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当天,我 cos 成了鬼新娘。

万圣节当天,我 cos 成了鬼新娘。



女装效果拔群。



当天夜里,一顶红色小轿入梦而来。



稀里糊涂地就和一个男人入了洞房。



结果第二天。



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牌位。



敲开了我的门。



01



今年的万圣节异常精彩。



各种网络上的热梗,都化成了人物走在你的身边。



搞笑又奇怪。



我小心地提着裙摆,偷偷地掀开头上的红盖头往外看。



对面正学着著名女歌手的经典台词,从妆造到嗓音都仿佛一比一复刻。



我抬手掀着红盖头,一抬眼和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对视上了。



随后他就跑过来,举着手机,红着脸问我:



「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我意外地瞪大了眼睛,没有说话,伸手摆了摆手。



被拒绝的他有些不甘心,举着手机又问了一遍。



「交个朋友。」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无奈地开口:



「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我以为他会知男而退,没想到他眼睛一亮,居然带着些许兴奋。



心里一惊,正好赶上人流突然涌动起来,我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撩着盖头,弯着腰趁他不注意溜了。



这年头,男孩子一个人上街,也要保护自己啊。



02



人格外地多。



我的裙摆有些大,红盖头有些遮挡视线,鞋子被踩了一脚,我一个没站稳,就往旁边摔了过去。



腰上一紧,被拉着转了个圈,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周围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盖头垂下来盖住了脸,我看不到他的长相,只是从衣服下摆来看,是男装。



「谢谢你啊。」



我伸手要掀开盖头去看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如白玉的手,缓缓地、自下而上地掀开了我的红盖头。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袍子,有些看不出年代,结实的腰间吊着块玉坠子。



再往上,宽阔的肩膀,修长的脖子,然后是一块覆住下脸的面具。



长发梳了个高马尾,两条红色的带子飘在身后。



似笑非笑的眉眼,在掀开盖头后,让我看了个分明。



果然人长得帅,就算盖住脸也能看出来。



我在心里一阵吸溜吸溜,斯哈斯哈。



回想了下,刚才撞到身上的时候,结实有力的肌肉。



果然,我妹那个肚子疼的小废物,在家里是体会不到这种快乐的。



「那个,刚才谢谢你啊。」



见他一直不说话,我只好再次道谢。



却没想到,他伸手从腰上把玉坠子随意的拽了下来,放到了我的手上。



目光幽深,姿态带着魅惑,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让我心头一跳。



「娘子甚美,可愿与我共连理?」



什么?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想,怕是看我们都穿红衣,想要和我组个短暂的 CP,拍拍照片什么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



「好啊,那我们一起走吧。」



心里还盘算着,这小哥哥这么好看,加完微信回去了,还能用微信坑我妹妹的零花钱。



谁知道走出几步,没了声音,我回头去看。



刚才那个红衣小哥哥,早就没了踪迹。



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人影,只剩下手里的玉坠子还捏在手上。



看来,人家是逗我玩的。



唉,骗不到我妹的生活费了,挺可惜的。



不过这玉坠子看起来挺好看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想了想,要是真的肯定不会随意给路人,又放下了心。



03



当夜,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一向夜猫子的我,今天却觉得格外地累,一闭眼睛手机都还没放下,人就昏睡了过去。



梦里我一身大红的嫁衣,坐在房间的床上,手里捏着玉坠,头上盖着红盖头。



我心里一惊,我不是睡觉了吗?



耳边突然由远及近地响起了喜乐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我的窗外。



浑身一个寒战,我家可是十六楼啊,怎么会有喜乐声在我的窗外?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鬼王娶亲,闲人避让!」



一道沙哑高亢的唱声响起。



悠长阴森带着深深的寒意,让我背脊发寒。



我望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哪里良辰美景啦?哪里花好月圆啦?



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学语文很难的,我学这么多年语文,我难道不知道吗?



床边的窗户明明是拉拽的,却在一瞬间由玻璃,变成了古代的双开扇,由外推了进来。



一个面色惨白,脸上带着两个喜庆大红点的喜婆,突然将头探了进来。



借着屋里惨淡的灯光,我一瞅之下,吓得三魂不见七魄,险些尖叫出声。



大气也不敢喘,扭头去握门把。



想跑出去,去隔壁把我妹叫起来。



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结果,就见那喜婆朝我挥了挥手上的红色帕子。



我眼前一晃就坐在了四四方方的轿子里。



手上冰凉的玉坠也变成了大红的卷轴,我屏息凝神大着胆子,拿起来一看。Ṫŭ̀⁻



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两个字:婚书!



