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又一次把我拉黑后，把篮球赛门票给了小学妹。
我正想送水求和时，眼前突然浮现一排弹幕：
【不是吧哥们，又傲娇上了，明明刷女主消息刷得手指都冒烟了，还装作不在意。】
【就作吧，真作分手了，外面一群人虎视眈眈，你的那群好兄弟早就等着撬墙角了。】
【女主你看看对面那个篮球队队长啊，这水要是送给他，那个阴湿男鬼能把球场炸喽。】
我一愣，将信将疑地走去对面送水。
下一秒，竹马的队伍被对面打爆了。
1.
段烨又一次把我拉黑了。
这次是因为我约会迟到了三分钟，他发了很大的火：
「对不起，路上堵车了，我已经很努力催司机开快点了。」
我低着头，焦急又慌张地道歉。
但段烨根本不相信：
「你不会提前两个小时出门？不会换一条路，不会坐地铁？」
「街上那么多条路，谁都不堵，就堵你，你能不能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林楚楚，你能不能别老找借口，你根本就不重视我们的约会，爱来不来，滚。」
他把我从餐厅赶了出去，站在大门口指着鼻子让我立刻滚。
这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我提前两个月才定到了这家餐厅。
因为路上太堵了，我怕赶不上。
到了半路就下车，慌里慌张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往这里赶。
因为太着急了，路上还摔了一跤，小腿立刻破皮渗出血迹。
但这样的理由，段烨是不会听的。
他最恨别人迟到，即便我是他女朋友，即便只是三分钟，在他眼里还是十恶不赦。
恋爱三年，他一直是这样的。
只要我迟到，就算事出有因，他也会发火，说我在找借口。
我一个人站在门外，因为摔倒，精心做的发型已经凌乱。
裙子下摆被泥土沾脏，小腿的伤口因为时间长已经凝固成了一道丑陋的血痂。
段烨已经离开了，只剩我一瘸一拐，捡着门口被他扔出的手提包。
周围疑惑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目光，让我浑身难受。
我整理了下凌乱的刘海，又匆匆捡了包，就找到了一个诊所开药。
酒精刺激得我小腿难受，正努力忍痛的时候。
眼前突然闪出一排弹幕：
【笑死，男主哥又傲娇上了，明明就在拐角处，根本不舍得离开，就等着女主找他道歉，然后带着女主去看他早就准备好的烟花呢。】
【是啊是啊，男主真的超爱女主宝宝，为了这次纪念日，他专门买了一条很贵的手链，就是准备送女主的，结果女主迟到了，这搁谁谁不生气啊。】
【我们男主哥嘴硬心软，只要女主宝宝好好道歉，他立马跟狗一样就巴巴回来，要不了三秒。】
我看着眼前的弹幕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意思，段烨没走吗？就在离我不远处的拐角？
他在等我，等着带我去看烟花。
我抿了抿唇，跟弹幕说的一样，给段烨打去了电话。
再给段烨打电话过去，响了几秒就被挂了。
我再打过去，就被拉黑了。
他总是这样，只要一吵架就拉黑，对我甩脸色。
总是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求和，他才会勉为其难地原谅我。
弹幕还在催我：
【快啊，妹宝，你再申请好友，多写点小作文，只要申请三次，男主就会同意的。】
【笑死，strong 哥刷手机刷得手指都冒烟了，就眼巴巴等着女主的好友申请呢。】
但或许是跑步跑得太累了，也或许是酒精太凉了。
医生说我伤口有些严重，需要缝合。
太疼了，疼得我把衣角都抓皱了。
所以在包扎好之后，我回到宿舍，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忘了编辑小作文，也忘了向段烨求和。
2.
