在疯狂抖落地毯,有人把沙发掀了起来,有人把碗碟一个一个打碎。
这时,我看到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从盆栽底部拿出一枚金灿灿的小钥匙。
他迅速揣进裤兜。
但是他脸上的狂喜还没藏匿好,就被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一拳打碎了眼镜!
他拼命反抗,死死抱住刀疤男。
刀疤男显然无心与他纠缠,从袜子里拔出一把餐刀,朝他的肚子捅去。
杀人了!
我躲在书柜后,看着小眼镜被捅了十几刀,肠子流了一地。
刀疤男拿着钥匙扬长而去。
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很快有人开始效仿,找钥匙变成了抢钥匙!
找到钥匙的人拼命往楼上跑,后面尾随了好几个人在追。
还有人性尚未泯灭的玩家,在麻木地四处翻找。
我把书架上的书全部掀翻在地,一本本抖开,没有钥匙。
还有哪里可以找?
卫生间,厨房,书房,会客室,茶室,钢琴室,健身房……每个房间都被人翻遍了。
红色的字从眼前飘过:
【好笨啊,他们难道没藏过私房钱吗?】
私房钱?
我妈的私房钱一般都藏在床垫下。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我快速走向门口。
5
中年男人的尸块还散落在地面,没人敢过来。
门边果然摆放了一个近三米高的鞋柜!
我打开鞋柜,里面密密麻麻摆放了数百双鞋。
我直接拿起右下方的鞋,掀开鞋垫。
果真有一把钥匙!
没人注意到我,我赶紧把钥匙藏进胸垫。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起来,我妈跟我说过一次。
「你不在家之后,妈妈老是忘记拿钥匙,干脆就把钥匙放在门口鞋柜里了。」
「被人找到?不会的,我是放在鞋垫下面的啦,就是最底下一层的最后一双,你过来的时候要是没拿钥匙,自己拿啊。」
唯一的区别,是我家鞋柜是放在室外的,这所洋馆的鞋柜在室内。
我那时候还笑我妈:「我记性好得很,怎么可能不记得带钥匙!」
无形中,妈妈救了我一命!
想到她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浑身插满管子,我鼻头一酸。
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挂钟,十九点五十五分!
客厅已经没人了,到处都是血迹,地上躺了好几具尸体。
没有时间犹豫,我快速跑上楼。
二楼的装修没有一楼那么奢华,但满地铺的长毛地毯,显得温馨了很多。
脚步落在地面悄无声息。
我走过了好几个房间,门上的液晶屏都显示着:已入住。
我那把钥匙上刻着的房间号是 207。
204、205、206……
到了!
我颤抖地将钥匙伸进锁孔。
就在这时,旁边黑暗的楼道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她狠狠将我撞飞的同时,夺走的我的钥匙!
我跌倒在地,在她开门的时候狠狠抱住她的腿,咬了下去。
她顾不得管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开房门。
在进门的瞬间将我踹开。
207 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广播响起,主持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还有最后一分钟,还没有回房间的玩家,请回到房间。】
同时响起的还有警报声。
走廊的灯光由暖黄变为暗红,伴随着警报声显得尤为可怖。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再找一把钥匙基本不可能。
我跌跌撞撞往上走,三楼还有几个人在走廊,看到我,立马朝我走过来,面露凶光。
我失魂落魄继续朝前走。
他们没有追过来。
没有钥匙的人,对他们来Ṱû⁸说是没价值的。
「可恶,这个房间的钥匙是还没被找到吗?」
有人在用脚踢门。
我这才发现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房间是空的,门口的液晶屏显示:无人入住。
刺耳的警报声还未停止,此刻又加入了令人心悸的倒计时:
【10、9、8、7、6、5、4……】
就在这时,他们那一伙人中,有人猛地推开旁边的人,掏出一把钥匙试图插进锁孔!
几个人迅速反应过来,将他压到在地!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争抢钥匙,短短几秒钟,有一个人杀掉了四个人!
他自己也是浑身的血,颤抖地手将钥匙送入锁孔。
咔哒。
门开了。
倒计时在此时停止,警报声也结束了。
他正要跨进去,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紧接着,他的嘴巴从中间一分为二。
再然后,他整个人一秒钟之内变成了无数碎块!
我惊恐地连连后退,看着那无形的激光网继续推进。
地上的尸体也被逐一料理成了大小均匀的块状。
我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6
难道这次,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激光网的速度飞快,我已经闻到头发烧焦的气味了,脚下的地毯太软,脚尖受到阻力,我摔倒在地!
