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发现清白没了,他的传音响彻仙门:

师尊发现清白没了,他的传音响彻仙门:

「开封山大阵,御雷劫,抓妖女!」

「吾要将她挫骨扬灰!」

我缩在洞府的角落,拼命捂住破碎的裙角,遮掩瑟瑟发抖的双腿。

师尊目光落到我身上,没等他多疑,我跪下:

「师尊饶命!」

「都怪我大意疏忽,才让妖女潜入师尊闭关重地。」

「徒儿罪该万死,自罚三掌!」

天杀的魔道妖女觊觎仙尊阳元,被重伤后,竟然退缩逃跑了!

害得我被疯魔的师尊拉入禁地,做恨一次又一次。

如今我阴元已失,身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消的痕迹……

与其让清醒的师尊一掌毙死,还不如先打伤自己,也好卖个惨!

1

师尊饱含无尽怒火的声音,重重砸在众仙门弟子的耳边。

「魔云门妖女,吾必杀之!」

「不死不休!」

他戾气冲霄,硬扛天劫,四溢的杀意把仙穹峰的草木都冻结成了冰雕。

若是被师尊知道……

魔道妖女早已经逃之夭夭,和他缠绵一日一夜的人是我。

会不会顺手就把为他护法,守在禁地门口的我毙掉算了。

不止我。

门内三千弟子哗然。

「魔云门谁啊,敢触怒琼华仙尊!」

「仙尊不是闭关渡七情六欲劫吗,居然有人能轻易潜入禁地冒犯他?」

「你们看,天上好多雷云……」

「是天雷劫,一个二个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听仙尊的话,结护宗大阵呀!」

弟子们一边结印,一边望向我和师尊所在的仙穹峰。

纷纷揣测:

渡劫期的琼华仙尊到底被妖女怎么了,竟然不顾天劫将至,也要跑出来杀人!

慌忙飞上主峰的大师姐和四师兄,他们见到我悲惨吐血的模样……

皆为我求情:

「师尊息怒。」

「小师妹修为浅薄,哪里能是妖女的对手?」

「还请师尊饶过她这一回。」

师尊一共只有五个弟子,我最小,入门最晚,众人偏疼我,叫我小五。

我是被二师兄捡回来的。

大师姐用了好些灵草,花费不少精力才把我救活。

说是师尊弟子,可因为是女子之身,我跟着大师姐的时候最多。

如果没跟师尊发生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我还是仙穹峰的……女娇娇。

如今,全毁了。

因此,我不敢认,也绝不会说。

即便,最疼爱我的大师姐私下传音问:

「小师妹伤得如何了,要不要师姐去采灵药为你疗伤?」

「禁地里发生了什么?」

「师尊……也是,他一贯最疼你的,怎么舍得你对自己下狠手?」

师尊一身杀气。

第一道雷劫还没出雷云,他就已经飞出护宗大阵,迎上去。

我哪儿敢说发生那啥的过程啊!

更不能告诉大师姐:

「想睡师尊的妖女跑了,师尊迷乱,我没扛住他的美色,都中了妖女留下的欲毒,挺之下爽,拿了师尊阳元?」

然后说:

「虽然我俩觉得过程挺爽,但师尊醒来发疯要杀人?」

还好师尊将魔道妖女打得吐血后就陷入劫灭。

他不省人事,没看清我的模样儿。

我来不及跑,连收拾残局,都是草草了事。

所以禁地漏洞百出,就算我苟住一条命,可是得罪师尊,就是得罪仙穹峰这座靠山。

我孤身一人,往后还能有容身之处?

与师尊,能处?

堂堂渡劫期的尊者不要面子吗?

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也不知,就一团紫色灵气袭来,我便失去神志。」

「应该……是魔道妖女欲截取师尊的阳元,行了不轨之事。」

我不敢骗大师姐,她不仅是元婴期大修士,还是仙穹峰的一峰之主。

追查之下,大师姐必然发现禁地里的端倪。

只是师尊还在禁地上空渡雷劫,现在没人敢靠近那里而已。

我一股脑地往魔道妖女身上推,最好让她百口莫辩。

心里默念:

天道保佑,雷劫最好把禁地劈得稀巴烂才好!

毁灭所有痕迹。

大师姐说:

「乖,你好好养伤,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师兄师姐吧。」

「等师尊他消气了,想必也不会再罚你的。」

我不信!

他会!

大师姐见我抽泣的声音几近嘶哑,以为我受了惊吓才这样。

她即便是做梦也想不到,我是在师尊身下把嗓子叫哑的。

为了演好受委屈,以及撇干净与师尊做恨的事,我硬挤出几滴眼泪:

「师姐、师兄,若是师尊真被妖女那啥了……」

「你们可要帮我说说话呀。」

我一抽一抽地哭着撒娇,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原本,看守禁地的人是大师姐。

可日前,御兽峰的灵兽突然暴动,她去收拾残局。

这才叫我顶缺为师尊护法。

出了事,大师姐对我有愧疚,她抬头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雷电和剑光说:

「原本只是叫你看上一日,以为不会出什么乱子,哪里知道……」

「唉,看这动静,想必师尊他……」

天杀的!

谁能想到啊,竟然有妖女敢打渡劫期仙尊的主意?

彼时,灵气暴动。

紫色的天劫雷龙和冰蓝色的剑气杀得天翻地覆。

可见师尊有多暴虐。

一直没插话的四师兄与大师姐互看一眼,接过话头说:

「完球,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善了。」

「怕是那妖女成事了,要不然师尊咋这么疯?」

师尊仙姿卓越,是修仙界最年轻的仙尊,被多少仙女、魔女惦记了几百年。

他一心修炼。

道心稳固。

哪里是魔门妖女可以接近的,即便是名门仙子,要见他一面也难。

这样高不可攀的仙尊,也只有被夺阳元这种腌臜事,才能让他如此失态。

大师姐见我凄惨,摸着我的头宽慰:

「小师妹……」

「也怪师姐不小心,如今细想,灵兽突然暴动必是魔门妖女引开我的奸计。」

「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能近师尊身的,只有我们五个亲传弟子。

他收弟子的门槛很高,又必须是单系灵根的天才。

我是例外,双灵根,但也是难得的寒冰灵体。

师尊曾说:

「小五虽然灵根不佳,可灵体与吾同属寒冰灵体,往后刻苦一些,能得我的真传。」

这下。

真正的真传,可算是给我传完了。

妖女害苦我。

别说师尊要杀她,若是让我再遇见,也必然想法子搞死她!

