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舟意外摔下楼梯,失去了几年的记忆。
我赶到病房时,听见他情绪很激动:
「我怎么可能和一个相亲认识的女人结婚?爸,您是不是骗我?」
这婚才结了半年,看来是要离了。
我想。
只是我刚在病房门口露脸,失忆的江晏舟抬头看过来,呼吸一滞:
「爸,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1
匆匆赶到医院病房前时,我听见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老江同志,您别是诓我,我就是摔了一跤,一下子从 18 变 25 就算了,我还结婚了?」江晏舟的声音很是激动,
「我 25 岁大好年华结什么婚?我昏头了还是您逼我联姻去了?」
我公公,也就是老江同志同样激动:
「你少冤枉你老子,你自己巴巴去结的婚,还我逼你,你爱结不结!」
里面的对话让我原本想踏进去的脚步停下。
接到公公电话时,我还在出差回来的路上。
他支支吾吾说我结婚半年的丈夫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到了脑子,想不起 18 岁以后的事了。
而我认识江晏舟的时候,他 23 岁。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病房里面躺着的男人没了对我的记忆,他不认识我了。
「不可能,」江晏舟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有病啊,我这么早就结婚,您给我说说,跟我结婚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江家的公司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在他太爷爷那辈算是暴发户,但到他这辈,也算ṱű⁺是有积累了。
豪门那肯定是算得上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
「不是哪家千金小姐,你老婆家里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境小康。」
说完,老江同志还悠悠补充了一句:「你媳妇大你 3 岁,不过挺漂亮的,你们相亲认识的。」
「什么!」记忆停留在 18 岁的小江同志一下子炸了,「我怎么可能和一个相亲认识的女人结婚?爸,您是不是骗我?」
说到这里,他似乎摸了摸脸:「我没毁容吧,这几年也没变丑吧,怎么就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
「我堂堂一个 18
岁黄花大闺男,昨儿个还在想高考还是留学呢,您让我跟一个 28 岁的女人结婚?」失忆江晏舟说出了对这段婚姻的不满,「老江同志您也不拦着点!」
「天要下雨,儿要娶媳,我拦你个 der 啊!我没说过吗,你自己死赖着要跟人家结婚的,求婚都求了几次,人家本来没打算嫁你呢,你就差要给人家入赘了!」
老江同志继续扎心,「还有,别以为你失忆就能装嫩,你 25 了,女大三抱金砖,你嫌弃个什么东西!」
「我不管,25 岁的我肯定被人下蛊了,」江晏舟斩钉截铁道,「我要离婚!」
这声落下,病房明显安静了两秒。
老江同志深呼吸了几下,发出哀叹: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不容易等你二十多岁终于懂点事,娶媳妇成家了,结果一摔给你脑子摔坏了,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江晏舟的母亲在他初中时因病离世,老江同志一个寡夫拉扯着叛逆期的儿子长大,没再婚,也没别的孩子。ṭū⁵
我站在病房门口沉思,看来这刚结了半年的婚可能长久不了。
谁也不知道江晏舟这脑子什么时候才会好,还能不能好。
深吸一口气后,我还是往前走一步。
推开了病房门,抬眼望进去,江晏舟身上穿着病号服,脑袋上蒙了很厚一圈绷带,不知道伤口具体怎么样。
18 岁的江晏舟神态和
25 岁时确实很不一样。
眼神里那种少年感是装不出来的。
他是真的失忆了。
我刚想说话,便看见病床上的江晏舟盯着我,呼吸一滞的模样。
他抬手扯了下自己亲爹,喃喃道:「爸,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2
江晏舟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是不是想起了点什么的时候,他依旧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爸,这位是?」
他还是不记得我。
老江同志瞧着自己儿子没出息的模样,冷哼了声。
就在老江同志要开口说句什么时,医生进来了。
医生进来就说了江晏舟的一些情况:
「病人脑震荡引起的失忆症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和休养,暂时不要用脑过度,至于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你们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医生说江晏舟失去的这七年记忆,有可能短时间内恢复,也有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短暂一周、一个月,慢则半年、一年甚至两年都有可能。
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结构,谁也不敢打包票。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有可能几年也想不起来 18 岁以后的事?」江晏舟先反应过来了。
医生说话很严谨:「不用太担心,你的情况不算严重,大概率还是能恢复记忆的,只是具体需要多长时间得看个人情况。」
「爸,您听到了吗?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您让我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一直生活吗?」
记忆停留在 18 岁的男人情绪外露得多,他说,
「这样耽误我也耽误她,还不如现在离婚算了!」
老江同志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医生在场,他想骂儿子又不得不收敛。
医生说:「对了,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观察的时间足够了,可以țṻ₂出院,病人家属可以去拿药办出院手续了。」
眼看着我公公就要跟医生出门,我开口道:「我去吧,爸。」
「爸?」脑回路清奇的小江明显捕捉到了重点,「老江您在外面有这么大的私生女?您对得起我妈吗!」
从儿子醒来之后就一直忍耐的老江同志在被儿子造谣后终于忍不住了:「江晏舟,你给老子适可而止!这是你老婆!」
「老婆」二字说出后,病床上原本理直气壮闹腾的江晏舟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样,那双漂亮的眼睛下意识瞪大,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从他的神色就能看出,这对他来说是个很震撼的消息。
「我、我老婆?」他声音都跟着小了,似乎在跟我和他亲爹确认这个事实。
江晏舟生得白,没看错的话,他耳后在短短几秒时间内泛了红。
老江同志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模样,整个人都端起了看戏的姿态。
「对,就是你那个相亲认识的老婆,你刚才不还闹着要跟人家离婚嘛?」
江晏舟:「……」
他突然成了哑巴,低下了脑袋,像是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是尴尬了还是害羞?
