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结婚的第三年，他终于发现了我其实是个恶毒女配。
不仅诱骗了他和我结婚，还歹毒地拆散了他和白月光女主。
可他居然拒绝了我的离婚请求。
密室里，男人扯松了领带朝我步步逼近：「就这么想离开？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1
情人节那天，沈氏集团的总裁为他的爱人铺了满城玫瑰，砸资上千万在江边举行了盛大的烟花秀表演。
吸引了半座城的人前去观赏。
烟花发射，仿佛一道道逆射的流星，在天际炸开朵朵绚烂的鲜花。
激起岸边人阵阵欢呼。
「好浪漫，这就是有钱人的日常吗？」
「本 npc 有点不舒服。」
「沈总的老婆好幸福啊！这是什么霸总文学照进了现实？」
……
这时，站我前面的一个女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可是，我怎么听说，沈总和他的老婆一向不合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场表演，是沈总特意为他的白月光举行的！」
女生很惊讶：「这他老婆都能忍？忍者神龟转世吧？」
耸了耸肩：「豪门的事谁知道呢？就沈总那长相和身家，说不定是他老婆哭着喊着不肯离呢。」
确实正在哭。
我将纸巾伸进墨镜底下，擦了擦因为太过悲伤争先恐后往外涌的泪水。
而电话那头，沈栩的秘书正沉痛地通知我：
「夫人，沈总他，又拒绝了您的离婚请求……」
2
沈栩是在一场商业聚会上和他的白月光宋琪重逢的。
他俩再度相见，于是，曾经我使过的那些小伎俩，就都瞒不住了。
沈栩会知道，高考后，宋琪不是故意没去赴他的约，而是他写给宋琪的信早就被我这个恶毒的女人藏了起来。
宋琪也会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她喜欢的人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她和沈栩，一直都是两情相悦。
今天的这场烟花秀，就是沈总给自己错过的白月光的一个小小的补偿。
我来到沈氏集团大楼时，沈栩的员工正在聊八卦。
「烟花秀你们都看了吗？沈总也太会了！宋经理命真好啊……」
「可是，沈总不是有老婆吗？他怎么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向别的女人示爱？」
「我听说啊，沈总他根本就不喜欢他老婆，当初是他老婆仗着家世好，沈总当时又还没有如今的地位，被逼无奈才娶了的。」
「啊？那沈总现在怎么还没和她离婚呢？」
……
我面无表情地从这些人身旁穿过，径直来到了沈栩的办公室门口。
是啊，我也很想问。
沈栩他，怎么还不和我离婚呢？
3
高一那年，因为一场车祸，我意外进入这个世界。
在这本古早言情小说里，我是一个恶毒女配。
而我的青梅竹马，不受家族待见的沈家私生子沈栩，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沈栩会对我笑，会每天ṭűₘ雷打不动守在我家门口等我上学。
但我知道，他那少年特有的青涩只会留给一个人。
本书与他同病相怜，倔强的小白花女主，宋琪。
其实我的任务十分简单，准确来说就是给男女主轰轰烈烈的爱情中，增加那么一丢丢小坎坷。
比如，在高中毕业后，有意暗示女主，让女主误以为沈栩爱的是我，心灰意冷下选择悄然退出。
之后再以沈栩视为毕生心血的公司威逼利诱他与我结婚……
这本是些十分拙劣的伎俩，但没办法，言情小说的男女主设定就是这样。
都没有长嘴嘛。
当然了，我这些伎俩最终都会被拆穿，知道真相后的沈栩会在一怒之下与我离婚，最终与女主一起迈向大团圆结局……
直Ťū́⁰到上个月，事情进展得都十分顺利。
沈焕与宋琪在命运的安排下再次相遇，我当初耍的见不得人的小把戏终于被公之于众。
但，沈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死活不和我离婚。
截止这个月，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拒绝我的离婚请求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开了什么上帝视角，不然我的七寸怎么他一打一个准呢？唉。
叹了口气，我推开沈栩办公室的大门，准备找他再次友好商议一下离婚事项。
谁知，就撞见了这样一幕——
我的丈夫，沈栩，正站在落地窗前，怀里搂着他的白月光。
光滑的玻璃倒映出他俩此时的模样。
男人身长玉立，女人窈窕玲珑。
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佳偶天成！
4
我只在门口愣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可是个绝佳的完成任务的机会啊！
他俩的感情持续升温，沈栩和我离婚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比我谈一百次判效果都要好得多。
我放轻脚步，准备悄声离开，绝不当破坏氛围的电灯泡！
就在我拎着高跟鞋，弓着背做贼一样悄悄合上办公室的门时，一旁的沈栩突然慢悠悠开口了。
「姜依，稀客啊。」
他怀里的宋琪听到声音，也跟着望了过来，一见是我，吓了一跳，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变得煞白。
那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我将高跟鞋扔到地上，重新穿上，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你们继续啊，不用管我，继续。」
我发誓这番话出自真心。
可宋琪屈辱地看了我一眼，跑了。
我睁大了眼睛，一拍大腿差点追了出去：「宋琪，琪琪，别走啊，真的不再多待会儿吗？」
一回头就看见沈栩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气不打一处来：「追啊！」