2

师尊的雷劫持续大半个月未消。

四师兄是雷灵根。

大师姐让他留在禁地观摩天劫,顺便照看受伤的我。

他感叹:

「小师妹,你这伤好得真快。」

「到底咱俩谁是雷灵根啊,难不成你与师尊同属冰系,还有感悟不成?」

「居然这么快都要结成金丹了,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呀?」

我冷汗涔涔。

和寒冰灵体有屁的关系,只能说仙尊的阳元不是吹的。

才短短一个月。

师尊留在我体内的阳元就大发神威,让我从筑基中期进入假丹境。

若不是之前自罚受伤,我都能直接修成金丹,吓死四师兄。

我故作深沉:

「师兄,师尊让我刻苦一些。」

「你该想一想,是不是因为你平时不够刻苦,太贪玩了导致的?」

四师兄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反问:

「我有你玩得欢?」

「仙穹峰都快装不下你啦,就差没跑师尊房里去撒野了。」

四师兄入门仅仅比我早三年,且是师兄弟中天赋最好的。

他修行堪堪二十年,已经在假丹境驻足不少时候。

见我修为追上他,有一些怨念地说:

「说实话,我都怀疑师尊是不是在禁地里给你开小灶了!」

我心神巨震!

他说的,怎么越来越接近真相啊,我都想捂死他的嘴!

毕竟,我撒娇卖萌,又受伤、又受委屈,大师姐也没把我放回洞府。

为什么?

还不是师尊没从天上下来,没亲口说要饶过我,更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证明我没说谎。

大师姐事无巨细,这才不肯放人!

四师兄这话说的,被大师姐或者师尊听见,不是要害死我吗?

我佯怒,骂四师兄说:

「师兄,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怎能玷污师尊对门下弟子偏心呢,他对我们几个不都是一样的吗?」

「功法、法宝、篆符、感悟、指点,师尊亏了你哪一样?!」

「我承认,平日里师尊有纵容偏疼我一点,但他那不是可怜我身世飘摇、举目无亲吗?」

「是你小心眼,才自认为他偏心。」

我妙语连珠,怼得四师兄瞠目结舌,逐渐面露惭愧。

师尊仙名,那是有目共睹。

内门弟子能得他一句指点,能高兴得几宿睡不着。

掌门弟子的待遇,都没他门下弟子的待遇好。

他教导我们几个亲传修炼,更是亲力亲为地放在身边儿。

只要他没有闭关感悟天道,我们皆可去穹顶峰滋扰他。

说着,我眼泪就止不住。

这么好的师尊,光风霁月,徒弟有事他是真的上!

此后,我和他就只能走到恩断义绝……哦,是他对我喊打喊杀的地步了。

我哭得越发真心:

「师尊他……很好了,师兄怎么能这样说他。」

师尊样样都好,可惜我无福消受。

因为要命。

我抱紧双腿,哭得越发凶狠,肝肠寸断。

以及,干着急。

师尊的阳元还有许多在体内,消又消不掉,用也用不完。

我毫无办法。

那阳元凝结不化,不晓得还会让我涨多少修为。

若都是如四师兄这般想,很难不猜到我和师尊是不是有瓜葛……

若是引得师尊怀疑,强行探查我的阴元,便啥都摸清了。

四师兄手足无措,还以为是自己惹得我这样难过:

「小五,你别哭啊!」

「师兄没那意思,我和你一样敬重师尊,往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可好?」

他抓耳挠腮,急得像只猴子。

我越想越委屈,其实禁地迷情一事,我损失也很大。

虽然我的阴元不及师尊十之万一,对渡劫期的仙尊来说就和吃一顿饱饭差不多,吸了就吸了。

下一顿还饿。

可那也是我的阴元啊!

四师兄看向我身后,目露慌张,面色发紧地解释:

「师……师尊!」

「我没欺负小五,方才是和她闹着玩的,不知道怎么,她一下就哭了!」

我身子微僵,竟没有发现天上的雷云已经逐渐消退。

师尊他,不知啥时候站到我身后了。

3

四师兄像做错事当场被抓的坏小孩似的。

我侧身,略微一抬眸,才看见师尊静悄悄地飘在半空。

像鬼一样……

他白色的仙衣边缘焦黑,长发凌乱披散,是被我和天劫轮番蹂躏的结果。

被他用幽幽的眼神盯着,我背脊发凉。

「师……师尊!」

我惊恐。

他来多久了?

四师兄的话被他听了多少,有没有往心里去,是不是要探查我?!

卧槽,我本能地想掉头就跑。

可是我怎么可能跑得掉,师尊一只手就能把我捏住!

就在我即将崩溃,四师兄也急得满脸涨红的时候,师尊用平淡到像无事发生的声音说:

「小五儿,过来。」

我瞬间全身无力,心如死灰。

过哪里来?

到他面前,让他摸一摸吗?

要死人的。

我虽然弱弱地说:

「好。」

但是脚下却像灌了铅。

我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到师尊的身前。

他俯瞰我,如同神祇一般淡漠的脸上,微微透露一丝不满。

师尊皱眉:

「你在害怕为师?」

「可是那日被吓到了?」

我努力地在师尊面前保持冷静,可还是被他察觉。

眼看他白玉般的手就要落到我肩上,以师尊的修为有心查探的话……

一触便知。

我当即跪下:

「师尊!」

「都怪徒儿本事浅薄,才让魔道妖女乘虚而入,敢问师尊仙体可有受损?」

师尊的手猛然一顿。

他显然被我的话刺激到,只是一丝杀意泄出,就将我和四师兄压得喘不过气。

我清楚地捕捉到师尊眼底一瞬间的情绪汹涌。

是冷冰冰的厌恶。

他收回要摸我肩头的手,整个声调都冷了下来:

「为师也想问你,魔道妖女的修为虽然高出你许多,但你有为师炼制的护神铃,那日为何不用?」

「她又是如何近得了你的身?」

「你这般疏离,是不是还在怪我没阻拦你自伤?」

师尊容貌倾城,又永远都是一副温和至极的样子。

即便是有仙尊的威仪,也还是有让女子一见便要思凡的魅力。

可眼下。

他好凶!