我不了解 18 岁的江晏舟,对现在的他来说,我确实是陌生人没错。
刚走出病房没两步,就听见里面传来江晏舟的声音:「爸,您说我刚刚一见钟情的真是我老婆?」
老江同志语气不见波澜:「不,是你素未谋面的准前妻。」
「……」
3
给江晏舟办好了出院手续,我和公公一起接他回家。
结婚这半年,我和江晏舟一直住在公公置办的婚房内,一套高档小区的大平层,就我们两个人住。
老江同志身体健朗,也不想跟儿子儿媳住一起。
关于江晏舟现在应该住在哪里的问题,我和公公商量过,我想的是,让江晏舟暂时回老宅那边休养,他会自在点。
然而老江同志坚持称:
「小笙,爸知道晏舟现在的情况委屈你了,但他现在上不了班,公司的事只能我去忙,放在老宅那边我也没空管他,还不如就按照之前的,说不定他每天多看看你,就能早点想起来呢。」
老江同志说的有道理,加上原本嚷嚷着要离婚的江晏舟现在安静下来了,我也就同意了。
车内,司机在开车,老江在副驾驶座,我和江晏舟在后排坐着。
出差这几天在国外,每天都忙,回来时也奔波,加上听见江晏舟进医院的消息,我时差都没倒就马不停蹄赶来医院,现在终于能闭目养神会儿。
闭着眼睛,但能一直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我脸上。
一睁眼,又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大概是司机开车过于平稳,又或者是我这几天实在太累,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睁眼时,车外已经夕阳西下。
车里司机和我公公不知所踪,而我的脑袋靠在旁边的肩头上。
江晏舟在我抬头的瞬间也睁开双眼,对上我的目光时还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他顿了一下才开口:「你刚才睡着了。」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和我说话。
「怎么不喊醒我?」
江晏舟答非所问:「才到了没多久,我爸他有事先走了。」
下了车,江晏舟安静乖巧地跟在我身后,他没有 18 岁后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我们的婚房在哪一栋楼、哪一层。
一路上我在想,该怎么和这个失去七年记忆的丈夫相处。
江晏舟不记得我,对他来说,我就是一个和他领了结婚证的陌生人。
4
我和江晏舟是相亲认识的。
26 那年,我爹妈发挥了自己教师生涯的强大人脉,开始给我安排各种相亲。
他们在婚姻方面的观念还算比较传统,这么多年来相敬如宾,连争吵都少有,大概因为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共同话题还多。Ṭùₗ
印象中,我小时候早早和父母分房睡,就是因为这俩人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在床上蛐蛐同事和领导,偶尔也会蛐蛐学生。
当然不全是说坏话,就是夫妻俩对彼此的分享欲都过于旺盛。
而我作为一个小孩,不能熬夜,自然也不能加入到这对夫妻的蛐蛐大会当中。
我 26 岁前不谈恋爱只是单纯因为没碰上想谈的人,但这点让我那对话痨父母很纳闷。
他们眼中貌美如花的女儿根本不应该单身到 26 岁。
毕竟这俩人除了不支持早恋以外,对我的教育都算开明。
他们安排的相亲,我也都去了。
父母亲自把关的相亲对象确实不差,每一位放到相亲市场都是优质股。
我相过的男士里面有他们的学生,还有他们同事的儿子,以及他们认识的各界人士家中的晚辈。
抛开个人品德来看,每一位的外在和客观条件都很不错。
就是多少差点意思。
也有长得不错,谈吐和举止都不令人反感的相亲对象,我们现在是还不错的朋友,结婚的时候都邀请了对方。
人和人之间,男女之间,不是只有一种情感和一种关系的。
江晏舟在那些相亲对象里显得有些特别,他是我最后一位相亲对象。
不是我父母或者他同事的学生,也不是熟人的儿子,他是媒人找上门来的。