脑子里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闪过无数人的脸,最后定格在一张挂着慈爱笑容的脸。
对不起妈妈,救不了你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门打开。
下一秒,我被拖进了房间。
刺啦的电流声从门外经过。
我跌坐在地。
活下来了!
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我嚎啕大哭。
拉我进来的男人递给我一块温热的毛巾。
待我情绪缓和,他扶着我坐上单人沙发,自己则坐在床边:「这个规则,其实是有漏洞的。」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它并没有说非得一个人一间房,也就说,其实只要找到一把钥匙,所有人进入一个房间也不会有事。」
想到刚刚惨死在外面的人,我一阵头晕目眩。
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思考的理智,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眼前又有红字出现:
【啊呀呀,终于有人意识到了。】
【这一届的参赛者智商太低,会不会没人能撑到最后呀。】
【刚刚那对情侣那么恩爱,男的居然把女的捅死了,明明两个人可以一起进去共度良宵的,嘻嘻。】
救我的男人递给我一杯水:「这些字并不会提供什么有用信息,反倒会混淆我们的判断力,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不要被影响了心情。」
我点点头。
他伸出手:「我叫苏越,是警官学院的学生。」
我伸手与他交握:「我叫陈婧。」
我有些好奇的地问:「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好玩。」
我瞪大了眼。
「学校的生活太无聊了,我平时喜欢打游戏,在网上看到了招募玩家的信息,就来了。」
「想着,平时没有什么游戏能难倒我,通关还不是轻轻松松。」
「结果没想到,是这种游戏。」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
这倒是意外的答案。
我是在一周前,被网页弹出的广告吸引的。
招募玩家,玩小游戏,赢取千万奖金!
界面跟所有的弹窗广告大差不差。
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
病床上妈妈的治疗费一天就要一两万,更别提高达百万的手术费。
抱着如果是假的也不亏的心态,我填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结果昨天有人联系我,并给了我一个地址。
目的地,就是这所建在郊区的洋馆。
在门外集合的时候,我跟身边的人有过交流。
参与者大多都过得不如意。
他们有的,是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想替儿子还清贷款。
有的是想跟女朋友结婚,给不起高额的彩礼,也买不起房,想着来赚一笔讨媳妇。
有的是身患绝症,想搞到钱了去国外争取一线生机……
苏越把床让给了我,他抱着被子睡在地上。
夜深了,门外的电流声也早已停止。
我竖起耳朵,万籁俱寂。
7
广播在八点准时响起:【请各位起床,前往大厅享用早餐。】
我们不敢懈怠,纷纷下楼。
大厅内一夜之间恢复如新,破坏的设施全部被处理,尸体也都不见了。
只是长桌两边的椅子变得稀稀拉拉。
没有人敢坐下。
主持人开口:【今天的第一轮游戏,抢椅子,总共二十张椅子,音乐声停止代表游戏结束。】
钢琴声响起,是致爱丽丝。
不少人想都不想,直接往前冲,努力坐上离自己最近的那把椅子。
有人拿着桌上的钢叉就往坐着的人腿上扎,被扎的人也不甘示弱,不顾鲜血直喷的大腿,狠狠咬掉了他的耳朵。
悠扬的钢琴曲此刻听起来诡异至极。
没过几分钟,地上就躺了好几具尸体。
昨天晚上的游戏内容,还历历在目。没人知道,没坐上椅子会有什么惩罚。
这时,弹幕飘过:
【怎么还有几个人没动啊,抢到椅子有一千万的奖金呢!】
剩下呆愣着的人,也加入了厮杀。
苏越拉着我的衣袖,轻声说:「不要轻举妄动。」
我也发现了,这个规则,其实跟昨天的一样,漏洞百出。
我看到昨天坐在我对面的小情侣还在,男方抢占了一把椅子,女方抱着他的腿,拼命求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是爱你,才陪你来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男方牢牢护住自己的椅子:「如果不是你家里非要那么高的彩礼,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对不起,对不起小露,我出去了,一定会替你赡养父母!你放心!」
就在他们拉扯的时候,旁边一个壮汉一屁股把他挤了下去!
音乐声骤然停止。
现在轮到男方哭了,小梅则仰着头,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我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声音。
瞬间,巨大的电流声几乎充斥了整个大厅!
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全部变成了焦尸!