第二天醒来时，我尝试发好友申请。
已经发了三次，对面还是没有同意。
弹幕快笑死了：
【这是昨天的价钱，今天的话，最少五，不，十次，男主哥才会勉强同意。】
【男主哥真是命好，碰上了我们主动热情的直球妹宝，不然谁惯着他那种臭脾气。】
【上面的，拧巴的人就需要一个推不走的耐心爱人，我们男主女主简直就是绝配，我的 cp 天下第一无敌超级好。】
闹钟响了，马上讲座就要开始了。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洗漱收拾。
但直到讲座开始，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坦白说，事情的起因确实是因为我迟到。
按照弹幕说的，段烨准备了礼物还有烟花，因为我迟到生气确实很正常。
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堵车我也没有料想到。
想到段烨大庭广众下指着鼻子骂我让我滚，我又有些委屈。
胡思乱想间，讲座到了尾声。
弹幕又浮现：
【家人们，谁懂啊，男主失眠了一夜没等到妹宝求和，今天一大早就巴巴等在了教室门口。】
【呵，傲娇哥，明明大太阳下等了俩小时，迫不及待想见妹宝，别人问还嘴硬。】
【女主，你快救救他吧，你再不理男主，他就 emo 得要跳河了哈哈。】
果然，教室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
「段神，又来接女朋友下课呢。」
「林楚楚，快点，你男朋友接你来了。」
「哎，这是什么？段神你们又要打比赛了？超绝 VIP 前场票，我去，我也想要。」
「滚滚滚，人家肯定给女朋友的，有你什么事。」
在一片哄笑声中，段烨抬头，看到了我。
我有些犹豫，慢慢走到了他面前，正想说话。
有人抢先开口：
「我们大小姐来了，听说昨天你们约会去看烟花了，据说段神准备了半个月。」
「什么烟花？我没刷到朋友圈啊，林楚楚你该不会屏蔽我了吧。」
「没屏蔽吧，我也没看到，看来是太幸福了，都忘了拍。」
「今天又是接人，又是送门票，黏糊小情侣就是要天天约会。」
「天呐，好羡慕，神仙爱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
段烨本来有些柔和的眉眼，瞬间冷硬下来，他打断了周围的猜测：
「没有看烟花。」
他语气冷冰冰的。
「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都默契地转头看向我。
我勉强地笑了笑：「别乱猜了，哪有屏蔽。」
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句：
「那段哥你来干什么，不是来接人送门票吗？」
「谁说是给林楚了？」
段烨走向不远处穿白裙扎着马尾的清纯学妹：
「是给诺诺的，以后我的门票只给诺诺。」
段烨扫过我有些苍白的面容，像是意有所指：
「有些人懒惰，偷奸耍滑，懒惰成性，毫无时间观念。」
「给她票就是浪费，跟她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3.
【男主又在赌气了，明明想妹宝想得不行，一见面又开始死鸭子嘴硬。】
【那票就是给女主的，给小学妹是为了刺激女主，逼女主主动服软，天呐，别虐我们小情侣了。】
【女主你快追上去啊，只要你低头，别说小学妹了，就算一百个校花站在男主面前，他都不会再看一眼的。】
周围人群散去，段烨转身离开。
我想去追，但脚底下像是生了根，根本动不了。
同学们怜悯八卦的目光仿佛如芒在背。
被当众这样辱骂，将我作为女朋友的面子扯下来狠狠踩在脚下。
原来段烨只是为了气我，只是为了逼我主动求和吗？
小学妹沈诺诺走了过来，她捂着嘴，像是不好意思：
「学姐，我不知道段哥会把票给我，我还以为那个位置一直就给你呢。」
段烨的编号是七号，所以内场七号座位的票一直留给他。
沈诺诺从一入学，就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段烨。
别人告诉她段烨有女朋友，她只是眨了眨眼睛：
「那是他的事情，我追我自己的，关他什么事。」
就算表白墙骂她心机、不要脸，沈诺诺都毫不在意，每天都紧紧追在段烨身后。
「你们吵架了吗？真可惜啊，学姐看不到了，这次比赛可是学院之间的总决赛……」
我不想再看到这人卖茶，打断了她：
「觉得可惜，就把票给我。」
沈诺诺脸色一僵，又很快恢复：
「可是别人送的东西不能随便送给别人的，太不礼貌了。」
她越过了这个话题，突然说：
「对了，学姐这次比赛也不用去了，段哥昨天邀请我作为他们队的助理了。」
「擦汗、送水这些，都不要学姐你了哦。」
沈诺诺笑得得意，甚至眨了眨眼。
朋友看不过去，要上前为我理论：
「死绿茶，抢了门票还不够，连助理的位置都要抢走！」
学校的助理算是个抢手职位，不但轻松，获得的学分还高。
而且我们学校的篮球赛小有名气，赞助商大方，还会有一笔不小的工资。
我家境不算好，一直靠着助学金生活。
这个岗位，一方面是学校照顾我这个贫困生，一方面是因为篮球队队长是段烨。
所以助理的位置一直是我。
据说这次赞助商更多，工资丰厚。
我早就跟段烨说过，这笔钱我要用来交下个学期的学费。
