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事午休逛商场。
我瞟了一眼屈臣氏，她立刻就拉我一起进去。
「宝宝想买吗？现在满 500 四折起，我刚好也蹭一蹭！」
她逼着我买了一堆不想要的活动商品，一起结账。
最后账单 589，我买了 289，她买了 300。
「宝宝，四折少 300 呢，我买的东西刚好抵消，就不给你钱了。」
「而且还有换购呢，我帮你加 10 块再换个价值 39 的洗发水，归你了，我很体贴吧？」
「快扫会员结账吧？」
我一脸无辜：「我没有会员啊。」
她撒娇：「那就开一个会员，才 39！」
她抢过我的手机就要开会员。
但显示余额不够。
同事傻眼，她中间怕我赖账，已经把包装拆了。
1
章玲玲僵持了许久，最后狠狠瞪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自己开了会员。
然后在售货员不耐烦的目光下去结账。
「能四折吧？」
「女士，你买的跨价商品太多，我们只能给你打八折哦。」
「什么？！我不买了！」
「女士Ţṻ³，你已经把包装拆了，必须结账。」
章玲玲脸涨得通红，猛地看向我。
「赵悦，你用花呗付吧，我回头转给你。」
我拿出手机点了半天，阿巴阿巴。
「花呗是什么，我没开过诶？」
章玲玲没了耐心，一把抢过手机想帮我开，但是看到我开通后的额度后失声尖叫。
「怎么你的额度只有 500？！」
「我没开过诶。」
「那就提额度！」
「但这里显示提额度要下个月才生效诶。」
「你……！」
售货员看不下去了。
「女士你到底付不付款？我要报警了。」
「那先用她花呗的 500，剩下的我自己出行了吧？」
「不行的女士，必须统一付。」
我心里默默为售货员点赞，通常是可以分开付的。
最后，章玲玲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花呗付了全款。
直到回公司，她看我的眼神都变得阴恻恻的。
「赵悦，我记得你以前每个月都能存下钱，怎么现在连 39 都拿不出来了？」
她探究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全身上下扫描一遍。
我把手机的理财界面给她看。
「我存定期了啊，现在生活费都不剩了，每次吃饭都要妈妈转钱给我。」
「你该不会是怕我找你 A 钱，才把现金都存定期吧？」
「没有啊……」
她的脸瞬间沉下去，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
「赵悦，如果当初不是我跟主管求情，你都过不了试用期，你现在就跟我这么计较？」
「你要是觉得我在占你便宜，那你大可以不跟我吃饭啊。」
「我可是看你没有搭子可怜，才每天午休都叫上你的，结果你连在屈臣氏买点东西都要跟我算计！」
「那可是五百多块啊！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就因为你想买东西，我帮你凑打折，结果你转头让我付款！」
她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2
我还没开口，几个同事就闻声凑上前来。
「赵悦你怎么这样呢？玲玲家里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坑人家啊？」
「就是，玲玲还有发票吗？让她还你吧。」
「干脆你以后别跟赵悦一起吃午饭了，来跟我们一起吧，免得她再欺负你。」
章玲玲捂着脸，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对我挑衅一笑。
我低下头，捏紧拳头。
每次都是这样。
章玲玲比我早来两个月，但我们的转正时间却是同一天。
我当时正打算找主管核实试用期的时长，就被章玲玲神秘兮兮地拦住了。
「宝宝，你知不知道主管差点把你刷下来了，是我告诉她说，你走了我也走，她才勉强把你转正的。」
「她现在看你还不顺眼着呢，你可千万别去找她的晦气！」
我是刚毕业第一份工作，对试用期和转正标准都不熟悉，更加不懂一些职场潜规则，自然而然相信了她的鬼话。
我对她很是感激，默认帮她出午饭钱，拼夕夕每次都帮她点，奶茶每次都帮她凑满减。