我手上一抖,婚书掉在地上打开了,上面明晃晃地写了两个名字:顾言,煞三川。



顾言是我,那这个煞三川到底是谁啊?



04



我心惊胆战地坐在轿子里,没去管地上的婚书,我小心地掀开轿子上的窗帘往外看。



轿子的最前面,是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开路,接着是喜婆仪仗,带着吹吹打打的乐手。



中间是轿子,后面还有一队长长的队伍,抬着沉重的大箱子。



轿子的前后左右四方,各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幼童,梳着喜庆的朝天揪,手里拎着小筐子,一把一把地撒着钱。



轿子再往后,就是一大群人,跟在后面捡地上的钱。



可我分明就看见,那钱币撒在地上后,变成了一张张黄色的纸钱。



一群人组成了庞大的人流,洋洋洒洒,差不多有好几里长。



随后我僵在了原地,只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板冲到了脑瓜顶。



因为我看到,不见头尾的路边,竖着一块石碑,上面有歪曲的两字。



黄泉!



我直接软在了轿子里。



我特喵被绑架到轿子里也就算了。



黄泉路是什么鬼?我才二十啷当岁,我风华正茂,我仪表堂堂,我……呜呜呜呜,我特喵还是个魔法师啊。



童子鸡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说不过去啊。



陷入悲伤的我,根本就没注意到音乐声早就消失不见。



只剩下满片的寂静。



轿子被咣当地踢了一脚。



随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轿子外响起。



「娘子,三川请你下轿。」



三川?煞三川?



可这声音……不是……万圣节那个扶我的男生吗?



明明事出诡异,可听到熟悉的声音,多少让我有些安心。



「煞三川?」



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是。」



我小心地掀开轿帘,偷偷往外看,抬轿的人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煞三川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好看得让人流口水的脸,修长的指尖送到了我的面前。



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把手放上去,被他带着走到了大门口。



大门上无数嘶吼痛苦的鬼脸雕塑,看上去颇有些骇人。



门上一个大大的牌匾,上书:郦都鬼府。



脚软得不成样子,我牵着煞三川的手,恨不得把全身都挂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身后的唢呐声突然响起,吓得我原地起跳。



随后,直接伸手抱上了煞三川的腰。



「呜呜呜,煞三川,我害怕……」



「抱紧我。」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死都不肯松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抱起我。



一个闪身,再睁开眼。



红鸾叠帐,床前两盏龙凤烛。



我被他放躺在大红喜被上,下意识伸手去搂他脖子,被他一只手按在胸前,按倒在了床上。



仰躺着,看他宽衣解带,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他俯身下来被我伸出手抵住,有些紧张,试探性地开口:



「婚嫁……不是三书六聘?我们都没拜堂……」



他暧昧的指尖从我脸上划过,声音满是笑意:



「婚书已换,娘子莫要推辞了。」



腰上的带子被扯开,头脑晕眩,唇齿相依。



一夜荒唐。



05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一起身,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想到昨夜旖旎的梦境,脸上一红。



啪啪啪地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顾言啊顾言,你也太不要脸了,街上就见了一面,你居然半夜做梦和人家拜堂成婚。



还……还入了洞房!



花痴也不要花痴成这个样子的吧!



啧啧啧,还没清醒过来,就听我妹顾晴嗷的一嗓子,吓我一大跳。



「我靠,顾言!你老公找上门来了!」



我皱着眉,不耐烦地走出卧室一看,煞三川还是一身古装,戴着面具。



怀里抱着个黑色木牌,正带着笑看着我。



我脸瞬间红了。



走到门口,在我妹一脸惋惜地看着煞三川的眼神中,我把人拉进了我的卧室里。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他倾身到我耳边,声音听在耳里酥酥麻麻的。



「娘子与我洞房花烛,我自然找得到你。」



青天白日的,一听到他这么说,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后退地指着他的脸,声音颤抖到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昨夜和你拜堂成亲了?」