沈栩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宽肩长腿，步履从容，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姿态优雅得简直像是超模走秀。
「沈栩……」
我没忍住喊了他一声。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跑起来啊！」我恨铁不成钢地朝他吼，「就你这个速度人早跑远了！」
「……」
5
办公室很快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沈栩这间办公室的地理位置很好，透过落地窗望去，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没由来的，我就想起了三年前。
那时，沈栩的公司刚起步，带着不到十个员工挤在一栋破楼的地下室。
每次阴天下雨，屋里都会散发出一阵潮湿腐败的气味。
不过最艰难的不是环境。
作为一个励志型主角，私生子沈栩从小到大都活在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打压中。
大少爷沈言动动手指，他的公司就开始摇摇欲坠。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了沈栩，利用家世成功劝说他答应了我的求婚。
沈栩以为自己挽救了这个承载自己全部心血的公司。
却不知道，他哥哥之所以会对他的公司进行打击，其实都是我这个恶毒女配在背后撺掇的结果……
尽管那时他与我结婚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但多多少少是怀抱着一丝感激的。
所以当多年后的真相浮现，这份感激就变成了讽刺。
比如现在，去而复返的沈栩见到还留在办公室的我，嗤笑一声：
「提醒你一下，这里有监控，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都是派不上用场的。」
我往他身后扫了一眼，空荡得让人失落：「人没追到？」
「就这么希望我留下她？」
「怎么这么大方呢？」
「嗯？老婆？」
沈栩朝我走近，唇角翘起，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既然这么大方……怎么还背地里让人顶替宋琪的职位呢？」
「……」
我一愣，也是。
作为女主，日常生活中自然要遇到些坎坷，不然怎么推动她与男主的感情进程呢？
我圈子里有几个二代喜欢自作主张替我出头。
她们做过的事情自然成了我这个恶毒女配的锅。
「我也没想到沈夫人这个身份这么好用……不过人家也是吃醋嘛。」我冲沈栩眨眨眼，疯狂暗示。
话一出，沈栩笑得更好看了，暖调灯光下，整个人温柔得不行。
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
他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示意我看向烟灰缸里的余烬。
「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今天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当初不是你费尽心思想嫁给我吗？
「现在想离婚啊……
「没那么容易。」
我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眼眶迅速红了。
沈栩手上的劲儿松了，表情罕见的疑惑：「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扑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唇。
他猝不及防，被我扑倒在沙发上，压在身下。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将我推开：「姜依，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径直扯开了他的衬衫。
一颗纽扣崩开，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沈栩的视线在他光裸的胸膛和我的脸上来回切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商场上八面玲珑的沈总从来就没有这么失态过。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但，就在一分钟前，消声觅迹许久的系统突然诈尸，给了我一个炸裂的通知。
由于我的任务停滞不前，剧情出现了 bug，眼下我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作为干扰项被抹杀，二则是恶毒女配上位，成为本书女主。
尽管我早已对我穿过来的这个世界深恶痛绝，但好死不如赖活着。
因此我非常果断：「二二二！」
而刚才做的一切就是为成为女主攒亲密值。
可就当我将沈栩摁在沙发上亲吻时，系统又慢悠悠补上一句：「时间期限一个月。」
喂！
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好吗？
这不是还有时间吗？足够我再作打算了。
我坐在沈栩身上，维持着一个不尴不尬的姿势。
沈栩抬头看我，眼睛红了，眼珠倒是黑沉沉的。
我冲他扯了扯嘴角，将手从不该放的位置挪开了：「那什么，身材不错哈……」
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突然发力，天旋地转间，我和他的位置调转了过来。
空气突然安静。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两秒，然后抬手将胸前松松垮垮的领带扯掉了，俯下身来。
我！！！
沈栩的嘴唇离我还有不到五厘米，千钧一发之际，我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他的头都被我打偏了过去。