四师兄早已经是大气都不敢喘,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他说:

「师尊息怒!」

「小五鲜少斗法,对方怎么也是元婴初期,她定然是给吓忘了。」

我哑口无言。

四师兄会说,让他多说!

至于护神铃。

用啊,我哪里敢不用!

可我压根没和魔道妖女对上,仅仅只是染了对方释放的欲毒而已。

虽然师尊炼制的护神铃厉害至极……

以我的修为催动这件法宝,甚至能挡住化神修为的一击。

在元婴后期的妖女手里硬扛几下,也不是问题。

但是,化神铃防不住师尊他自个啊!

他那一袖子上来,我七荤八素的,然后就被他的美貌怼脸杀。

色字当前,我只记得师尊对着我的脸还呢喃了一句:

「小五儿……」

之后,我就被他吻得三魂散了七魄。

再加上妖女留下的药,哦,就是那该死的紫气迷雾。

烈火烹油。

当时,师尊是想喊禁地门口的我救他来着吧?

可那情形,我比他更想喊救命啊!

更何况,他喊得太小声了!

师尊就是太爱面子,喊人救命都不愿意大号一嗓子。

若是他大点儿声,不就把我从色色的氛围里震醒了吗?

「师尊,徒儿认罚。」

这苦果,终究还是我担了。

我眼里含泪,望向师尊,当真是委屈得很!

师尊一怔。

他一身的气势收敛,我和四师兄这才能动上一动。

师尊背过身,冷冷地说:

「往后,不许忘了。」

「好在那妖女并非针对你,不然你难保性命……」

「我不阻拦你自罚,也只是想让你长一次记性。」

师尊说得对。

魔道妖女的确没有先对我动手,一上来就放紫雾搞师尊。

要不然,我用护神铃还能拼一把。

死伤不知。

但绝不会失身。

难得师尊那时候自身难保,竟然还关心上我的安危了。

死人微活。

我说:

「师尊,徒儿谨记教诲。」

「不敢怪师尊。」

我咬牙切齿,偏过头,干脆Ťůₕ装作生气的模样。

哪儿还敢怪他呀?

别被他喊打喊杀就好。

果然,师尊目光幽幽地说:

「罢了。」

「那妖女,吾自会去杀了,你往后也不必再提此事。」

师尊显然不愿提起此事。

他以为我在生气,气他没有出手阻拦我打伤自己。

所以如今疏远他、怕他。

误会得好,我近日想要离他远些,也算有个由头。

我说:

「师尊,徒儿自请禁闭。」

师尊冷着脸,往后飘了半步:

「随你。」

师徒之间,有点裂缝是好事。

我就是因为与师尊太过无缝了,才会过得苦不堪言。

裂开。

师尊此次渡劫历经诸多不顺,他许是没空再搭理我。

至于对四师兄,他看也没多看一眼,只说:

「老四,你近来焦躁,多妄语。」

「为师罚你与小五儿一起禁闭,不成金丹,你们两个皆不得出洞府。」

四师兄满脸衰象。

他才是,无妄之灾,但不敢忤逆。

我狼狈地回到自己的洞府。

关门,落锁。

然后,手上结印结出残影,一连设下三道禁制符篆,才放心瘫软在小床上:

「难怪魔道妖女费尽心机,真的是富贵险中求啊……」

仙尊阳元,大补!

我的修为,被推举着马上就能结丹了。

不容耽搁。

4

闭关半月。

我眼睁睁地看见与金丹一起成形的,还有一粒胚胎。

这两个玩意儿在丹田的位置,一金色一赤红,相辅相成。

好哇。

师尊的阳元终是给我酝酿了一个大的。

修炼紧要关头,我不敢剥离胎儿,怕落得丹毁人亡的下场。

「天道要亡我!」

「一步踏错,皆要我的命!」

等我修为稳固得不能再稳固之后,胎相也稳得不能再稳了!

甚至师尊的阳元不再滋养我,转头奔向赤红胎芽,有先天蕴灵的趋势。

四师兄在洞府外喊:

「……小五,快些出来!」

仙穹的两道灵气漩涡皆已收势,我和他几乎一前一后结成金丹。

有我刻意压制,四师兄先一步成丹,自然要来催促。

他说:

「双喜临门的好事!」

「走走走!向师尊讨赏去,你还在洞府里磨磨叽叽干什么?」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呵呵。

四师兄甚至还踹了两脚我洞府的石门,生怕我听不见。

谁要和他双喜临门,我一个人就已经是福祸相依了!

我无力地说:

「别踢了,我又不是耳背!」

这主峰,是非去不可吗?

我想过,躲着藏着根本说不通,还显得莫名其妙。

让人生疑。

我跟着四师兄一路说:

「师尊也不知消气没,你还想讨赏呢?」

「别讨一顿打!」

仙门里不成文的规矩,有弟子入金丹、元婴。

师尊要例行赏赐。

大师Ţū⁴姐、二师兄、三师兄从前都有。

甚至大师姐与二师兄成为元婴时,仙穹峰还摆过仙珍宴。

四师兄被我这么一提醒,有些噤声,悄悄嘀咕:

「是啊……」

「近日师尊心里怕是不爽,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四师兄一脸痛苦。

生怕师尊心烦,不给赏赐,或者赏得十分随便。

他可不敢再说师尊小心眼了。

只敢低声对我抱怨:

「师尊也真是的,就算被妖女那啥,都是几百年的老狐狸了,除了失去阳元,也没啥损失哈?」

「何况在外的二师兄、三师兄必然已经接到师尊的玉符传音,追寻妖女的踪迹,对方早晚是一具尸体,他也不必气这么久哈。」

此前,他因说师尊偏心,已经被罚禁闭,就没再敢继续多说。

怕师尊神出鬼没。

见我脸色发白。

四师兄转换话题说:

「你别是结丹出了岔子吧?」

「脸色这么难看,怎么还……把修为隐匿起来了?」

我用护神铃遮掩住自身所有气息,主要是隐藏灵胎和金丹。

四师兄一时间也看不明白,神色凝重。

我敷衍过去:

「没大事。」

「大师姐传音说师尊已经到了主峰,等着咱们呢,叫我们快些。」

我不愿多说,四师兄也没多问。

虽然同为师尊门下,但到底修炼上的事都是隐秘。

不好说。

主峰上的弟子们笑语嫣然。

仙穹峰一脉辈分大,一路上都是唤我和四师兄为师伯的。

四师兄如鱼得水,而我如坠冰窖。

之前只是师尊的阳元,如今我体内孕育灵胎……

即便师尊不触碰我,但以他之能,也能试探出异样。如今我连灵力都不敢用了!