她一点没推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直到我前几天偷听到她和主管的谈话，试用期没过的人明明是她！最后她靠着「我走了赵悦也会跟着辞职」的言论才留下来，而我是提前转正的。
我对她从此有了防范。
但她认识其他同事更早，比我更会来事，人缘也更好。
她每次颠倒黑白，我无论怎么跟同事们解释，在大家看来都是我不想跟她 A 钱。
她乐此不疲地找我当午休饭搭子，也是因为我欠她一个「大人情」。
别人还得夸她善良。
这次，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冷笑，把她刚才扔掉的小票拍到桌上。
「那么心疼她，那你们帮她垫呢？」
「我是干皮，她是大油皮，你们看看这一堆控油护肤品到底是谁想买，谁被拖着凑打折的！」
逆来顺受的我第一次反击，众人一愣。
3
章玲玲急了。
「什么大油皮！我的脸才不油！」
她越是急，大家就越是好奇。
刚才帮她说话的同事看了小票，又看了看她的脸，不说话了。
另一个同事也语气迟疑。
「小章，这跟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章玲玲逐渐心虚，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也逐渐不对劲。
「宝宝，对不起哦，我又控制不住嘴快了，我不知道大家的反应那么激烈……」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平时拌嘴就这样，大家也别跟赵悦计较了，都散了吧～」
平日她这么说，同事会以为是我先挑事，然后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差。
但这次没人附和她，尬笑了几声，真散了。
章玲玲眼见没成功逼我给她打钱，脸更臭了。
「赵悦，你干嘛当众给我难堪？」
「我不管，你要向我赔罪，给我点杯奶茶吧？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面无表情地敲着方案，下午就要截止了，我没空再陪她扯皮。
「你听到没有啊！要不是我当初帮你求情，你早就走人……」
我冷不丁转头瞪着她。
「那我们去找主管核实下？看她当初到底想让谁留下。」
「照理来说没有公司会提前转正一个不合格的实习生，反而是某些试用期三个月的更危险。」
她闻言，气焰下去了一大半，闭嘴了。
如果主管知道了，章玲玲就算已经签了劳动合同，也是妥妥骗 offer 的行为，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下午，精心准备了两周的方案也成功收尾。
但因为中午迁就章玲玲去吃了不干净的冒菜，我肚子一阵闹腾，急匆匆地把文件保存好就去蹲了。
回到工位，我把刚做完的方案提交上去，就看到章玲玲对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4
第二天一早，我踩着点冲进办公室，主管的咆哮声几乎掀翻天花板。
「赵悦！你给我进来！」
我放下包，瞥见章玲玲正低头摆弄指甲，嘴角压着一丝得意的弧度。
主管的玻璃门「砰」地甩开，她将一沓文件摔在桌上。
「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章玲玲的方案一模一样？而且她比你先提交半小时！」
我脑子「嗡」地一声，突然想起昨天提交方案前，自己因为闹肚子冲去了厕所，没有来得及给电脑锁屏。
而回到座位时章玲玲正鬼鬼祟祟地瞟我。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云盘和本地文件夹，十几个标着日期的文档一字排开，最早的修改记录是两周前。
「主管，我的方案是自己写的，所有过程都有备份。」
「这是每天的修改版本，包括调研数据、思维导图，还有和客户的邮件沟通记录。」
主管眯眼扫过屏幕，脸色越来越沉。
章玲玲不知何时蹭到门口，声音发颤。
「悦悦，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但也不能诬陷我偷东西啊……」
她眼眶瞬间泛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我冷笑。
「诬陷？我的工作记录都在这里了，你的呢？」
