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个漂亮小白脸缠上了。
不是摸我脸，就是掏我兜。
总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不停滚动喉结：
「哥哥我漂亮吗？想亲亲我吗？」
我叹了口气，挪开视线，礼貌拒绝。
蒋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带情欲的笑。
反扣住我乱动的手，一向温和的语气里带上威胁：
「嘴里说拒绝——」
「那你扒我裤子干嘛呢？我亲爱的哥哥。」
1
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又上来了。
身侧的合作伙伴摸了摸后背，又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四处望了望，低声嘟囔。
「奇了怪了，艳阳天咋感觉这么冷。」
我顿住脚步，惯性看向斜后方。
对上角落里那道幽冷的视线，心下了然。
公司业务接连几天连轴转，我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吩咐司机先把合作伙伴送走。
看ťúₛ着车子远去，烦躁地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边，刚擦上打火机。
手腕被握住，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咔嚓——
火星在那人的眼睛里跳跃。
火舌舔过烟头，蒋寻开了口。
「哥哥，你已经两周没有回我的消息了。」
他关上打火机，轻车熟路放进我的兜里，撒娇里掺杂了些委屈。
我垂下眼，漫不经心弹了弹烟灰，「昨晚我家楼道里那个黑影是你吧？」
蒋寻眨了眨眼，似乎觉得理所当然，「你不回我消息，我又太想你，只好自己去找你了。」
竭力压制的怒火还是没忍住撕开一个口。
想到上午刚拉的监控进度条。
谁家好人莫名其妙搁别人家门口站一晚上，既不敲门又不走。
要不是独门独户Ťūₗ，早被别的邻居举报了。
想了想他这段时间干过的混账事，太阳穴疯狂跳动。
又想到自己忍辱负重的事情已经完成。
再跟他装下去已没有任何必要。
将烟头碾灭，我抬起头，收起眼底玩味，冷下语气。
「蒋寻，陆樵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想尽办法给他营造机会？」
「甚至不惜让你一个十九岁年轻漂亮的男大，牺牲自己来勾引我这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
2
我早就知道蒋寻接近我另有目的。
在商场上杀伐数十年，看穿一个小男生易如反掌。
甚至都用不上派人去查。
默许的靠近，稍稍上心吃两顿饭。
送他到宿舍楼下，另一颗探出的熟悉头颅，几乎一了百了。
陆樵。
我兄弟陆简年的混账侄子。
哪一次看他的眼神不是要把他拆吞入腹。
抵触任何人接近陆简年，连我都不行。
偏偏他那个老东西还不以为然，说什么陆樵还小，领地意识强，那还不都是他给惯的。
为了保住他的屁股，我真是苦口婆心又用尽手段。
最激进的那次，更是直接当着陆樵那个死给输出。
结果呢？
老东西不听，还嘻嘻哈哈要跟那个小混账去吃饭。
那天陆樵看我的眼神，到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想过那小畜生会报复我。
但确实没想到小畜生会用男人羞辱我。
我是直男。
比钢铁还硬的直男。
让他室友勾引我，确实是给我怒气值点满了。
蒋寻的五官不同于陆樵那样硬朗，他更偏向柔美那一挂。
一张巴掌脸，眼睛是开扇形状，笑起来圆又亮。
抿唇笑时两侧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皮肤如同牛奶般丝滑。
也亏陆樵说服这样个货色来勾引我，知道我是直男，就找个女相的男生来勾引我。
本打算直接将这个事告到陆简年跟前，让他看看他混账侄子干的好事。
电话打过去，我还没开口。
老东西就开始絮絮叨叨在哪里出差，看见个宝宝碗好适合陆樵。
十九岁？
宝宝碗？
我恨不得给宝宝碗扣他头上！
平息下怒气，坏点子冒上心头。
送都送上来了，不如假装接受让陆樵降低警惕，更好给陆简年做思想工作。
反正我又不跟蒋寻亲嘴上床。
不就互相骗？
真当我白手起家是吃干饭的。
3
蒋寻漂亮又年轻，十九岁的男大。
不仅懂事听话，还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哥哥我漂亮吗？」