这边还没问出结果,就听我妹顾晴再次喊了一嗓子。



「我靠,顾言!你在外面犯什么事了?有警察找你。」



06



我和顾晴坐在一起。



对面坐着两个警察,一个青城山的道长,一个宝光寺的大师,还有一个拿着特殊安全局证件的便衣。



我左右看了下,和顾晴换了个眼色。



僵硬地伸手指了指,坐在我旁边的煞三川。



「所以说,昨夜我真的和他洞房了?不是做梦!」



道长拂了下手上的拂尘,点了点头。



「我还和他换了婚书,以后ťū́₌活着死了都是他老婆?」



宝光寺的大师口颂了一声佛号,也点了点头。



「而且,我特喵还得在人间,帮他抓鬼、修功德、化煞气?」



便衣张子安点了点头,随后立马拿平板给我看合同。



「煞三川原本是郦都大帝的弟弟,后来地府改革,有几个地府人员收受贿赂,放出了几个鬼王……」



说到几个的时候,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地府大乱,连着咱们阳间这边都不太平,煞三川不得不以身镇了郦都煞气。」



我瞟了眼煞三川,他正看着我,见我看过来,侧着头眉间一笑。



草,我脸红了。



「最近几年的阳间,煞气太重,所以现在都是先消除煞气,再带入地府。」



我眨了眨眼睛,为难地道:



「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抓鬼?」



「这……」



「我的本体至刚至阳,鬼怪碰到我会直接灰飞烟灭。」



煞三川少见地羞涩起来,伸手蹭了蹭鼻子。



行,懂了,抓不着活的。



「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抓不到鬼的。」



说到这个,张子安突然更兴奋了:



「顾先生,今时不同往日,你和煞三川交合之后,体内带了他的至阳之气,后续咱们物理抓鬼就行!」



物理抓鬼?你咋不说科技兴国呢?



我一脸无语。



见我不信,清河道长摸了摸胡子道:



「肃清妖魔,乃是整个阳间界的事,后续青城山会为顾先生提供符咒。



「宝光寺也可以为施主提供法器。



「我也会用分身跟在你身边的。」



好好好。



赶鸭子上架是吧。



07



当天晚上,我就被一脸兴奋的顾晴踹出了家门。



「哥,合同都签了,一只鬼最少好几万,快去干活!



「我要住大别墅!」



是的,在说明物理驱魔后,张子安带着我回了龙国特殊安全局。



办理了入职手续,成了特殊安全局的正式人员。



合同写明,月薪五万,五险一金,每抓到一只鬼,经过实力评估会给一定额度的奖金。



赚钱增加功德的同时,地府也会给我计算奖励,等于是阳间阴间拿两份工资。



面对顾晴兴奋的脸,我翻了个白眼。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顾晴一听,看了眼煞三川的脸,视线扫过身材,流下了口水。



「也不是不行。」



靠。



好东西我都吃下肚了,没道理再吐出来。



不就是抓鬼吗?



我抓就是了。



大不了死了,就叫煞三川养我好了。



08



说干就干!



把煞三川的牌位,放到了我的床头上。



我胸前挂着煞三川的召唤玉坠,左手手腕戴着宝光寺的佛珠,右手拿着手机查看「抓了吗」app 接单,背后还背着一把桃木剑。



最后在兜里塞上一大把符咒,全副武装地上了地铁。



「抓了吗」app,是入职的时候给我下载的。



据说是阴间阳间联合创办的 app,专门用于我们内部人员交流消息。



「抓了吗温馨提示您,有您的委托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点开任务信息:



目标地点:槐鞍山 444 号。



事情原委:李大叔的儿子在一周前,和同学三人进行试胆大会,约定前往槐鞍山 444 号,消失了三天,再出现时,神魂不全,无法招魂。



委托诉求:要求查明槐鞍山 444 号人员消失真相。



是否接受:是 or 否?



槐鞍山 444 号?



虽然我特喵是新人,但是槐这个字,木头加鬼看小说里,也知道非常地不吉利。



再加上 444,真是想让我死死死啊。



小心地瞄了眼四周,在地铁上找了个角落。



「煞三川,要是有危险,你真的会来救我吗?」



玉坠亮了一下,一道低醇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让人耳朵发红。



「娘子若是怕了,唤我的名字即可。



「三川随时等候娘子的差遣。」



我老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行吧,你是懂召唤的。



09



下了地铁,我果断的打车前往槐鞍山 444 号。



反正可以报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这可是着急为人民除害!