章玲玲脸憋得通红，支吾半天憋出一句。
「我……我没有备份的习惯！都是一次性写完的！」
「一次性写完的为什么会出现我上周还没来得及改的错误数据？」
我把两份方案并排投影到大屏上，红圈标出七八处雷同错误。
办公室鸦雀无声，几个同事偷偷把椅子往后挪了半米。
主管一巴掌拍在桌上。
「章玲玲！上次团建你谎报发票，我念你是初犯没计较，这次居然偷同事方案？这个月工资减半，奖金全扣！再有一次直接滚蛋！」
她抓起茶杯猛灌一口，又指着我补了句。
「小赵……方案不错，奖金翻倍，但你得长个教训，以后上厕所也给我抱着电脑去！」
章玲玲指甲掐进掌心，突然尖叫着扑过来。
「赵悦你阴我！你要害死我吗！明知道我原生家庭不好，我没钱会很惨的！」
我侧身躲开。
「那很活该了，谁让你的原生家庭让你去偷别人方案的？」
5
我和章玲玲彻底撕破脸。
她的人缘也彻底跌落谷底，没人会想和偷方案背刺的人多接触。
发薪日当天，财务室门口挤满探头探脑的人。
章玲玲明里暗里打听我的工资，但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对她没有好脸，她自然打听不出来。
我当众抖开工资条，这个月又是全勤又是加班费，加上奖金翻倍，突破了五位数。
几个相熟的同事都纷纷祝福我。
「赵悦上个月又是疯狂加班又是跑外勤的，你赚这个数我不眼红。」
她整张脸涨成猪肝色，突然一把抢过我的工资条，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
「你这个月这么多！我只有两千多！」
她说完又努力控制住情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
「Ṱů₇赵悦，你这个月赚这么多，不得请客吗？」
我潇洒地一挥手。
「行啊，楼下新开的茶餐厅，我请全体……哦，除了章小姐。我可不敢请你，万一你再像上次团建那样多点一堆然后偷偷打包怎么办？」
她彻底绷不住情绪，想扑上来打我。
几个男同事皱着眉架住她的胳膊，她却死盯着我咆哮。
「你这可是踩着我拿到的奖金，是你占了我的便宜，我不管，你不请我吃饭就把奖金分一半给我！」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气笑了，点开手机记账 APP，将屏幕转向众人。
「你要计较谁占谁便宜是吗？我有很多账单。」
「去年三月到今年，你蹭我午饭 87 次，奶茶 53 杯，加班打车费 21 次，零头给你抹了，诚惠 8000 块，现在转我。」
其他人看到这些账单，瞠目结舌，对章玲玲指指点点。
「蹭了这么多？！什么白嫖狗！」
「合着你以前跟我们说赵悦不肯 A 钱是颠倒黑白啊！」
「赵悦也太温良了，居然现在才撕你。」
她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哆嗦着后退两步，在一片嘘声中灰溜溜钻进了厕所，看我的眼神还带着强烈的不甘。
6
隔天清早，公司楼下炸了锅。
一对满脸褶子的夫妇拽着章玲玲的胳膊嘶吼。
「死丫头！说好每月打五千，钱呢！」
章玲玲缩在墙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这个月被扣光了……真的没钱了……」
那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
「没良心啊！供你读大学还不如养头猪！现在就辞职回村嫁人！」
章玲玲死死扒住公司大门，样子惨烈得让几个实习生都不忍侧目。
「要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Ŧü₈我怎么会去偷别人的方案，现在最好的朋友都不管我了！」
「我在公司人人喊打，你们高兴了？！」
「我不要嫁人，都是你们的错！」
她把目光投向我，毫不掩饰地求助。
我有些于心不忍。
章玲玲经常跟我抱怨她的原生家庭，从小就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给弟弟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而她要靠坑蒙拐骗薅羊毛去挣自己的生活费。
或许她也有意想改变现状，但父母给她造成的性格影响太大，要形成正确的三观去交友是很困难的。
我斟酌着走上前。