在陪他去学校打完球后。
蒋寻半蹲在我面前，额头上都是汗，整张脸红扑扑，仰头喘着气问我。
他太擅长利用自己的优点。
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在运动后更是将蓬勃的生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整天没怎么喝水，喉咙有点干，索性没说话。
蒋寻垂下眼皮，像一只丧气小狗，指了指篮球场的看台。
「不漂亮吗？」
「可是他们都在看我耶。」
没等我开口，蒋寻很快哄好了自己，抬头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
「但我只喜欢哥哥。」
垂在膝盖边的拳头紧了紧。
漂亮。
会钓。
陆樵真他妈会选人。
要不是我是钢铁直男，指不定真被他这一出美人计拿下了。
好在陆樵那混账没憋住气。
不出三月，陆简年已经知道了他侄子觊觎他这件事，火速拉开距离。
看着自己兄弟终于醒悟，我也一不做二不休踹掉了蒋寻。
但我是个体面人。
踹的那天给他卡里打了五百万。
都是成年人，规矩都懂。
但我没想到，蒋寻真是个不开窍的。
钱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人也隔三差五出现在我家附近。
最开始还回个消息敷衍他。
最近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忙得压根没时间管别的事。
谁知道这个小孩直接搁我家门口扮演阴湿男鬼来了。
光去家门口还不够。
公司。
食堂。
回去的路上。
每次都有男鬼一般的幽怨目光黏在我的背上。
望着蒋寻不自觉闪躲的眼眸，我嗤笑出声。
「陆樵用你来报复我真是失算了。」
想到陆樵暴露心思被陆简年赶出家门。
胸腔那点躁郁也消散了大半。
我上前，将手腕上蒋寻勤工俭学三个月给我买的破手表甩进他怀里。
他愣在原地没接，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我，陈屹。」
「就算是从这栋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喜欢男的。」
蒋寻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泪水包裹住眼眶，整个人摇摇欲坠。
视线从那块碎掉的表挪到他身上的泛白衣料上。
有点可怜。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可是白手起家的商人。
最狠的就是心。
我抬起脚尖，锃亮的皮鞋随意碾过那块手表，侧身靠近。
扬起一抹顽劣的笑，撂下最后一句狠话。
「别提你是个男人，就算你是个女人，我也一样恶、心、你。」
4
蒋寻消停了。
望着安静的手机，心情好到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正寻思明天去哪潇洒，视线不经意扫过一旁失魂落魄的陆简年。
有点好笑，我挪过身子，单脚踹了踹他肩膀。
「还在担心你那冒牌侄子？陆家的公司都给了他，他现在过得怕比你都快活，别自作多情。」
前不久陆樵大包小包搬出陆家，走的时候人甚至都没来。
场面闹得极度难看。
我猜到背后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确实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子。
问陆简年也只是摇头不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约我喝酒。
我理解，也乐意。
毕竟我早就看那个小畜生不爽了。
陆简年跟我一样。
铁直男。
被男的喜欢肯定非常膈应。
但偏偏是陆樵。
那是他一手养大的侄子。
撇开所有东西，十几年的亲情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所以他难受，我也能理解。
但我不能理解——
陆简年放下酒杯，语气里夹杂几分苦涩。
「是不是我没教好陆樵？」
他抬起头，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脆弱表情。
「他喜欢男人就一定错了吗？」
我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等我开口，陆简年将手里的酒一口闷下，摇了摇头。
