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帝国的 Omega 皇储。
为了顺利度过发情期,我在拍卖会上封顶拍下了个顶级 Alpha,完成了标记。
后来某位联盟大佬找上门来要我负责时,所有人都慌了。
只有我镇定自若地抿了口茶:「不认识,丢出去。」
「不认识?」
那位联盟年轻的最高领袖 Alpha 直接气笑了,大手覆上我微凸的小腹:
「皇储殿下,肚子都大了,你和我说不认识?」
01
霓虹错落的光线切割着视线,地下拍卖场里弥漫着模糊的微醺感。
在这处帝国和联盟管辖之外的地方,就是各种势力的狂欢。
灯光打在了舞台中央。
笼子里的 Alpha 身上稀稀拉拉地落了几道血痕,几乎是完美的侧脸上有着极致凌虐的美感。
主持人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想利用这个噱头把整个地下拍卖场的热浪推向高潮:「最后一件拍品,顶级 Alpha!起拍价 3 万星币!」
顶级 Alpha 啊,那可真是稀罕物。
我交叠着双腿,闭目养神地坐在整个地下拍卖场的顶层。
「9 万星币!」
「10 万星币!」
……
数额在不断增加,但不过都是太子伴读的预热。
而真正的压轴,向来都在后头。
突然,一道明丽的女声从高层响起来:「斯坦家族,出 800 万星币。」
出价的是斯坦家族的小姐,是个漂亮的 Omega。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笼子中央的 Alpha,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叫价声渐渐落了下去,毕竟谁也不想和不好惹的斯坦家族杠上。
而笼子里的 Alpha 只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自己的去向并不关心。
又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叫了价,却都被斯坦小姐的叫价压了下去。
我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不耐烦来,懒散地垂下双眸,背对着整个地下拍卖场,抬起骨节修长的手指。
晃动的白光落到我的手指上时,整个拍卖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拍卖场最神秘的顶层,全场唯一一次出价:2000 万星币,直接封顶。
紧接着,后台的工作人员上台,附在主持人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主持人随后扬起礼貌性的微笑:「抱歉,各位,就在刚才我们一号拍卖间的买家封顶拍下了这最后一件拍品,根据优先级直接获得这件拍品的归属权,恭喜!」
本来是志在必得的斯坦小姐,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她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顶层,好事者纷纷侧目。
「你个 Omega 想 Alpha 想疯了吧?和我抢 Alpha,你配吗?」
本来正在休憩的我忽地睁开了眼睛,淡漠地看向她。看到我的眼睛时,斯坦小姐忽地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种松绿色的瞳色,为帝国皇室血脉独有。而这样年轻的皇室,也只有那位传说中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Alpha 皇储殿下。
斯坦小姐忍不住惊呼出声:「皇、皇……」
我将手指覆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让斯坦小姐把后续的话又咽了回去。
拍卖场的侍从来到我的身边,递上签单:
「先生,您的拍品。」
我站起身,伸出手露出腕上精致名贵的表,在拍卖单上流畅地落下签名。
烟雾渐起,我欠身淡淡地瞥下一眼。
囚笼里的「拍品」也正好抬起眼。
他本来懒洋洋的视线,忽地就如同猎人对猎物独有的敏锐直觉一般,很快就精准地锁定在了整个拍卖场最顶层,恰好对上我落下的微冷的眸色。
视线交错,我在面具下的唇轻轻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风吹起我的风衣,我转身离开,在空中荡开一道涟漪。
02
我走进了贵宾休息室,侍卫长卡托尔接过了我随手丢过去的风衣。
帝国的几位高官都在这里,看到我时,几乎是面色焦虑地向我报告:「殿下,南边的几个星球又发生了好几起爆炸,这已经是本月第五起……大型爆炸了。」
「我们合理怀疑是有势力在进行秘密恐怖实验,因为我们在所有的弹灰里都提取到了绿晶,这可是珍稀晶石,而且还是少数巨型弹药的主要成分之一。这不仅意味着,这些实验的背后有不少财力的支持。」
汇报的高官顿了顿,然后抬起眼:「而且,我们更为担心的是,他们这些实验的目标,是帝国。」
我略微地扫了一眼报告,然后看向其中最为年长的军部阁老:「阁老,您觉得呢?」
军部阁老沉吟道:「殿下,根据检测出来的弹灰成分……」
「臣斗胆猜测,这些实验可能是想复刻联盟当年废弃的一个名为星际导弹的实验项目,他们或许得到了当年的实验残留,想借此仿制出新的星际导弹。」
阁老的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在这里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星际导弹意味着什么。那颗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导弹一旦重新出现在世间,会直接打破现在平衡的帝国联盟分立的星际格局。
得到核心技术的势力,或将以此为资本,直接跃升成为新的星际霸主。
我神色淡淡,手指捻过弹灰,不辨喜怒:「是联盟那边的人?」
「不好说。」阁老在我的身边恭敬地道,「但不只是联盟,星际里几乎所有的势力都对星际导弹虎视眈眈。」
「但据臣所知,联盟里,以联盟主席顾珩为首的强硬派,绝不可能放任这件事不管。如果可以确认不是联盟所为,我们全然可以等着联盟那边先出手。」
我不置可否地打断了他的话:「阁老,或许,联盟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会拒绝星际导弹的诱惑,也没有人不会想问鼎星际,联盟也不会例外。」
我看向了窗外,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像极了世间欲壑难填的野心,弹灰从我的指尖里散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我是顾珩,就会选择做黄雀。借那些人的手,造出星际导弹,再坐享其成,拿他们的实验成果来和帝国谈条件。」