出租车一停,我就后悔了。



「兄弟,最里面那个就是 444 号。」



陈旧的老街上空荡荡的,仿佛鬼城一般寂静,偶尔一阵风吹过来,鬼哭狼嚎的。



街头的最里面,是一扇漆黑的木门。



院中种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槐树,枝条长得茂盛,远远看过去,像是有人挂在上面。



司机大哥声音有些抖,却好心地问了我一句:



「兄弟,这地方看着不大吉利,要不你再添一百,我直接给你拉回去得了。」



咽了咽口水,我摆了摆手,鼓起勇气开了车门。



刚一下车,一身阴风吹得我浑身一个嘚嗦。



还没有动作,就听不远处的街角,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吓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靠,还是跑吧。



想回头跑路,就听身后的司机大哥一个飘逸倒车,脚下油门一踩,瞬间出去了十几米。



我的尔康手僵硬在了半空。



玉坠里响起一声轻笑:



「有我在,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害怕的啊。



怎么都觉得不安全,我把兜里的符咒,不要钱一般地往我全身各处塞。



就连我脑袋后面的小揪揪,都被我塞了一张。



「保护我啊,煞三川。」



「不怕。」



我哭唧唧地攥着胸口的玉坠子,鼓足勇气走进了巷子。



10



巷子里空荡荡的,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四处都是破败的痕迹,还有白色的蜘蛛网,地面的石砖上还有肆意生长的野草。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前进。



街角的墙头上,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发出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抬头看去,一只黑猫绿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猫嘴的附近满是鲜血。



低头看墙下,原来是只吃了一半的死老鼠。



悬着的心松了些许,继续朝着 444 号前进。



老旧的黑色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嘎的声响。



院子里杂草丛生,依稀在中间,有一条人最近踩出来的小路。



应该就是李大叔的儿子和同学留下的痕迹。



我侧头去看院中的槐树,槐树生得很大,枝丫粗壮,甚至已经长到了二楼的窗边。



一些黑色的布条挂在树上,纠结成球,像是一个个人头挂在上面。



瘆人得很。



随意的扫过二楼一眼,就看到黑暗的室内,一双漆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脊背发凉,吓得后退了两步。



再仔细去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我慌里慌张地用眼神四处打量,很怕突然出现个什么妖魔鬼怪。



「凝神,是人。」



煞三川的声音这次响在了耳边。



「是人?」



「算是。」



算是?



什么意思?



可这里,不是已经好几年没有人住了吗?



进入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大厅里,出乎意料不是太脏。



「有人吗?」



声音空荡荡地在一楼回荡着,我从包里掏出个手电筒,往里ƭũ̂₈照了照。



11



没发现人,突然楼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又弹起。



「楼上有人吗?我……我刚才看到你在二楼了。」



我嘚嗦着手臂,连带着手电的灯光也颤巍巍地,抬步往楼上走。



脚步踩在有些年代的木楼梯上,吱嘎吱嘎地作响。



到了二楼,我右脚往二楼的地板上一蹬,只感觉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



原本带着陈旧印记的房间焕然一新,似乎装修不久。



走廊上的灯光暖黄,给人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我刚放松了一点,就见灯光瞬间熄灭,只有走廊尽头的灯光还亮着。



我紧紧捏着玉坠子,刚想开口问煞三川怎么回事,就见唯一亮着的门里的玻璃上。



一个女人被一只手狠狠地按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球抵在门上,和我对视。



心脏猛地一揪,下意识后退一步。



灯光昏暗,屋内装饰重新变得陈旧,鼻尖甚至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腥臭味?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颤着双腿不敢转身。



一只冰凉枯槁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上面还带着几块尸斑。



耳边传来煞三川的声音,狠厉且带着命令的语气,让我僵硬的肢体下意识地跟随指示。



「跑!



「一直跑!