可原来，段烨根本不在意吗？只是因为赌气就把这些都让给了沈诺诺。
沈诺诺还在假惺惺可惜:
「要不学姐你去找段哥吧，求一求，说不定能给你找个其他岗位，毕竟学姐你这么穷……」
「不用了。」
我打断沈诺诺的话，拦住朋友不让她上前。
「我早就不想干了，你愿意捡我不要的那就捡吧。」
我抬头，正对上拐角不远处段烨阴沉的脸。
就像弹幕说的，他没有走远，就在等着我服软追上去哄他。
可我并没有，只是拎着包从段烨旁边走过，目不斜视。
他突然拉住我：
「林楚楚，明明是你先迟到……」
「对，所以我担不起篮球队的工作，你的门票我不要了，岗位我也不要了，满意了吗？」
段烨一愣，接着气得声音提高：
「说这些话，你故意的。」
可明明这些事都是他做的，我接受了他为什么反而生气。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还有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段烨不知道。
后半句是，他，我也不要了。
4.
球赛开始，我本来不想来的。
但闺蜜抽到了两张票，非得让我来陪她：
「楚楚你必须去，不然显得怕了那个死绿茶似的。」
走进篮球场，迎面就撞到了段烨一行人。
他看到我和我怀里抱着的水，一愣，瞬间眼神就亮了。
他的队友们发出一阵哄笑：
「段哥，还以为你这小女友多硬气呢，结果没给票，也巴巴跟来送水了，该不会是偷偷混进来的吧，太可怜了，像只小老鼠。」
那人这样说，语气却酸溜溜的，不住地往我脸上瞅。
「我说段哥，还是你有手段，把人钓得死死的，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段烨看着冷漠，但眼尾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勉强拿乔：
「行了，赶紧去后台准备吧，我们马上就要上场了……」
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昨天已经把助理岗位送给了沈诺诺。
与此同时，有娇俏的身影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段哥，你的外套昨天落在我家了，走的时候没拿。」
沈诺诺一下子扑到段烨怀里，他嘴上呵斥，却眼中带笑：
「冒冒失失的，没事，就放你家。」
沈诺诺脸颊微红，说着悄悄话：「还有内裤，我也帮你洗了，手洗得很干净。」
弹幕此刻炸了：
【不是吧，男主跟女配睡了？我受不了不洁，弃文了。】
【上面的，虽然睡在一张床，但没做到最后，男主故意这样气女主的，谁让她昨天没追上去，刚好小学妹邀请男主，男主就去她家了。】
【男人嘛，擦枪走火很正常，互相帮助，大家都理解。】
【男主就是嘴硬，想让女主主动站出来，宣示主权，跟小师妹大吵一架，才能显示出她的在乎和吃醋啊。】
我的脑海里被手洗内裤那四个字撞的团团转，
眼前的沈诺诺还在撒娇，丰满暧昧地蹭着段烨结实的手臂，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段烨身上。
段烨毫不避让，低头亲昵地给她整理过大的领口，只是视线似有似无地扫向我。
又是让我低头，又是刺激我吃醋。
我的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重得我几乎呼吸不畅。
弹幕开始吵起来了：
【我服了贝贝们，就算这样，我也不能接受，受不了女配给男主手洗内裤啊。】
【楼上加一，拧巴也不是这样拧巴啊，把我们女主当日本人整啊。】
【笑死，男主就作吧，把女主真作分手了，他那些队友可是虎视眈眈。】
【何止啊，妹宝你看看隔壁院的那个篮球队队长啊，他暗恋你三年了，你要是把水送给他，那阴湿男鬼能把球场炸了。】
我一愣，也顾不得弹幕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只想尽快逃离这里，怀里的水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送给段烨。
我走向隔壁院球队休息的地方，找到中间那个最高大、眉眼最桀骜的队长凌桥：
「你好，我这里有水，你需要吗？」
周围几个人都投来视线：「不是吧，队长这魅力真高，一场能来几十个送水的妹子，可惜了，他铁树成精，一个都不要。」
大家八卦的目光看得我有些退缩，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冲动。
但凌桥却接了过去，真正和他对视，我才发现他瞳孔很深，肌肉结实，像是一只潜伏矫健的猎豹：
「谢谢，不过我从来不欠人人情，你送我水，我送你一个要求，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没有什么要求，就，就祝你比赛顺利吧。」
凌桥站起来：「只是顺利可不行。」
他转头看我：「你会一直看到比赛结束吗？」
我点了点头。
「第一怎么样？」
凌桥笑了笑，语气慵懒，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
「你送我水，那我便把奖杯送给你，怎么样？」
5.