阁老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这……」
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摆手道:「好了,阁老,您先退下吧。」
等一众老臣走出屋子,我这才撕下了贴在腺体上的抑制贴,Omega 的发情信息素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
所有人都知道,帝国有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皇储 Alpha,是洛因皇室的唯一一个小皇孙。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小皇储实际上是个 Omega,而现在他即将迎来他的第一次发情期。
卡托尔进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模样,微微一惊,伸手就想扶住我:「殿下,您还好吗?」
我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润,牙关轻颤:「那个拍品呢?」
听到我的问话,卡托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殿下,已经关到三层了。」
我强忍着不适,闭上了双眸。
卡托尔毕竟是个正常的 Alpha,面对满屋子的发情信息素,此刻怎么可能忍得住。
「殿下,让我来标记您吧?那个拍品根本不配标记您,求您,恕我的僭越,让我……」
我的手指轻轻地覆在了他的唇上,示意他不必急着表忠心。
「卡托尔,你跟着我多久了?」
卡托尔殷切地看着我:「十四年,殿下。」
我瞧着他,有些吃力地勾起唇:「那么,我希望,你能陪我的时间,再久一点。」
卡托尔的眸色骤然失落下去,然后不甘心地握紧了双拳:「是。」
03
我走进三层的时候。
那个拍品也自然看到了我。
其实走近些看,这个价值「2000 万星币」的 Alpha 容貌倒是异常地俊美。
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几乎都是无可挑剔,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这里什么时候建的宾馆?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不是荒漠吗?」
Alpha 的双手再自然不过地搭在镣铐上,随意地问道:「喂,小皇储,你知道吗?」
被认出来,我倒也不意外,毕竟这双松绿色的眼睛标识性实在是太强。
绑匪来绑我,都不需要提前做功课,不用担心绑错人。
「一个月前建的。」
为了防止他继续要问的「谁建的」问题,我偏侧过头,顺便解答道:
「我不喜欢风沙,所以派亲兵建的,过后会拆。」
听到这个回答,他瞠目结舌地看了我半天,最后吐出两个字:「牛逼。」
Alpha 的话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小皇储,我很好奇,你买我做什么?」
我瞧着他,眉眼淡漠:「标记。」
他:「……」
他的表情顿时如遭雷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口便是嘲讽:
「你们帝国皇室的口味可真重。就你这小身板,你能在上面吗?」
「我想,你似乎是弄错了一件事情,我这不是在征得你的同意。」
我本来清淡的声音因为发情而有些沙哑,不疾不徐地从怀里取出一支 Alpha 诱导剂。
「你放心,这支 Alpha 诱导剂打下去,你是头牛都能发情」。
意识到我好像是认真的,他终于挣扎了起来:「强扭的瓜不甜。」
他手上的镣铐轻轻碰撞,发出脆响。
「双 A 是不会幸福的,是没有未来的。」
「我虽然是拍品,但我也是有底线和尊严的,你要是敢霸王硬上弓,我就去死。」
「别多想。」我的指腹按上他的唇瓣,「没打算和你有以后。等我过了这段时间,就送你去和你的底线和尊严陪葬,全了你的清白之身。」
「什么叫这段时间?你要是易感期就去找 Omega,欺负我这个 Alpha 做什么……」
他喋喋不休地还想再说什么,忽地在空气中闻到我弥散的信息素,本来宁死不屈的双眸微微一惊:「发情期的 Omega?」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逐渐暗沉。
就在我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动作:「等等!」
我抓着他的裤子,不耐烦地抬起眼:「又怎么了?」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只能蹭着他的身体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回他倒是不挣扎了,只是目光灼热地垂下眼睛:
「你的这支 Alpha 诱导剂,是正规渠道的吗?如果不是,我自己带了……」
人之将死,��哩吧唆。
我蹙了蹙眉,直接把手里的注射器推到最深。
「拍品」的声音戛然而止,彻底静默了一瞬,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你把一整支都打进去了?」
我这才看到注射器上的使用说明:本试剂共 300 毫升,10 毫升/次。
我:「……」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歪着头,本来就混沌的大脑艰难地思考起来:
说明书上只说一次需注射 10 毫升,但我显然是注射多了。
我这一次性推到底,一次性注射了 30 倍的量,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使用效果。
显然面前的这个人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只是面色难看地抬了抬眼皮,然后吐出几个字:「你完了。」
我有些听不清他的话,因为发情期的潮热在下一秒已经席卷了我的身体。
我的眼眸微微发红,动作生涩地攀上他的腰,一点点地解开他衣服。
空气中 Alpha 的信息素浓郁又强势,我有些不太喜欢地抿了抿唇。
Alpha 低眉看着我的动作,眼眸逐渐深邃幽暗。
他挂在锁链上的手因为被提前诱发易感期而暴起青筋,连带着呼吸也渐渐粗重。
「把锁链解了,哥哥教你好玩的。」
他俯下身,诱哄般地在我耳边吐着热息。
「自己玩多没有意思啊,哥哥带你上上强度。」
我抬起眼看向他,努力维持住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