血红色的字体再次浮现:
【谁说抢到椅子就是胜者了?】
【哈哈哈,他们真单纯,随便说一句就上当,卡哇伊内!】
【昨天才被电过,今天就忘记了,666。】
那些被推搡到地上幸存下来的人,先是呆了几秒,然后发出爆笑。
我努力抑制住想要吐的冲动。
这场游戏的组织者,完全泯灭了人性,他只是想玩弄我们而已。
或许在他的眼里,我们跟斗蛐笼里的蛐蛐没有任何区别。
经过刚刚的厮杀,只剩下十四个人了。
在场的椅子完全能坐下了,但是没人敢坐,大家站在桌边,匆匆扒了几口早饭。
我本来不想吃,但是苏越劝我:「今天才刚开始,你要保证体力。」
留给我们休整的时间很短,主持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请前往活动室,下一个游戏项目,丢手绢。】
【活下来的玩家,奖励一千万。】
8
空旷的活动室,地面正中间端端正正放了一块红丝绒布。
苏越拿起那块布。
布料下面赫然是一对血淋淋的眼球!正阴冷地盯着我们。
他面色沉重:「看来,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丢手绢。」
主持人开始介绍规则:
【1.玩家们围坐一圈,其中一人拿着眼球在外圈走。】
【2.拿眼球的玩家在五分钟内,随机选择一名坐着的玩家,把眼球放在他身后。】
【3.被放眼球的玩家发现后,需要在三分钟内追赶上放眼球的玩家。】
【4.如果没有追上放眼球的玩家,则需要接受惩罚。】
【5.从正对大门的玩家开始,顺时针进行游戏。】
【注意,每一个眼球都是一次性用品。】
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眼球是一次性的,要完成接下来的游戏,就需要新的眼球。这就说明……
追赶的那个人必须挖下被追赶的那个人的眼球!
第一个玩家是带鸭舌帽的男人,我记得他,他杀了自己的老婆骗取保险金。
轮到我还有一段距离,我稍稍缓了口气,仔细观察他。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
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他就神情轻松地站了起来。
不好!
就在刚才,我发现,所有参与者包括我在内,只剩下四个女性。
男女体力悬殊,要想赢下游戏,势必都会先找女性下手!
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右手边的苏越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偷偷握住我ƭů⁺的手,口型安慰我:「没事。」
我勉强朝他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个规则一定有漏洞,我要冷静。
杀人犯绕了一圈,我竖起耳朵听。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了。
最后停在了我身后。
9
短暂的一秒,我背后瞬间凉透。
脚步声凌乱起来,他跑了!
我急急转身,那颗眼球在我左手边的男人背后!
他火急火燎地站起来,想去扑倒杀人犯,自己却狠狠摔倒在地!
红色的文字浮现在空中:
【啊咧啊咧,这人真卑鄙,我喜欢~】
我这才注意到他被 T 恤下摆遮住的大腿根部,裤腿上洇了一团深色的痕迹。
他受伤了。
刚刚的抢椅子游戏中,他被人用餐刀捅了大腿!
这一幕被杀人犯记住了,他料定这个人追不上他。
怪不得这么自信。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继续追,却因为剧痛提不上速度。
杀人犯压根不慌,故意跟他只保持五米远的距离,看着他踉踉跄跄。
「求求你了,我老婆过世后,两家父母都要我赡养,现在他们都生病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你给我个机会,求求……」
他得知无望,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杀人犯怔怔地看了他两秒,随即癫狂地笑起来,帽子都笑掉了:「这轮我赢了!我一定是最后的获胜者!」
我下意识看了眼手环,三分钟了。
这时,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
5、4、3、2
声音是从跪在地上的男人那里传来的。
他瞪大了眼,惊恐地攥住自己的右手,腥臊的尿液流了一地:「救我……」
手腕上那枚手环发出最后的声音:
1。
砰!
整个活动室都被浓重的血腥味笼罩!
一只胳膊飞过来,掉在一个女生的腿上,她尖叫到失声。
参与游戏前,我们的手机全部被拿走了,取代而之的,是每人一枚手环。
我一直以为,它的作用,就是给我们看时间。
没想到,它还是一枚炸弹!
