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信号不好，只有隔壁养猪户装了 WiFi。
我大着胆子求那个高大臭脸的男人。
周野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随后扔给我一张写有 WiFi 密码的纸条。
直到打游戏喊别人哥哥被当场抓包。
手机立刻弹出【网络不可用】。
我只好又敲响了隔壁的门。
男人却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喊得挺好听，给我喊一个。」
可我嗓子都喊哑了，手机还是连不上网。
我瞪着男人，周野却笑了。
「只准你蹭我的网，不准我蹭你？」
01
「unbelievable！」
手机又响起开心消消乐的音效。
俏皮的音乐和亢奋的音效让我没来由地冒起一股无名火。
三天了！
整整三天了！
我特么在这破村子里玩了三天消消乐了。
最新款的手机像块砖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短短三天，我无数次庆幸自己无聊时下载了一个开心消消乐。
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月亮又爬上了枝头。
我估算着时间，心想隔壁臭脸怪估计就快回来了。
十分钟后，隔壁传来了木门吱呀作响的声音。
回来了！
我麻溜儿下床踩着人字拖出门。
成功在周野关上门的前一秒挡住了他。
我抬起头和男人对视。
哪怕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心里还是止不住打颤。
「野、野哥？」
周野眉骨很高，面容冷硬，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本就立体的五官更显得凌厉无情。
居高临下睥睨着我，浑身都散发着冷漠。
「有事？」
他眉头一锁，是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我看着就发怵，但一想到那没网的日子，我又强逼自己迎上男人的目光。
「嘿嘿......野哥今天回来挺晚哈？」
周野收回关门的手，倚在木门上等我的下文。
我腹诽道：装货！
可表面上却讪笑一声，继续没话找话：「野哥这几天是不是挺忙的，新下来的一批猪崽子们还好吗？」
听村头王大娘说，周野经营着一家养猪场。
每天早出晚归，勤劳得很。
周野啧了一声，沉声问：「陆念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被他不耐烦的声音吓到，一时有些无措。
半响才小心翼翼扒拉着木门，抬头仰望着周野。
支支吾吾小声问：「可以......可以给我说一下你家的 WiFi 密码吗？」
周野好像是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头。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
我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睛一酸。
从小到大，谁不是捧着我惯着我。
一朝落魄到这个破村子，连个破养猪的都敢给我脸色看！
我好声好气求他，他不给就算了，那么凶干什么！
说得好像我多想用他的 WiFi 似的！
下一秒，一张纸条挡住了泫然欲泣的眼。
下意识接了过来后，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周野盯着我的脸，很快又移开。
简单明了道：「密码。」
我眨眨眼，赶紧说：「谢谢野哥......」
说完，踩着人字拖 piapiapia 地小跑回了我的小屋。
02
从我的姓氏就看得出来——我很有钱。
但这种有钱人的日子结束于三天前。
据管家陈叔说，公司被人做局导致破产。
我爸妈连夜飞去国外。
而我当时和他们赌气故意不接电话，就这么被水灵灵地落下了。
还好爸妈嘱托管家，让他把我带到什么什么村里。
听说我有个离经叛道的艺术家小姨在这个村子里生活。
于是我就这么糊里糊涂被送到了这间小屋里。
我在到达的第一天就看到了桌上的一封信。
是我的小姨留给我的。
大致意思是她突然有了灵感，决定去深山老林里采集素材，画出一副旷世奇作，让我有事就去找隔壁的周野。
当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当皮球踢来踢去的感觉。
在这个破村子里，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短短三天我就把这辈子的苦都吃了一遍。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隔壁那个养猪的！
天天看我的眼神跟看弱智一样。
好像多和我说一句话就多么嫌弃似的。
呵呵。
要不是我落魄了，像周野这种人连和我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如今我也只能低声下气去求他赐我 WiFi 密码。
03
我冷笑一声。
手机有了网不易于鱼有了水。
没落魄前，我好歹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
身边随随便便一个富二代朋友都能让我的生活质量提升一大截。
我信誓旦旦打开微信等待消息接收。
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那群朋友对我无Ŧů₎微不至的问候和关怀。
三分钟后，消息接受完毕。
不是我想象中的慰问，反而是铺天盖地的嘲讽。
【陆念芙？你家破产了？哈哈哈哈哈恶有恶报！】
【不是吧我去！做梦成真了，你家还真的倒了？？】
【笑死我了，陆大小姐，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当初不是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陆念芙，你不是每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吗？你继续横啊？】
【要是你跪下来求求我，我说不定能施舍你几万块让你渡过难关。】
......