我趁机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下来。
一回头发现他捂着脸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像是被打蒙了。
「这，是什么新把戏 ？」
「测试你的反应能力。」
我摇摇头：「很遗憾，你没能过关。」
沈栩的脸一瞬间黑得像锅底：「你脑子绝对有病！」
他摔门走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差一点我就酿成大错了！
我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与此同时，一个计划在我脑海里形成。
5
「姐，给，你要的东西。」杨静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我做贼心虚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迅速接过安瓶，看都没看，就扔进了衣兜里。
还端起面前的热咖啡喝了一口，压压惊。
「我很好奇，」杨静撑着下巴，「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依依姐你连下药的方法都想了出来，一定帅得惊人。」
我先是疑惑了一瞬。
细细品味她话里的意思，很快感到一阵羞愧。
当恶毒女配当得太敬业了，名声都给当臭了。
现在居然沦落到，坐在咖啡厅里，听圈子里最没下限的杨静的调侃了。
「不该你打听的别瞎打听。」
回家的路上，我摩挲着玻璃瓶身，心里惴惴不安。
我真的要给沈栩和宋琪下药吗？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可系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不出更好的能撮合他俩的方法了。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情投意合不是吗？
我只是往里面添一把柴火而已。
我心乱如麻地回到家，就看见沈栩端坐在餐桌旁。
他抬头看见我苍白的脸颊，轻笑一声：「干什么坏事去了？一脸心虚。」
我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
最后我硬着头皮在他对面坐下，深吸一口气，抬眼和他对视。
「有话要说？」沈栩扬起一边眉毛。
我点了点头，将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沈栩嘴角一阵抽搐。
「想不想在用餐的时候来点节目助助兴？嗯？」
我按下了播放键，温柔的女声谆谆善诱：「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婚姻，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上一个你嫌人家声音难听，我特地换了一个，感觉如何？」我微笑。
「声音确实好听很多，但内容有待改进，」沈栩也微笑，点评道，「不是那么的，嗯……有说服力。」
我扬手将手机泡进了酒杯里。
「哇偶。」沈栩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乖巧低头舀汤。
这个贱人……
很好，这是你逼我的。
6
周末，沈栩公司的庆功宴上，我推门走了进去。
众人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寂静一ţŭ₌片。
沈栩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右手边的宋琪也跟着看过来，一脸不明所以。
我在沈栩旁边坐下，柔声道：「今天是公司的重要日子，我当然要过来陪你庆祝呀。」
才怪。
当然是过来撮合你和宋琪的呀。
安瓶就躺在我的衣兜里。
我还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手不受控制地在兜里抖了起来。
于是中途离席，去洗手间缓解下紧张心情。
谁知还没进去，ƭûₜ就听到两个员工在里面嚼舌根。
「宋琪的职位不是被顶替了吗？怎么这个项目又落到她手里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沈总撑腰呢，沈总一句话，别说是这个项目，就是她想要上天当副总，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啊。」
「啊，沈总不是有老婆吗？」
「家花那有野花香啊，男人嘛，你懂的。」
身后的温度好像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我哆嗦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宋琪站在我身后。
面若冰霜。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只小白兔吗？
不确定，再看看。
宋琪垂着眼睫，表情十分委屈，擦了擦眼角转身跑了。
哦，果然是我看错了。
回去我不着痕迹地灌了宋琪几大杯酒。
她很快就面色酡红，不胜酒力。
「喝成这样还怎么回去啊。」
我递过一张房卡，指挥人把宋琪往楼上送。
又给沈栩倒了一杯酒。
「你哆嗦什么？」
「我冷」
「冷就早点回去。」沈栩将酒杯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咽了口唾沫：「不急，我陪你上楼。」
「嗯？」沈栩斜觑我一眼。
「送你回房我就走，就走！」
沈栩在酒店楼上有间豪华套房，他甚少回家，绝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而我递给宋琪的房卡就是沈栩的。
被我下了药的沈栩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就会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场面！