我以前就听说过凌桥的名字。
隔壁系的学霸，不仅学习好，打篮球也超厉害。
他跟段烨是朋友，偶尔会相约着一起打球。
但我没想到他打球这么厉害，比赛一开始，就像闪电一样冲出，短短几分钟就拿下了一个三分球。
不只是我，旁边的人也是惊呼：
「卧槽，谁惹凌神了，一开场就这么猛，把段神压得根本靠不近球框。」
「以前也猛，但没像今天一样跟个疯狗似的，还有，他是不是在炫技，之前不是说不喜欢这种花架子动作吗，怎么现在跟个孔雀一样到处开屏。」
「真够离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来了，在这求偶呢。」
「啊啊啊凌神往这边看了，看了好多次，快快快，举手牌，凌神勇敢飞，冰淇淋永相随。」
比赛结束，毫无疑问，凌桥队获得了胜利。
并且毫不顾及兄弟面子，给段烨那队打出了一个特别惨烈的分数。
段烨脸色难看得要死，面子工程都懒得做，手都没握，直接摔了篮球离席。
以往，他输了比赛，心情不好，都是我巴巴地跑过去安慰鼓励。
但现实中，他身边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娇俏身影。
沈诺诺红着眼睛，踮着脚给段烨擦汗，带着哭腔说心疼。
有人没忍住为我出头：
「沈诺诺，你有病啊，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在这里卖茶。」
段烨本来在给沈诺诺擦眼泪，瞬间眼神不善，转身命令：
「给诺诺道歉。」
那人脖子一缩，又理直气壮：
「难道不对？你女朋友不就坐在那里，你却跟别的女的拉拉扯扯，你也是够离谱的。」
「谁说她是我女朋友了？早就分手了。」
段烨一口否认，他声音很大，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我以为我们现在只是在冷战。
段烨阴沉着脸，扯着那人的衣领逼他给沈诺诺道歉：
「诺诺才是我女朋友，别给我空口造谣。」
有人切了一声：「无缝衔接啊，垃圾，还好意思说别人造谣。」
段烨突然冷笑一声：「无缝衔接？你是林楚楚的舔狗吗？这样帮她说话。」
「为什么分手，因为林楚楚是个公交车啊，见到男的就往上扑。」
此刻我坐在凌桥队伍旁边，正手忙脚乱地给他们递水。
段烨视线扫过来，我知道他在看我，他笑得恶劣：
「你也可以试试啊，一瓶水就能睡到你的女神，很划算的。」
「不过小心染病啊，毕竟她睡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可是能一次服务一整队球员的厉害角色啊。」
6.