毕竟灵胎和金丹在一块儿,万一金丹催动的灵力沾染灵胎的本源气息……

被师尊当场抓住,是妥妥的。

四师兄说:

「小五,你干嘛啊?」

两人本来是齐驱并进的,突然我就缩到了后边儿。

我踌躇,只想跑!

离开仙穹峰,逃出太玄门,然后远走高飞!

成为仙门弃徒,总好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揭露和师尊那啥了,还怀了好吧?

我摇了摇头:

「不干嘛。」

反正都是一个死字。

如果能躲过这一遭,我势必要找个借口下山去!

是时候跑路了!

5

师尊独坐高台。

他挥手便撕裂虚空,如探囊取物。

「老四,小五儿,拿去。」

给我与四师兄的成丹礼,就这么明晃晃地飞过来。

皆是师尊亲手淬炼的灵剑。

一柄是雷属性,一柄是冰属性。

四师兄盯着剑的模样,上手一握,便两眼发直:

「谢师尊赐剑,这剑里隐含天劫气息,像是跟随师尊多年的……」

「是雷火!」

四师兄拿着剑,狂喜,最后直接把剑抱在怀里不撒手。

重宝。

跟着师尊经历天劫,沾染劫灭的仙剑,元婴期都不能发挥其全部神威。

若有机会参悟到一丝劫气,化神大能也要垂涎。

居然被赐给了四师兄。

师尊阔绰!

哪怕是一旁的大师姐也艳羡:

「师尊也不能免俗,最疼爱门下两个小的。」

「老二回来怕是要闹,他当年惦记雷火剑,还被师尊敲打了几下。」

雷火剑早已今非昔比。

能在天劫中炼器的,哪怕是在偌大的修仙界,也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何况,师尊本体也在渡劫中,相当于以身犯险地淬炼这一把仙剑。

师尊说:

「此剑为师用不上了,又难得与老四属性相配,是他的机缘。」

「金梧是天生剑体,且身上已有先天剑胎,他足矣。」

二师兄金梧听了,怕是想哭。

好东西还嫌多吗?

四师兄得了便宜还卖乖,半跪着说:

「师尊,往后你就是俺爹……」

「徒儿给你养老、送你飞升!」

没等四师兄继续说,就被师尊一挥衣角扇飞出去老远。

大师姐笑骂:

「混账东西,师尊会要你这么个玩意儿?!」

四师兄嘴皮子薄,又会见风使舵。

他一边跑回来,一边还嗷嗷叫:

「徒儿知错了!」

「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往日这般欢声笑语,我必然是要插话,甚至还会帮着师尊骂几句四师兄。

但眼下!!!

我只有惶恐。

毕竟,四师兄喊不喊师尊爹没关系,可我肚子里揣着这个……

真真是要喊师尊做爹的!

大师姐失笑,笑盈盈地看向我说:

「小师妹这柄剑,倒是师姐眼拙,像是师尊的……又不像。」

大师姐眼神飘忽,脸上的神色也难以捉摸得很。

不过,能和雷火一起拿出来的剑,怎么可能是凡品?

师尊目光落下。

我只能硬着头皮,摸起剑柄,一股通体的凉意袭遍全身,仿佛和我血脉相连一般。

「啊……这!」

我轻呼,抬起眼皮,居然和师尊的目光正好撞上。

扑通!

我心脏猛然狂跳,惊厥。

该死的灵力,居然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

剑鸣惊鸿。

果然,眉目如画的师尊面露惊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倒是契合,不过……」

「小五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心乱如麻。

分心的一刹那,剑身上的玄冰蔓延而上,直接冻住了我半只胳膊。

虽然很怕师尊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又不能一直这么冻着。

「是,师尊。」

我沉下心,殊死一搏,灌入灵力。

冰消瓦解。

一股冰晶之力,裹挟着师尊本源的力量,蔓延我的全身,然后就和我腹中的赤金灵胎隐约融合了!

我被玄冰剑一震,一屁股坐到地上,也没敢松开手里的剑。

「师尊这是……哈?」

「寒霜剑?」

狂喜!

这剑上居然有师尊的本源?!

此时,我体内灵胎、体外灵剑皆被师尊的本源包裹。

剑气又蔓延全身,即便是师尊本人,不仔细查探,也难分辨。

那灵胎本源和师尊本源混淆在一起,瞒天过海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刺激!

一定是天道开眼,听见我的诉求,才会让师尊把剑送我!

师尊只是闪过一瞬间的迟疑,便温吞地说:

「并非寒霜,不过,它与寒霜是对剑。」

「皆是我用万年寒冰天晶所铸,一起温养几百年。」

「虽然沾染我的本源,但为师并未以本命精血炼化过它。」

寒霜是师尊的本命灵剑,将来是要陪着师尊飞升的。

难怪刚刚大师姐用那种眼神看这把剑,估计她的心里也惊疑不定。

错以为是师尊的本命灵剑寒霜。

毕竟,本命灵剑受损也会伤及主人,师尊又不是疯了。

上赶着送一个把柄给我。

做徒弟的未必害他,可也难保鼠辈杀我夺剑,以此来算计他。

我可不在意是不是寒霜,又或是什么对剑,真心高兴到流泪:

「师尊,你往后也是徒儿的……」

这是我的大救星!

这剑,保我。

只要我还在仙穹峰上,它便能护佑我混淆视听。

没等我把话说完,师尊面色微变,冷冷地偏头呵斥:

「胡言乱语!」

「你近日跟着老四学坏了,你们两个是想再关一个月禁闭吗?」

四师兄抱着雷火剑都不香了。

怎么又怪他???

师尊关禁闭还关上瘾啦!