苏越试着将手环取下,那手环却越来越紧,死死勒进了皮肉。
弹幕让我们都死了心:
【这可是手铐,想想看,手铐会让你们这么容易解掉吗?】
【奉劝你们呀,别尝试了,待会直接自爆,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我还想接着看呢!】
杀人犯在那堆血肉里翻找,终于惊喜地举起两颗圆形物体:「幸好,是完整的!」
这两颗眼球刚刚还在大活人的眼眶里转动,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死物,甚至沦为了游戏道具。
我闭上眼,控制住翻滚的胃液。
下一位玩家是个男性,他果断选择了一名体态娇小的女孩。
我很愧疚,不敢看她。
因为就在他选人结束的时候,我内心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我惊讶地发现,女孩竟然将餐刀插进了男人的眼窝!
「想什么呢,我可是省里的短跑冠军。」
女孩一边避开男人胡乱拍打的手脚,一边干脆利落地挖出了他的眼珠。
「乖,换个思路想想,你好歹还活着。」
他顿时不挣扎了。
女孩甚至好心地将男人扶回了原先的位置。
下一轮开始。
下一位玩家直接选择了这个眼窝空空的男人。
他发现后,浑身颤抖,失控地哭喊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
那个玩家就站在他左侧,他却斜着身子朝右边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令人窒息的倒数计时结束,他的回合也结束了。
但是,不对劲。
这个男人的眼窝是空的,他从哪里搞到眼珠?
10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抓着头发跪坐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他的手环也开始倒数计时!
他突然抽出自己的皮带,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他,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勒得眼球爆出!
仅仅五秒钟,就断了气。
游戏进行到现在,对近在眼前发生的屠杀,大家都已经麻木,纷纷将头别开。
眼球就位,游戏继续进行。
下一位玩家,是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色的吊带衫,紧紧攥着血淋淋的眼球,一边走一边找寻目标。
走在我对面的时候,我跟她对视了一眼。
她看我的眼神,莫名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
想起来了!
她就是把我从 207 房门口挤走的那个人!
等等,不仅仅是如此……
然而不等我多想,她停在了我身后。
「陈婧,别来无恙啊。」
她认识我!
11
她将眼球放在了我身后!
来不及思考了,我爬起来朝她奔去!
她说出我名字的瞬间,我就想起她是谁了。
我的高中同学,杨蕙蕙。
她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知道我高中时,因为参加运动会造成腿部严重骨折,甚至因此休学。
到现在,我走路都跟常人有些许不一样,肩膀总是轻微的一高一低。
她料定我追不上她!
可是她不知道,我的腿其实早就好了,后面没有再去学校,只是因为我不想去上学而已。
我故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为了节省体力,并没有跑很远。
「来追我呀,跛子。」她一边跑,一边扭头冲我笑。
却不小心被桌角跘倒在地!
我缓缓走近。
她变脸的速度很快,这会满脸都是泪:「陈婧,我们可是老同学,你不能这样对我……」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她掏出一把水果刀,直直朝我捅来!
「去死吧!」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背后把她抱住了!
是苏越!
对啊!规则压根就没说,不能有帮手!
在我们一贯的观念里,默认这个游戏,除了追赶和被追的人,都只能坐着。
这就是最大的漏洞!如果找到搭档,配合默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文字从眼前飘过:
【令人感动的羁绊!】
【聪明人出现了,要有点反转才好看嘛!】
杨蕙蕙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我默念着对不起,颤抖着挖下了她的眼珠。
滑腻的手感,女人痛苦的惨叫和恶毒的诅咒,不断刺激着神经。
我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余下的玩家也终于回过神,两人一组,迅速抱团。
落单没有搭档的人只能等死。
进行到最后,轮到小情侣之中的那位男生了。
在场的女性,除了他女朋友,只有我还有那个短跑冠军了。
苏越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肌肉紧绷起来。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将眼球放在了女朋友的背后。
12
女生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而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王韬,你为什么……」