「绝对不要回头!」



12



我顺着煞三川的指令,竭尽全力地往前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奇怪的是,我在的地方是二楼,但跑起来成年人的速度,怎么也得几千米了。



可,我跑得满头大汗,却依然在这个走廊里。



身后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最远的距离不过几米。



需要的空气越来越多,腿下越来越沉重,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咬了咬牙跑的路上,伸手随便拉开了一扇门。



喘着粗气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见一片安静,准备回过头看看房间。



刚要回头,就感觉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固定在看向门的方向不让我回头。



我太累了,怒从心头起,从兜里掏出符咒,反手就往身后猛贴。



「你有完没完了?我特喵的跑了一路了,打死你打死你!」



被推在门上,一只大手狠狠地捂住我的嘴,带着闷笑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



「嘘,要被听到了。



「那东西就在门外。」



本来听出煞三川的声音,和目前的姿势还挺旖旎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我鼓起的勇气又消失殆尽了。



一想到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脸对着脸,就隔着一层门板。



心里还是怕得要死。



太害怕了,牙齿哆里哆嗦的,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



煞三川叹了口气,把食指塞到了我嘴里,堵住了我牙齿的碰撞声。



「娘子,我说一二三,你就推开门往外跑,去开刚才亮着的那扇门。



「记住了吗?」



听到还要出去,我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一、二、三,跑!」



我伸手猛地拉开门,头也不抬地往外冲。



门外空荡荡的,好像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扭头想去看一眼煞三川。



视线却在看向屋内时,两眼一黑头皮发麻。



那间屋子的房顶上,密密麻麻ŧũ̂⁼地挂着无数尸体,他们的朝向背面扭到我的方向,眼神死死地看着我。



和我在院子里看向二楼时,看到的眼睛一模一样!



身后再次传来Ṱũ̂₂脚步声,运动天赋薄弱的我小腿酸痛,过度的惊吓让我脚下一软。



一只带着尸斑的手,抓住了我的上臂,就往身后拖去!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双指化剑点在了抓我的手上。



那鬼怪吃痛地哀嚎了一声,抓住我的手松了。



煞三川身形一显,弯腰抱起我,推开之前唯一亮着的门走了进去。



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



我正站在黑木的大门口,和门上趴着的黑猫面面相觑。



13



嗯?



什么意思?



老子特喵的都要吓死了,你告诉我刚才都是幻觉?



我人都要没了,居然还没进大门?



我盯着黑猫绿色的瞳孔,开始怀疑人生。



靠!



欲哭无泪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毛骨悚然!



来时 444 号是坐落在巷子的最深处,可此时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巷子的踪迹。



四处树木凋零,花草枯黄,细细闻起来,甚至有一种腐烂酸臭的气味。



不敢再伸手去推门,我从身后掏出了桃木剑,顶开了吱嘎作响的木门。



比刚才还要荒凉数倍的,老旧别墅出现在了眼前。



草了!



视线往院中的槐树的方向一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险些昏死过去。



槐树一改环境中的颓靡姿态,此时姿态延展,生机旺盛。



可这也旺盛得太过了吧!



枝条上密密麻麻地挂着风干的尸体,有几个眼熟的,好像还在幻境里碰过面。



枝条插在尸体中的皮肤下,仿佛会动的血管般游走。



我捂住嘴,险些吐了出来。



「这特喵的什么鬼东西?」



「鬼槐。一种极其残忍阴毒的活人手段。」



煞三川的声音冰冷,带着怒气。



「什么意思?」



「槐树养鬼,属性极阴,若是将惨死的极阴女子魂魄养在槐树里,物极必反,能使人还阳。」



「啊?那不是破坏了阴阳轮回?」



槐树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枝条朝我伸了过来。



煞三川现身在我面前,至阳的存在,让鬼槐感受到了威胁,立刻将枝丫收回。



蛇一般游入了最中心的尸体处,似乎插进了什么身体内。



「先走,你打不过它。」



煞三川护着我往外走,到了门口,我却停住了脚步。



刚才鬼槐收回的枝丫,插进的不是尸体,树根的最下面滴着几滴血液。



风干的尸体怎么会有血液?



是活人!