除了微信上的消息，网上也是对我家公司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诋毁。
哇哦——
怪不得管家离开前再三嘱咐我不要开机，不要上网，不要和任何人联络。
我面不改色地抽掉电话卡，删掉微信，把所有外界信息全部屏蔽。
但还是留下了那个该死的企鹅图标的软件。
然后打开了王者荣耀。
说不难过是假的。
风光时，人人都想过来分一点光辉。
如今却墙倒众人推，人人都恨不得过来踩一脚。
原来，任何人之间的关系都如同枯叶易碎。
我眨了眨酸涩的双眼，眼泪砸到屏幕上的【开始游戏】四个大字。
习惯性选了中路的位置。
十分钟后被推上了高地。
队友打开话筒怒喷道：「中路蹲草丛是在做月子吗？你打的比我奶炖的猪蹄还烂！」
Defeat——
游戏结束，怒掉一颗星！
被所谓的狐朋狗友背刺就算了，打个游戏也要被路人骂。
挤压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忍无可忍地发泄般痛哭出声。
什么嘛！
明明以前的陪玩都一口一个「姐姐好厉害」！
全世界都在骗我！！
汪汪汪——
周野家的狗好像被我吵醒了，发出狂吠的声音。
那死狗随他主人，又凶又狠。
我被吓得不敢放声大哭，偷偷钻进被窝，小心翼翼地用阿贝贝擦着眼泪。
04
自从能连上网后，我报复性通宵玩起了手机。
还好管家深知我的挑剔臭毛病。
在帮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塞了不少零食，让我不至于因为不会做饭而饿死。
只是零食也有吃完的一天。
几天后我饿得头晕眼花准备去村头王大娘那里蹭点饭吃。
一出门正好看到了周野。
我扯了扯唇角打算和他打声招呼。
「早上好啊，你......」
下一秒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小屋的床上，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糖醋小排、白灼大虾、蒜蓉菜心......
周野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看我，不知看了多久。
「过来吃饭。」
语气很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不耐烦。
但我无心多想，连滚带爬地下床坐在饭桌旁。
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席卷食物。
我边哭边吃，眼泪拌饭吃了半个多小时才堪堪停下。
周野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吃完。
起身准备离开时，才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把自己饿死的话，我还得给你收尸，别给我添麻烦。」
我不知是哪来的胆子，一把抓住他的手。
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野哥，我不会做饭，你每天做饭的时候能多煮一点米饭吗？我饭量小，吃的不多，就多煮一点点就好......」
从搬来的第一天我就能闻到隔壁每天的饭菜香味了。
只是一直害怕周野，才没敢提这个事儿。
可今天他居然没把我扔外面自生自灭，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饭。
看来小姨说的没错，周野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心人。
周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两大碗米饭的空碗。
似乎是在思考饭量小这三个字的真伪。
我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继续嘴硬：「我给你钱行吗？我给饭钱的！」
我扭扭捏捏地拿出钱包里的两千块现金。
这还是管家死活非塞给我的，说：「村里没有支付码，拿点现金好办事儿。」
当时我还不以为意。
可现在却不得不凭借这一叠薄薄的钱币买饭吃。
周野不知看了我多久。
半晌，他才抽走了我手中的钱，点头答应。
「早饭七点，中午我不回来，会把饭提前做好热在锅里，晚饭六点。」
我点头如捣蒜乖乖答应。
周野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吓得我赶紧扔了筷子，生怕他以为我吃得多。
但他只是沉沉说道：「不要穿着短裤出门，村里有很多老光棍。」
05
周野的厨艺很好。
一天三顿，顿顿都有肉有蛋，味道也好的出奇。
一开始，我和周野面对面吃饭总觉得不自在。
后来慢慢熟悉了起来，我还会时不时关心一下他的猪养的怎么样了。
只不过周野话少，回复的都很简单。
我也不多问，只是一个劲儿地夸他饭菜做的好吃。
一来二去的，我也习惯了餐桌上有个人陪着。
只是周野中午总是不回来，我难免也有点孤单。
总觉得他不在，饭菜都逊色了不少。
我将此归结为周野的脸。
虽然又臭又硬，可还是帅的。
要是多笑笑的话，肯定就更帅了。
我趁着某天的晚饭时间向周野提出了这个事。
「野哥，你中午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啊？」
周野掀了掀眼皮，简短道：「远。」
我苦恼地「啊」了一声，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好吧。」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想着让你陪我一起吃呢......」
周野好像是听见了，放下筷子看着我。
「你想让我陪你？」
我一听就觉得有戏，眼睛一亮，看着他疯狂点头。
周野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唇角好像也有了一丝弧度。
但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