四师兄满脸的小心翼翼,弱弱地开口:

「师尊,我可没带坏小五……」

师尊眼神冷冰冰地瞥过去,四师兄当即就闭上嘴。

我有了转圜的余地,短暂渡过一劫,才松懈一丝。

大师姐笑看着师尊,戏谑地问:

「师尊,既然是对剑,你可取了仙剑之名?」

「若是没有,不如就让小师妹就地取一个可好?」

师尊摇头。

还真没有名儿。

我无语,这么好的一柄剑,跟着他几百年,居然连名字都没有?

难道师尊平日里就唤它「剑」吗??

要用的时候,就喊「剑来」???

好家伙。

我都替这一把仙剑委屈,它跟我似的,被师尊欺负成小苦瓜了!

我爱不释手地抚摸剑身说:

「那便叫它霜雪吧,它凝结成的冰花这么好看,配得上这个名字!」

剑身再次轰鸣。

仙剑有灵,它喜欢这名儿。

我轻轻地摸摸它,视如珍宝,今日若不是因它峰回路转……

下场难说。

大师姐目光微闪:

「是好名儿。」

「寒霜~霜雪,小师妹是会取的,颇得咱们师尊的真传。」

她满脸艳羡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戏谑。

6

不过,有四师兄的雷火在前,师尊倒也不算厚此薄彼。

大师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的目光在师尊与我之间巡视了两圈,直到看得我心里发慌。

她才说:

「小师妹手握这把对剑,可要好好修行,别辱没了师尊寒霜剑的赫赫威名。」

霜雪虽然灵性更高,但是成长的灵剑随主人的天赋祭炼,我的天赋差师尊太多。

我与四师兄相比,都差一大截。

因此,霜雪如今比不上雷火,更不用说与师尊的寒霜相提并论。

师尊抬眸瞧了一眼大师姐,幽幽地说:

「箐纾,你可是得闲?」

大师姐难得表现出俏皮样子,对师尊眨眨眼。

「师尊说闲便闲咯,前些日子徒弟养的花,师尊连盆都端了。」

「如今师尊又送师弟、师妹这么好的剑,还不可以容我酸两句了?」

赐完成丹礼。

师尊紧抿的薄唇,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许是对大师姐的说辞无奈。

他半晌没作声。

好在,大师姐对师尊的动向观鼻观心。

她转头问我和四师兄说:

「师尊近来得空,你们才晋升修为,可有修炼上的疑惑要问……」

「待师尊闭关,可赶不上好时候了……」

我心中一激灵,刚才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悬起来。

虽然大师姐是好意,但我不需要,绝不能让师尊重视!

我隐匿修为的行为本就惹眼,哪里Ṫů₎敢容师尊多看两眼?

我顺着大师姐的话,抢先一步说:

「经历魔道妖女袭山一事,徒儿自觉应对笨拙……愧对师尊平日的教诲。」

「如今修为提升,又不能掌控自如,想下山历练一番,还望师尊恩准!」

弟子下山历练是寻常事。

厉害的修士,并非躲在灵气充沛的仙门避世修行。

出山试炼,无可厚非。

二师兄金梧便常年在外,要不然也不会捡我回山。

对于想出逃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四师兄见我这么说,可算是逮住机会往外跑了:

「好哇,小五!」

「我说你用护神铃遮遮掩掩,原来是灵力逸散,不能自控。」

「师尊放心,弟子愿陪小五一起下山历练,一定帮你好好磨炼她!」

他摩拳擦掌。

山上日子无聊,又怕被师尊继续关禁闭,可把他憋坏了!

他也想跑!

果然,师尊皱眉。

我紧张到手心冒汗,心里把四师兄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凑什么热闹???

大师姐笑意吟吟地对四师兄说:

「你与小五一起下山历练,还叫师尊放心???」

「放哪门子的心?」

「你们中必须有一人留下,跟我去御兽峰饲养灵兽。」

「总不能活儿都我一个人干吧?」

我转头怒目瞪着四师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黏人精!

坏我大事!

眼下唯独一个人外出的机会,他居然要和我抢?

说完,我的目光就与师尊对上,略慌。

但,师尊吃软不吃硬。

我微嗲:

「师尊师尊~」

「我要下山历练!」

转头,我又对着大师姐撒娇:

「师姐~我许久没出宗门了,先前的灵药园是我随你一起打理的,那御兽峰是不是该轮到四师兄了?」

这山门,我下定了!

大师姐意动。

我六岁入山门便跟着她,大师姐习惯吩咐我做事,可也不好逮住一个人薅吧?

何况,为守师尊禁地那事,大师姐对我还有愧疚。

大师姐对师尊拱手说:

「师尊,让四师弟随我去御兽峰吧。」

「如今那些畜生体内余Ţũ̂₊毒未清,偶有兽性发狂,场面腌臜。」

「四师弟既然想历练,那制服灵兽也是一种历练。」

四师兄脸色精彩,他不想留在仙穹峰上玩灵兽啊!

可是有大师姐发话,师尊懒得问这些俗事,只说:

「老四如何?」

如何?

他敢如何啊?

大师姐一个瞪眼过去,四师兄萎靡。

他要是不答应,待会儿还不得被大师姐狂揍一顿啊!

他又打不过。

「徒儿晓得了。」

四师兄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瘪了。

高台上的师尊跟一缕青烟似的,说没就没,看得我心惊肉跳。

好家伙,师尊如今神出鬼没的样子,越发吓人了。

大师姐与我一起出主峰,她递给我一块仙穹峰的玉牌说:

「自从师尊开护山大阵起,便有了这规矩,没有禁制玉牌不入山门,外门弟子也进不来主峰。」

「掌门与其他几位长老所在的主峰也都如此,玉牌皆由主峰峰主的魂血炼制。」

「咱们仙穹峰是我炼制的,小师妹收好,不可借与他人。」

我点头。

师尊在禁地都能被偷家,教训过于惨痛,掌门他们估计也是怕了。

毕竟,谁也难保没个修炼的关键时期,师尊能腾出手对付妖女……

但他们呢?

各大主峰这么容易就被贼人混入,若是换成仇家,他们可未必能腾出手来应对……

我出了山门。

虽然一路上畅通无阻,但感觉上却是劫后余生。

抚摸着肚子。

师尊的阳元已经完全被灵胎吸收。

不愧是师尊的种,先天蕴灵,照这,生下来就是先天金丹期。

我嫉妒:

「你老子娘修炼二十载,竟然还不如一个胚胎。」

「本以为背靠师尊,便背靠大树,不敢说到历劫飞升的地步……」

「但像大师姐那般,修至元婴期,有望化神期,成为一门长老逍遥自在千年不是问题。」

「如今,因为你这孽子,都没了。」

我一刻不敢停歇地赶路。

毕竟,化神一念可至千里,师尊起码也是三千里。

若是我跑得慢了,万一师尊觉得哪里不对,追来呢?