但是松绿色的双眼还是因为发情的潮热而变得有些湿漉漉的。
我拨开了发尾,坐在了他的身上,冷声道:
「少在我面前哥哥来哥哥去的,我不缺 Alpha 哥哥。」
因为我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下半身。
全然没有发现他手上的锁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承受不住顶级 Alpha 的爆发力,轻微地「咔嚓」了一声,开了。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攻守互换。
有着天然身体优势的 Alpha 轻松地就掌握了这场交战的主动权。
就连后来我蜷缩在衣柜里都能被他轻松地捞出来。
他抱着我的腰,近乎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那个变态又无礼的要求。
「小皇储,你再掉个小珍珠给我看看。」
之前被他欺负得狠了,我不争气地生理性掉了一滴眼泪。
然后他就跟发了疯似的,想用 Alpha 对 Omega 信息素压制逼迫我再哭出一滴泪。
而我咬着唇瓣,眼眸里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如愿:「混蛋!」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只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覆住我的腰部。
「怎么那么可爱,连信息素都是甜的。」
我呜咽着想再挣扎一下,却被湿热的吻又含了回去。
信息素在整个房间里交织地裹在一起,浓郁又炙热。
04
我从第三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
我的发情期已经彻底结束了。
卡托尔看到我的时候,眼眶微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我让他把里面的那个价值 2000 万星币的 Alpha「处理掉」,他的脸上才露出非常真情实感的笑容。
虽然说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的腿还是打着战。
Alpha 真不是个东西。
我在心里碎碎念着,然后看向卡托尔。
「把弹灰给斯坦家的小姐看过了?」
卡托尔肃然道:「是,但斯坦家的小姐坚称自己不知道。」
我别好自己的袖扣:「带我去。」
阴暗的地下室里,那位斯坦家的小姐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看到我的时候,就想直接扑咬上来,但被锁链困住了,只能对着空气恨恨地扑咬了几口。
「洛因淮,你就是个魔鬼。」
「你和你那两个疯子父亲一样,都是魔鬼!都是冷血动物!」
我自嘲地勾起唇,缓缓抹去她因为过度用力挣扎而溅在我脸上的血液。
「魔鬼吗?如果我真的是魔鬼,那也是顶着漂亮皮囊的魔鬼,对吗?」
斯坦小姐见咒骂不通,改成威胁。
「我到底是斯坦家的二小姐,你敢动我,我们家族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了笑:「那你怎么知道今天斯坦家族的二小姐,没有回去呢?」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彻底惊恐起来:「你!你怎么敢?」
我的面色平静如水:「我怎么不敢?还是说,斯坦小姐对自己特别有自信,觉得自己好色又无脑的简单人设,是不会被人所取代的吗?」
她被击碎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自暴自弃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我。」
「什么都不知道啊?那真是可怜。」
我慢慢地靠近她,解开了她的锁链,她失去重心,顿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那么,我留你还有什么用呢?」
我转身离开时,身后的人从地上强行支起身子,费力地抱住了我的脚腕。
「是顾珩!星际导弹的实验,都是顾珩一手策划的。」
「我们家族只是听命行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05
我从暗室里出来时,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手上的血液。
卡托尔走到我的身侧:「殿下觉得,斯坦小姐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淡然地回他:「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殿下,那个人跑了。」
我微微蹙眉:「谁跑了?」
亲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吐出话来:
「2000 万,那个 2000 万跑了。」
呵……跑?跑得掉吗?
我面色从容地登上了�t望台。
目光很快就锁定在荒漠里奔跑着的 Alpha 身上。
我偏侧过头,吩咐卡托尔:「拿狙击枪来。」
我在�t望台上架起了狙击枪,红点锁定了正在奔跑的 Alpha,手指抵在扳机上。
就在这时,一架联盟的飞行器停落在荒芜的土地上,扬起一片风沙。
尽管风沙遮眼,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架飞行器停在了那个人的前面。
这架顶配的飞行器,就和他主人如出一辙。
极致绚丽的色彩,极致嚣张的性格,喷绘着一眼就能认出的联盟最高标识。
如果这就是那位联盟主席的私人飞行器……
我握着狙击枪的手骤然缩紧。
那他就是顾珩,联盟最高统领。
他若真的是顾珩,那我现在还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
至少,现在不能。
但是,也绝不能让他带着我是 Omega 的秘密离开。
就在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飞行器上下来的联盟士兵自觉地站列成两排,恭敬地低头迎接上他。
忽地,正准备登上飞行器的顾珩像是感应到什么,在众人的簇拥中停下脚步,侧过半边脸。
在曙光里错落的光斑中,顾珩俯下身,修长漂亮的手骨贴着我瞄准镜里的红点,虔诚地吻了下去。
我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年轻又带着野心的领袖又重新直起身,准确无误地朝向我的位置轻微地勾起了唇,唇微张了几下,然后转身走进了飞行器。