我不敢细想了。
电梯里，我将笑容憋了回去。
沈栩竟然真让我送他上楼，事情进展得有点过于顺利。
沈栩扯开了领带，耳朵红了：「有点热。」
我如惊弓之鸟，电梯一到就把他往外面推：「喝酒喝多了，正常，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啊。」
他站在房门口，慢条斯理掏房卡。
我腿抖得像是尿急：「……你快点行吗？」
他刷卡的动作一顿：「姜依，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吧。」
我！！！
「那可不行，我认床。」
「哦，那好吧。」沈栩点点头，表情有点失望，终于打开了房门。
我眼疾手快把他往屋里推。
正准备松一口气时，门居然又开了。
沈栩探出头：「你……路上小心。」
「好，谢谢你啊。」我微笑，把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走你的吧！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我还要留下来盯梢呢。
等沈栩和宋琪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他不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个名分。
离婚协议书我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我的包包里。
等着两个小时后过去抓奸、离婚一气呵成。
时间差不多了，我悄悄刷卡进屋。
屋子里漆黑一片，安静到有些诡异。
我不敢开灯，抹黑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一不小心撞到一块硬物。
「咔」的一声，一道门开了，幽光透过缝隙照射出来。
沈栩居然给自己住的地方弄了间密室？
好奇心驱使我走了过去。
推开门，我站在门口，惊呆了。
墙壁上排列着一行照片。
从左到右依次是穿着校服的我，大学期间参加社团活动的我，再到后面是身穿大衣一头长卷发站在路边拦车的我。
沐浴在昏黄的光线下，透露出一丝诡异。
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像是录音机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按下了按钮，我的声音传了出来：
「系统，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
我打了寒颤，赶忙将机器关了。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沈栩站在门口，身体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正意味不明地望着我。
他手里轻轻摇晃着一杯酒：「姜依，你真让我失望，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7
沈栩将我绑了起来，我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
「你竟然监视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沈栩在我身旁坐下，床垫Ŧũ⁾下陷，他思索片刻：「高三那年吧。」
居然这么早！
「那你还……」我很愤怒，「逗我很好玩吗？」
「不，」沈栩摇了摇食指，「不是我在逗你玩，是你，一直以来都在逗我玩。」
「是你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又要抛弃我。」
我愣住了。
然后想到高中时期，那时，我确实为了完成任务刻意接近沈栩，还一度和他关系非常不错。
可奇怪的是，高考后，他对我的态度就突然冷淡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我发现系统存在的那刻，我是怎么想的吗？」沈栩的手缓缓下移，落到了我的脖颈处，「我想杀了你。」
我呼吸一滞。
沈栩的手掌宽大，青筋暴起，只要他稍稍一用力，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可是我舍不得。」
他将手移开，轻轻抚摸我的长发。
我大气不敢出。
谁能告诉我，好好的一个励志型霸总怎么就变成病娇了？
「现在好了，只要你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凑得很近，与我呼吸交融。
千钧一发之际，我瞟到门口有个人影。
宋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的视线从我和沈栩的暧昧姿势扫过。
「宋琪，宋琪！」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沈栩，你看清楚了，那才是你真正应该喜欢的人，她才是女主！」
闻言，宋琪怔了片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我觉得不对劲。
不光是她的神情，她整个人从上到下哪有一丝喝醉的气息？
她在外面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还是……
我感到背上有条冰冷的蛇爬过。
她一直以来，都和沈栩是一伙的。
宋琪表情讥诮：「女主？哈哈，谁稀罕？」
「当女主有什么好的？莫名其妙职位被顶替，又莫名被升职。
「无论付出了多少心血，最后都会被人以一句『靠男人』轻易带过。」
我看着她那张顶级小白花的脸，愣在了原地。
感情这人走的是大女主路线啊！
宋琪露出一个无害的笑：「不过我很高兴，这个女主很快就会是你的了，姜依。」
她走了。
我转过脸和沈栩面面相觑。
沈栩跪坐在我身侧，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才是……我下了药的那杯酒？！