那天直到回了宿舍，我还是魂不守舍。
呆坐在书桌旁很久，还是没忍住哭了。
我不明白段烨为什么那样说我，为什么那样当众贬低我。
那些话太难听了，只要想起来就让我痛得无法呼吸。
在他眼里，我原来那样廉价，那样放荡吗？低贱到能用那三个字形容。
舍友气得够呛：
「以前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贱，脑袋和屁股装反了吧，凌神就应该多打几拳，把他打成哑巴说不出话。」
段烨说完那些话后，就被凌桥和他的队友一起打了。
不仅如此，围观群众，甚至段烨的队友也看不下去，上去踹了两脚。
辅导员姗姗来迟，又因为人数众多，大家互相包庇，谁都不说谁先动的手。
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只让凌桥几个人赔了医药费，就不了了之。
其他人也安慰我安慰我:「楚楚你别难过，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
但这个世界也有许多不正常的人，大部分人不信，但有些人信了。
下课后，我被几个男生堵在宿舍楼下，有人给我塞了束花，就迫不及待地摸我的手腕。
我喊来保安，举报他们性骚扰。
那几个人不服，吵吵嚷嚷：
「装什么呢，不就是嫌花便宜，下次买个贵点的，不得巴巴扯开衣领就往我身上贴。」
「你男朋友都说你是公交车了，现在装什么清高，怎么只让篮球队那些人爽。」
那几个人将网上的一些裸照 P 成了我的脸，贴到了学校公告栏。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传开了，无数露骨的照片满天飞。
有人在我的照片上用红笔做记号，公交车、厕所，各种侮辱性的称呼往我脸上写。
从校门走到教室，一路都是奇怪不屑又八卦的目光看我。
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年级主任出面，严厉呵斥了造谣最凶的那几个人。
每个人手写检讨，取消所有评优资格，下了处分，这件事才算慢慢平息。
弹幕吵成一团：
【我服了，男主怎么这样，这么说，让女主以后在学校怎么活？】
【哎，其实男主也是气狠了，也怪女主，偏偏给他对手送水，而且女主一直不道歉哄他，生气也正常。】
【女主有病吧，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好好的甜饼，非得搞成虐恋，活该啊，男主说的没错，就是不知检点。】
【妹宝啊，你快认错啊，男主找小学妹只是气你，你只要主动，他立马踹了小学妹，当你的狗，你真的要急死我了。】
我打开朋友圈。
果然，沈诺诺一连串发了很多动态。
有去看电影的，有去爬山的，也有去游泳的。
最新一条，看背景是在她家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在进行法式舌吻。
视频拍得很清晰，段烨眼神迷离，手掌已经伸进沈诺诺的领口里，背景音是一片娇喘。
沈诺诺配的文案是：
【今晚三盒，如何呢？】
段烨秒回：【不够，准你再买五盒。】
沈诺诺回了个害羞的表情。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被伤得够狠，但看到这个视频，还是呼吸一窒。
我和段烨谈了三年，从大二到大四。
经历过无数甜蜜幸福的日夜，就连这次送水，我其实也只是学着他赌气。
但我没想到段烨的反应这么大，做得这么绝。
好像曾经的三年就是个笑话，显得我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分手吧。
我不想再纠结他是嘴硬还是傲娇了，我只知道，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7.
那天之后，段烨一直在我宿舍楼底下徘徊。
他带着沈诺诺，当着我的面亲吻，互喂零食，连奶茶都是两个人喝一杯。
弹幕有些消沉：
【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刚开始女主迟到道个歉就好了，怎么到现在两个人都没和好啊。】
【男主还是不甘心啊，又带着小学妹来故意示威，好可怜啊，表面上是说你看我离开你也过得很好，但其实都快哭死了，就是想要女主看看他。】
【男主之前做的是有些过分，但也是太爱女主了，所以才吃醋才发疯，其实女主不这样倔强，稍微软一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太惨了，男主太惨了，女主为什么不心疼心疼啊，好冷漠无情。】
段烨刚开始和沈诺诺亲密的频繁，每次下楼我都能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亲，并且对我投来挑衅的眼神。
但后来，他发现我根本不理会他们，每次都目不斜视。
段烨就坐不住了，有一天，他将我堵在了路上。
这次倒是一个人，身边没有沈诺诺的身影。
他红着眼睛，语气恶狠狠的：
「林楚楚，你真的没有心，怎么就能这么心狠。」
我几乎气笑了，到底是谁先发疯，到底是谁冷漠心狠。
结果现在跑过来对我倒打一耙。
段烨眼里慢慢闪出水光，他平生第一次低头，向我求和：
「楚楚，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你知道的，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沈诺诺和我是各取所需，我只是想用她刺激你，想让你吃醋。」
我反问:
「那朋友圈的床照呢？也是为了刺激我？你跟她真的没用完五盒？」
段烨诡异地沉默了。
我从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即便已经放下，心脏还是隐隐刺痛。
段烨这算是假戏真做吗？因为想让我吃醋，所以就真的和别的女人上床吗？
我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我跟段烨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以后别来找我，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你女朋友知道你像个牛皮糖一样缠着我不放吗？」
段烨急急辩解，像是在表忠诚：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做做样子，我女朋友一直是你。」
我真的觉得有点烦了，拿出防狼喷雾，对着段烨就是一顿乱喷：
「你以后再来找我，我就直接报警，告你性骚扰，你也不想拿不到毕业证吧。」
段烨家里管得严，毕业证是他的软肋。
他果然没有再说话，等我走出去几步。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还记得那个视频吗？」
我身体一僵，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视频是哪一个。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学校外的酒店。
我太羞涩了，从浴室出来，解开纽扣就闭上了眼。
后来我才知道，段烨那晚录了像。
后来我发了很大的火，他才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当年他信誓旦旦保证当着我的面删了，没想到还留有备份。
我猛地抬头，第一次看他的眼里带上恨意。
段烨受不了似的避开了我的视线，他声音低下来，带着些沮丧：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你跟我复合，我保证，这次彻彻底底删干净。」
他顿了顿，又说：
「不然我就发出去，坐实你公交车的名声，这次就不是 p 图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拎着保温杯就砸了上去。
段烨来不及躲，就被我砸得满头是血。
我满目仇恨，一字一顿：
「段烨，你真的是个畜生。」
8.