「叔叔阿姨，你们再这么闹，我们就要报警了。」
「我们是家务事，你报警又如何？」
两人好像丝毫不惧，还变本加厉地踹了章玲玲几脚。
「死丫ţù⁼头，要是害我和孩子他爹进了局子，我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章玲玲看我站出来帮她，眼神复杂，一边对我疯狂道歉一边躲避他们的拳打脚踢。
我咬咬牙，把刚到账的奖金转了一半过去。
「要钱是吧？拿了快走！离她远点！」
两人瞬间变脸，对视一眼，攥着手机骂骂咧咧走了，嘴里还念叨着让章玲玲下个月接着打钱。
闹剧终于结束。
人群散去后，章玲玲扑进我怀里，痛哭流涕。
「悦悦，你对我这么好……我太对不起你了！」
「我以后再也不占你便宜了！」
「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7
我和章玲玲平静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和好了，还为我之前的见义勇为感动。
但只有我知道，虽然和她表面上恢复了以前的友好，但我的心里始终有疙瘩。
她真的会改变吗？
章玲玲消停了不到一个月，又开始习惯性占我便宜，想蹭我的午饭。
我拒绝，并让她还钱，她又开始乐此不疲地卖惨。
「马上又到发薪日了，我妈让我继续打钱，我还在愁下个月怎么吃饭呢……」
我暗暗下定决心要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毕竟我虽然心软，但不想当一辈子的冤大头。
章玲玲这次走得急，不仅电脑忘了关，微信电脑端也忘了关。
右下角的绿泡泡不断闪烁。
公司只剩下我一人，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点开了。
【妈，最近赵悦那傻子又开始小气了！下回你们再来闹次大的，让她把存款都吐出来！】
「还是女儿聪明，想到这一招！就是我和你爸有点抹不开面子。」
「放心，你们下次就别冲着我了，直接去找赵悦，能缠她一辈子最好，我知道她家住哪！」
「好嘞，你弟弟最近想买车，如果能直接让你那同事一次性吐个十几万就好了。」
我浑身血液凝固，滑动滚轮往上翻。
聊天记录里，她指导父母如何扮可怜，如何缠上我这个冤大头，甚至商量要在我出租房门口泼红漆。
她不但没觉得自己被压迫，还跟原生家庭处得挺好。
我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让你同情心泛滥，被鬼缠上了吧！
她之前欠我的八千多，加上我转出去的三千奖金，已经超过一万了。
既然她没打算还，那我要让她还十倍！
我把她的聊天记录全截图发到我的云盘，然后直接切断了下面插排的电源，心里酝酿着一个计划。
第二天上班，章玲玲急匆匆地把包放下，战战兢兢。
「赵悦，我昨天走前忘了关电脑，你没有偷看吧？」
8
我一脸无辜。
「昨天你走后公司跳闸了，你电脑里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吗？」
「没……没有，我只是注重个人隐私！」
这时，主管拍拍我的肩，叫我进个人办公室。
章玲玲嘀咕着：「不会又有什么奖金吧，真不公平……」
我懒得理她，随着主管进去。
十分钟后，我拿着一份登记名单出来。
「这次团建由赵悦全权负责，地点定在隔壁市栖霞山，两天一夜，预算充足，大家放开了玩！」
「对了，某些品行不端的人就别去了，省得添乱。」
角落里的章玲玲猛地抬头，指甲抠进掌心。
午休的时候，我故意在茶水间和同事闲聊。
「栖霞山的温泉酒店听说超豪华，主管直接包场了，连自助餐都是龙虾鲍鱼Ŧū₇管够……」
「赵悦你出息了啊，都当负责人了，对了我们几点出发啊？」
「明天早上十点在 XX 路集合，我找了专车。」
余光瞥见章玲玲的耳朵竖得老高。
果然，她找准机会就在洗手间堵住我。
「悦悦，团建名单能不能加我一个？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这次机会修复和同事的关系！」
我皮笑肉不笑地推开她。
「主管说了，名单不能改，你找她说去吧。」
五分钟后，她冲进主管办公室，没多久就顶着哭红的眼睛摔门而出，显然被骂得狗血淋头。
出发当天，大巴车停在公司楼下。