在瞄准镜里,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最后留下的口型:「后会有期」。
【公开调情。】
我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出现了这么个词。
我下意识地放下了狙击枪,但是很快被耍的怒火又直冲脑门。
从身侧不知道拿起什么东西就想往飞行器的方向抡过去。
姗姗来迟的老内监看到这一幕,双膝差点一软:
「哎哟,我的小祖宗,快把火箭筒放下,放下!危险啊!」
然后他又看向我身侧根本拦不住我的卡托尔,勃然怒斥道:
「卡托尔!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把殿下抱下来?!」
06
老内监传的是皇帝的旨意。
说是皇帝想念我这个孙儿想念得紧,想让我赶回去进宫一趟。
我才走进宫里,就被皇帝拉住了手。
「淮淮,快过来!」
皇帝领着我,来到一众 Alpha 跟前。这些 Alpha 都赤裸着上身,裸着劲瘦有力的肌肉,恭顺地跪在地上。
皇帝兴致勃勃地道:
「淮淮,朕记得你是不是马上就要第一次发情期了?」
「Omega 第一次发情期真不是人过的,看中了哪个就和朕说,朕给你安排。」
我微微颔首:「陛下,其实我……」
下一刻,我的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的、霸道的顶级 Alpha 信息素瞬间席卷了大殿,在场的所有 Alpha 都露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
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
这位久经风雨的帝国皇帝终于遇到了人生的第二道大坎,说话时连尾音都带着轻颤:
「终身标记,谁干的?」
我低头抿唇不语。
皇帝在殿上将所有人之间都扫了一遍,最后对着最有可能得手的卡托尔狠狠地剜了一眼,接收到卡托尔无辜的目光后,彻底破防了:
「畜生啊……淮淮才成年,是个心理正常的 Alpha 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我有些心虚地开口:「其实……」
我刚想开口解释,但又想到皇帝看联盟不爽已久,我觉得还是不要再继续刺激他为好。
于是,我只能咽了后续的话,只道了句:
「其实,他死了。」
皇帝:「……」
皇帝大抵也没有想到那个 Alpha 会转瞬即逝,怔愣了一秒后咬牙切齿道:
「算他死得快。」
与此同时,联盟。
正从那架花里胡哨的飞行器上下来的联盟主席打了个喷嚏。
议会长看着他这模样,看热闹似的道:
「看来主席这次的行程不太顺利。」
……何止是不太顺利,顾珩在心里默默地道,不但清白没了,小命差点也没了,好吗?
那头的副官也适时地关心道:
「我听说斯坦小姐并没有拍下您。主席,看来您出卖色相,也没能够入斯坦小姐的眼啊。」
收到顾珩凉凉的眼神,副官眸色瞬间清澈,舌头也跟着紧急打弯:
「主席,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怀孕的兔子要生了,我得回去照顾着,我先走了。」
看热闹的,养兔子的……顾珩眼前一黑。
联盟的未来,真的是一眼就看得到头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珩突然开口问副官:
「你家养的那只兔子不会咬人吧?」
副官不明所以,只好停下来,答道:
「不会啊,兔子性格温顺,很少咬人。」
「是吗?」顾珩的唇不自觉地弯了弯。
「那我家的兔子就不一样了,不仅会咬人,还会黏着人七天七夜不让走。」
副官一脸问号:神经!
07
卡托尔定位到了实验的地址,我瞥了一眼,看到是在联盟的偏远地方。
于是我换了身装束,然后带了几个亲兵,就潜入了联盟那处的实验室。
我从通风口跳下去时,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肩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反应极快地抱住了我,然后把我抵在了墙上,我骤然对上了熟悉的双眼。
「你怎么在这里?」
顾珩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
「……这是我们联盟的地盘,皇储殿下,你是怎么理直气壮地问出这句话的?」
我只是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自顾往实验室的内部看去,里面的白大褂实验员人来人往,实验的数据在屏幕上波动。
就当我还想看个仔细时,身后的 Alpha 已经扣住了我的腰,磨蹭得我很不舒服。
「淮淮,你身上……的信息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我眉宇微蹙:「淮淮,不是你能叫的。」
然而恶劣的 Alpha 只是咬住了我的后颈,就像是大灰狼在狭小的空间里提溜起兔子,任凭兔子怎么踢蹬着小短腿,怎么看都像是大灰狼在就餐前的调戏。
「淮淮,我要收网了哦。」
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形式发送信号,联盟的人迅速包围了一整个地下实验室,把为首的人押到了顾珩的面前。
顾珩身形修长地从通风口下的柜后走出,西装紧扣着,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漠然地垂下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斯坦・西勒?对吗?」
突如其来地被抓,西勒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慌乱:「……顾主席,好久不见。早听闻顾主席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顾珩看出了他的镇定自若:
「在我的眼皮底子下翻浪花,胆子倒是不小。但你现在似乎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西勒病态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疯狂:
「当然不会。顾主席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当然不会轻易杀了我。而且,顾主席还会和我合作,借我的手造出星际导弹,不是吗?」
顾珩侧身蹲下,白色的手套上沾着血:
「你觉得,我很在意那个东西?」
西勒笑了起来,志在必得地耸了耸肩:
「年轻的领袖,一般都有两个方面的特质,一个是自负,而另一个,叫作野心。而我在顾主席的身上,同时看到了这两个特质。顾珩,你有野心,你比谁都想征服星际,而你,也需要这颗星际导弹,来成就你的王图霸业。」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顾珩握着枪的手下移,打废了西勒的一条腿。