弹幕疯狂涌动：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坚持到这里，我真的追不下去了，男主怎么这样啊。】
【烦死了，最讨厌这种剧情了，男主真是个畜生，不，畜生都不如。】
【哎，男主也是没办法了，谁让女主这次这么坚决，他实在不想放弃这段感情，也不怪他。】
【就是啊，只要复合就好了，不明白女主在傲气什么。】
回到宿舍，我坐了很久，终于冷静下来。
拿出手机给段烨发消息：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胁迫我，可笑，犯错的是你，从来不是我。】
【如果你真的公开，就拿出证据证明视频里的人是我。】
【如果证明了，那你就是侵犯隐私；如果拿不出，就是造谣勒索。无论哪个罪名，我都会找律师追查到底，反正你总要选择一个进去。】
【段烨，我之前其实是不后悔和你恋爱的，毕竟是我识人不清，人还是要往前看。但现在，我恶心到了极点，我真恨不得回到过去，见你的第一眼就乱刀砍死你。】
我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应该羞耻。
段烨才应该下地狱。
9.
彻底放下之后，我竟然觉得轻松了些。
我选的专业需要做实验，本来课程就多，压力就大。
段烨还隔三差五和我冷战，跟我闹分手，让我抽出时间哄他。
现在想想，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我做实验的速度。
下午上完课，我就一个人去了篮球训练场。
我没想到，一开门就撞到了段烨和沈诺诺。
沈诺诺正坐在段烨的腿上，和他亲昵地亲吻，水声不绝于耳。
「男主哥笑死我了，一收到消息，说女主往篮球馆走，就拉着小学妹开亲，真的好傲娇啊，就是为了让女主进来后第一时间撞见。」
「女主要气死了吧，哎，妹宝，你知道哭一哭，男主能把命都给你，他可爱死你了，就是拉不下面子。」
如果说以前我撞到会伤心难过，但现在，我都佩服自己，竟然这样平静。
我像是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目不斜视地往里面走。
段烨先忍不住了：「站住。」
他指桑骂槐，训斥队员：
「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不知道这是球队训练的地方吗，以后注意点，陌生人一律不能进入。」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沈诺诺为什么能进？她也不是球队成员。」
沈诺诺噗嗤一笑，像是耀武扬威：
「学姐，你忘了，我可是球队助理，而且还是队员的家属，当然能来了。」
她在家属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至于你，来干什么？」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捂嘴一笑：
「呀，我忘了，学姐脸皮厚，上次没票都能混进来，这次也是，果然脸皮厚能当饭吃啊。」
我平静地听着沈诺诺的嘲讽。
视线一转，段烨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突然说：
「学校增加了一个助理的岗位，你要是来，就可以用这个身份随便进。」
沈诺诺脸色一变：「段哥……」
但段烨没有看她，依旧紧紧盯着：「当我们队的助理，待遇和从前一样，够你交下学期的学费。」
原来段烨都知道啊，他知道我需要助理的工资交学费啊，可他还是给了沈诺诺。
弹幕磕疯了：
【救命啊，我的神仙 cp 复婚了，我就说，男主怎么可能那么冷漠，原来是嘴硬心软啊，好闷骚啊，跑上跑下给女主争取岗位，也太深情了。】
【对啊，之前把岗位给小学妹，也是想逼着女主低头，结果妹宝没低头，他倒好忍不住了，巴巴把台阶递到了人家面前。】
【好嗑，太好嗑了，妹宝你快接受啊，只要接受就能复合了，女配什么的通通闪开，只有我们男女主才是天下第一配！】
我视线扫过沈诺诺难看的脸色。
她眼神愤怒，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故意阴阳怪气：
「是啊，学姐当了助理，就能免费看球赛了，还是前几排哦，还能进入球队训练的地方，就不用像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
段烨抱着胸，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差不多的了，要当现在就跟我去录入信息，再闹，我现在就去找保安，说有人故意闯入，打扰球队训练，把你轰出去，说不定还会告诉辅导员，让他训斥你。」
我打断了他：
「谁说我是无故闯入？我来是找我男朋友的。」
段烨一愣，眉眼柔和了几分，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我还没同意和你复合呢，现在就端起女朋友的架子，是不是太早了？」
沈诺诺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骂我：