要是完成亲密值的积累，我就彻底留在这个世界回不去了。
我拼了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沈栩抬手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无情地扔下了床。
然后俯下了身，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
我紧闭上双眼。
8
「啪嗒」
房间的灯灭了。
沈栩在我身侧躺下，发出一声叹谓：「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
「你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就把你松开。」
「好不好？」
「……」
我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死结。
不是，请问你这和强迫有区别吗？
也许是沈栩睡在我身边的缘故，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一直断断续续做梦。
梦里，我叼着一块吐司，急匆匆往门外冲，上学快迟到了。
沈栩还是一如既往等在门口。
但今天却与以往有些不同。
梦里的沈栩还没有变成商场上那个滑不溜秋的沈总，面对我探寻的目光，他不自然地将口罩往上拉了拉。
「最近感冒了。」
骗鬼呢？
口罩范围外，一小块青紫色的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我吸了一口气：「沈言又欺负你了？」
沈栩没说话。
我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包子啊？！他打你你打回来啊！」
沈栩还是不说话。
最后没办法了，我决定亲自教训一下沈言。
当然不是打回来。就沈言那体格，打我两个都不是问题。
我趁沈言谈生意，悄悄给他宝贝得不行的限量款新车画了个大花脸。
ƭũ²出去后，我抛了抛ẗū́²手上的石子，得意地对沈栩笑。
「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他欺负你一次，我就划他车一次。」
那个午后的阳光正好，少年看着我，眉目清隽，许久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姜依，你对我真好。」
他说完这句话，我就醒了。
9
我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五官更棱角分明的沈栩躺在我身侧，低声呜咽。
我本想问他怎么了，低头看见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又闭了嘴。
啧。
我抬头看天花板，睡意全无。
最后我还是叫醒了沈栩。
他的哭声太吵，我觉得烦。
他刚醒，眼底全是迷茫。
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将头埋在了我的……胸前。
！
我用绑在一起的双手给了他一击。
他岿然不动，声音低哑：「别动，让我再抱会。」
我觉得很无力，问他：「你也做梦了？」
其实我没指望他会回答的。
梦是种很私人的东西，而沈栩最擅长的就是戴上假面，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嗯，梦到沈言了。」
我一愣，这个名字，即久远，又陌生。
小说里的反派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更何况是沈言这种拿欺负男主当饭吃的反派。
和我结婚后，靠着姜家的势力，沈栩很快如日中天，最后就连他父亲的集团也被他吞并。
而沈言因为不堪屈辱，在两年前选择了跳海自尽。
视线一转，我注意到沈栩的右侧肩膀有好大一块疤痕。
看上去年代久远，却依旧令人心惊，可想而知，当时这里受了多重的伤。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结婚后沈栩也没碰过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脱口就问了出来。
沈栩松开了我，笑得有些惬意：「心疼了？」
这人跟他真是没话说。
我为自己那一瞬间的同情感到可笑，现在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
我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
「沈言打的。」
沈栩枕着双臂，平躺着望着天花板，语气平淡，好像被打的那个人不是他。
我很惊讶。
沈栩经常被沈言欺负我是知道的，但沈栩好歹也是沈家的少爷，就他留疤的程度，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有天他的车的被人划了，于是回来就抓着我揍了一顿，我撞碎了一块玻璃，有块碎片插进去了，大概这么长。」
沈栩抬指随意比划了一下。
我呼吸一滞，突然福至心灵：「是我划他车的那次吗？」
「嗯。」
昏暗光线里，沈栩的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感到愧疚了？要不肉偿吧，嗯？」
我忽视了他的调戏：「可是……事情是我干的，他打你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
现在想想，我可真够笨的！
沈言刚欺负过沈栩车就被划了，肯定第一个就猜是他干的了。
可沈栩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没猜是我干的，他觉得我不敢。」
「但他当时心情不好，所以拿我出气，连日子都不用挑。」
说完，又转过头来看我：「你这么气做什么？这些人里面，就数你欺负我欺负得最狠。」
他俯身，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小白眼狼。」