「给你,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啊!他们都有帮手了!」
「小露,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爸妈,我也不会再娶,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爱的女人。」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荒诞。
看着我们鄙夷的眼神,王韬情绪逐渐激动:
「还不是都怪你妈,三十八万的彩礼我说了拿不出来!还偏要逼我!」
「还有房子,你们那房价这么高,不是摆明了要我的命吗?」
「你们要我的命,我就只能要你的命了!」
他似乎被自己说服了,表情愈发张狂:「或者,你现在追到我啊!把我的眼珠挖下来,你就能活!」
小露流着泪,从地上捡起一把水果刀。
王韬还在大放厥词,我跟苏越从身后将他两只胳膊牢牢固定住了。
「你们干什么!」
下一秒,他的双腿也被短跑女孩抱住,还朝他吐了口水:「渣男!」
「放开我!放开我!」
小露拿着刀静静地站在他面前,脸上的泪水干涸,眼里没有一丝的高光。
「小露!宝宝!我知道你是最爱我的,你不会忍心对我下手的!」
噗——
下一秒,从脖颈喷涌而出的血液,溅射到了她的脸上。
王韬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极大,徒劳地张大嘴。
没等他吐出一个音节,她从脖子处抽出刀,毫不犹豫地捅向了他的心口。
至此,整个活动室的地面,几乎全部被鲜血染红。
到处都是碎肉尸块,还有散落的眼球,活着的七个人也浑身是血。
宛如人间炼狱。
广播再次开启,主持人的声音平静无波:
【本轮游戏结束。】
13
餐桌上的餐食基本都沾着血液,经过刚才漫长的丢手绢游戏,已经凝固。
我们麻木地抓着食物往嘴里塞。
太饿了。
就在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下一个游戏项目,捉迷藏。】
【此项游戏没有规则,但是——】
【由于有一位特殊的玩家,我们特地为她指定了规则。】
【1.躲藏范围仅限大厅。】
【2.五分钟内选择好躲藏地点。】
【3.不可以更换位置。】
【4.不可以行动。】
【找人者,杨蕙蕙。】
我下意识地看向她。
她正抱着餐桌腿痴痴的笑,两个眼窝黑洞洞的,不知为何,她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了,却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似的,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陈婧,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我打了个寒颤。
苏越在我耳边低声说:「这个游戏没有时间限制,你要格外小心!」
我也注意到了。
不光如此,它的规则,其实更像是木头人。
一旦确认藏匿地点,就不能动了!
如果一直没有时间限制,她就算看不见,一寸寸摸过来也能找到人。
整个大厅面积约四百平,家具不算多,这就意味着,可以藏匿的地点极其有限。
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
杀人犯首当其冲爬上了唯一的高柜。
我注意到杨蕙蕙很认真地在听动静。
苏越躲在了开放式厨房的吊柜。
有人钻到了岛台下面,还有人躲在了沙发底下。
我环顾四周,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来到鞋柜跟前,把所有的鞋子都堆在门口,然后钻了进去,躲在上层。
小露跟着我,躲在了下层。
随着躲藏时间结束,整个空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杨蕙蕙开始找人了。
她哼着歌,脚步不稳,不时传来撞到桌子踢到椅子的声音。
「陈婧,你在哪里呀,陈婧,别躲啦。」
手环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我透过柜门缝隙往外看,她好像累了,径直倒在地上。
躲在沙发下的人吓得面如死灰。
因为此刻杨蕙蕙的手,距离他不到半米。
14
下一秒,她突然猛地向前窜,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啊!——」
尖叫声仿佛要刺穿耳膜!
「什么啊,不是陈婧啊。」
杨蕙蕙嫌弃地放开他的胳膊。
就在他松一口气的时候,手环开始倒数计时。
三秒后,一声巨响,他被炸得四分五裂!
下层的小露,不小心发出了抽气的声音!
完了。
平时这种动静实在不值一提,可现在,在空旷寂静的大厅显得尤为清晰。
冷汗不停地冒出。
还有机会!
只要她按照我计划的路线行进……
她一步一步摸索过来,停在地面那堆鞋子跟前。
然后蹲了下Ťũ̂₇来。
摸到障碍后,冷笑了一声:「陈婧,你这么聪明?」
我整个人都被抽去了力气。
如果她被跘倒,就会直接跌入电网,可是她现在扫平了障碍,只要摸索到鞋柜的门,打开就能碰到我!
透过缝隙,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窝近在咫尺,腥臭味直冲鼻腔。
一侧的柜门被拉开了。
她踮着脚,伸出手。
我努力使身体贴着内壁,但是无济于事,那只手眼看就要碰到我了!
我死心闭上眼。
却听见柜门被撞开的声音。
小露直接抱着杨蕙蕙的腰,两人一齐滚倒在地上!