「有人活着。」



大抵是李大叔儿子的,那三个失踪的同学。



煞三川的眼神瞬间凌厉,回头看去,果然是血液。



「鬼槐藏阴,险些被她骗过去了。」



但他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拉着我继续往外走。



「命数将断,先管你自己。」



我瞪大眼睛看他:



「你不救人?」



煞三川以身镇煞,应该本性纯良,有活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他见我停住,有些意外:



「他们目前和鬼槐融为一体,我若出手,他们马上就死。



「我若不出手,他们还能多活片刻,命数将断,是命数,三川不可改。」



我咬着唇皱着眉,看向地上的血液,低落的速度很慢,煞三川说得对,他们很快就要死了。



「那如果非要救他们,要怎么救?」



「将鬼女从鬼槐中剖出来,切断她控制鬼槐的能力,人还能救。」



我颠了颠手上的桃木剑:



「这个管用吗?」



煞三川点了点头,随后皱着眉看我往树前走。



「顾言,别去,叫青城山或者宝光寺的人来,也许还来得及。」



我扭过头看他,压下心中的恐惧,朝他笑着问了一句:



「煞三川,你不出手有你的原因,我不行,我怕我不去,晚上会做噩梦。」



煞三川曾经是地府的官员,是神仙,神仙讲究不沾因果。



若是他出手,无论生死,因果就沾染其身。



所以他不出手,我可以理解。



但,我不行。



我虽然胆小,却无法见死不救。



14



握着桃木剑的指尖发白,从手腕上扯下佛珠,心里念叨着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玛德,鬼东西来打我啊!」



把佛珠丢过去,珠子变大,缓缓将鬼槐的树干困在其中。



我拎着剑嗷嗷地冲了上去,然后被一树枝拍飞了三米多远。



「我靠!」



然后被煞三川瞬移过来抱住。



腹部受了一下子,险些吐出来。



我还要再过去,被煞三川抱住了,对面的鬼槐在拼命挣扎着身上的佛珠。



「别去,对我来说,你最重要。」



我扭过头,目光坚定:



「煞三川,做人就是要活得坦荡,绝不后悔。」



他的眼神望向我,呆住了,好像透过我回忆了什么人一样。



再次朝着鬼槐冲了过去。



接连被抽飞了几次后,我勉强找到了鬼槐的树枝攻击的大概范围。



趁她抓狂挣扎佛珠时,我再次用桃木剑割开攻击过来的树枝,冲了进去,将桃木剑狠狠地插进了树干当中。



「啊啊啊啊啊!」



鬼槐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离得太近的我被震得头晕目眩,喉咙直犯恶心。



想把桃木剑往下割开树干,掏出女尸,却根本没了力气。



「唉,握紧!」



耳边的声音叹了口气,煞三川最终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从身后抱住我毫不费力地划开了树干。



划开之后,整个槐树突然一顿,随后陷入了平静。



露出里面一具面色红润的女尸,身体蜷缩在母亲肚子里一般。



是她!



幻境里,亮着的玻璃门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她的眼睛刷得突然睁开,面对着我张开了双手,伸手的手轻轻一推,我往前一步,被女尸抱进了怀里。



冰凉湿冷的触感传递给我。



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煞三川,他面容平静的站在那,毫无波澜。



15



为什么……



面前逐渐模糊,我又再次回到了那个崭新的房间里。



我站在二楼的窗口处,低头往外看去。



黑门外的车停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回来了。



我走到了楼梯口,看到那个男人把女人放在沙发上。



「她是谁?你为什么带另一个女人回家?」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一般冲下了楼,站到男人面前,带着哭腔的女声质问着他。



我心里一颤,我变成女人了?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上前一步细心地给女人理了理乱了的秀发。



「你带了狐狸精回来,一句解释都没有吗?李大军!



「我倒要看看,你带回来的狐狸精是谁?」



脚步往前,一把拽住了女人的胳膊,只感觉手上的触感冰冷发硬。



手松开时,女人的胳膊顺着沙发耷拉下来,脸也顺着力道带了过来。



那是一张已经死去的女人的脸!