顾珩这才轻轻地勾起了唇,收回了枪:
「那你还真是不了解我,西勒先生。比起征服星际,我更希望的是,能够遇到困难睡大觉。还有,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我的面前,不懂装懂。」
西勒的脸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直到他看到了我,或者更确切地说,看到了我松绿色的眼睛,突然又笑了出来:
「我说顾主席怎么会……原来是金屋藏娇啊,不过顾珩你也是够蠢的,居然会被一个 Omega 骗得团团转。姓顾的,你真以为星际导弹的威力,仅仅是毁灭一座城吗?」
顾珩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西勒忽而大笑起来:
「顾珩,枉你聪明一世,却猜不到星际导弹的真实效果,被人骗到死。」
「就像你身边的皇储殿下,他也不会告诉你,星际导弹,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他自己就和他那个 Omega 科研疯子父亲一样蠢,把那么好的项目废弃掉,但是那个时代终究会到来,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就不会有宁日。顾珩,你就算在这里枪杀了我又有什么用?且不论现在帝国已经有了成型的星际导弹技术,未来还有无数的人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战争的时代必然到来,而联盟如果没有星际导弹作为依托,必然拖着整个联盟成为战争的炮灰……」
「砰――」
西勒的话音未落,一颗子弹穿胸而过,他瞪着双眼停止了呼吸。
顾珩转过身,看向我手里还在冒烟的枪,我漠然地对上他逐渐晦暗不明的双眼。
围在这里的联盟的士兵刚想把枪口对上我,突然顾珩低下头,看到自己腰部被尚有余温的枪口抵住。
在他不设防的后背,我能找到机会并不难。
顾珩垂下眼看了眼抵着自己的枪,然后又重新抬起眼看向我,神色未变:
「淮淮,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向他,声音嘶哑着道:
「撤兵,销毁这里所有的实验数据。」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随即顾珩轻笑了起来,单手包裹住了我的枪口,语气温柔似醉,但又不容商榷:
「淮淮,你太贪心了。」
「这些数据,必须归联盟。」
我抬起眼,望向他:
「你就不怕我不高兴,直接开枪?」
顾珩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地握着枪口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是联盟的主席,所有的一切都以联盟为先。如果西勒说的是真的,那么联盟必须掌握星际导弹的研发技术。在此之前,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所以抱歉,淮淮,开枪吧。」
我按着枪,没有说话。
只是凝望着他,指腹微颤地扣着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实验室的人员挣脱了束缚,丢了个炸药包过来。
眼前顿时一片红光,血沫横飞。
一个强健的身体几乎是飞扑而来,直接把我推倒在角落,用后背替我挡住了炸药。
我的头不知道磕到了哪里,登时就失了意识,晕过去了。
08
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里。
我艰难地直起身体,才瞥到了一旁正在悬脉的御医,然后就对上一双颇为关切的松绿色眼睛。
我抿了抿唇,然后恭敬地低下头,想下床见礼:「陛下。」
皇帝立时按住了我的手:
「淮淮,不用起来,快躺着。」
然后他转向御医:「殿下现在身体如何了?」
御医悬脉的手忽然一抖,然后慌乱地以头叩地:「陛下,皇储、皇储殿下他,他……」
我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从软榻上收回来。
说出话时的语气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冷静:
「我,是不是怀孕了?」
这话不仅把御医噎住了,连皇帝也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我:「淮淮……」
Omega 第一次发情期和 Alpha 结合的受孕率是 99%。事实证明,我确然也没有运气好到去做那 1%。
看到御医确然绝望地点了点头,皇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淮淮,你是怎么想的?」
我垂下眼,没有作声,只是慢慢地抚上自己的腹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还是平的,却已经有小生命在里面跳动。
皇帝只是略忖了忖,便能猜到大概:「朕听说当时爆炸的时候,是顾珩护着你,才让你没有受伤。」
「顾珩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也绝不可能好心到去救一个联盟的政敌。淮淮,你老实告诉朕,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不是姓顾?」
我:「……」
沉默良久后,我叹了口气:「他不姓顾。」
在皇帝错愕的神色中,我终于抬起了眼睛。
眼神坚定,又带上了些许难得的温柔:「这个孩子,他只姓洛因。」
我不知道顾珩的状况如何,但是听卡托尔说,他命硬得很,不过三日便醒了,比我醒得还早一日。
但是让我忧心的是,联盟很快就发布了重启当年星际导弹的指令,所有封存的数据被重新调用,这样下去,研究出星际导弹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星际导弹绝不能再现于世间了。当年的实验惨案,一次就够了。
于是,我让外交部写了封信给联盟,请联盟派代表来共商国是。
09
顾珩亲自来,倒也没出我的意外。
为首的顾珩一袭紧身的风衣从飞行器上下来,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官员。
我坐在外交室里,疲倦地支着额头,静静地听着外交大臣和联盟的外交官员口舌交锋。
「我们帝国没有星际导弹,有?有个屁。你有种拿出证据来,倒是你们联盟,这几年想研究星际导弹想疯了吧?想打仗就直说!来呀!我怕你?崽种!」