我清点完人数，最后一个上车，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跟我上来，坐上了我旁边的空位。
是鬼鬼祟祟的章玲玲。
我故作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硬挤到我旁边的座位，亲热地挽住我胳膊。
「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看到你们，来都来了就带我一个吧~不用给我新开房间，我就跟你睡一间房！」
「房间早分配好了，你不在名单上，而且我那间只能住单人。」
「害，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我住了公司定的房间啊？」
我装作无奈妥协，不动声色地握紧正在录音的手机。
一车人其乐融融地讨论接下来的路线，我旁边的章玲玲却异常安静。
她正兴奋地在手机上查温泉酒店的菜单，还时不时打开微信跟别人聊着什么，一点都没注意我在瞥她。
抵达酒店时，章玲玲等所有人都下车了，才鬼鬼祟祟地下车躲在暗处，一路跟着我进了酒店房间。
「你们去玩吧，我只是想来蹭蹭这么好的房间，我还没住过呢……」
我一脸窝囊地扶额。
「没办法，你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房卡我带走了，你别乱跑，也别乱消费，这里酒店服务很贵的。」
看我任凭拿捏的受气样，章玲玲越发得意。
我作为对接人加了前台的微信，她在我们走后就立刻给我发消息。
「有位女士来前台拿了您的备用房卡，还产生了额外消费，需要制止吗？」
上钩了。
我冷笑一声，回复。
「不用，我们已经把所有的房钱付清了，之后产生的任何费用，都跟我们公司没有关系。」
9
当天，我的手机不断收到房间消费提示。
我们前脚刚走，章玲玲后脚就去活蹦乱跳地到餐厅了。
她中午在我的房间里点了十份帝王蟹套餐。
下午叫来叫来两个按摩师，开了两瓶 82 年拉菲。
晚上又点了十八个私房硬菜。
等我十点多回到酒店房间，她又恢复成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神色紧张地问她。
「你没在其他房间消费吧？」
「我这个样子消费什么呀，连饭都吃不下……」
她似乎当我闻不到一房间的海鲜味。
我松口气：「那就好，虽然这个酒店的东西正宗，下面还有奢侈品烟酒什么的，但我们预算只够付房费和出行费，多了主管肯定骂我……」
她眼前一亮又一亮。
第二天早上，我们照旧出发去玩，章玲玲照旧说身体不舒服，拒绝出门。
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这次她更有恃无恐，把父母都叫来了。
三人一天内叫了六个按摩师，十多个日料套餐，开了四瓶昂贵红酒。
前台可能从业几年没遇到过这种奇葩，甚至还给我发了章玲玲和她父母在大厅的监控画面。
她父母走前还带了二十条中华烟，三大行李箱的茅台酒，几乎把酒店大厅的货柜搬空了一半，甚至把房间的衣架都顺走了。
「女儿啊，我们Ṭüₑ买这么多，你公司不会找你算账吗？」
「放心，我没登记的，账单只会打到公司那里！而且就算他们追究，也只会找赵悦，她是负责人。」
「哈哈哈哈哈女儿真聪明，找到这么一个冤大头！」
我把账单和录像都存起来，给前台回消息。
「其他房间都是早上八点退房，我的房间就中午再退吧。」
第三天早上，放轻声响从房间出来，到大厅和其他同事集合上车，章玲玲还在床上睡得像死猪。
昨天喝得浑身酒气，今天可不得多补补觉。
等我们全体回到公司，章玲玲的电话和短信疯狂骚扰我的手机。
「赵悦！你们怎么提前走了！」
「为什么要我付九万八？！」
10
主管夸我这次团建组织得不错，大家都很满意，给我涨薪了 30%。
我笑得龇牙咧嘴，不理会桌上疯狂震动的手机。
章玲玲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公司。
她满脸狰狞，看到我就想一巴掌扇过来。
「赵悦！你他妈敢坑我？！」
我往旁边一闪，一脸无辜。
「你发什么疯？我怎么你了？！」
「你们昨天为什么提前走，还要我来付账？我他妈借网贷才付了九万八，不然酒店就差报警抓我了！」
在场的人都懵了，对章玲玲投去质疑的目光。
「章玲玲去了？」
「没有看到她的，是偷摸去的？」
「我们的房费加起来也不到一万，她做了什么花九万八啊？」