媒人当时说的是当地一个企业家想给儿子找个媳妇,托她介绍,对方的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尤其是当说出那位企业家是老江同志时,我爸妈认为这个相亲对象可以去见一见。
我的公公在这座城市小有名声,捐款捐物的好事做了不少。
说唯一头疼的是儿子的人生大事。
比起江晏舟,我们全家先认识的是老江同志。
我是江晏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相亲对象。
在餐厅见到他的第一面时,我是惊讶的,23 岁的江晏舟大学毕业不到两年,身上还带着些学生气息。
他比我想象中要好看太多,怎么看都不像是着急找对象的样子。
那日江晏舟穿了白衬衫出现,多了几分温文尔雅。
人有时候会冒出些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第六感,比如在和江晏舟相亲那日,我潜意识认为我和他之间会有故事。
江晏舟在餐后问我想不想去看电影或者去散散步,这是相亲时的一些潜在信号,代表他对我感兴趣,而我答应了也是一个意思。
只是基于相亲的开始总会让人忍不住审视条件,当然不止是他的条件,还有我自己的条件。
以江晏舟的家庭,他完全能够选择更加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从在一起到结婚,我拒绝过江晏舟几次。
但他确实长在我的审美点上,那种生理性的吸引加上他的坚持,我们还是谈了一场恋爱。
从认识到结婚,仅仅两年时间。
5
婚后的生活还算甜蜜,直到现在出了意外。
江晏舟在我们的婚房内闲逛着,他没了记忆,甚至不知道这个房子的结构和布置。
结婚才半年,当时新婚的布置有些还在。
江晏舟看着墙上那个红色立体「囍」字陷入了沉思。
「好丑。」他脱口而出。
评价完才想起我在旁边,转头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你当时非要挂上去的。」
婚前的江晏舟死活要在这个复古风装修的房子里挂这个立体的红色大「囍」。
当时也不止这里,不过婚后大部分装饰都撤下了,还有这个「囍」字在。
江晏舟沉默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墙上的「囍」字,对自己的审美陷入了矛盾的认知。
「你——」他卡壳两秒才想起重点,「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我不知道他现在对这段婚姻是什么看法,或者说对我这个妻子是什么看法。
哪怕我知道我们是合法夫妻,而江晏舟的失忆很有可能会在未来恢复,但枕边人陌生的眼神依旧让人觉得不适应。
我进主卧从抽屉里拿出两本结婚证递给他:「这是我们的结婚证,我叫陆妤笙。」
江晏舟翻看着两本结婚证,眼神新奇,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低头看了几秒结婚证上的内容,又抬头看看我。
记忆停留在 18 岁的江晏舟对于自己已婚的身份依旧没适应。
门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是老江同志安排过来照顾儿子这段时间饮食的阿姨。
阿姨进门后就到厨房忙活,很快一顿饭做好,我和江晏舟安静地吃了顿饭。
饭后他也没闲着,在这个房子里到处走走,直到站在主卧门口半晌。
「我能进去看看吗?」他问。
「当然,这也是你的房间。」
失忆后的江晏舟于是缓缓走入这个婚后居住的卧室。
进去第一眼,他就顿住了,回头看我,语气里还带着难以置信:「我现在晚上睡粉色床单盖粉色被子?」
「怎么了?」我看他平时也挺喜欢的,盖小碎花也没见他有意见。
18 岁的少年大概还不知道,婚后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床上四件套的选择权。
我虽然不知道江晏舟
18 岁时是什么样的,看他现在神色和行为举止要张扬些,一派拽哥的模样,现在却看着粉色四件套露出了纠结。
拽哥不能盖粉色是吧?