又恢复到往常模样，「喜欢男人就是他不对。」
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自己关系最铁的兄弟变男同了。
5
踏马的好像真变男同了。
望着手机里陆简年发来让我在宴会上照顾陆樵的消息。
我气得差点鼻孔喷火。
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主动让我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问题，相亲开始不去后。
我唇枪舌战抢来的合作项目推给他，客户都到了他没到。
得亏我在附近去救了个场，不然千辛万苦抢来的千万项目直接成了炮灰。
等我气冲冲去他公司后，发现他捧着一本员工手册盯得入神。
家不回。
饭不好好吃。
打电话也不接。
我真的没想过跟我穿同一条裤子的陆简年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早说过染上男同就废了。
陆简年当时怎么跟我说的，说他比铁还直比钢还硬。
合着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怀着满腔愤怒将手机放回兜里。
眯着眼搜索了一圈，才发现陆樵那个小畜生搁角落窝着，神态自若地跟旁边的人群推杯换盏。
陆樵需要别人照顾？
也就搁陆简年那个老东西面前装装小白兔。
随意拿起一杯托盘上的白兰地，游刃有余将陆樵身侧一群灌酒的弄走Ţų⁽后。
我放下酒杯，轻瞥了他一眼。
说出的话还是忍不住带刺，「挺有良心呢，离开陆简年家给保姆都带走了，怎么不让陆简年写个赠予协议把房子送给你？」
6
我就是不服。
陆简年是陆家老爷子领养的孩子。
陆家自己的亲儿子英年早逝，临终前把当时还是小鼻嘎的陆樵托付给了陆简年。
我私心并不希望陆简年接下这个大麻烦。
陆老爷子的遗嘱里将公司全权留给了陆樵。
他对陆简年有个养育之恩外，还有什么值得陆简年替他们家养骨肉？
但陆简年偏偏就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真心真意把小鼻嘎养成了小畜生。
养到Ţùₖ最后这头白眼狼还觊觎上了自己的小叔叔。
白眼狼放下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后靠，陷入真皮沙发里。
蜷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响玻璃桌，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们陆家的事还轮不上你这个老东西指手画脚。」
「……」
陆简年是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我就是老东西。
揉了揉乱跳的太阳穴，我强压下怒火。
「陆樵，看在你是陆简年侄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再去招惹他，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起身刚要走，身后发出一声嗤笑。
「你怎么知道陆简年对我没一点感情？」
「你知道我偷亲他的时候他明明没睡着却还在装睡吗？」
「你知道每一个打雷天无论他在干什么都会赶回来陪我吗？」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陈屹，凡事管好你自己。」
刚熄灭的怒火瞬间被他的一席话重新点燃。
却在对上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容时，嘴里的话转了个弯。
陆简年眼里的陆樵。
是乖巧的。
小孩心性的。
有些反骨但不伤大雅的。
他没见过背地里的陆樵。
打架是下死手的。
挤兑他的相亲对象是不择手段的。
在他完美无瑕的另一面。
卑劣，阴暗，不堪，自私。
他不敢让陆简年看见。
他的喜欢，也没有那么光明磊落。
我勾起嘴角，轻飘飘开口。
「是吗？如果陆简年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呢？」
「你敢赌吗？」
7
出来抽根烟。
针锋相对到最后，差点没跟那小兔崽子打起来。
刚摸出打火机，一只冰凉的手顺势接过，拨动，火焰被递到我跟前。
透过那抹橙色，一双好看的眼眸出现在眼前。
「哥哥，好久不见。」
我眯起眼，从上到下打量起面前这个人。