章玲玲在质疑声中气焰逐渐消去，但还是梗着脖子对我吼。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还我九万八，不对，十万，加上精神损失费五万，不然我就告你们！」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找来主管，把团建酒店报销单展开给大家看。
「主管，是我的错，她求我让她住酒店，我想着反正房钱都付了，借一半床位给她睡得了。」
「没想到她会偷摸着在房间里花这么多钱！」
「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处理吧。」
章玲玲彻底破防，歇斯底里地朝我冲过来。
「你个贱人！」
几个男同事上前把她拦住。
主管黑着脸把我护在身后。
「团建没有你的名额，是你自己跟过去的，自己产生的消费凭什么赖到公司头上？」
「你借公司的名义铺张消费，没让你赔钱算仁慈了！」
「是有人逼你消费了吗，整整九万八，如果真算在团建预算里，我可以让法务可以告你挪用公款！」
主管越说越气，拿起一张离职通知甩到她脸上。
「章玲玲，你品行不端，差点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公司正式解雇你，没有赔偿金，去财务结算工资走人！」
11
章玲玲浑身发抖，瞬间哭出声来。
「不行！你不能解雇我！」
「赵悦，是你让我住你房间的！都是你的错！凭什么滚蛋的不是你！」
同事都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主管叫来保安，不到五分钟，哭闹的章玲玲被「请」出公司。
「赵悦！你给我等着！」
主管路过我桌边，丢下一句。
「干得漂亮，小赵，以后耳根子别那么软，该硬的时候就得硬。」
我用力点头，心里那点因为转账三千块而残留的疙瘩慢慢消失。
清净的日子像流水一样滑过去。
项目顺利推进，我也成功加薪，开始开始物色离公司更近、安保更严格的新公寓。
但没过几天，周围的同事刷着手机突然都炸了。
「赵悦快看！章玲玲作妖了！」
「卧槽，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绝了！」
「她居然开抖音了？还成了『受害者』？」
心脏猛地一沉，我点开那个被转发最多的短视频链接。
画面里，章玲玲素颜上镜，脸色刻意弄得苍白憔悴，人在昏暗狭窄的出租屋。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就因为我家境不好，从小被父母压榨，在公司就活该被欺负、被排挤吗？」
镜头拉近，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泪水不断滚落，仿佛哭到脱力。
「我努力工作，勤勤恳恳，只想靠自己活下去，可就因为我原生家庭不幸，没有靠山，他们就觉得我好拿捏！」
「我曾经关系最好的同事，不让我去团建，我……我只是想修复和同事的关系，厚着脸皮跟去了，结果呢？」
「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么贵的酒店！最后九万八的账单啊！全算在我一个人头上！逼着我借网贷才脱身！紧接着就把我开除了！一分钱赔偿都没有！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对着镜头深深鞠躬。
「……求求大家，帮帮我这个走投无路的人吧……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视频戛然而止，留下「#职场霸凌#黑心公司#原生家庭的痛谁来买单」的醒目话题标签。
评论区网友义愤填膺。
「小姐姐太惨了！看得我拳头硬了！」
「九万八？这什么黑店公司？吸人血的资本家！」
「人肉那家公司！曝光他们！让这种垃圾企业倒闭！」
「原生家庭不幸的人真的处处受欺负，心疼博主！」
「集美别怕！我们帮你讨回公道！@网信办@劳动监察大队干活了！」
12
直播不断发酵，公司的地址被人扒了出来，还有几个被她提及的员工，当然，我的出场率最高，被骂得也更多。
我焦头烂额地挂断源源不断的网暴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顶着空白头像的Ṱū́₅新微信号申请跳了出来。