「江晏舟,你先自己看着,我去洗澡了,等会儿给你换药。」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说完这句话去洗澡后,房里的男人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可我实在是太累了,在得知江晏舟出事到他出院前,精神都高度紧张,我现在只想洗澡后好好睡一觉。
洗完澡,我穿着睡衣打开浴室门时,刚好看见江晏舟推回床头柜的动作,哪怕只是背影,我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一股慌乱。
我挑了下眉。
床头柜里放的东西确实有点说法。
江晏舟之前跟进货似的买了一箱的计生用品,床头柜的抽屉整整齐齐放了两个抽屉。
至于另一边,还放着些小玩具。
就算记忆只保留到
18 岁以前,也不是小孩了。
江晏舟转身看了我一眼,我的睡衣很正常,就是普通的黑色波点睡衣。
我正要走过去,江晏舟猛然后退,捂着脸对我说:「你、你先不要过来……」
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捂脸,整个人看着像是快熟了。
6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江晏舟害羞的模样了。
即便是第一次接吻和第一次同床共枕,江晏舟也不至于这样。
摔这一下子摔坏脑子,让我稍微见识了一下更年少的江晏舟害羞是什么样。
「你还好吗?」我问。
江晏舟耳垂很红,他本身皮肤白,但平时还算稳重,喜怒不形于色。
我正想往前走近些看看他的情况,手机响了,一看Ṱŭ₇是我妈打过来的。
「笙笙,晏舟情况怎么样,要紧吗?」
我低声回道:「身体没什么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真失忆了?」
我看了江晏舟一眼,嗯了声。
我爸的声音穿插进来:「那怎么办,那小子要是一直想不起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没事,医生说了会恢复的。」这个节骨眼上,就没必要让我爸妈也跟着担心。
挂了电话之后,我的目光重新落在江晏舟身上。
我往他的方向走过去。
越走近,江晏舟的眸色就越是闪烁:「你要干什么?」
我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江晏舟,抬手放在他脑袋上,轻声道:「先让我看看伤口。」
比起江晏舟,我其实更坦然点。
这是我老公,摸摸碰碰再正常不过。
随着绷带解开,我看到他脑袋上的伤口。
出差前还好好的老公,出差回来不仅额头上多了道口子,甚至连我都忘了。
忘记自己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也忘了自己已经结婚,七年的记忆就这么没了。
我心情很复杂,夹杂着对未来的茫然和对江晏舟的心疼,我下意识轻轻往他伤口处吹了吹。
没注意到跟前的江晏舟已经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疼吗?」我问。
江晏舟的声音好几秒后才传来,有点闷:「已经没那么疼了。」
我有点想习惯性低头亲他一口安抚,但一想到现在的江晏舟记忆停留在 18 岁,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要乱动,我给你换药。」我轻声道。
我专心给他换药,没注意到自己凑得越来越近,垂落的发丝坠在江晏舟脸上,他被我沐浴露的味道包围了。
等我再将新的绷带缠好,看见了一个被煮熟了的老公。
我后知后觉往后退了一步。
正想说句什么时,江晏舟抬眸看向我,我听见他说:「你能给我说说,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这种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要真概括的话,还是那句:「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晏舟顿了一下,好半晌才别别扭扭来一句,「你看上我什么?」
失忆的江晏舟其实也很有趣。
他问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因为你生得很好看,而且家里很有钱。」这是最肤浅和真实的答案了。
「就这样?」他看起来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皱起了眉。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不就注重这些吗?」我逗他道。
「我身上就没有别的能让你图的东西吗?」我失忆的丈夫不甘心又问了句。
「当然还是有的,」我假装思考道,见他求知欲旺盛,没忍住轻笑声,「你身材很好,而且我们性生活很和谐,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吗?」
我往塞满计生用品的床头柜看了眼。
于是我又得到了一个红温的丈夫。
7
逗 18 岁的少年其实挺有意思的。
而且江晏舟的面容并没有改变,尽管失去了记忆,但可能是因为人还是这个人的缘故,我其实没什么负罪感。
「所以,你就只是单纯看上我的钱和馋我的身体吗?」眼前的男人问我。
我双臂抱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勾唇笑笑:「那你呢?在医院嚷着要离婚,现在还要离吗?」
他沉默。
「你现在没有关于我的记忆,又改变主意不想离婚了,算不算对我见色起意?」
「那不一样!」江晏舟反驳道。
「哪里不一样?」
他一时间说不清楚,只能重复反驳:「Ṫú⁾就是不一样的。」
我并不执着要同他争辩这个问题,转身坐在床上,盯着他道:「我要睡了,你有什么打算?」
江晏舟被我转移的话题问懵了,他意识到,我和他是夫妻,平时都是躺在一张床上的。
他呆了好一会儿,我才笑道:「你暂时先睡隔壁的房间吧,已经给你铺好床了,衣服的话在主卧衣帽间,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先搬点过那边的衣柜。」
江晏舟先是应了声,迟疑两秒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你早就安排好了,故意不说等着看我笑话对不对?」
「你这么想我啊?」我冲他扬眉,「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睡这里,睡我旁边。」
四目相对,失忆了的江晏舟没坚持几秒就逃出了我们的卧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声。