他说：「知道了。」
结果第二天十一点，周野就出现在了厨房，拎着铲子问我：「你说想吃点辣的，辣椒炒肉行吗？」
我乐呵呵去后院的菜地里帮他摘辣椒。
「可以的可以的，谢谢野哥。」
王大娘从周野门口路过，扯着嗓门大喊：「哟！小野又给芙丫头做饭呢，老话说得好，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怪不得芙丫头天天往你家跑，美得嘞！」
我：「......」
话是没错。
但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就把我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骨子里的矫情病又犯了。
我拽下一把辣椒扔到菜板上，反驳王大娘：「大娘你说什么呢，我付了钱的。」
言外之意是——我和周野只是纯洁无害的交易关系。
周野切肉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我拉着王大娘唠嗑，没注意到男人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吃饭的时候，周野格外沉默。
其实之前他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今天连我扔出去的话也不太搭理。
吃完饭，我看他默默洗着碗。
小心翼翼问了句：「野哥你怎么了？」
周野没回答，反而说：「明天不回来吃饭了，还是留在锅里，你自己热一下。」
我：啊？
不是本来还好好的吗？
「为什么啊，是不是耽误你养猪了？」
周野放下满是泡沫的碗Ṭű̂₊，定定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只付了饭钱，没付陪餐费吧。」
言外之意是——他没义务承担陪我吃饭的情绪价值。
我：「......」
可我现在没钱啊！
我试图和他谈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不足以一起吃饭吗？」
周野笑了，好整以暇地反问我：「我们什么感情呀？大小姐。」
好吧。
确实是。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06
下午不太想玩手机了，我就去找王大娘唠嗑。
一聊才知道，村里人都以为我和周野在一起了。
我赶紧否认。
王大娘惊讶道：「你俩没搞对象啊，我都没见过小野和哪个姑娘这么聊得来，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没想到啊......」
我扯了扯嘴角。
聊得来？
他那个脾气谁能跟他聊得来。
要不是怕没人说话我会发疯，我根本不会理他。
王大娘自顾自说道：「小野爸妈走得早，可怜的嘞，这孩子也有孝心，读了那么多年书，毕业之后就回村里替他爸妈守着这块土地，听说还是研究生嘞，不容易啊，又聪明又勤奋，不像我家那个龟孙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
现在就业形势这么差了？
连研究生都出来养猪了？
怪不得周野身上的气质和村里其他人不太一样。
合着学历比我还高啊。
王大娘笑着说：「小野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大娘也一直操心着这事儿呢，过几天大娘就打算介绍个姑娘给他，也算是圆了他爸妈的一桩心愿。」
我低着头沉默，没吭声。
突然不想和王大娘聊了。
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回去。
碰巧周野回家，我就去了他家等着开饭。
我盯着他忙碌的背影，又想到了王大娘的话。
周野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
就他这张破嘴估计也很难说出什么甜言蜜语。
我不禁为他以后的女朋友感到悲哀。
吃饭时，周野还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我没忍住问他：「野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周野这才看向我，目光审视。
我轻咳两声，「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
下一秒他突然开口：「能吃能睡的。」
我有点无语。
这算是什么回答。
他怎么不说最喜欢自己养的猪呢。
不过也是，周野总是早出晚归。
一闲下来就思考给他的猪老婆喂什么营养均衡的饲料。
这不是妥妥把猪当媳妇吗？
我随口敷衍了一声就喜欢埋头吃饭。
周野吃的很快，但却没像往常那样先行离开。
而是坐在对面静静盯着我。
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却听到他突然问：「手怎么回事？」
我愣了会，才想起来回答：「哦，洗衣服洗的。」
前二十多年我根本没洗过自己的衣服。
现在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心里能坦然接受这种落差，可身体也不允许。
不过是这几天洗的频繁了点，手就长了几个泡。
周野问：「以前没自己洗过？」
我顿时有点委屈，连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低声道：「没有。」
「疼吗？」
「疼。」
07
我突然觉得在周野面前说这种话有撒娇的嫌疑。
顿时脸又烧了起来。
于是我迅速扒拉了两口饭，就溜回了家。
换上睡衣准备洗个澡去美美打游戏的时候，灯泡突然炸开。
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我被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冲进了周野的家。
周野家的狗见怪不怪，掀了掀眼皮就重新回到了窝里。
和他主人一个样子。