「你们帝国可要点脸吧,这是用我们联盟的资源研究出来的东西,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当年的数据复制给联盟一份,此事也可作罢。」
「哦,你们联盟研究出来的,谁研究的?」
「当然是我们的执行官。」
「那找你们的执行官去,找我们帝国干吗?」
「你们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家那个不要脸的太子死缠烂打,我们家执行官会跟着你家那狗太子跑了?」
「你骂谁家狗太子呢?对!我们家太子是狗,但是轮得到你们联盟的人骂?」
屋里 Alpha 的信息素又混乱又浓杂,让我一个怀孕的 Omega 很不舒服。
我难受地出声打断,看向坐在对面的顾珩:
「顾主席,您觉得呢?」
顾珩并没有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架着修长的腿:「我觉得很简单,要么帝国和联盟共享星际导弹,要么联盟自己研究。」
我下意识道:
「星际导弹的实验必须立刻停止。」
顾珩直接接话:「那么,联盟要至少一半的导弹数据。」
我强忍着胃里的恶心:「这不可能。」
顾珩也不急,只是淡然道:「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皇储殿下,就像帝国不信任联盟一样,联盟也不可能信任帝国。」
「事关安危,联盟也绝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让步。」
听到顾珩的话,我的胃里忽地没来由地一阵翻涌,我捂唇恶心得呕吐了出来。
这声清呕让整个本是吵闹的会议室里突兀地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扶着桌子,手下意识护上了小腹。
大概是因为长期缺少 Alpha 信息素的安抚,这个小家伙此时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我的手蜷曲着撑着桌面,冷汗从额间落下,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
离得最近的卡托尔意识到不对,连忙走到我的身侧,解下了自己的衣服,盖住了我身上的脏污。
我失了力气,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卡托尔当着顾珩的面把我打横抱起来,在联盟的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着我匆匆往内宫而去。
「殿下出事了,快去传御医。」
联盟的人被侍卫拦在了屋子里。
虽然心生不满,但也只能看向坐在首位的顾珩,听从他的指令。
这位年轻的联盟首领,曾经无数次地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带领联盟走上正确的道路。
现在他也一定能明白帝国在星际导弹上的底线在哪里,来为联盟争取到利益最大化。
然而,这位年轻的联盟首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地一变,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目光幽深地看向那被卡托尔紧紧地抱在怀里、匆匆离去的 Omega。
身侧的秘书见到顾珩的神色有些不对,走到他身侧,试探性地问道:
「主席,我们的实验还要继续吗?」
顾珩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眸渐深,骨节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手里的钢笔:「……」
10
我睁开眼睛时,看到了顾珩。
他的身形修长,站在窗前,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我就闻到了满屋子的信息素。
虽然说 Alpha 父亲的信息素确实有安抚孕期 Omega 的作用,但是现在……
「你能不能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我默默地屈起双腿,把被子拉上,只露了一双微红的眼睛对着顾珩眨了眨:
「我快要被呛死了。」
顾珩连忙起身开了窗,直到屋里的 Alpha 信息素消散了些,我才勉强喘过气来。
才抬起头,就看到顾珩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小腹,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紧张地试探道:「淮淮,可以让我摸摸吗?」
也许是 Omega 怀孕后的本能,我其实不太喜欢有人碰我的小腹的。
但是现在我只是别开眼睛,有些娇衿地道:「可以。」
得到准允的 Alpha 顿时欣喜若狂地按上了我的小腹。
而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另一个父亲一般,立时乖巧了。
顾珩突然开口,执着又坚定地道:
「我的。」
我的,是肯定句。
见我不说话,顾珩又得寸进尺地从后面抱上我:「淮淮也是我的。」
我的身体现在还是很依赖 Alpha 的信息素,礼尚往来,我也就默认了顾珩一些逾矩的行为,蜷进了他温热的怀里。
「顾珩,你难道就不怕我是拿孩子做诱饵,逼你在和谈书上让步签字?」
我察觉到身后的顾珩轻轻叹了声:「那我也认了。淮淮,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是联盟的主席,要对联盟负责,但我也是你的 Alpha,也要对淮淮和孩子负责。」
然后顾珩对着我的耳朵吹了口热息:
「淮淮,你的皇储妃有终身编制吗?」
我翻过身,就势把顾珩压在身下。顾珩怕我的动作伤到孩子,双手护住我的腰,一双漂亮的眸子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怎么,顾主席是觉得联盟的五年任期做得不过瘾,觉得还是我们帝国的终身制更有意思?」
我的指腹轻轻按住顾珩的下唇。
「联盟的主席大人,我的皇储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想做我的皇储妃,可是要履行储妃职责的。」
顾珩的双手仍然是护着我的身体,他低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地吻上了我的唇:
「荣幸之至,我的皇储殿下。」
因为皇储殿下和联盟主席身体上的「双双抱恙」,后面的谈判过程基本上都交给了双方外交部。
几天后,联盟和帝国只达成了一份共识性的协议,那就是帝国和联盟联合对星际的其他地方进行星际导弹的技术封锁,且帝国在百年内不得对联盟动用星际导弹。