我全身一僵，他很快又躺了回去。
黑暗中，我能看见和他的亲密值又涨了一个点。
9
之后的日子里，沈栩都将我锁在房间，只是晚上会回来，继续和我睡在一起。
尽管没碰过我，但我俩的亲密值正以一个稳定的数字逐渐上升。
在亲密值即将积累完成时，沈栩终于将我放了出来。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就要成为我的女主了，总要有点仪式感。」
这个仪式感，就是婚礼。
可能因为之前我只是个恶毒女配，三年前我和沈栩结婚时，并没有举办过婚礼。
但沈栩执拗地要弥补这个遗憾。
看着婚纱店的员工将一排排价值不菲、华美绝伦的裙子推到我面前，我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可系统却不以为然：【宿主，既然反抗不了，不如享受。】
事实是这样没错，但……
我看着寸步不离要跟着我进试衣间的男人，扶了扶额：「您能别这么粘人行吗？成年人能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吗？」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沈栩笑得光风霁月。
手一挥，一旁捂嘴看戏的工作人员就走过来贴心地将帘子合上了。
……
几分钟后，我边调试抹胸裙边往外走：「死变态……」
而沈栩将我背后的拉链往ŧŭ̀₍上拉了拉，凑了过来：「怎么样，多一个人帮忙，是不是方便多了？」
「……」
婚礼一天天逼近，我的情绪也一天天低落。
系统似乎是于心不忍，某天突然出现告诉我事情出现了转机。
……
婚礼的前一晚，我因为噩梦醒来。
睁开眼一看，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其实婚礼前，新郎新娘是不能待在一起的，但沈栩却像是生怕我会跑了，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所以现在看到他突然消失不见，我是很诧异的。
我走出房间，果不其然在客厅看到了他。
一大片娇艳欲滴的鲜花中，沈栩正专注地、一枝一枝地从中挑选出最漂亮的几朵。
他穿着休闲的衣服，额发柔顺地垂落，仿佛又变成了我曾经熟知的那个少年。
系统：【宿主，再次向您确认，您明天确定要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将视线从沈栩身上收回，点头：「确定。」
一直以来，我都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现在我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过自己的人生。
至于沈栩……
「不过是一串代码而已。」
代码而已。
10
「这些不是有专人负责吗？你这是干什么？」
在原地站了一会，我还是没忍住问。
「因为你曾经说过，希望以后婚礼的捧花，是新郎亲手做的。」
我扫了眼沈栩手里的花束，铃兰和白玫瑰，是我喜欢的花。
刚穿进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年龄还小，所以当着沈栩的面说了不少天真幼稚的话。
我撇了撇嘴：「我还说过，结婚时想穿西装，让新郎穿婚纱。」
「怎么，明天你还要穿裙子？」
谁知沈栩沉默两秒：「也不是不行。」
看着他凌晨两点就要给工作人员打电话，我忍无可忍抢过了他的手机：「神经。」
下一秒，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沈栩英俊的脸近在咫尺：「怎么不穿鞋？嗯？」
「……」
他将我在床上放下，我抓住了他的衣领。
「沈夫人这是做什么？想履行夫妻义务了？」温热的呼吸洒在耳侧。
「……」
沈栩看了我几秒，唇角翘起，正要从我身上下去。
我突然侧过了头看向别处，小声哼哼：「……也不是不行。」
眼前人动作一顿，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整个人像吸血鬼一样危险……诱惑。
……
两个小时后，我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它已经在头顶摇摇晃晃了整整两个小时，所以我现在，总觉得，它好像还在晃动。
胸前横着一条手臂，只要我一动，手臂的主人就会将我抱得更紧。
我看着他餍足沉睡的脸，摸了摸脖颈处的印记，心想这人确实像吸血鬼，不止长得像。
行为也像……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哟哟哟……只是代码而已。】
我被吓得一惊，身体下方传来隐痛：「嘶……」
「只是……代码！」
11
婚礼如期而至，盛大程度比曾经的烟花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穿着白纱，在这个世界的有钱老爹的牵引下，走向沈栩。
老头子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凑在我耳边低语，像是带着父爱的谆谆叮嘱。
但事实上，他只是叫我和沈栩好好相处，姜氏集团的转型还需要沈栩的帮忙呢。
台下人交头接耳，我圈子里一帮所谓的「好姐妹」正带着笑意鼓掌祝福。
好像之前背地嘲笑我和沈栩貌合神离的另有其人。
重利轻骨肉的「父亲」，虚假伪善的「朋友」。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深吸一口气。
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老头子将我的手交到沈栩的手里。
沈栩掀开我的头纱，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一片星海。
「依依，你今天真漂亮。」
我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三分钟后，只要走出教堂的大门，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知道了。」