之后我也没精力想再多,灯一关,脑袋沾枕头的那一刻就陷入昏迷。
一觉睡醒第二天,已经日上三竿。
出房门一看,发现江晏舟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听见房门动静后立马转头看过来,像警惕的狗狗。
他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看来昨晚没有休息好。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不怎么样。」
我走近观察他,试探性问:「有想起来什么吗?」
江晏舟闻言,先是一顿,随后摇摇头。
还是 18 岁的记忆。
「没事,先养好伤。」我抬手想摸摸他的脸,抬到一半觉得现在不合适,又悻悻收回了。
我刚出差回来,加上家里有事,今天休息。
而且今天家里还会有客人到访。
江晏舟的两个发小要上门来看他。
发小,自然就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以前听他说,三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铁。
结婚后,江晏舟的朋友自然也会成为我的朋友。
江晏舟昨晚大概熬夜看了自己的手机,他刚拿到手机那会儿,连密码都忘记了,现在用的密码和 18 岁时用的不是同一个。
还好有人脸识别。
他看我的眼神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下午一点,江晏舟期盼的发小终于上门。
不过对于现在的江晏舟来说,他们还多带了个小惊喜。
8
周瑾茵和谢知暮出现在家里时,江晏舟其实有些迫不及待见到他们的。
他大概想过不少关于发小七年后变化的场景。
但明显想少了。
江晏舟看着成熟稳重了不少的两个发小,又看着旁边毛毯上正在爬的人类幼崽,整个人愣住。
「不是,你们谁连孩子都生了?」小江同志明显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周瑾茵凑近盯着江晏舟看,啧啧称奇:「江晏舟,你真的只记得 18 岁以前的事?」
谢知暮更过分,直接上手捧着江晏舟的脸看:「还好还好,只是摔坏脑子,脸看着没什么问题。」
江晏舟打掉了那双手。
他更在乎地上那只崽是谁的。
周瑾茵回头看我一眼:「笙笙,他真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
「江晏舟,这是我和谢知暮的女儿,快满周岁了。」
空气中似乎突然停止了两秒,江晏舟双眸瞪大,等他意识到自己听见什么时已经晚了。
他先是看看地上圆眼睛圆脑袋的人类幼崽,又看看跟前一左一右站着的发小,精神世界遭受重创的模样。
「你、你们俩生的?」他猛然站起来,语调都高了些,「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没等俩人回答,江晏舟又很激动指着周瑾茵质问:「你不是说全天下男人死光了都不会看上谢知暮的吗?」
随后又看向谢知暮:「你之前不是说以后要娶就娶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吗?说只有想当 m 才能看上周瑾茵这种母老虎吗?」
「你们俩在一起跟乱伦有什么区别?」江晏舟在震撼之下有点口不择言。
他就像是三人友谊里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电灯泡。
在江晏舟看来,周瑾茵和谢知暮背叛了他们这段本应该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友谊。
没想到的是,他说完俩人的打脸话术后,得到的不是反思的发小。
周瑾茵惊奇道:「你说的话和当初知道我俩在一起时说的差不多诶,不能是 NPC 回档重读吧?」
江晏舟:「……」
地上的幼崽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目标,哼哧哼哧就冲着江晏舟的方向爬过去,先是用肉手扒拉住他的裤腿,随后拽紧,晃晃悠悠地扶着他的腿站了起来。
江晏舟完全不敢动。
他和幼崽对视着,记忆缺失让他对现状产生迷茫感加剧。
但发小的孩子有点不认生,就这么抱住了江晏舟的大腿。
幼崽爹妈还在旁边看热闹,周瑾茵笑道:「宝贝儿,这是你江叔叔。」
可惜幼崽还不怎么会开口说话,这个时候刚学会喊爸爸妈妈。
眼下对着江晏舟开口也只能发出「啊」的音节。
可爱。
周瑾茵和谢知暮长相上都不差,生出来的孩子也好看。
我认识他们的时候,这俩人已经结婚了,周瑾茵那会儿怀着孩子,谢知暮在旁边无微不至,听起来是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很般配的一对。
自然不知道这俩人以前还争锋相对过。
我可怜的丈夫甚至还考虑过他们俩要是分了自己会被判给谁。
得知江晏舟是因为见客户时偶遇隔壁原配抓小三戏码,因为看热闹才不慎被推下楼梯的,周瑾茵和谢知暮两个人笑得直不起腰。
我了解到是这个原因才招来的祸事也很无语,但江晏舟不记得了,他面无表情地面对两个看笑话的发小。
9
我给他们留了个说话的空间,出门买了点东西。
回来时,江晏舟很不熟练地在抱孩子。
发小的孩子,他当然是抱过的,在孩子更小的时候,那时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他抱着像抱个小炸弹。
现在大概是有点肌肉记忆,抱着好了点。
他盯着怀里可爱的人类幼崽看了半晌,又抬头看着跟前俩人。
「这么可爱的女儿能是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失忆的江晏舟陷入沉思。
「……」
谢知暮和老婆嘀咕:「你看,这人是失忆了,说话还是一样刻薄。」
不知江晏舟的两个发小是不是和他认认真真补了这七年大小事情的课,我回来时,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
还有点小躲闪。
我留了周瑾茵夫妻俩在家吃饭,吃饭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在旁边的婴儿车里睡觉,脸上还挂着点刚刚闹觉时的泪珠,看着惹人怜爱。
江晏舟刚摔完脑袋没多久,这几天依旧会有点别的后遗症。
例如看见我时会需要几秒钟时间去反应,记忆力也差些,记不住随手放下的东西放在哪个位置。
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他有慢慢在恢复,也很快就适应了我的存在,可惜的是他一直没能想起以前的事。
从江晏舟出院以来,半个月的时间,我们都是分房睡的。
缺失ŧŭₘ的七年记忆导致江晏舟现在需要重新度立起跟社会的联系。