额头前的碎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背后，身上一席裁剪得体的黑色碎钻西装，搭配着款式简约的深灰色衬衫。
领带挺括，柔和阴美的五官覆上一层凌厉感。
「蒋寻？」
有点不可置信。
这种级别的商宴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电光石火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别告诉我你的蒋是——」
路人从旁边经过，我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蒋寻乖乖点了点头。
服了。
金融龙头产业的小少爷。
据说体弱多病一直没有对外露面过。
穷是假的。
身份是假的。
抛开别的，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你有钱有身份，陆樵到底拿什么收买了你来勾引我？」
最开始以为他缺钱。
合着人家小少爷家产翻我十倍。
「我早就说过了，我喜欢哥哥啊。」
蒋寻将火机塞进我兜里，又伸出手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还是那副乖巧表情，现在看起来却毛骨悚țű̂₁然。
蒋寻他爹的地位能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我之前寻思陆樵跟他联合整我，故意默许他的靠近时做了不少折辱他的事。
给我擦鞋都算小的。
自以为是戳穿他俩伎俩时又说了不少恶心他的话。
这小少爷回去告一状。
我公司谈笑间不说灰飞烟灭，至少得放一半血。
额头冷汗直流。
要不假装跟他谈吧。
正思索对策时，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陆樵的特助满脸焦急，「陈哥，小陆总不见了！」
心头一紧。
不会刚刚话说得太尖锐，给那小畜生气得出去发神经了吧。
刚拿出手机准备吩咐人去找。
摸不清那小畜生的心性，思来想去还是给陆简年拨了个电话。
才开口说了两句，一只白净的手覆上手机，按灭了通话。
我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蒋寻。
又想到我刚刚跟陆简年说到那个小畜生酒量好得出奇。
脑子一转。
瞬间明白了陆樵的去向。
再一细想，消停了那么久的蒋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放他爹的屁说喜欢我。
蒋寻这张脸喜欢什么男人没有，死活盯着我。
合着是第一轮没耍到我，蒋寻不惜自曝身份都要为陆樵争取幸福。
好一场兄弟情深。
想到自己兄弟屁股今晚可能保不住，我没心思跟他耗。
转身就往车库走，腰上突然钳住两只大手。
我瞪大眼睛，看着腰间那双力大无比的手，压根挣不脱。
蒋寻的身子弱也是假的！
我气笑了，「你他妈是陆樵的狗吗？为了这一天装到现在？」
估摸着时间陆樵八成快冲到陆简年家门口，更是气得口不择言。
「我真的挺不明白的，陆樵到底拿什么收买的你，你喜欢陆樵？」
腰间动作一僵。
真被我猜对了。
「你喜欢他去追他啊，当舔狗有意思吗哥们？你再不去一会儿陆樵跟别人上床都得让你去送套。」
「以为自己这样很深情吗？骗骗我得了，别给自己骗进去了。」
「快松手，我跟你保证，在陆樵去我兄弟家之前拦住他，我想尽办法都得把他剥干净送你床上。」
蒋寻的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禁锢在腰间的力气越来越紧。
我气笑了。
被我戳穿了心思，恼羞成怒了呗。
「陆樵有句话说得对。」
蒋寻冷不丁打断我。
往前迈了一步，近到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
视线从我的眼睛上缓缓扫落到嘴唇上。
「说话难听的嘴，干脆亲烂好了。」
笑话。
真是个舔狗。
把别人的话倒是背得挺勤。
我仰起脖子，愤怒冲刷了脑海中聊胜于无的理智，故意挑衅。
「来，亲烂。」
下一秒。
嘴唇上传来一抹温热。
卧槽，他妈的真亲啊！
8
嘴唇火辣辣地疼。
看着镜子里红肿到破了皮的嘴，我攥紧拳头，又无力松开。
刚刚发生的一幕不停在我眼前循环播放。
逼仄的角落，灼热的温度Ŧũ̂⁷，勒红的手腕。
在我面前一向乖巧可爱的蒋寻头次冷下脸，不管我的叫嚣，蛮横地在我嘴里横冲直撞。
亲到大脑缺氧。
刚分开喘口气，意识回神。
下意识挣脱，却摆脱不了他双手的禁锢。
再亲。
又分开。
清醒不过三秒，就被拖进漫长的混沌里。
直到角落有人经过，被扯到卫生间要继续时。