「你要不要脸啊？我跟段哥还没分手呢，就在这里当面勾引。林楚楚你是故意的吧？没见过你这种脸皮厚的人，为了不被轰出去，什么瞎话都往外说……」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沈诺诺：
「谁说，我男朋友是段烨了？」
她把垃圾当成宝，自己小三上位，就以为别人也是这样了。
段烨一愣，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男朋友不是我，还会是谁？」
沈诺诺也声音讥讽：
「不带这样挽尊的，我告诉你，说谎也没用，这里的球员都相互认识，你编造个名字很快就能被戳穿。」
我懒得理会他们。
视线扫过他们背后，正好看到有人从不远处拎着外套过来。
我挂起笑容，对着那边挥了挥手：「这里。」
接着，对沈诺诺和段烨开口，语气礼貌：
「能让开别挡道吗？」
我指向身后：
「打扰到我男朋友过来了。」
10.
段烨的身后，赫然是凌桥桀骜不驯的脸。
他一愣，下一秒指骨握得咔咔作响，脸色黑到了极致：
「凌桥，你什么意思？」
但凌桥没有理会他，只是走到我身边，问我热不热。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有些无奈：
「说了你下课，我去接你，怎么你先过来找我了？路上太阳这么大，你在教室等我就好了。」
自从我不再当球队助理后，学校又给我找了个岗位。
是在图书馆勤工俭学，虽然工资少了一点，但更自由和轻松，加上奖学金，够交下学期的学费。
也是在那里，我开始频繁碰到凌桥。
他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看书，等到快关门了，就过来帮我整理书架。
他的姐姐是律师，听说了学校的事。
两个人搜寻证据，将校园论坛 P 图造谣我的全部都告上了法庭。
这些人都被退学，在档案留下印记，也是因此，杀鸡儆猴，对于我的议论逐渐平息。
我不好意思，就会请凌桥吃饭，他又回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后来凌桥向我表白，我答应了，就这样在一起了。
凌桥给我喂了几口水，这才像是听到段烨的话一样。
他笑了笑：「什么什么意思，谈个恋爱，还要跟你汇报吗？」
段烨气得眼睛都红了，声音拔高：
「你明知道林楚之前是我女朋友……」
凌桥奇怪地看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交朋友？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你学习又差，打球又菜，脾气又不好，感情上更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恋爱期间三心二意，在朋友圈公开发情。」
「就连路边野狗蹭上来，你都要问人家要用几盒。」
凌桥想了想，像是找到了一个形容词，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要为以后铺路啊？毕竟你成绩不好脑子又不好使，毕业后很大可能下海做鸭，这倒确实是一条出路。」
凌桥眨了眨眼，声音是真诚:
「但是我觉得你也干不了，毕竟干那行也有门槛，开始前要看体检报告。」
「你私生活这么乱，到处发情，谁知道得没得病。」
「哦，我开玩笑的，要是说对了，你别在意哈。」
段烨瞬间暴起，气得满眼都是红血丝：
「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凌桥，你敢撬老子墙角。」
但他还没冲到凌桥面前，就被周围的队员狠狠拦住了。
大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好几个人趁着拉架，偷偷踹了他好几脚。
凌桥把我护在身后，刚才不正经的样子散去。
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冷冷地望向段烨：
「学校已经发布了公告，你品行不端，到处造谣，三番两次惹事，已经被踢出篮球队。不仅仅这里，足球队、羽毛球队、话剧社等等三十几个社团也联合拒绝你的加入。」
「段烨，你才是那个扰乱球队训练、破坏气氛、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现在，立刻离开篮球训练馆，从此以后，再也不许踏入。」
有人问凌桥，他脾气那么暴躁，怎么没有被段烨激怒，反而是上报学校，走程序来杀人诛心。
凌桥有些奇怪地看他，语气理所应当：「我又不傻，为什么要跟他鱼死网破。」
「我成绩好，打球也打得好，还跟白月光谈了恋爱，为什么要跟一个社会败类计较。」
「对于社会垃圾，不要和他纠缠，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用更聪明理智的办法。」
他嘱咐大家：
「这就叫幸福者避让原则，知道吗？」
有人问：「那前段时间段烨被人套了麻袋拖进小巷打得差点骨折，看来也不是凌神你做的？」
凌桥看了那人一眼，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我了，你们知道的，我一向以理服人。」
11.