18 到 25 岁之间,他的学业、事业以及社会上的人际交往都发生了变化,这部分的内容我知道的太少,需要他的亲人和朋友一点点去帮助回忆。
这段时间,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都是来看江晏舟的,而这些人里,有不少是他已经不记得的。
我看着依旧想不起来任何东西的江晏舟,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以我和他相识的两年多时间,可能确实生不出多刻骨铭心的感情。
只是细想起来还是有点难过。
一个月后,江晏舟依旧没有恢复记忆,但额头上的伤好了不少,绷带早已经拆了,也不需要再缠,伤口的位置看着显眼,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某天晚上,江晏舟盯着我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在我睡前拿着他的手机过来了。
「我手机上有个相册只能输入密码才能看,你知道密码吗?」他别别扭扭问道。
这段时间,江晏舟用人脸识别也挺适应的,我和他说了他的屏保密码和支付密码。
看来都不是。
我看着他展示的页面,有些惊讶。
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江晏舟的手机还有这样一个私密相册。
我不知道密码。
「你确定要让我试一下吗?」手机已经在我手上,我还是转头跟江晏舟确认了一下。
即便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也很难保证一切坦诚,我没查过江晏舟的手机,不确定会在他的手机上发现什么。
江晏舟闻言一顿,片刻后还是嗯了声:「你不是我……老婆吗?」
「老婆」两个字小声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我嘴角不着痕迹扬了下。
10
江晏舟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他的每一串密码都有自己的意义。
我尝试了几串数字,都显示错误。
看来这个私密相册真是江晏舟的秘密。
原本是不怎么好奇的,但这密码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来。
沉思片刻后,我试探性地又试了一串数字。
开了。
心情还没来得及复杂,就看见了相册的内容。
江晏舟凑脑袋过来看了眼,那个相册里也就几百张照片,全是我。
有些是出现过在我朋友圈的照片,有些是约会时江晏舟给我拍的照片和我们的合照,还有很多是我没见过的,明显是偷拍视角的照片。
往前滑到第一张,是我在某个咖啡馆时的画面。
看着像是从咖啡馆外面拍进来的视角。
挺好看的,但问题就出在,拍摄这张照片的时间。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江晏舟,按道理来说,他也不应该认识我。
我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落在旁边的江晏舟脸上,他什么也不记得,显然也没想过失忆前的自己偷偷摸摸在手机上收集老婆照片。
「我的照片为什么要专门放私密相册?」我问他,「偷拍的也不少。」
江晏舟解释不出来,甚至因为心虚,又熟了。
他想从我手中拿回手机,我手快些,先一步熄了屏。
「……」
我将手机放回到他手上,江晏舟却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他巴巴地看着我,眼尾有点下垂,似乎在纠结什么。
「密码是什么?」半晌,他还是问了,顶着我打量的目光。
我笑了笑,没为难他,说了串数字。
「你知道这个密码有什么意义吗?」我问他。
江晏舟虽然要熟了,但还是坚持着要听我说下文。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日子。」
我盯着他的唇道。
如果是失忆前的江晏舟,这会儿已经凑上来了,但眼前这个失忆的老公在被调戏后,会害羞。
还挺有意思的。
江晏舟一脸飘忽地拿着自己的手机回房了。
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我和他生活的痕迹,江晏舟不难发现,我们之前确实很亲密。
我抽空带他去复诊过,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记忆暂时还没恢复。
老江同志,也就是我公公,这段时间来过几次,来看看自己这位叛逆期儿子。
父子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老江同志发出感慨:「对味儿了,我儿子 18 岁就这么气人。」
「……」
一位怀念又忍不住动用家法的老父亲。
11
我并不是每日都留在家里,我上班时,江晏舟会自己待在家里或者出门走走。
但我本来就比他岁数大点,加之江晏舟现在心智还在 18 岁时,我难免会有点放心不下他出门,于是叮嘱了句,让他出门的时候最好给我发个定位。
这天晚上有应酬,结束时看手机,发现江晏舟一个小时前发的定位,说是有朋友约着出去聚一聚。
我看了眼定位,是一个会所的地址。
江晏舟的朋友不少,像之前的周瑾茵和谢知暮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是知根知底的那种好朋友。
但人嘛,总有些表面朋友。
我还挺担心江晏舟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
我给江晏舟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他回家。
消息刚发过去,江晏舟就回复说现在就可以去接他。
那个会所我也去过两三次,按照江晏舟说的包厢号找了过去,走到包厢门口时,发现门口虚掩着,里面没有放着音乐,只有说话声。
透过门缝,我看见一个男人搭着江晏舟的肩,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我说江哥,你说你现在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也不记得自己老婆是怎么认识的,还不如现在离婚再找好了。」
「你看她本来年纪就比你大,家世什么的也不算门当户对,你现在心理年龄就 18 岁,要是一直想不起来,难不成要跟一个大自己 10 岁的女人生活一辈子吗?」
「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我站在门口,还思考着现在进去会不会不太合时宜。