我用尽力气挣开了他的双手，窜进隔间锁上了门。
蒋寻倒也不恼。
只是礼貌敲了敲门，问我什么时候出来继续。
头脑țú³快要爆炸，我继续他个头，「滚！」
也顾不上他爹是谁，第一次被男的强亲，屈辱感席卷全身，我大怒，「我找人弄不死你！」
门外一顿。
传来一声轻笑，语气轻佻。
「不用找别人弄，哥哥来就行。」
又补上一句。
「我不会反抗的。」
想揍他一拳，手刚放上门锁。
不行。
蒋寻之前是装的。
他力气大得很。
我打不过他。
正思索对策，一门之隔的那人像是憋不住了。
放在门上的手加大了力气，声音沙哑。
「还要在里面待多久啊哥哥，刚刚你舌头搁我嘴里打转，都给我舔立了。」
……
不知道头脑轰鸣的时候自己说了些什么话。
等我走出来时，蒋寻已经走了。
拧紧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深夜的卫生间陷入沉寂。
蒋寻的话鬼使神差在我脑海里打转。
我的舌头怎么会在他嘴里？
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我摇了摇头，简直荒谬。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伸进去的，肯定是他勾过去的。
嘶。
他的唇好像挺软的。
9
没睡着。
思索了一晚上舌头到底怎么进去的。
顶着黑眼圈去客厅接水喝，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吓得我手一抖，半杯温水没入地毯。
反应过来是谁后，我当即破口大骂：
「不是说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吗！之前站我家门口，现在都敢撬锁进我家里了？信不信我报警把你送进去！」
「我昨晚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俩没可能。」
「蒋寻，如果你是因为我昨天不小心把舌头伸你嘴里来找我负责的，那你来错了，我说过我讨厌男——」
沙发上的黑影站起身，回过头，一脸迷惑：
「什么寻？你跟谁亲嘴了？」
嘴里没说出的男人猛地收回，紧急转了个弯。
「陆简年？你怎么在我家？」
客厅没开灯，再加上陆简年虽然有我家钥匙，却几乎没来过我家。
一下就将嫌疑放到了那个跟鬼一样的男人身上。
绷紧的心一下放松，隐隐还有些猜错后的失落。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陆简年上下扫视了我一番，眼神躲闪，越说越心虚。
「我能有什么——」
不对。
差点给他忘了。
我气笑了，「重色轻友是吧，亏我昨天还在担心你的屁股，你呢？」
「知道陆樵那小畜生找人拦我，压根不担心我的死活，一整晚跟你们家小畜生诉说情意去了吧！」
后知后觉的气愤涌上心头。
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竟然比不上那个半途收养的小畜生。
「我有担心你的！」陆简年急急开口，又梗住。
「不要叫他小畜生，他很乖的。」
「……你连半条消息都没有给我发。」
我扬起手机，往前一步。
陆简年火速退后一步，「这个距离好像有点暧昧了，陆樵那狗鼻子闻得见味。」
我：？
陆简年彻底不演了，「昨天跟陆樵做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你的安危，他说不用担心你，没把你怎么样。」
「现在看你在家，那我先走了，我还得跟陆樵一起吃早饭。」
我：「……」
倒是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又气笑了。
陆简年跟我打过招呼，抬脚就往门边走。
出门前，又顿住，望着我欲言又止。
「其实喜欢男人没什么的，我一开始只是没看透自己的内心，才跟陆樵错过了大半年。」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要我歌颂他俩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招笑！
我猛地甩上门，「你也滚！」
10
想彻底跟蒋寻说清楚。
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那小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亲嘴那天离开后，竟然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