【需要提醒你的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嗯，我知道了。」
「沈栩先生，你愿意娶姜依小姐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死亡。」
沈栩没有一丝犹豫：「我愿意。」
司仪点点头，又看向我：「姜依小姐……」
他的话没能说完，我提着裙子一个箭步冲下了台。
台下惊呼一片。
「新娘逃婚了！」慌乱中有人喊道。
我大步奔跑着，大门外，白光一片，那是我通往自由的道路……
突然，婚纱裙摆被什么东西勾住，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还有几步了，只要几步，我就能逃离这里了。
我拼命撕扯着裙摆，着急到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眼泪糊了一脸。
这时，一个人在我身旁蹲下。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沈栩！
他直直地看着我，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打了个寒颤，手下的撕扯的动作更剧烈了。
突然，身下一松，沈栩将我被勾住的裙摆解救了出来，他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拉了起来，抬手将我眼角的眼泪擦了擦。
唇角淡淡笑意。
「我是不是说过，穿这种衣服，没有人帮忙是不行的，嗯？」
我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去吧，回家去吧。」
我被他推得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大脑乱成一团。
不对劲，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就在我走到教堂的大门，即将迈过去时，我身后的世界突然开始晃动、扭曲。
「这是……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回过神，大声呼唤着系统。
系统轻叹一声：【宿主，这些你无需过问，只要迈过这道门，你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福至心灵，我猛地回头看向沈栩。
只见他还站在原地注视着我，神色平静，和周围人慌张不可置信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难怪, 难怪突然我就又能回家了。
「系统, 是不是你和沈栩做了什么交易？！」
系统不说话。
「他会死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会死是不是？！」
系统还是沉默。
这时, 一直看着我的沈栩突然出声了, 他挥挥手：「姜依, 走吧，别回头。」
系统：【请尽快走出这道门，通道即将在三十秒后关闭。】
我提着婚纱裙摆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十字路口最迷茫的那只羔羊。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喷涌而出，门口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混蛋！」
我破口大骂，自己也不知道在骂谁。
咬了咬牙, 转过身来，扑进了沈栩的怀里……
12
这天下午，沈栩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床上睡觉。
看了眼手机, 我很震惊：「你怎么又这么早回来了？这样下去公司还要不要了？」
「公司有宋琪看着呢，出不了毛病……再说了, 还有什么比陪老婆更重要的？」
沈栩俯下身，在我头顶亲了一下，「陈妈煲了鸡汤，起来喝点, 嗯？」
我一动，就身上没有哪里是不痛的，于是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不去，我要睡觉。」
沈栩看着我, 点了点头, 抬手将领带扯松了，神情似笑非笑。
「那……一起？」
我一个激灵，彻底醒了，推开他快速下了床：「喝汤, 走, 喝汤去。」
我径直往前走，心里碎碎念：「禽兽……」
许久没露过面的系统突然出声了：【对, 禽兽！】
我附和地在心里点点头。
只是我不知道, 我口中的「禽兽」和系统口中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系统看向餐桌, 穿着真丝睡裙的女人正埋着头喝汤，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十分扎眼。
而坐她对面的男人始终注视着她, 眼睛漂亮深邃，温柔得仿佛能将人溺死其中。
系统的回忆突然来到了三个月前。
那是它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是能听见自己说话的。
【你真的要放姜依回去？】
【你要想好了, 这个代价是很大的, 一旦姜依回去，这个世界将因为剧情错乱被抹去。】
【不止是你会死，整个世界的人都会死！】
谁知男人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妻子的愿望, 我这个做丈夫的, 怎么能不替她实现呢？」
尽管这好像是句深情到骨子里的话，但系统却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果然，它听到男人继续说。
「小系统, 告诉你一句真理吧。」
「当你很想拥有一样东西却抓不住时，不妨就放她走。」
「等到她自己选择回头时……」
「她就是你的了。」
【禽兽啊……】
系统同情地看了姜依一眼，摇了摇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