江晏舟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你没事儿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好端端的你劝我离婚,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干?」
「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失忆了又没说不喜欢我老婆!」
身后有侍应生端着果盘要进去,见我在门口站着,问了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侧身时,门已经被推开,里面的人也就跟着往外看。
我对上了江晏舟的视线。
他站了起来,往外走时还不忘对刚才那人冷哼一声:「我老婆来接我回家了。」
「……」
直到江晏舟跟着我上车,他都安静着。
我借助微弱的光线看向他,他脸色透着微微的粉。
「喝了很多酒吗?」我问。
江晏舟垂眸:「没有很多。」
虽然是这么说,但下车时他脚步踉跄了一下,看样子喝得不算少。
上楼的时候江晏舟终于开口说话了:「今晚那个人,他说这几年和我关系不错,我才过去赴约的。」
一直想不起来七年的过往,他也心烦意乱。
我嗯了声:「人家想跟你交好,又知道你失忆,怎么会跟你说你们关系一般呢?」
江晏舟大概也想明白了这点,没再说话。
进门后,我就先去洗澡了。
等出来时发现同样穿好睡衣的江晏舟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
他这段时间除了要拿东西,不怎么进来主卧。
大概也是刚洗完没多久,头发有点乱,额头的伤疤还显眼着,但他的五官在这个光线下真的无话可说。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
12
「你是不是生气了?」江晏舟突然问我。
他这句话让我有点意外。
「为什么这么问?」
江晏舟抬头看着我:「不知道,就是有种感觉,你好像生气了。」
「我没有。」我否认了。
「你有。」他还肯定上了。
我笑了:「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江晏舟的目光没有转移:「我不知道,所以来问你。」
有点聪明,但不多。
我哼笑了声,就要走开,却被江晏舟拽住了手。
「姐姐。」他喊了声。
我愣住,江晏舟将我拉得更近些,仰头看我,眼尾却有点垂着,莫名有点委屈的模样。
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我都比江晏舟要大,他喊我一声姐姐本身很合理的。
问题就是,现在他心智停留在 18 岁,我的心理年龄真的大他 10 岁。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了解你,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我沉默了下,道:「你还没完全恢复,谁让你出去喝酒的?」
江晏舟:「……」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他很快就道歉,但就是道歉,都有股委屈的味道。
我的手还被他拽着,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和我身上的交缠一起,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我这么说着,但江晏舟不仅没松手,还顺势将双臂环过我的腰,他坐着,我比他高,低头,看见江晏舟眼神有些微的迷离,下一秒,他整个脸埋进我怀里。
他在抱我。
江晏舟的声音陆续传来,他说:「我已经很努力去回想以前的事了,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不是我想不起来,你就不要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他还在我怀里控诉着:「你对我冷淡,我看过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不是现在这样的,你每天上班了就不理我。」
「……」
冷淡是真的,但他想不起来那七年的记忆,又偏偏只停留在 18 岁,难不成我和一个记忆停留在 18 岁以前的人调情吗?
我斟酌了会儿,轻声道:「你只记得自己 18 岁,可我已经 28 岁了,以你现在的心智,我和你像以前那样相处,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就算我只记得自己 18 岁,那也成年了,」他仰起头看我,我才发现他眼尾泛红,「你只喜欢 25 岁的我吗?嫌我现在幼稚?」
「就算我以后也想不起来,我忘记的知识可以学,感情也能再培养,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他顿了一下,说,「我好难受。」
好看的男人就连落泪都好看。
我没忍住,抬手拂去他眼尾垂落的泪,心有点颤。
「你确定你现在喜欢我吗?」我问他。
「喜欢。」他斩钉截铁道。
大概因为失忆,记忆停留在年少,他的表达更加的热烈直接。
我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安抚道:「好了,我也喜欢你。」
只是这一亲,江晏舟的反应大些。
他抱起我,和我一起倒在床上,撑在我上方,眼睛亮亮地问:「可以再亲吗?」
13
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暖黄的光。
我身上的江晏舟仿佛回到了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生涩但是热衷,不停探索着。
而现在看来,他的生涩是很好玩的。
我不觉逗他一下,在他要再亲过来时扭头,唇贴在我脸颊的江晏舟不满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重新吻下来。
黏黏糊糊地亲吻。
他有点像小狗。
只是亲着亲着,两具身体不觉贴得更近。
某个瞬间,江晏舟明显僵住,他看着我的眼神中透着点不知所措。
撩拨和逗弄失忆的丈夫其实是有趣的,我忍住笑了声:「你忘记我了,它没忘是吧?」
江晏舟的耳垂红得要滴血。
我抬手摸摸他的耳垂,那里的温度明显高点。
我翻个身将他压在身下,低头亲亲江晏舟:「不闹了。」
说完我就要起身,被他搂住。
江晏舟喘着气息,胸膛起伏的幅度大些,他说:「可以继续吗?」
……
粉色被子盖着,江晏舟有点颓丧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倒不是表现不好,就是表现太好了,以至于江晏舟发出感慨:「原来我真不是黄花大闺男了。」
「……」
他但凡想想床头柜的计生用品,可能吗?