脸色惨白,唇角发青,一张好看的脸上浑浊的眼睛和我的视线一对。



「啊啊!」



我这个身体的女人失声尖叫,恐惧地看向沙发和李大军,扭头要往外跑。



却被李大军一把薅住了长发,拽着朝着楼上走。



沙发上的女人和我的视线一碰,诡异地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空荡荡的洗手间内,门被上了锁。



我被李大牛狠狠地甩在了地上,他弯腰从一旁的柜子掏出一把斧子,对着我高高地举起。



「小娟,放心只是会疼一下,你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就在斧子落在身上的一刹那,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指尖,将我拉了出来。



再次回到黑暗的走廊上,对面是那个开着灯的玻璃门卫生间。



一只带血的大手,将一个女人的脑袋按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睛看向我。



她睫毛上带着血液,轻轻地朝我眨了眨眼,接着是无数的血液喷溅在玻璃上。



再顺着玻璃缓缓流下来。



视线再次变回了女人的视野,只是这次,手一直被温热的掌心团在手里。



我贴在地上,眼睛毫无焦距,眨也不眨地盯着墙角。



李大军把我拖着扛在肩上,丢在地上,拿着锯子硬生生地在老槐树上,刨出一个不大的洞。



将四肢都被砍断的女人放了进去。



一同放进去的还有一颗,塞进嘴里的黑色珠子。



视线被封住的木板遮挡,一片黑暗中只有鼻尖上的血腥味,还有树外面的李大军在说着话。



「小娟,我和莉莉两个从小青梅竹马,本来都要结婚了,要不是你太有钱了,我怎么会放弃她?



「你爸总是防备我,嫌我没能耐,害我只能把莉莉一直养在外面。



「可那又怎么样?他最终不还是死在我手里了,我终于拿到了所有的财产,可莉莉却出车祸了。



「小娟,我没想害你,你也不会死了,你会一直活在树里,永远成为莉莉和我们的孩子的养分。」



空间一直是漆黑的,直到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少,最终不再有一丝疼痛。



李大军环抱着一个娇艳的、大着肚子的女人走到了树前。



「有小娟保佑,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健康地长大。」



我可去你吗的吧,我在黑暗中心里不停地咒骂着。



渣男就该死!



靠,你等老子出去的,李大军是吧?



给老子等着!



16



从小娟的环境里出来后,我就站在树前咣咣咣地骂了十分钟。



树上的一部分人是李大军的儿子生下来后,后怕了,怕有报应,就叫人Ṱŭₙ来铲除这棵树,被槐树吸取了养分。



另一部分是后来找的所谓的大师。



直到李大军的儿子来到了这里,并且带了三个同学。



小娟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可以操控槐树,吓出了李蒙的魂魄,并且拘在了这里。



她是想逼李大军亲自来,却没想到李大军被人推荐了「抓了吗」,下单找到了我。



我提着桃木剑,就要往外跑去李大军算账,却被煞三川伸出指尖点在了额头上。



「去哪?找李大军拼命?」



「屁!我特喵去外面报警,有情况找警察知不知道?这里没信号。」



我心里难受得伸手挡开了他的指尖。



煞三川将我转回到小娟的面前,指了指她的唇:



「她嘴里还有东西。」



我眼皮一跳,倒是忘了那个东西。



掐住小娟的下颚一捏,嘴张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珠子。



「不好意思,娟姐。」



拿出珠子的一瞬间,小娟睁开了漆黑的眼睛,在槐树的尖叫声中,微微朝我施了一礼。



一本古书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小娟化作一道白光进了书中。



第一页上面赫然出现了一张图,槐树的枝丫张牙舞爪,树干中却安睡着一个女子。



书页的右下角,出现了两行字迹:



「鬼槐杜娟,愿永世效命,唯愿帝君许我亲自报仇雪恨!」



「帝君?你给我做什么?」



我不解地看向煞三川,他一脸坦然地把古书递给我,我懵逼地接过。



就见他把一支红色的笔,放到了我的右手掌心。



「郦都大帝的百鬼册和阴阳浮生笔。」



然后白色的Ṭŭ̀ₖ指尖,点在小娟画页上的角落:



「圈上这里就好了。」



「郦都大帝不是你哥?你给我干什么?」



煞三川指尖擦过我脸上的灰土,眉眼温和,语气却坚定的很。



「不是亲哥哥。



「你以后抓到的鬼王,都可以封印在这里。」



我瞪大眼睛指了指小娟:



「不是说就放跑了几个鬼王?为什么是百鬼册?」



煞三川的目光游弋了下,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煞三川,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几个鬼王被放跑了?」



「……大概……不到一百个吧。」



靠,张子安你小子骗我!