「野哥......灯泡爆炸了。」
「......」
周野刚洗完锅碗，盯着我的睡裙看了半天。
他打着手电筒去看了看，得出结论：「电路老化导致电压不稳，所以灯泡会炸，今晚别洗澡了，安全为上。」
我满脸不情愿。
周野思考片刻，指了指楼上：「上楼左转是浴室。」
我一脸感激，两眼汪汪地看着周野。
差点把「谢主隆恩」四个字写到脸上。
这是我第一次上二楼。
说实话，装修得很有品味。
我不禁怀疑：养猪这么挣钱吗？
要不我也养个？
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周野也换上了家居服。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
然后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你嘴上起皮了，多喝点水。」
不提这个事还好。
一提水这个事儿我就心烦。
都说村里的水是山泉水，可我怎么都喝不习惯。
总觉得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如实相告原委后，果然在周野脸上看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可能他也觉得我事儿多吧。
周野没说话，指了指门：「你回去睡觉吧。」
我站着没动。
和他大眼瞪小眼。
周野偏偏头：「有事儿就说。」
我满脸羞愧开口：「能在你家睡一晚吗？沙发就行，我怕黑.....」
本以为周野不会答应。
没想到他却很快应了下来。
我：？
这么好说话？
果然，真诚是必杀技。
周野替我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等我。
「我说了，我家有干净的被子。」
我摇摇头，「不行，没有阿贝贝我睡不着。」
周野：「......」
08
如愿睡到沙发时，我还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月前那么冷冰Ťũ̂²冰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睡之前我又收到大洋彼岸我妈发来的 QQ 信息。
我照常汇报近况后，又问起家里生意的事。
以前我仗着家里偏宠，对公司不管不顾，只觉得有钱花就好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历经低谷后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哪怕由奢入俭难，我也在渐渐适应。
我不由在想，原来成长如抽筋剥骨般疼痛。
原本那样喧哗恣意的我，如今也会这样沉默。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划过，我渐渐入睡。
迷迷糊糊ŧũ₅之际，身边好像多出了一个人。
粗粝的指腹划过眼睛，我听到男人低沉却略显温柔的嗓音：「又哭，很委屈吗？」
是周野吗？
但很快就否定了。
他那种臭脾气的人怎么会这样说话。
身子突然腾空，我被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太久没亲密接触过的我一时有些贪恋这种安全感。
就像是悬空许久的心一下子被人稳稳接住。
我说着呓语：「周野，你别趁人之危......要不然，我就弄死你。」
我听到一声促狭的笑。
「好啊，弄死我吧。」
09
第二天在柔软的床上醒来时，大脑还是宕机的状态。
好舒服的床。
虽然远不如我的公主床，但也比小姨的钢板床舒服多了。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昨晚好像不是做梦。
周野真的抱我了。
下楼后，早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周野却不在家。
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后，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扣手机。
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蛙趣！
周野不会喜欢我吧？
他怎么能喜欢我呢？
哎不对。
喜欢上我是什么很难以置信的事情吗？
我这么漂亮，喜欢上我是人之常情。
惊讶之余也多少有点窃喜。
哼。
那么冷冰冰的男人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训狗啊，易如反掌。
周野就和他养的那只大黑狗一样！
但窃喜之余，我又觉得有点心烦。
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难不成真在这个破村子里生活一辈子？
慎重思考了一小时后，我决定等周野回来就和他摊牌——自己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一定要拒绝得委婉，毕竟周野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母胎 solo。
万一把人拒绝得狠了，人家断情绝爱，岂不是耽误了一辈子。
我脑子里出现了十几种拒绝的话术。
斟酌多次还是拿不定主意。
真的要拒绝吗？
可周野真的很好啊。
两个小人在脑子里疯狂打架。
还没争出个输赢，周野就回来了。
哦不。
是周野和很多人一块回来了。
许多大汉抬着一个洗衣机上了二楼。
周野则是一箱一箱地搬着什么。
我凑近了看，却发现是矿泉水。
还是价格不菲的那种，几箱就花费四位数的那种。
一瞬间，心脏某处像被一颗名叫周野的子弹狙击了似的。
我怔怔地看着周野。
心里准备好的拒绝话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想去帮他搬。
周野面不改色地拒绝：「你手上还有泡，别动。」
我被按到沙发上。
心里不由地想：这么多钱，周野得养多长时间的猪啊......