顾珩签署了协议后,带着联盟的人启程回去。临走的时候,留了好几管封存着的 Alpha 信息素。
我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飞行器逐渐远去,变成天空中的一个小点。
卡托尔走到我的身侧,单手搭着风衣:
「殿下,我听说,联盟那边的实验并没有停止,联盟恐怕没有那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我神色未变,想起了昨日夜里顾珩咬着我的耳朵给的承诺,让卡托尔为我搭上风衣。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宣战吧!」我的眸色渐冷,看向城墙下帝国的土地,「帝国的铁骑,也好久没有饮血了。」
11
我去见陛下时,肚子已经有些遮不住了。
皇帝没有理会我,直接问我身边的侍从:
「顾珩这几日可有来信?」
得到侍从否定的回复,我感觉身边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几度。
皇帝冷笑了一声:「呵……」
我上前一步,按住皇帝的手:
「联盟公务繁忙,疏漏也是难免的。」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
「淮淮,Alpha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到手就不会珍惜了。且不说你现在还怀着他的崽子他就敢这么对你,以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然后,皇帝狡黠地冲我一笑:
「看好了,朕只教一遍。」
皇帝召来内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把这个送到联盟的顾主席的手上,就说帝国的皇储殿下的成人礼要到了,请他来观礼。」
就在内监即将接过纸信时,皇帝又把信抽了回去,重新嘱咐道:
「并且记得告诉他,我们洛因皇室都是在成人礼上定正妃的,他要是敢来迟了,就等着行执妾礼吧。」
内监这才接过信,转身下去办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内监传话说卡列元帅入宫觐见了,我只能回避离开。
成人礼那日,我独自一人走到皇帝的跟前。
皇帝亲自为我加冕桂冠,我颔首,戴上了那象征着皇权的皇冠。
桂冠加冕,象征着我正式拥有了帝国的继承权。
漂亮的 Omega 走到我的身边,笑容殷切:
「皇储殿下,初次见面,我是魏源。」
我微微颔首,魏源也不见外,顺势坐在我的身侧。
我大概能猜到这就是皇帝备给顾珩的大礼,我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
皇帝只是收回了目光,当没有看见,大约是让我自己处理。
饭席间,魏源给我夹了些菜。
虽说这些菜和肚子里的小家伙并不犯冲。
可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娇贵得紧,吃什么吐什么。
倒把魏源吓得慌乱了手脚:
「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莫名委屈了起来,眼睛微微发红。
这时,外面的侍从匆匆地赶了过来,附在我的耳边:
「殿下,联盟的人来了。」
我淡淡地垂下眼:「陛下不是说,迟到的不让进吗?」
侍从迟疑了一瞬,然后又为难道,
「可、可是,他说,他是您的皇储妃。」
我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带他过来。」
顾珩被人到我面前的时候,有些狼狈。
他没有带人,跑得还有些急,气息尚且不匀。
我状似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薄唇轻启:「不认识,丢出去。」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狼狈的人差点气得笑出声来:「不认识?」
顾珩俯下身,不容抗拒地靠近我,在贴合的地方按住了我的小腹。
他贴着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低语:
「皇储殿下,肚子都大了,你和我说不认识?」
当着所有人的面,顾珩把我直接抱起来,然后轻车熟路地一路抱到卧房。
直到回到了卧房,我才挣扎地推开他,连戴在头上的皇冠都摇摇欲坠。
顾珩带着笑意看向我:「生气了?」
我别过头:「……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在城墙上等了你多久?」
我咬在他的手上,可惜 Alpha 皮糙肉厚,耐咬得很,反而磕疼了我的牙。
「你来做什么?你干脆不要来了。你直接待在联盟,等着孤独终老吧你。」
顾珩把我裹进被子里,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兔子都炸毛了,还说没有生气?」
「我家 Omega 的成人礼,我当然要来。」
我重新抬起眼看向他:「想到办法了?」
顾珩「嗯」了一声,表情转变得有些严肃,坐在了我的身侧:
「联盟里有位姓霍的上将提出了反导的研究方案,并且在上周这项决议已经宣告通过。联盟未来的方向只是研究反星际导弹的装置,来长期维持联盟和帝国之间的平衡。」
顾珩在被窝里扣住了我的手:「你我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星际的未来一定是璀璨明亮,所有的人都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们的孩子也会。」
我和顾珩靠得很近,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膛里炽热跳动的心脏。
许久之后,我挪开了眼睛,看向了窗外:「你的任期还有多久?」
顾珩看了我一眼,然后顺着我的眼神看向窗外的星辰:「三个月。」
沉默之后,我听见自己有些轻微地叹了口气:
「别让我等太久……我们的孩子会想你的。」
顾珩的信息素弥散在屋子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我的额头:
「不会让淮淮等很久的,也不会让淮淮再等了。」
12
三个月后,联盟的议会办公室里收到了一份主席的辞呈。
老议会长飞奔到主席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顾珩正在收拾行李打包走人。
看到老议会长的时候,顾珩也知道这老东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尿性,干脆先发制人:
「老议会长,你先让我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眼下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以后我也随我家 Omega 姓洛因,所以我们现在最好还是保持点距离,免得我家的 Omega 误会,影响我父凭子贵在帝国吃软饭。」
老议会长深吸了口气,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从去联盟和谈那次就知道这小子不对劲,但是没想到这小子早就暗度陈仓,把生米做成熟饭了。
「顾珩,就算帝国皇室确然有些美色的基因,但你自小在联盟长大,怎么能违背联盟的精神,去接受帝国那种……腐朽的封建等级制度呢?这不是自甘堕落吗?想想我们联盟,人人平等,三权分立,多么理想化的政治环境?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连任……」
顾珩转着手中的钢笔,不屑一顾:
「少画饼了,老东西。理想化的政治环境,是指我每天都和议会扯皮吵架吵到凌晨三点,然后清晨七点起来继续吵?」
「要不是你们当时来军校宣传什么联盟精神,我脑子一热,听上头了,也不会被你们哄骗着做什么联盟的主席,五年啊,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耕地的牛看到我都要流泪。」
老议会长见哄骗不通,干脆又开始道德绑架:「顾珩,你想想,后人如果提起你的时候,提到的就是个见色忘义、背叛联盟的人,这让联盟的后人怎么看你?怎么想你这个曾经效忠联盟的前主席?」
顾珩根本不吃这套,流畅地将最后一件行李打包进飞行器。
「其实换个说法,后人看到的也可以是,联盟主席忍辱负重,前往帝国和亲。」
「脸呢?」议会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看到顾珩果然毫无留恋地往外走,顿时肉痛地喊道,「可以加钱,基础工资翻三倍。」
本来意志坚定往外走的顾珩,脚步突然一顿。
正当年迈的议会长以为他要回心转意,热泪盈眶地执起这位年轻人的手的时候,顾珩却突然将身一扭:「我可去你的吧,老登。」
恨嫁的联盟前主席直接跳进了飞行器:
「再多的钱,也别想挡我老婆孩子热炕头。」
然后顾珩头也不回地直接把飞行器的加速器推到最底,把眼睁睁看着他跑路的老议会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夜色渐深,我在浴池里泡了许久,才在氤氲的水汽里睁开眼睛,随手搭了件轻薄的衬衣,走到床边。
我刚掀开床帘,就被一只大手捞了进去。
我挣扎起来:「唔唔唔!」
顾珩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淮淮,是我。」
黑暗里静默了一瞬。
我转身,在黑暗中看到了顾珩的双眸,又明亮又漂亮,就这么深情地直视着我。
过了好半晌,我才听到自己本能地毫无感情地问道:「你洗澡了吗?」
Alpha 明亮的眼睛顿时就失去了光芒,活像个被主人嫌弃的大型犬类:
「淮淮,你怎么不问问我这路上怎么风雨兼程,舟车劳顿,上来就那么嫌弃我?那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
「算我脾气好。」
感受到顾珩摸过地方的微微胎动, 我几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那架飞行器有顶配的自动巡航模式,如果你真的是舟车劳顿, 那多半是你因为精力过度旺盛, 而在飞行器上蹿下跳, 导致难以入眠, 并不值得人同情。」
我揉了揉他杂乱的头发,然后不带半点感情地咬住了下唇:「所以现在,去洗澡。」
13
小星星出生的时候,顾珩连夜发了封贺电回联盟,炫耀自己的 Alpha 小儿子。
我看着眼睛骨碌碌转着的 Alpha 幼崽,不得不感慨顾珩基因的强大。
小星星除了遗传了我的松绿色瞳色外,其他的地方和顾珩几乎别无二致,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表情狡黠得像只大灰狼。
年轻的联盟前主席抱着孩子亲得不撒手:
「星星小宝贝,好乖好乖,笑一个。」
襁褓里的小星星适时地朝他弯唇。
顾珩乐得像个傻子似的。
我看着顾珩,睫毛微微低垂。
大约是因为我的父亲曾经是联盟唯一一个首席 Omega 执行官, 我从小就不像帝国的其他人一般排斥联盟。
所以,我并不认为我和顾珩的结合有多么惊世骇俗。
直到, 我在顾珩的眼睛里看到了在父亲的身上看不到的东西。
那种东西, 被称为「忠诚」。
对联盟信仰的绝对忠诚。
如果他只是为了小星星, 我或许……
不该把他困在这里。
我放下帘子,一言不发地独自走了出去。
察觉到不对劲的顾珩连忙放了孩子,跟了出来:「淮淮,淮淮……?」
我突然认真地转头看向他:
「顾珩,你是不是因为我怀了小星星才留在帝国的?如果是为了小星星, 那现在……」
顾珩像是预料到我会多想, 顺势直接把我抵在外墙上:「怎么可能?」
「我喜欢的只有淮淮。」
顾珩抵着我的腺体, 轻轻喘息:
「当然, 会生小宝贝的淮淮更是……」
「锦上添花。」
我感受到他的躁动,本能地往外逃了逃,却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淮淮, 我易感期。」
他的言辞相当恳切。
我好像, 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的手指按在墙面上无意识地蜷曲着。
默许了他的行为, 让他可劲儿欺负。
就在这时, 「啪嗒」一声响。
我和顾珩同时低下头, 看到了地上掉着的半管 Alpha 诱导剂。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我凉凉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呵……」
「淮淮……」顾珩想再狡辩一下,但是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砰的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我真的是,呵呵了。
再心疼 Alpha,我就是狗。
夜晚, 凉风吹起。
窗外有人轻车熟路地爬了进来。
我感受到异动, 刚想说什么,就被急迫而又热切的吻堵上了。
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另外一个位置被滚烫地抵住,我剧烈地挣扎起来, 却发现根本挣不过他。
顾珩恶劣地咬住我的耳垂:
「那个,我把剩下那半管也打了。」
「淮淮,你总不能欺负一个病人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