澜洲虽大,可周围的仙门皆是以我们天剑宗马首是瞻。

用二师兄金梧的话说,就是:

「八洲四海,唯有澜洲最为太平,魔门之人在澜洲都得夹着尾巴走。」

「妞儿,你要是生在别的洲,这么小一只,且有灵根,流浪没多久就会被魔头抓去做鼎炉了。」

我那时太小,被他吓得面色剧变。

当即就跪下求仙人救命,乞求他带我在身边,干啥都行。

还说:

「仙人给一口饭吃,等我长大了给你做鼎炉。」

小小的我,直接给二师兄整不会了。

他面色微变,耳垂绯红,轻声呵斥:

「妞儿,你才几岁!」

「晓得啥子是鼎炉不,就敢乱说?!」

「何况,我天剑宗是澜洲第一仙门,又不是四海上那些魔门妖邪,要什么鼎炉?」

二师兄将我好一顿数落,才将我带回仙门。

教诲了一路。

他还说邪门歪道,不是正途得来的修为,早Ťũ₆晚有一天会遭到反噬。

历劫之时,也会魔念缠身。

如今,我的下场也几近二师兄所说,真是要被他一语成谶了!

7

澜洲边隅。

与天剑宗仙穹峰有万里距离,此处隐蔽,极其普通。

像这样的山涧小镇,不知凡几。

开辟出一片洞府,我花费了数日,在周围种下禁制符录后……

「哗——」

我把霜雪剑插到洞府中央,又从储物袋里丢出一些杂七杂八。

都是我平日里的随身之物。

出了洞府,我才目露复杂之色:

「师尊,对不住了,狡兔还有三窟呢。」

「你送的对剑,我可不敢带在身上啊……」

把洞门封死,我才远离这个地方。

日夜兼程。

我选了一块山清水秀的地界落下,入世修行。

转眼十日过去,在我修为攀升入金丹中期之时,身后一絮絮红粉色之气凝聚。

一个若隐若现,妖凝且怪异的影子渗透而出……

人影逐渐倾覆在我头顶,而我对此仿佛毫无所觉。

她笑咯咯地怪笑:

「多好的一具灵体啊……」

「不但是天生水系灵根,竟然还从旁生出变异冰灵根。」

「虽就此成了双灵根,但却相辅相成……」

女子音色尖细,震得周围草木皆轻轻荡漾。

诡异的迷雾伴随她的话音飘荡,与我那日在禁地听见的一般无二。

她抬起染着蔻丹的食指,轻轻点在我的眉心。

夺舍。

我睁眼,与妖女四目相对,轻笑:

「妖物!终于舍得从我神窍里出来了?」

「怎么,肉身被师尊打得灰飞烟灭,就潜藏在我身体里苟且偷生这么久,如今还想夺我的舍?」

鬼魅女子面色微变,一瞬间飘出老远,神魂的表情比实体更加真实。

她几乎惊讶一瞬,便很快反应过来:

「居然没被迷魂经迷住,看来我倒是小看了护神铃!」

「小贱人,好深的心机!」

「早就猜到了,所以故意找了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诈我?」

我心里一片冰凉,即便对方只剩神魄和元婴,那也是大修士。

即便这些日子ţṻₘ有揣测,也做了准备,可也是……

极其难缠。

我笑吟吟地嘲讽:

「爬床的腌臜货色,怎么算诈你呢?」

「是你狗急跳墙害我在先,如今还妄想贪图我的肉身。」

「你要我死,我岂会放过你?」

妖女胆大包天,欲盗取师尊的阳元,被打碎肉身之后,她能逃去哪里呢?

那时,禁地门口只有我一个活物!

师尊为何精准地一袖子将我卷到禁地里去,还不是追了妖女气息。

她躲入我的七窍之中!

师尊追丢了目标,发现是我之后,这才放松警惕,彻底陷入劫灭幻境。

粉红无情弥漫山涧,魑魅魍魉从这些迷雾中不断涌出。

铺天盖地的怪影吞噬我的灵力,撕裂我周围布下的禁制。

妖女对我也是满眼恨意:

「不过是琼华收养的小野种罢了!」

「也只是一个鼎炉命,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小小金丹也敢独自对付我,本尊修炼千幻无情道一千多年,是你可以算计的?」

「今日,便叫你晓得我们之间的差距!」

「杀了你,再把你炼成低贱的媚煞,好让琼华看看,他选的是个什么样子的贱货!」

老妖婆!

好狠毒。

我暗骂一口。

若不是有护神铃,还真是被她杂七杂八的魔音震慑。

若不是她,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无剑可用!

我反唇相讥:

「你修了千年的道,不断吞噬阳元,祸乱到最后就是找一个修为绝高的男人,夺取别人的造化?」

「什么狗屁的无情道,你有种怎么不去杀了仙尊,反而要来夺我的舍?」

魔鬼狡辩。

在禁地那日,若不是师尊尚且有一丝清明,只怕是会不管不顾在拍死这妖女的同时……把我也拍死了。

不然他那一袖子下来,我已经和这妖女一起灰飞烟灭。

真正的仙尊大能她惹不起,她不知积攒了多少亡魂,才炼制出这么多鬼魅幽魂。

又杀了多少无辜女子,只为了炼制那些淫乱之毒、邪魅之煞?

「小贱人,我看你的灵力能撑到几时?!」

「本尊要捏碎你所有的骨头,做成赤媚煞,特意用来勾引男人,哦,还要把你腹中灵胎挖出来……炼制成鬼王婴!」

「我要让琼华付出代价!」

「我要让这鬼王婴缠着他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永世不能飞升!」

她癫狂嗤笑,原本假白艳丽的脸皮急速苍老,变成一具丑陋巨大的婴尸。

妖女竟然魔化元婴,想要一举击杀我。

坏得发邪。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仿佛师尊挖了她祖宗十八的祖坟,又把他们拖出来挫骨扬灰一遍似的。

「神金!」

「咋了,师尊就该给你阳元,我就该乖乖给你夺舍?」

我手忙脚乱地结印抵抗。

体内金丹狂转。

元婴尸鬼和魑魅魍魉都不要命地飞扑,让我的灵力消耗加剧。

妖女见迟迟拿不下我一个金丹小修,甚至我还有一堆法器符箓往外丢,她开始叫嚣发疯:

「啊!该死的小贱人,你故意耍本尊?」

「琼华是不是和你串通好了?」

她惧怕了!