10
等那些人都离开之后，周野指着消过毒的洗衣机说：「我不用洗衣机，你有需要洗的衣服就拿过来。」
我局促地站着，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以前被公子哥高调表白的时候，我还能泰然自若地打太极。
可为什么周野只是买了个洗衣机，我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天呢。
老天爷。
我这是怎么了。
周野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我屋里查看电路。
但很快就回来了。
我惊讶道：「这么快就修好了？」
周野一言难尽地看着我：「陆念芙，你有点可爱。」
我：「......」
他是在撩我吗？
不然我怎么会心跳这么快。
周野说：「老化部分有点麻烦，需要专业的人来修，我明天去镇上请个维修师傅。」
我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哦——」
周野打开箱子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尝了一口。
虽然没有之前那个牌子的好喝，但比村里的水好喝多了。
我问他：「你不去养猪场可以吗？」
周野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洗手准备做午饭。
「可以。」
我这个人最会得寸进尺，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周野。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做饭的时候这么赏心悦目。
周野察觉到了，转身回看我。
「还有事？」
我脸色有点不自然，语气生硬道：「没事就不能看你？」
周野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切菜。
过了会，我才支支吾吾地问：「你昨晚上抱我去客房了？」
周野神色自然地「嗯」了一声。
又补充道：「没修好之前你都可以住在客房。」
他越是这么平淡，我越是烦躁。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淡定。
干嘛总做一些会让人误解的事。
虽说我确实掏了钱，但两千块能够什么啊。
周野肯定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对我好是理所应当的。
我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
周野又一次去镇上前，问我：「有什么想买的吗？」
我想了想，说：「有卖泡芙的吗？」
周野摇摇头。
我只好作罢。
「我很快就回来，午饭提前做好放在锅里，记得按时吃饭。」
我搓搓红透的耳朵，不好意思地转过身。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
11
周野一走，我顿时觉得时间很漫长。
扣了好久手机，一看时间才过去了两个小时。
随便扒拉两口午饭，我就没了胃口。
索性又跑到王大娘家里，一边帮她理线团，一边唠嗑。
不知怎的又提到了周野。
王大娘笑眯眯地和我说：「今天下午我侄女正好从城里回镇上了，早上小野路过我家门口的时候呀，我就让小野和她约着见见面，相看相看，要是两个年轻人看对眼了，我也算是促成了一段姻缘。」
啪嗒——
我手里的线团掉在地上。
王大娘赶紧捡起来，「芙丫头你是不是也挺惊讶的，我也没想到小野同意了，看起来他还是想成家的。」
我：「......」
呵呵。
同意了？
他还敢同意？
他不是喜欢我吗？
我六神无主地回了周野的家。
坐在沙发上回想着王大娘的话。
难道是我先入为主地想错了吗？
周野做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因为钱？
他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以前是个有钱人。
所以对我好也只是投资，万一哪天我突然东山再起了，第一个受益的人就是他。
我苦笑一声。
可惜周野想错了，我不会东山再起了。
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直到太阳落山，周野还是没回来。
我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很快搬回了自己漆黑的小屋。
掏出一只从周野家顺出来的蜡烛点燃。
呵呵。
这得聊得多投机，天都这么黑了还舍不得回来。
干脆直接一晚上不回家好了。
我又饿又烦。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混蛋周野！
说好晚上回来给我做饭的！
眼泪顿时又有点失禁，我赶紧打开一把游戏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五连败直接把我打回现实。
气急败坏的我彻底红温，直接找了个野王带我。
代价就是要夹着嗓子喊哥哥。
没关系。
喊就喊吧，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
但是老娘今晚必须把掉的星赢回来！
12
「哇塞哥哥好棒呀！」