从那天起，段烨就开始四处碰壁，不但各种社团不要他，就连小组作业都没人愿意和他组队。
我忙着做实验和实习的事情，也很少再留意他的消息。
突然有一天，我又在宿舍楼底下见到了段烨。
他像是许多天没有休息过，脸色很是憔悴：
「楚楚，我们谈谈好吗？」
我不理他，他就一直追在我身边喋喋不休。
突然拿出手机让我检查：
「楚楚，我之前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些话，其实是我骗你的，那个视频早就删了，我没有备份，你那晚逼着我删的就是唯一一份。」
我并不相信。
段烨突然一巴掌扇向自己，眼里落下眼泪：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已经把视频删了，完全没有留任何备份。」
「我只是想吓吓你，逼你跟我复合，我知道错了。」
对天发誓算什么，我冷眼看他：「你对着你们那里的山神发誓。」
段烨以前在山里走丢，八岁的小孩, 最后奇迹般地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
大家都说是山神保佑, 让段烨认了祖宗, 从小到大祭拜上香。
十几年的洗脑已经让段烨的敬畏根深蒂固。
已经让他敬畏到，二选一选择辱骂山神，还是自杀，段烨都会立刻选择自杀。
段烨毫不犹豫举起手：
「我对山神发誓，那晚的录像确实已经完全删除，并且只有那一份，如有违反, 那我就不得好死。」
我微微放下心来, 看来段烨这次真的没骗我。
弹幕也在此刻瞬间转变风向：
【我去，我疯了, 这男主太恶心了，以后谁再说他只是嘴硬，我笑他一辈子, 这简直就是 24k 纯碱。】
【女主千万不要再和他有交集, 立刻马上离开, 我现在见到这个渣男就犯恶心。】
【太贱了太贱了, 众筹把男主投下海喂鲨鱼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上面的，鲨鱼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吃垃圾……】
我对段烨说：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看了我很久, 泪水一滴滴往下落，喃喃自语：
「我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明明以前那样相爱……」
看似美好幸福的感情, 突然断崖式破裂。
那一定是因为, 以前一直吃亏受苦的人不愿意退让了。
在我和段烨的感情中, 我一直处于下位，也一直很是卑微。
因为我主动乐观, 所以就必须迎合他的拧巴敏感和多疑吗？
这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我懒得再看段烨一眼，转身就走。
12.
三年后，我在南方的一所大学读研究生。
再次听到段烨的消息, 是在同学口中。
听说他毕业之后，就一直颓废，身边女友像换衣服一样不停地换。
无论是跟他年纪一样，或者比他大十几岁的, 他都来者不拒。
每日混迹在酒吧和各大娱乐场所。
沈诺诺找过他几次，最后忍受不了离开，和他彻底决裂。
人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脚, 听说最后终于染了病, 病倒在了某个宾馆房间。
家里早就对他失望透顶, 也不管他。
段烨也是命好, 病情还没彻底恶化，出门就发生了车祸。
走得干脆，也就疼那么一下。
那同学就是去参加他的葬礼，寥寥几个人, 连骨灰盒都在拼夕夕买的。
他感叹：「做人还是要厚道，不能干缺德事。」
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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