因为晓得仙尊一定不会放过她。

好不容易蛰伏在我七窍之中,瞒天过海才得以脱身。

明明亲眼看见,我斩断和师尊的所有联系,又把所用之物和师尊的赏赐都丢了。

即便仙尊有秘法,也难寻我之后,她才跑出来作乱。

可她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拿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法器和符箓。

我冷笑:

「咱们就耗呗!」

「不妨告诉你这个老妖妇,像你这样的奴颜媚骨、邪门歪道,真是丢了元婴期女修的脸面。」

妖女受了刺激,疯狂打砸我的法器。

整个山脊都摇摇欲坠。

但凡在她全盛时期,怕是早就打破了我的护神铃。

我继续冷嘲热讽:

「一把年纪了,修炼这么多年,还只是会杀一杀妙龄女子做煞,然后吸取男人精元过活。」

「你多寒碜啊!」

「姑奶奶我会制符篆,会炼制法宝,准备了上千叠符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正统修仙者!!!」

「今日,我才要好好地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差距!」

妖女被铺天盖地的黄符包裹,猛然一顿。

她停下了。

我可不会停!

小嘴叭叭地骂,发泄我心中所有的不快:

「我大师姐与你同为元婴,师尊待她最为严苛,没赐过她法宝,都是让她自己修、自己炼,一步一步艰辛得来的传承,她仅仅三百岁仙龄,便要扛起一峰之责,掌多园仙宝,可是从未动过一丝不公妄念。」

「我的二师兄除魔卫道,救死扶伤,不知救下多少人命,他积攒功德,只为道心稳固,将来金光加身能抵御天罚。」

「三师兄在师尊面前虽不亲厚,甚至曾经为一凡人女子坏了无情道,可他也真的做到了伴妻到白头,爱妻亡故,他有胆魄重修大道,破后而立,师尊见他品行端方,才收他入门下,并非因为掌门的面子收了他。」

「还有我那四师兄,赤子心性。」

……

「成道者,便是修行、修性、修心也。」

「难怪师尊瞧不上你。」

我骂得心里畅快。

这个癫婆娘,手段下作,她满腹私心欲念Ťūₙ,一身的杀戮和污秽。

妄图染指仙尊?

妄图骑在我们这么多师兄弟的头上?

凭啥啊!

凭她不要脸啊?

「呸!」

我朝着鼓成圆圈的黄符吐了一口,然后飞快地拿出十多件禁制法宝,一一全部套到黄符大球上。

妖女发疯地痛哭嚎叫,像狂犬乱吠。

我直接打出一道真火符,慢慢烧她,烧成残魂就老实了。

她怨毒诅咒。

我冷笑:

「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来来回回就会骂小贱人。」

「叽叽歪歪的。」

「就你最贱。」

我踩了几脚缩小的黄符球。

不开心就踢这个癫婆几脚,就当是产前运动。

果然,报仇还是要亲自动手。

一个字。

爽!

8

我独自游历在澜洲边缘。

像二师兄一样,到处去游荡,没事儿就救一救孤弱。

偶尔——

也会出手惩罚一些不守规矩的修士,特别是偷偷弑杀凡人的邪魔外道……

七个月转瞬即逝。

灵胎比我预估的早了几天出世。

好在我有准备,布置好封山禁制,忍着一波又一波疼痛。

「师尊……啊!」

「仙子生孩子也要痛的吗?!」

痛感剧烈到让我烦躁,只能忍不住地喊。

本来想骂。

但一想起师尊那张脸,也没啥好骂的,绞尽脑汁寻思师尊的缺点……

半晌。

「哇!」

小娃娃出来了,哭得比我还大声!

赤红带着一丝丝未干血迹的娃,她手里握着我的金丹,灵光四射。

娃和金丹都很平安!

我抠出胖娃娃手里属于我的金丹,收回体内Ťṻₐ,赶紧运转修为恢复元气。

「哇哇!」

被我丢到一边,随意盖住的娃娃乱哭,才出生竟然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

她的小胳膊小腿乱晃。

仿佛在控诉。

我嫌弃地抱起她说:

「小闺女,你怎么这么胖?」

「捏起来肉嘟嘟的……」

「让娘……」

我的话如鲠在喉。

面前一丝丝的灵气疯狂席卷,整片山野的天都阴暗下来。

隐约有雷霆凝聚。

变天!

渡劫之能。

我转身就想跑,可一声幽幽的呼喊,像万年寒冰一样冻彻我的四肢百骸。

「小五儿。」

「你要带着我们的女儿上哪里去?」

那一丝丝的天地灵气,凝聚成白衣飘飘的天地法相。

他巨大到遮天蔽日,是一尊持剑的神祇。

淡漠。

然后将我禁锢在原地。

我失声:

「空间禁制!」

师尊的本体怕是与此地还相隔千里。

果然。

瞬息之后,一条足以把元婴期碎尸的空间裂缝,咔嚓咔嚓蔓延。

虚空碎裂,塌陷。

白衣如雪,眉眼温和的师尊,如今面色极其复杂地从虚空中跨出。

「师……师尊!」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天啊!

这不比睡了他当日,直接被逮到还炸裂得多,或许直接认了也好过在这时候吧?

小娃娃不怕死,甚至已经咯咯地挥舞胳膊吸引住师尊的目光。

「哇哇!」

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有师尊血脉的灵胎降世,我又抱着这娃,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当即就跪下了……

「师尊,看在多年师徒情分上,这丫头你便留她在身边吧。」

「徒儿愿自废修为,封禁寒潭,永不入世。」

我还不想死。

守活寡也比师尊看着我碍眼的强。

他见了这个场面,没气得像那次渡劫一般,已然算很沉得住气了。

毕竟,这一瞬间的信息量巨大……

被徒弟睡了,找到徒弟踪迹的时候,发现徒弟给自己生了个胖闺女。

师尊薄唇轻启:

「小五儿,你对为师有何不满?」

「丢弃霜雪,不惜留下所有的身家也要逃跑?」

「就因为有了她吗?」

说完,我手上的女儿就自动飘向他。

师尊的神情温柔,眼底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慈爱之色!