「天呐五杀！哥哥打野也太厉害了吧！」
「哥哥，我能拿这个蓝 buff 嘛？」
野王带着我赢了十把后，我喊得也越发顺溜儿。
整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激烈的王者对决中。
连门口何时站个人都没发现。
直到蜡烛燃尽，我猛地抬起头。
门口立着个黑影。
逆着月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却可以笃定是周野。
他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没等我看清楚，他就直接转身走了。
这狗东西。
约会完还有脸过来找我。
我要是主动去找他，我就不叫陆念芙！
下一秒，手机弹出【țũ̂₁网络不可用】。
我：？
我特么网呢？？？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周野这个狗东西。
三分钟后，我又踩着人字拖 piapiapia 地过去了。
意料之中的，门又被关了。
我已经许久没被周野关在门外面了。
叩叩叩——
我敲了很久，里面还是没动静。
反倒是那只大黑狗，又冲我汪汪汪地喊了起来。
我心里怒骂：人和狗一样！
我气不过，又无可奈何。
明明是周野先和别人约会的。
他凭什么断我网。
就会欺负我！
一肚子的闷气和胃里的空虚让我再也憋不住。
我蹲在门口，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到地上。
突然，门又发出吱呀一声。
我回头，对上周野居高临下的目光。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进来。」
我很想潇洒地转头离开。
但瞥了一眼那个坟墓似的漆黑小屋，又看了眼周野灯火通明的双层小楼。
我果断跟着周野进去了。
饭桌上多了一碗面，周野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饭。
「吃。」
面太香了，勾的我大脑都不能正常思考了。
所以我乖得跟个鹌鹑似的坐下吃饭。
周野全场坐在我对面，双手抱胸，眉眼冷硬地盯着我。
他好像在生气。
但我不理解他约会一天回来要吊着脸给谁看。
吃完饭后，我没忍住问：「你生气什么？」
周野反问道：「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陆念芙，你在气什么，因为我没回来给你做饭？」
我被他噎了几秒。
听着他的语气，我又不争气地想哭。
我真的很不想掉眼泪，这样显得我很 low。
但我这种泪失禁体质就是这样。
一句重话都听不了。
一场架都吵不起来。
我哭得断断续续，周野就这么冷眼旁观。
「你、你都去相亲了......答应我的事、也没做到......还断我的网，还把我关在外面......你还让你的狗凶我，你和你的狗都不是好东西！」
我自认为说得很清楚。
但话说出口就像是含着一口棉花糖似的。
字和字之间都被粘连着。
但奇怪的是，周野听懂了。
他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纸帮我擦眼泪。
语气也轻柔了下来：「没相亲，只是请她吃了个饭，拜托她帮我去城里跑一趟买东西。」
我不信，逼问他：「东西呢？」
周野指了指桌子上的袋子。
是一包泡芙。
于是我信了。
周野继续解释：「我以为她很快的，没想到去城里的大巴突然故障了，耽误了很久，所以我也回来晚了，让你挨饿了，对不起。」
我抽噎着，心里已经不气了。
但还是没理硬占三分，「那你也不应该断我的网啊，太过分了吧！」
我看着周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哦？是吗。」
13
我顿觉有点不对劲。
想跑，但被他拉到腿上，双臂桎梏着。
周野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喊哥哥喊得挺好听，给我喊一个呗。」
我：「......」
果然，他听到了。
于是这件事水灵灵地变成我的错了。
但我不道歉，反问他：「你这是在吃醋吗？」
周野捏着我的后颈，不动声色地笑。
「不敢不敢，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好吃醋。」
我瞥了眼他的嘴唇，没说话。
周野催促我：「喊一个吧，我也想听。」
我不想顺他的意。
故意挑衅道：「凭什么？」
周野也不恼，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顿时又被噎到了。
还真是。
我继续拉扯：「那怎么了，反正我不喊，除非你承认你吃醋。」
周野的手从后颈移到了后背，轻轻略过，很痒。
我没忍住动了动。
他哑声道：「那你给我个名分，我就承认我吃醋。」
我：？
这么理直气壮？
我要被他气死了。
伸出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胸膛，恶狠狠地说：「周野！你承认你吃醋又怎么了！你承认你喜欢我怎么了！」
周野深深看着我，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良久，他蓦然一笑，神色坦然。
「我承认啊，我喜欢你啊，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怎么了呢。」