真的放弃了？
那之前死缠烂打又是怎么一回事？
欲擒故纵？
这欲擒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
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个月前，他问我能不能来我家睡觉来着。
当时没理他。
然后就在当天的晚会上碰见了他。
再然后……
脑袋隐隐作痛，叮咚一声，黯淡的屏幕突然亮起。
是陆简年打来的电话。
「合作方送了我几张山庄的票，你也来？」
那头似乎还有陆樵唧唧歪歪的声音。
自从两人干柴烈火搞了后，干啥都不再避嫌。
眼皮重重一跳，我才不要成为他们小情侣 play 的一环。
「不去，我有事。」
「你能有啥事，公司项目不是刚验收吗？过来一起玩儿，陆樵还带了个朋友，人多热闹。」
「不——他带的朋友叫啥？」
「不太清楚，就蒋家那个不怎么露面的小少爷。」
懂了。
欲擒故纵这不就来了。
我嗤笑一声，从兜里摸出烟盒，懒懒咬了根烟。
尼古丁的味道席卷鼻腔。
舒服到前些时日的不得劲全部烟消云散。
原来在这等我呢。
「我去。」
这次可得把话跟他说清楚。
我得让他知道，欲擒故纵对我也不好使。
少整点这些花里胡哨的招。
11
话还没说上。
先遇上了难题。
现在剩的只有双床房，都是男的，一人一间没必要。
但问题是。
我一个直男。
对面三个给。
陆樵的视线从进来后就死死盯在陆简年身上。
蒋寻倒是一反常态，从上车坐在我身边。
眼神没给一个，就自顾自掏出耳机塞上，闭上了眼睛。
到达目的地后更是拎着行李，站在了离我最远的一侧。
半个身子撑在前台上，捧着手机也不知道跟谁聊天，笑得那么开心。
他凭什么那么开心！
一个莫名其妙的吻给我折磨那么久，他倒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麻烦给我开两间房。」
话音落下。
三个人的视线通通落到我身上。
陆樵揽着陆简年往后退了退。
蒋寻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
「你要跟我一个房间？又不是开不起三间房，你家公司破产了？」
他从皮夹里利落地抽出一张卡，递到我跟前，「刷我的。」
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以前对我死缠烂打，夺走我跟男的第一个吻后又这副态度。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强压下内心的躁动，皮笑肉不笑推回他的卡，「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蒋寻也不恼，淡淡哦了一声，将卡收了回去。
「陈屹，他要是不愿意跟你一起，我跟你一间房也可以——」
陆简年刚上前一步，手还没搭上我的肩，就被身后的小畜生面无表情扯了回去。
「闭嘴。」
陆简年默默闭上了嘴。
……真给他家小畜生惯得无法无天。
「走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头从手机屏幕抬起来的蒋寻收起笑，经过我身侧时。
「需要我帮你提行李吗？这里台阶比较高。」
躁动消散了几分。
蒋寻又扬起招牌乖巧微笑，「毕竟你年纪大了，闪着腰就不好了。」
「……」
更恼火了。
12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我站在落地窗前，咬着根烟，没点燃。
咔嚓一声。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火焰被递到跟前。
我歪着头，接下那抹火。
视线下移，掠过身侧那人。
蒋寻的乌黑碎发擦得半干，被全部抓到脑后，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平常刘海挡在脑门前没觉得。
整张脸露出来倒带股锋利的英气。
下半身单围一条浴巾，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人鱼线没入神秘地带。
我顿了顿，移开眼，吐了口烟圈。
「我跟你住一间房主要是要找你说点事。」
烟头被微微抵住。
蒋寻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根烟，夹在指尖，歪过头，自然用我的烟头渡火。
距离拉得太近。