「婧姐,谢谢你刚刚帮我按住他!这次轮到我帮你了!」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朝着我的方向,满是血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笑容。
眼泪不知不觉爬满了脸颊。
满怀对未来憧憬的一对,在这里竟然双双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找人者已经死去,剩下四人重新聚集在一起。
可是却迟迟没听见主持人通知游戏结束。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红色弹幕开始浮现:
【哎呀,他们还不知道吗,剩一个人的时候,游戏才会结束呀!】
【被杀的那个人的奖金,会直接累积到杀人者的头上,让我看看,哇,杀人犯已经有四千万了呢。】
【哦,我说错了,现在他们都是杀人犯,嘻嘻。】
我拔腿就往楼上跑。
随着杨蕙蕙的死去,规则已经失效!
现在就是一场纯粹的屠杀游戏!
15
短跑女孩也上了楼,她慌不择路躲进了一个房间。
杀人犯紧随其后!
他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握住门把手。
我躲在楼梯拐角处,心跳如雷。
咔哒一下,门竟然开了!
我这才发现,所有的门都断电了。
上面的液晶显示屏都是灰色。
随着房内凄厉的惨叫传来,我只能卖力往楼上跑!
这么多的房间,他一个个找过来也需要时间。
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我从衣柜找到一个衣架,把铁丝掰直。
这是我唯一的防身武器。
房门被踹开的声音遥遥传入耳内。
「小猫咪,别藏了,早点结束游戏不好吗?」
他喑哑的声音像电锯在锯木头,我抖得如同筛糠。
一扇一扇的门被暴力踢开,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
一声极其清晰的咒骂传来:
「最后一间了,这贱人到底藏哪了……」
在隔壁了。
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我并没有藏在客房,而是躲在了楼梯间。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应该是佣人房,房门小且做的极为隐蔽,跟满是雕花的墙壁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他不仔细看,应该发现不了……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下来。
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了。
难道他已经走了?
我在床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ṭŭₚ稍放松了。
就在这时,一张倒过来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双眼瞪得大大的,幽幽地看着我:「找到你了。」
16
心脏几乎骤停。
来不及多想,我一个翻身从床下滚出来,一把菜刀从背后直直砍过来, 落在脸侧。
他的力气之大,竟然硬生生把菜刀凿进了墙壁!
我刚想往门外跑,他反应很及时, 刀还没取下,就拖着我的腿把我拽了回去。
我努力直起身, 将铁丝缠在他的脖颈。
然而,还没等我手上使力,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
他一脸的狞笑,头轻轻一歪, 我听到了手腕脱臼的声音。
后背砸在坚硬的地板上生疼,眼前的血污让我视线模糊,依稀看见高举的刀刃,即将落下。
这次真要交代在这了。
意识混沌之际,一个重物突然压下来。
「小婧?你怎么样了?」
17
是苏越!
他还活着!
身上的尸体压得我喘不过气,他帮我将尸体挪开,把我扶起来。
我低头看着脚边的尸体, 他的头被锤子砸了个大窟窿。
苏越看到我很高兴,伸手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崩溃地在他怀里哭了一场。
没想到,参与游戏的六十人,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他温柔地替我擦干泪:「没事,我一定会找出办法, 我们一起逃出去的。」
「洋馆这么大,我们到处搜一下吧, 也许会有发现。」
我点点头。
太阳马上落山了。
背后一道影子覆盖上来, 那影子手上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头一偏, 锤子打空了。
我捡起杀人犯掉落的菜刀,毫不犹豫地砍过去!
苏越一直以来的伪装瞬间被撕碎, 他崩溃地朝我挥击:「对不起!我真的需要钱!」
「你不知道,我在澳门赌博, 欠了一个亿啊!」
「你必须死!」
还好我早有提防。
刚刚我就注意到, 拥抱的时候, 他手上的锤子一直就没离过手。
一丝阳光都没有了。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游戏结束,获胜者陈婧。】
我艰难地把菜刀从苏越的肩膀上拔出来, 带着满身的血,摇摇晃晃走入黑暗中。
18ŧű̂₁
地下室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我走进去,马上有人递过来可乐,还有人送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老板, 你身上都脏了, 赶紧换换。」
「老板, 我每次看你玩游戏, 都惊出一身汗, 还好, 你都能全身而退!太厉害了。」
我把菜刀放到托盘上:「这局的纪念品,给我好好收起来。」
然后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吸了一大口冰可乐。
面前的大荧幕, 正在播放这局游戏的全过程。
只是欣赏,已经不能下饭了,要参与进去,才能让我全身心的感觉到快乐。
我摸了摸身旁的培养皿, 心爱的猫咪就沉睡在里面。
小学时,我用另一种方式让它永生了。
「交代下去,可以开始下一次游戏的招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