本以为他还会和我拉扯几句。
没想到就这么轻易承认了。
倒是把我自己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我还是佯装勉强的样子，神情骄矜：「那好吧，我就勉强给你个名分吃醋吧。」
周野笑了笑，恭维道：「谢谢陆大小姐，那请你喊一句哥哥让我过过瘾吧。」
视线太灼人，烧得我不敢直视。
所以我飞速喊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
周野不满地皱眉。
「说的什么鸟语。」
我紧了紧拳头，慢慢悠悠地移到他的耳边，大声道：「哥！哥！」
「哎呦喂，耳朵要被吵聋了。」
我假装疑惑：「有吗？真聋了？」
周野严肃点头，「真的，不信你再喊一声。」
我才不上当，从他腿上跳下来。
泡芙的奶油味很甜，我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ŧū₅嗯，说实话，一般。
但我不想过分挑剔。
我递给周野一个。
他没接，反而直接俯身用嘴接了过去。
舌尖若有似无划过我的指尖，像是在我心上挠了一把。
我恼羞成怒推开他，「你变态吧！」
周野尝了尝，点评道：「不太好吃，等我学一下给你做。」
我：「哦——」
突然，我想起来个更重要的事。
「周野！你快告诉我密码，我要蹭网。」
周野刚洗完碗，擦了擦手朝我走过来。
他挑挑眉，语气不明道：「你说蹭就蹭？」
我理所应当道：「当然，我是你女朋友！」
周野突然靠近，把我拉进怀里。
「只准你蹭我，不准我蹭你，女朋友，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我：？
蹭什么？
我满脸通红瞪着周野。
周野突然低头亲了一下我的唇角。
「陆念芙。」
又亲了一下我的唇珠。
「芙芙？」
又用嘴唇描绘我的唇形，用气音不停唤着：
「念芙宝宝......」
最终唇舌交融。
「我的泡芙甜心......」
14
和周野相处这么久。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模式。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周野似乎去养猪场也不太频繁了。
一周最多去两三次。
他不着急，我反倒急了。
「你去养猪场去，别把我饿死了。」
周野不慌不忙帮我洗水果，「我不去也饿不死你。」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只好作罢。
玩手机刷到了小香猪的可爱视频，我指着手机里的猪，眼睛一亮：「你养的是这种猪吗？」
周野嫌弃地瞥了眼。
「养这种猪的话，你可能真的会被饿死。」
我笑嘻嘻道：「我也想养一只，你给我搞一只。」
周野皱着眉，脸上满是不理解。
「我上哪搞这种品种的猪。」
「我不管，什么猪不能养，我就想养这个。」
周野用草莓堵住我的嘴，「知道了。」
没过几天，周野就抱着一只小香猪回来了。
品相很好，又可爱又蠢萌。
当晚我就要抱着它睡觉，结果被周野严厉制止。
于是，猪和狗当了邻居。
第二天我吵着闹着要和周野去养猪场看一下。
周野同意了。
去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绝不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以免伤害到周野的自尊心。
没想到，养猪场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以为的一脚粪一脚泥，实则猪猪们住在智能设施楼房猪场，甚至还是四季恒温的！
我以为臭气熏天，实则每只猪都呼吸着过滤后的新鲜空气，喝着严格消毒后的饮用水。
我以为人工喂猪，实则机械化系统自动操作，做到精准饲养。
怪不得周野天天身上干干净净，还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甚至有时候我还觉得香香的。
还以为是我恋爱脑没救了导致的嗅觉失常。
还好还好。
我嗅觉没问题。
我盯着周野泰然自如的表情，愈发觉得此男心计。
这么大的养殖场，他天天自称养猪的。
是怕我惦记他的钱？
周野察觉到我的视线，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我瞪了他一眼。
「你在装穷！」
而我是真穷！
周野很无辜，「你也没问过我啊。」
反正我不高兴。
所以我决定让周野哄一阵。
15
一个月后，我那艺术家小姨回来了。
她一脸惊讶地ţú₄看着我和周野。
「陆念芙，你和他......」
我点点头，「小姨，就是你想的那样。」
小姨不亏是艺术家，很快就接受了。
她兴致勃勃地给我看她的新画作。
我看不太懂，只是附和着夸赞。
倒是周野颇为认真地欣赏了很久，而后发出张弛有度的评价。
不刻意地恭维，也不犀利地剖析。
三两句话就捧得我小姨哈哈大笑。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我的小姨眼里就没了我。
晚上，我掐着周野的爷爷的爱人。
「周野！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周野可太无辜了。
「大小姐，你怎么能乱给人定罪。」
我缩在他怀里，抱怨道：「我都不了解你。」