备注是章玲玲。
我点了通过。
「赵悦！看到网上什么情况了吗？你们公司，还有你，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爽吗？」
我冷冷看着，没回复。
她的得意几乎要穿透屏幕。
「不过嘛……我这人心软，念在以前『同事一场』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一条活路。」
她甩了张收款码过来。
「二十万！现金！现在就转，只要你给了，我立马发个『澄清』，说都是误会。」
「怎么样，很划算吧？我现在可是有几十万粉丝的网红了，影响力值这个价！你们不掏钱，我顶多少赚点，但你们公司以后还想招人？做梦去吧！识相点，赵悦！」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只是教她如何自己买单自己犯下的错，她想直接毁掉我和一个公司。
我慢慢打字回复，每一个字都敲得很重。
「我转你爹。」
「章玲玲，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点那十份帝王蟹、四瓶拉菲、二十条中华的？还是我生了你，活该次次给你这巨婴擦屁股？」
我不再看她跳脚，而是把聊天记录发给了另外两个人。
「章玲玲当上网红后就每天赚六位数了，你们还会缺那点彩礼钱吗？」
发完后，我把云盘里的录音、账单、聊天记录都整理出来。
没想到还有用到的一天，幸亏我没删除。
是时候，让这位「网红」好好尝尝自己酿的苦酒了。
13
我没有选择任何同事朋友众多的朋友圈，而是直接登录了公司沉寂许久的官方微博账号。
账号权限主管早就给了我，方便发布一些项目信息。
深吸一口气，我直接把所有证据发了出去。
先指明是她主动蹭团，早有预谋。
附上一段清晰的录音文件。
「悦悦，团建名单能不能加我一个？求求你了……」
「主管说了，名单不能改。」
「害，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我住了公司定的房间啊？我就跟你睡一间房！房钱都付了，借我一半床位怎么了？我保证安安静静不惹事！」
再放上她瞒着所有人主动高额消费的账单，什么帝王蟹套餐、名贵红酒、专业按摩师服务、几十条香烟和几箱茅台。
全部加起来刚好九万八，公司没蹭她一分钱。
清单下方，附上酒店监控的几张截图，章玲玲在餐厅大快朵颐，她父母指挥服务生往推车上搬成箱的烟酒，三人醉醺醺地拿着红酒瓶碰杯。
放上她联合家人卖惨吸血，合谋敲诈我的聊天截图。
在那之前，我已经被她占了很多次便宜，还被她偷过方案。
消息发出不到一个小时，微博又炸了。
前一秒还在激情辱骂黑心公司的网友，下一秒就被那三重铁证砸得晕头转向。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比之前猛烈十倍的舆论热度，只不过这次风向彻底反转。
「卧槽！这女的才是终极吸血鬼啊！」
「十份帝王蟹？四瓶拉菲？二十条中华？她怎么敢的啊？！这是把酒店当自助餐厅加免税店了？」
「听听那录音！还『你不说我不说』？这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主动去蹭，还特么理直气壮！」
「最恶心的还是聊天记录！教自己爹妈去敲诈同事？还『细水长流』？我的天，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利用别人同情心，简直恶毒到骨子里了！」
「之前借了一万多没还？这哪是薅羊毛，这是要把羊连皮带骨啃干净啊！小姐姐也太惨了，被这种毒蛇缠上！」
「#章玲玲滚出职场##当代巨婴实录##求求别给原生家庭抹黑了#」
14
章玲玲直播间的评论区彻底沦陷。
之前那些同情她的留言被嘲讽的表情包瞬间淹没。
她的人设迅速崩塌，粉丝数如同雪崩般暴跌，私信里塞满了不堪入目的辱骂和问候。
这时，一个更荒诞的直播毫无预兆地空降某热门短视频平台。
直播间的名字极其抓马且直白。
「讨债！不孝女章玲玲欠债三十万，父母血泪控诉！」
点进去, 赫然是章玲玲那对满脸褶子的父母。
章父操着浓重的方言, 唾沫星子仿佛要喷出屏幕。
「家人们！给俺们评评理啊！这个章玲玲，俺们一把屎一把尿供她上大学，花了多少钱？指望她出息了帮衬家里, 帮衬她弟弟！结果呢？」