近到我都能数清他茂密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我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跟你没关系，有事说事。」
我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就是你不要再缠着我，我真不喜欢男的。」
蒋寻维持着点烟的动作，朝我眯了眯眼。
「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
「你上次让我滚，说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我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我微微怔住。
上次亲嘴后，我有说这些话吗？
「陈屹，这次是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的，我没死皮赖脸缠着你。」
「可是我之前让你滚你不也——」
话刚出口，紧急刹住。
心底堵得慌。
跟前传来一声嗤笑。
「陈屹，我没你想的那么贱。」
「以后就做朋友吧，毕竟圈子就那么大，避不开的，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香烟被碾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蒋寻直起身子，坐到离我最远的沙发处，又鼓捣起手机。
屏幕那头的人肯定跟他关系不一般。
蒋寻的脸看起来都快笑烂了。
指尖传来一抹灼热，烫得我回过神。
我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卫生间你现在不用吧，我去洗澡了。」
深陷进沙发的人没吱声，仿佛沉迷进自己的世界。
他笑的好碍眼。
真想给他手机摔烂。
13
如蒋寻所说。
他好像真的把我当作了朋友。
没有故意疏远，距离把控的就如同一个，普通朋友。
谁他妈乐意跟十九岁的小屁孩做朋友。
回去后就把重新加上的微信删掉，切，谁稀罕多他一个朋友。
他爹再有本事又怎么样，还能真给我公司端了？
山庄五日游结束，回来收拾东西回家。
心不在焉清理行李时，身后传来蒋寻的声音。
「陈屹，我眼角这是不是长了颗泪痣啊。」
本来就烦。
恨恨将最后一件衣服丢进行李箱，不耐烦拽过他的领口，凑近。
月牙般的眼睛下面一片光洁。
我眯起眼，又凑近细看。
「没有啊，你没事找事吧。」
对他有火，语气也有点呛。
蒋寻毫不在意，眼底缓缓蓄起笑意，歪了歪头。
「这个距离好适合接吻。」
靠。
不刚说跟我是普通朋友吗？
又钓我。
喉咙突然有点干。
刚要拉开距离。
蒋寻又开口，「要是他在就好了。」
「这个山庄不错，下次带他来。」
心底拉响警笛。
什么他？
蒋寻有新欢了？
开始对我死缠烂打的是他。
喊着只喜欢我的是他。
亲我的还是他。
凭什么说做普通朋友的还是他？
把老子当孙子玩呢！
「确实适合接吻。」
我咬牙切齿。
蒋寻不解，「我没说跟你亲。」
扣住他的后脖颈，往前使劲一拉。
「老子就要跟你亲！」
14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滚到他身下的。
等回过神。
蒋寻已Ťű̂₁经摸出了第三个。
我瞪大眼睛，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还来？」
蒋寻动作一顿，又问出那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笑话。
我就只是想毁掉他的新恋情而已。
谁他妈喜欢男的。
死男同。
我翻了个白眼，「不喜欢。」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接着嘴硬。」
「嘴再硬一句，多加一个。」
又被反过身子扣住的我：「……」
「刚刚是谁扒我裤子，是谁迫不及待把我带到床上，是谁让我动作快点？」
「……」
蒋寻沉下声音，「说话。」
好像是亲着亲着蒋寻又开始跟我告白来着。
我秉持着直男原则，又一次拒绝了他。
再然后……
我有扒他裤子吗？
好像有。
说了一句挺有料来着。
比我大。
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躺到了下面。
冷脸 dirty talk 的蒋寻还挺有反差感。
之前钓我的时候，装得跟个绝世甜弟一样。
天天穿件 polo 衫就眨着眼睛往我跟前凑。
开口就是问我他漂不漂亮，想不想亲。
第一个回答是肯定的。
第二个回答是否定的。