周野想了一会，抱紧我慢慢说：「我是从大山里考出去的，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小镇做题家，上完本科后就考了研，毕业后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我静静听着，心想：王大娘都知道的事情，你现在才告诉我。
周野继续说：「大学和室友一起创业攒了不少钱，工作几年后又升了职，觉得自己能在大城市立足了，就想把爸妈接到身边，没想到天不遂人愿，爸妈在出村的路上遇到泥石流，永远留在了村子里。」
我怔了片刻, 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刻我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人生阅历这么少。
不能在这时候提供给周野任何暖心的宽慰。
周野静静地说：「我觉得是我害了爸妈, 如果不是我非要他们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村子，他们就不会出事。」
我喉间有些涩。
顿了顿, 才说：「天灾难测，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周野摸了摸我的头, 声音平淡：「可能是愧疚吧，我辞职了, 拿着一笔积蓄回了村子, 觉得人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所以开了养殖场，一开始规模并不是很大，但能给村子里的老人提供一些收入也很不错。」
「后面顺应国家政策，也算是吃到了政策红利，规模越做越大，又有不少被社会打击的同学找到我, 想一起入股扩大规模，我同意了, 于是慢慢就发展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牛。
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
我问：「一开始过得很辛苦吧？」
周野捏了捏我的耳垂, 想了会。
「嗯......但都过去了。」
我回抱了一下周野, 闷闷道：「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周野的手一僵, 却没顺着我的话说。
他吻了吻我的头顶。
笑着说：「如果可以, 我倒是希望我们不会认识。」
不会认识也就意味着，我家不会破产。
我也不会从高空坠入低谷。
我一直会做那个高高在上不懂疾苦贫穷的大小姐。
而周野也会常年如一日地默默用他的方式赎罪。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我们相遇了, 我们相爱了。
我和他之间有了很多很多幸福的时刻。
如果说人生的一大半是荒野, 那Ţų⁼么这些时刻存在的意义就是把荒野照亮。
因此, 我反驳他：「不可以不认识，哪怕只是遇见，也弥足珍贵了。」
周野这次顺着我的话了。
「嗯，遇见也不够，远远不够。」
16
周野察觉到我不和以前的朋友联系是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二个月。
他对此事倒是看得很开。
不仅没有让我逃避尖锐的话语, 反而是鼓励我勇敢面对。
我被他唠叨得烦了。
索性又把电话卡插了回去, 又下载了微信。
我仔细翻看着联系人。
发现不全是奚落嘲讽我的。
也有很多在乎我的人关心我。
我赶紧一一保平安。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
我爸妈在国外的事业又有了起色。
虽不如以前那样家大业大, 但也足够我不愁吃喝。
可能是我爸妈今生广结善缘吧。
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俩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家里又有钱了。
我满头问号。
「芙芙呀，你小姨不是画了一张画吗？拿国外参赛名声大噪, 连带着其他的作品都出了名，现在是一画难求, 妈向你小姨借了点钱，想东山再起在国外买了下了一个厂子。」
「没想到那个厂子下面挖出了金子。」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就都是：我靠！我又有钱了！
周野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床上蹦跶。
他走近, 我猛地跳他身上。
「周野！我又有钱了！你来当上门女婿吧！」
周野一怔, 很快笑了。
「好啊，我嫁入豪门了。」
我泪失禁的毛病又犯了, 边哭边喃喃道：「太好了，我终于有底气了。」
「周野，我和你一起赎罪，这辈子太长了, 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吧......」
周野抱着我，额头相抵。
「谢谢甜心。」
......
年少时他一腔热血走出大山。
青年时满怀愧疚以岁月抵消罪业。
原以为他会这辈子与这块土地缠绕不休。
一个女孩的到来打破了至死的寂静。
而今阴雨缠绵的心等来了一次又一次雨后彩虹，也邂逅了一场又一场的春天。
春天还会有一下场。
身边人却永远是心中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