面对任何一个徒弟,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喜爱和亲昵。

他在干什么?

竟然还闻了闻小胖子的脸?

是我瞎了眼?

师尊抬眸,如同万年寒冰融化一般,他伸手迎向我说:

「小五儿,这事就算了结了,你随我回仙穹峰吧。」

「那日,我分不清禁地的人是天劫欲念所化,还是我六欲不净,错把妖女当成了你。」

「气急败坏冲昏了头。」

「直至血脉降世,护神铃掩盖不住,我才追到这里。」

「其实我早知道魔道妖女许是躲藏在你七窍之中,她为了逃出宗门一定会滥杀无辜,为师怕伤到你或者门下其他普通弟子……所以才一直没有探查过你的身子。」

「只想着你有自保之力,就算对上妖女,也足以应付,才放你出的宗门……」

我眼泪花直冒。

师尊跟第一次长了嘴似的,抱着小胖子解释。

他脸上局促,有些无措,跟立于天地间那尊法相神祇的淡漠可以说互不相干。

我抬手:

「不……不,师尊不是的,是太我怕了……」

「师尊你真的不怪我吗?」

「毕竟……当时是我自己贴上来,要不然你一定可以渡过六欲劫!」

我垂头。

那雷罚是因我引来的。

师尊动了欲念,才会天刑加身。

他至今还在渡劫期,根本没有飞升的迹象,便已经说明问题……

「不怪。」

师尊一把拉过我,将我和小胖子一起搂住。

他光洁如玉的下颌微微发凉,轻轻抵在我的头顶。

我听着他胸腔处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瞬间失神。

他说:

「小五儿,你傻吗?」

「我传你的修行秘术是太清玄法的阴卷,一眼便知是双修之法,我修阳卷,我们共赴阴阳大道,并非魔道妖女口中的拿你做鼎炉。」

「你我灵体契合,又相处多年,早已互有旖旎之意。」

师尊说完。

他耳垂绯红,脸上表情复杂。

被我遗弃的霜雪突然飘浮在他身后,与师尊的寒霜一起熠熠生辉。

「对剑我铸好多年,如今再送到你手上,你别丢了它行吗?」

「也别不要我。」

霜雪像是难过,发出阵阵剑鸣。

我胸口闷痛,和灵剑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袭来,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悲鸣。

「师尊!」

我紧紧把人抱住,压抑的欢喜再也控制不住。

我敬师尊,可也偷偷臆想着他。

但多年不敢深想。

我怕是白日做梦。

怕他只是对徒弟好,就像四师兄所说那般,仅仅是因为我小,故而偏宠。

也怕因为灵体接近,他对我的好只是飞升之际传授衣钵。

我小声问:

「那师尊的七情六欲劫……还有飞升那些……」

师尊一笑:

「无事,你想太多。」

「天道也论得失,你瞧,我这样的修为已经很难孕育灵胎。」

「可依然与你有了小宝贝, 我又并非绝情之道,受一些雷罚而已。」

「若真要飞升之时,我想等一等你。」

番外:大师姐

小师妹入门时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又瘦又小。

二师弟说, 是他在魔道手里救出的孤儿,原本有许多个, 他一一送去安置了。

只有这个孩子,竟然是天生的冰寒灵体。

毕竟,任何灵体在修仙者眼里,都是绝佳的鼎炉体质。

男女皆是。

他说:

「师姐, 你就帮我带带,一个小姑娘我怎么好养?」

「你先为她测一下灵根,瞧瞧如何,好歹是与师尊一般的罕见灵体,很可能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小师妹身子骨差,经受不住启灵,我用灵药、仙草养了许久。

她也不负所望, 是罕见的水灵根和变异生出冰灵根。

简直就是天生的……为冰系天灵根而生的辅修体质。

师尊便是冰系天灵根。

十万灵根中无一的天才。

我局促:

「师尊闭关突破化神后期已有三年,出关再请他定夺吧。」

我教小师妹修炼之法。

她性子欢快活泼,与师尊前几年收的老四玩得很好。

等师尊出关,她已经长成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师尊传了小师妹「太清玄法」,是所有徒弟不曾有的。

指点她修炼时, 我虽然不知玄法秘术的要诀,却也猜到此法不全。

并非师尊传授的功法残缺, 而是……想到那种可能, 我很快止住念头。

师尊为人光风霁月, 绝不会有那种夺取别人修为的腌臜想法。

直到——

我发现了师尊的秘密。

修仙一途,越是修为高深, 越是容易引动各种欲念。

走火入魔的比比皆是。

而师尊,动了情劫。

是七情六欲中, 最和他不相干的那一种, 是一个寻常男子对普通女子的爱意。

仙穹峰。

女修只有我与小师妹。

师尊入化神之后, 就常年居住禁地,没出过宗门。

师尊喜欢我?

「……可我有点喜欢金梧啊。」

我焦急碎碎念。

这可怎么办?

我还钓着金梧, 若是师尊有这个念头,我们岂不是要同门相残?

不不不,是师尊万一控制不住,给金梧穿小鞋呢?

或者以指点的名义, 名正言顺地揍金梧也是可以的……

我很是为此烦了好几年, 刚想拒绝师尊, 仙穹峰就出了大事。

妖女袭山。

小师妹自伤, 师尊迎来雷罚。

四师弟悄悄传音说:

「大师姐, 这次小师妹可是受大罪了。」

「那妖女倒是逃了, 师尊气得这么狠,要不我们多看着一点,别让他俩再做傻事。」

「我盯着小师妹, 你盯着师尊。」

我点头。

他说得对。

我去看着一点师尊,是担心也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妖女乘虚而入。

一盯不要紧……

可是禁地的石壁上,何时多了这么多春宫图!

谁画的!

难道是那妖女?

这可是师尊闭关之地啊!!!

不对, 这春宫的男女竟然是师尊和小师妹……

我感觉天都塌了……

然后我呆滞地看见,石壁最后一幅图,后面落款——

【琼华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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