可自从那次被他强吻。
我的第二个回答，好像就开始说不出口了。
……
「是我太轻了吗？还会分神。」
蒋寻掰过我的脸，看见我游离的状态，下一秒就被气疯。
不在状态内的我，看着眼前那张漂亮的脸, 「想亲。」
「什么？」
逼逼叨叨什么呢。
我主动凑上去, 勾住他的脖子, 吻了上去。
屁股痛了一宿。
十年前没偷摸卖掉陆樵那个小畜生就是个错误。
让我好兄弟没保住屁股。
现在好了。
现在我的屁股买一送一豁出去了。
……
「醒了？」
刚睁开眼睛, 蒋寻就凑了上来。
「……你能不能先出去？」
察觉到某处的变化。
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
「陆樵跟他小叔叔先回去了，我又搁这续了三天。」
蒋寻无视我的话, 又开始上下其手。
他有病吧？！
这种事回家做不一样的吗？！
我刚要开口。
口腔里塞进两根手指，勾出一片水渍, 灼热的吻落在我的后颈。
「好哥哥，在听见你的喜欢之前——」
「你走不出这山庄。」
蒋寻番外
1
室友拜托了我个事。
去勾引他小叔叔的好兄弟。
我按灭手里的烟，嗤笑一声。
「你小叔叔的好兄弟年纪大得都快做我爸了吧, 我虽然喜欢男的, 但也不是什么老东西都勾——」
照片被递到我面前。
嚯。
勾！勾的就是老东西！
老东西, 不, 陈屹有点棘手。
他好像真的是直男。
不想搁这个岁数的男人身上白费功夫, 但那张脸我是真喜欢。
思索再三。
他不喜欢男的总喜欢女的吧。
我决定装甜弟。
我五官生得漂亮，装甜简直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
陈屹默许了我的接近。
……靠。
他让我给他擦鞋做家务刷马桶。
有种在耍我的感觉。
可抬头，看见他的脸, 所有狐疑都消失了。
自己未来老婆，可不得自己宠。
大不了以后让他屁股多痛几回。
2
他是真耍我。
在室友跟他的小叔叔在一起后, 我的卡里收到了五百万。
是陈屹打来的五百万。
备注是：别再来找我。
我气笑了。
好的很。
真以为我是陆樵请来的演员, 肆无忌惮羞辱我。
甚至还气急败坏，说我喜欢陆樵，说我是他的舔狗。
肺快气炸了。
不听话的嘴, 就该被亲烂。
单手钳住他下巴, 另一只手抓住他两只手腕。
他力气没我大，怎么也挣不脱。
我以为是我一厢情愿地强吻，直到中途, 他的舌头钻了进来。
不仅如此。
被我捆在下方的手，还不老实地扒我裤子。
？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碰到腰带那刻, 背后有人走过。
陈屹迅速回神，推开我躲进了卫生间。
他叽里呱啦了一大堆, 慌不择言, 上句不接下句。
甚至中间还提到了一嘴, 我的唇挺软。
他好像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有点好奇。
如果非要靠失去来验证真心。
那嘴硬的人会怎么证明？
3
「不喜欢。」
陈屹眼神迷离, 死死抱着我的背, 还在嘴硬。
我被气笑，「想再来一次就直接说。」
陈屹这个老东西, 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一天还在床上说喜欢我。
下了床又来一句自己是直男。
好好好。
直男。
做他的直男去吧。
没再管他的欲望。
我抽身离开。
直到放学, 安静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陈屹的消息。
【来接我。】
【位置。】
憋了一天的气消了不少。
老东西还知道找我。
等我赶到包间外时, 里面传来陈屹的声音。
「你们家的小畜生怎么没来接你？公司忙？借口吧，他之前恨不得黏你身上。」
陆简年有些无奈，「能不能不要叫陆樵小畜生。」
陈屹：「小畜生。」
陆简年深吸一口气：「那你们家蒋寻也是小畜生。」
陈屹：「你放屁！我们家蒋寻乖着呢，论畜生程度谁能比得上陆樵！」
陆简年：「你跟蒋寻都是畜生。（微笑脸）」
陈屹：「兄弟没得做了，你等我家小乖来了，打个响指让你们陆氏灰飞烟灭！」
眼见包间内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刚碰上门把手，肩膀搭上一只手。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陆樵朝我挤眉弄眼。
「接老婆呢, 小~乖~」
我抬脚踹他，没忍住笑骂：
「滚！」
心底却在默认。
小乖。
我是陈屹的小乖。
他卸下嘴硬后，悄然绽放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