17



我守在门口报了警。



张子安不知道是不是骗了人心虚,这次没来。



警察进去将枯萎的槐树,和槐树上的人解救下来。



我带着小娟给的李蒙的魂,来到了他所在的医院。



一进病房,我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病床边,哀哀垂泪的莉莉,年过五十却还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再看床上的李蒙,不知怎么地,我总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像槐树枝干的样子。



一个中年男人见我们进来,皱着眉问: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进别人的病房?快出去!」



「李大军,这是你儿子的魂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年过五十的李大军。



李大军面色一喜,莉莉也面露惊喜地看过来。



小心翼翼地从我手上,把瓶子接过去,喂给了李蒙。



突然,李大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猛地开口问道:



「那小……院子里的槐树,可处理了?」



我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在深深地祝福他,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李大军。



李大军放心地松了口气,伸手要来握我的手,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拿出手机要给我转钱。



「顾大师是吧,感谢太感谢了,您真是除了我一块心病啊,还救了我儿子。



「我必须再给您一点感谢费,您不要推辞了。」



我眼睛一亮,不过又有些皱眉,思忖了下,还是觉得脏。



「不用了,你在『抓了吗』上给我点个五星好评就行,别的……我可不敢收。」



可不不敢收吗?



我怕你恶心到我。



「好好好,我立刻好评。」



我亲眼看着李大军把好评点了,然后手机一响起,费用到账。



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我略带轻松地开口:



「槐树是解决了,不过你的故人叫我带给你一句话。」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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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的,该还了!」



带完话, 不等李大军反应过来,我立马脚下轻松的开溜。



带着百鬼册来特殊安全局鉴定。



「十万!」



看着又到账的十万块,我抱着手机嘤嘤嘤。



我还当个屁社畜啊, 明天立马去公司辞职,全职抓鬼挣……咳咳……为人民除害!



18



回到家, 顾晴还没回来。



洗完澡, 擦着头上的水迹走出来。



就看到煞三川像个小媳妇一样, 乖乖地坐在床边。



「你怎么还在这?」



见到我,他的眼神一瞬间晦暗如墨,眼睛不安地眨了眨, 扭头就跑!



结果煞三川一伸手, 我就被风带了回去。



眼睛被布带蒙住,四肢也被无形的链子禁锢。



床垫的塌陷, 让我感觉到煞三川靠近了我的身体, 双腿骑在我的身体两侧。



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湿发,瞬间干透。



眼睛失去视野, 嗅觉触觉却更加灵敏。



煞三川低下身, 贴着我的耳边问:



「我与娘子已然成婚, 娘子在哪,我便在哪。」



「嗯……煞……煞三川松开……」



「娘子劳累了一整天, 为夫替娘子松下筋骨。」



「啊……煞三川你给我滚蛋!



「老子的腰!啊~靠!」



……



19



被拖入旋涡时,我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直到第二天一早, 我才想起来:



「靠!我特喵还没看李大军的报应呢!」



顾晴拿着手机, 毛毛躁躁地跑了过来:



「哥, 快看,你看这人在警察局死得真诡异, 他老婆儿子死得也超级惨。



「说不准啊, 就是干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 遭了报应。」



我看了眼打着浓重马赛克的人, 顺嘴问了一句:



「叫什么名啊?」



「李大军。」



我愣了一瞬,随后轻笑了下。



趴在别人身上吸血,此时报应来了,也该受着才是。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444 号的槐树挂着许多尸体, 经查明许多人都和李大军关系紧密, 生前最后见到的都是李大军。



李大军被带回了局里调查,却在单间里被槐树的枝干吊在半空。



房顶毫无空洞, 但就是凭空长出来一截槐树枝,戳进了李大军的脖子。



真爱莉莉和李蒙, 一个一夜之间身体血液神秘消失,仿佛干枯的树木,另一个肚子长出来一朵花,半夜被疯掉了李蒙拽起来吃掉了,随后就疯了一般从楼上跳了下去。



打开百鬼册,里面的黑白写意已经有了颜色, 虽说还是诡异,但好歹顺眼了许多。



20



临到要出门去辞职时,手机响了。



「抓了吗温馨提示您,有您的委托已送达, 请注意查收。」



我看向旁边的煞三川,露出了笑容。



来活了嘛,这不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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