章母拍着大腿，哭嚎得抑扬顿挫。
「就是个白眼狼啊！没良心的东西！她弟弟要结婚, 人家女方要三十万彩礼，天经地义啊！这钱不该她这当姐姐的出吗？啊？！」
「她倒好！跟俺们说被公司坑了, 欠了一屁股网贷！没钱！放屁！俺都听人说了，她当网红了，老赚钱了！直播扭一扭就有大把的钱！这三十万彩礼, 她今天必须给俺们拿出来！不然俺们就死在她租的房子门口！」
这场荒诞至极的卖女儿直播, 在烈火上又浇了一桶滚油。
网友的愤怒和嘲讽达到了顶点。
「我的三观……裂开了又拼上，拼上又裂开……」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极品？父母卖女儿, 女儿敲诈同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三十万彩礼让姐姐出？还『天经地义』？这脸呢？喂狗了？」
「章玲玲教爹妈敲诈同事，现在轮到自己被爹妈敲骨吸髓了？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哈哈哈哈！」
「快看热搜！#章玲玲欠弟弟三十万彩礼#已经爆了！年度魔幻大戏！」
「所以这女的之前哭诉原生家庭不幸是真的『不幸』啊，只不过她不幸的点在于没摊上正常爹妈, 而她自己又完美继承了这种卑劣基因？」
15
章玲玲彻底成了笑话, 不仅网红没得当, 以后再也没有正经公司肯要她。
而我因为这次及时澄清, 让公司摆脱舆论风暴，成功升职成部门经理。
我很快就签下了一个中高档小区的新租约，准备搬家。
然而我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们干什么的！鬼鬼祟祟在这里转半天了！找谁？登记了吗？」
「俺们找赵悦！就住这栋！她是俺闺女同事！俺找她有急事！」
「什么赵悦李悦！这里没这个人！赶紧走！再纠缠我报警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抱着箱子快步走到ţũₔ门口。
隔着玻璃门, 只见章玲玲和她父母像三只斗败却又不甘心离场的公鸡。
章玲玲憔悴不堪, 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狼狈和戾气。
她眼神怨毒地扫视着单元门内，正对上我的视线。
「赵悦！赵悦你给我出来！」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猛地扑到玻璃门上，手掌拍得砰砰响，面目狰狞。
「你躲什么躲！看到我们一家被你害成这样, 你满意了？！你个贱人！都是你！快给我出来！」
我站在原地,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门外歇斯底里。
保安看她有攻击性, 赶紧三两下把她架住, 扔出小区。
我轻轻勾起嘴角，对着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活该。」
然后, 我抱着箱子, 转身，刷卡, 走进了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身后那一家三口绝望的叫骂声和保安严厉的驱赶声，被厚重的电梯门彻底隔绝。
几个月后, 一个忙碌的工作日下午, 公司完成了业务升级，正式搬到更高级的商业区写字楼。
我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目光无意间扫过同事传来的视频——公司旧址的街角。
一个穿着臃肿、缩着脖子的熟悉身影，正畏畏缩缩地靠在天桥冰冷的柱子下。
她衣着破烂, 手里似乎拿着个冷硬的馒头。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以前的公司楼层。
是章玲玲。
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算计着如何从别人身上榨取每一分价值的章玲玲。
我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远离极品才能走得更远，我只会越爬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