这晚过后的江晏舟有点像回到了刚开荤的时候,具体表现为很热衷,非常热衷。
并且每次都会进步。
他理所当然搬回了主卧。
至于他的记忆,暂时还没看到恢复的苗头,老江同志决定重新带他学管理公司。
毕竟记忆没了,脑子没摔坏,还能用。
就是我公公最近和儿子吵架的次数直线上涨,我也想不明白,跟我待在一起乖巧的老公怎么跟他爸待一块就爱怼人。
老江同志气得对着我已故婆婆的遗像诉苦。
「……」
江晏舟恢复记忆是在受伤的三个月后,那天没什么特别的,他去厨房倒水,突然传来水杯掉地的声音。
我走过去一看,江晏舟捂着脑袋坐在地上。
「江晏舟,你怎么了?」我蹲下来看他,「脑袋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等、等一下,」他拦住我,「先让我缓一下。」
「脑子突然闪过太多画面了,又疼又晕,站不起来。」他说。
我愣住:「你想起来了?」
「可能吧,」他那么大一只娇弱地靠在我肩膀上,「你抱我。」
「……」
虽然这人趁机占便宜,但疼应该是真的。
我抱着他很久
大晚上还是跑了趟医院。
江晏舟确实恢复记忆了,拍了片子, 医生看过说是没问题。
等回家睡一觉后, 第二天醒来, 睁眼看见江晏舟在旁边看我, 眉眼带笑,不知看了多久。
「老婆。」这一声调调, 我就知道他真想起来了。
「想起我了?」我摸摸他的脸。
江晏舟低头亲了下我的手,嗯了声。
我看着他几秒,突然道:「那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
14
我猛然起来坐在他身上,江晏舟还没意识到什么, 笑着任由我坐着。
「你能解释一下, 为什么你手机里有一张我的照片,但是拍摄时间在我们认识之前呢?」
江晏舟嘴角的笑僵住。
「老婆,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问我。
据江某人供述, 他是那天撞见我在咖啡馆相亲,心生好感,甚至还围观了一场我的相亲, 回家就求他爹去找媒人了。
「不然你以为媒人怎么不偏不倚就找到你家去的?」他笑着说。
「……」
我想控诉他见色起意的,但江晏舟不太认可:「后面事实是不是证明我们很合拍呢?再说了, 我对你见色起意, 你也可以对我见色起意,很公平。」
「你说的,我好看,身材好, 我们性生活还很和谐。」他拿失忆期间我对他说的话来堵我。
我无话可说。
「那你真的就只图这些吗?」他问。
当然不是。
江晏舟除了好看、有钱、学历高, 他还善良正直, 有责任心,有自控力, 尊重他人。
这些很好的品性组成了一个他,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喜欢上他并不难。
我冲他笑笑:「喜欢你的全部。」
15
和江晏舟结婚的第三年, 我们的儿子出生了。
老江同志除了升级做爷爷高兴外, 还不忘看好戏:「总算该让你这个臭小子体会一下养孩子的辛苦了。」
但是, 他白白嫩嫩的小孙子意外懂事。
还在喝奶的时候, 就吃了睡,醒了吃, 逗了就笑, 拉了饿了哭。
我妈说孩子像我小时候。
江晏舟可得意了, 对他爸说:「我儿子可比你儿子乖多了!」
「……」
老江同志还想说一句让他别得意忘形, 结果孩子在学说话时期一声「爷爷」又给他喊美了。
「哎!乖孩子, 爷爷给你买大房子Ṱū́⁾大车子!」这就开始溺爱了。
江晏舟在我耳边来了句:「老婆, 周末有时间吗?让我爸带孩子, 我们出去玩两天。」
还抱着孙子稀罕的老江同志根本不知道,他儿子已经将他的周末安排好了。
「……」
番外
江晏舟在遇见陆妤笙之前, 也不相信一见钟情。
那天在咖啡馆外面看见她, 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
甚至脸上没化妆。
在相亲对象来之前还拿着电脑在工作。
对于江晏舟来说, 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是见她第一面,未知对方姓名年龄和家境时, 他的心就为之一颤,或许是磁场之间的相吸,江晏舟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那一刻就打上了某个印记。
他会属于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