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秦亦自杀了。

分手后,秦亦自杀了。

而我重生到秦亦还是直男的十九岁。

与世界为敌也要在一起的结局太痛了。

所以重来一世,我决定离他远远的。

可秦亦却像块成了精的牛皮糖,甩不脱,骂不跑,打不走。

还无师自通把自己掰弯了。

我气到发颤。

他却兴奋得声音发紧:

「别抖这么厉害,我吃不消。」

1

接到警方的认尸电话时,我很冷静。

冷静地为秦亦办理后事。

冷静地送走宾客。

然后冷静地来到海边看日落。

走到尽头的感情让我对秦亦的离开并未感到过多的伤心。

我只是一时走神没能收住迈向海面的脚步,在被海浪推向海底时忘记了挣扎。

海水冲撞耳膜的钝痛还没有消失,模糊的视线却陡然明亮起来。

礼花炸裂的声音使我漂浮在海平面下的意识骤然落地。

我猛然睁开眼。

记忆中沉默颓丧的秦亦正在众人的簇拥中站在蛋糕前许愿。

半人高的蛋糕上插着「19」字样的生日蜡烛。

「哥,你许了什么愿?」有人问。

19 岁的秦亦弯着笑眼穿过人群看向我,语调是很久不见的轻快:

「我的愿望是和云州做一辈子的好哥们。」

「怎么只有云州没有我们?」

「厚此薄彼啊!」

「就是,有了新友忘旧交!」

……

众人嬉笑调侃。

有人捣了我一拳,有人将我推到秦亦身边。

走马灯……这么逼真吗?

「云州,这你不得说点啥表示一下?我们和秦亦认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过这待遇。」

秦亦期待地看向我,既没有憎恶,也没有冷漠,目光坦诚到令我难以接受。

我打了个冷颤,从口袋里摸了根烟。

迎着秦亦不太赞许的目光,「啪」地点燃。

「我就是路过进来蹭顿饭,原来有钱人的哥们这么好当啊,动不动就一辈子,过家家呢?我的兄弟那可都是真刀子真拳头筛出来的,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大少爷怕是不够格。」

说罢,顺手在完整无瑕的蛋糕上切下一块不和谐的形状。

「冀云州,你别太不知好歹!」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黄毛样,没有秦亦你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看在秦亦的面子上给你个笑脸,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

两口将蛋糕塞入口中,我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所有污言秽语以及那个白着脸的少年,全被抛在身后。

可不过是走过两个路口的功夫,我就坚持不住,靠在墙边狠狠抽泣起来。

我竟然重生了,重生到故事还没开始的十九岁。

2

上一世我的回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搂着秦亦一口一个好哥们,哄着秦亦一个人闷完了整瓶洋酒。

别有用心地将烂醉的秦亦送回房间后,我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趁着醉意摸上了秦亦的床。

这位白玉似的公子哥没尝过鲜,不得要领地折腾了半宿,硬生生将我疼晕过去。

醒来后的秦亦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我,半跪在床边和我道歉,求我给他一个负责的机会。

我说:「好啊。」

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直男就这么被我掰弯了。

那是一切错误的源头。

那条布满荆棘的路实在是太疼了。

这一世,无论是我,还是秦亦,都不可以再错。

手中的香烟燃到一半,我下意识就要熄灭。

可值得我浪费半根烟的人已经不在了。

掐在香烟上的手指有些迟疑。

这习惯不好,得改。

这是上一世养出来的习惯。

我很会抽烟,能吐出各种形状的烟圈。

可秦亦不喜欢,每次看到我抽烟就凑过来吻我。

他说我抽烟时的表情太迷离,眼中没有他,他接受不了。

我喜欢抽烟,更喜欢秦亦吻我。

所以我总当着他的面抽,往往没抽几口就被亲得找不到北。

慢慢地,我的烟就再也没抽完过。

后来即便秦亦不在,我也不喜欢把烟抽完。

红烫的烟头在手心摁灭。

最后一次。

巷子口走进来一个人,我吹着掌心的烟灰没有在意。

来人却在我面前停下。

我在蒙了尘的记忆中扒了半天才给这人对上号。

赵葛,秦亦的发小。

上一辈子自从我和秦亦混熟后,这货就没少在高三这年给我下绊子。

赵葛面色不善,抡起拳头就冲我挥下。

我没有还手,麻木的心脏需要疼痛的刺激才能重新跳动。

「你知不知道秦亦为了今天的生日花了多少心思,全让你给毁了!」

「遇见你他真是倒了大霉!」

「你爷爷的丧葬费都是他出的,你有良心吗?」

……

我垂下眼皮任打任骂,只是在他提到爷爷时出手将人掀翻。

「喜欢秦亦就去告白,光在我身上撒气有什么用?还有,老子这辈子不想和你们这些同性恋搭边,离我远点。」

尚不明朗的心思就这么被我点破,赵葛跌坐在地上,一张脸逐渐扭曲。

突然,他含泪看向我身后:

「阿亦,我只是想让他给你道个歉。」

我转身,秦亦正在几步之外冷眼看着。

3

当前的情景,是个长眼睛的都会认为是我揍了赵葛。

又是这一招,前世都被他用烂了。

我一脚踩在赵葛撑在地面的手掌上,用力碾压了两下。

上辈子的闷亏我吃够了,既然这么喜欢给我扣帽子,那我干脆把帽子戴稳。

他打我一顿,我踩他一脚。

啧,还是我亏。

赵葛捧着手惨叫,有人将我推开。

我踉跄两步,提着外套头也不回地与秦亦擦身而过。

我和秦亦闹掰的事情在学校传开。

本就不受待见的我,日子过得越发刺挠。

桌面总有脚印,板凳也一高一低,交上去的试卷要么没了,要么被撕碎出现在垃圾桶里。

全是一些幼稚的手段,但格外膈应人。

试卷又一次不翼而飞,老班脸色非常不好看:

「冀云州,都高三了,你能不能为自己上点心!一本比二本好,二本比三本好,就算专科都考不上,你学点东西也比天天睡觉好!」

班里响起接二连三的嘲笑声,赵葛捂着嘴巴抖得像电动牙刷。

我将手从桌洞中抽出,指尖被不知是谁放进去的图钉划出一串血珠。

猛然站起,铁皮板凳与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在众人沉默的视线中走向教室后排。

果然,写着我名字的试卷被团成一团扔在垃圾筐里。

众目睽睽之下,我将满当当的垃圾筐反扣在赵葛头上。

我对秦亦有亏欠,但对他赵葛可没有。

赵葛惨叫,同桌远离,班主任匆匆制止。

一片慌乱中,我大摇大摆从后门离开。

我在齐哥的台球厅待了一个星期。

晚上给他看场子,白天在网上自学高一高二Ťû₊的知识。

我是想好好学习的,奈何基础太差,学校讲的内容压根就听不懂。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我揉着酸痛的胳膊放下卷帘门回家。

漆黑的夜色中突然伸出一只白瘦的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是秦亦之后,便不耐烦地将人挥开。

可他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冀云州,回去上学。」

我闷头走路,一言不发。

如果秦亦知道我会害得他家破人亡,他还会在乎我吗?

他不会。

这个问题,他上辈子已经给出了答案。

4

「是因为赵葛吗?我不知道他一直在欺负你,已经向学校申请和赵葛换班。确实是我疏忽,我向你道歉。上次巷子里的事情也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秦亦跟在我身后叭叭个不停。

他和我的班级不在一个教学楼,赵葛的小动作他确实不清楚。

上辈子顾及到他们发小的感情,我忍了。

这辈子赵葛的小手段我也回击了。

所以此刻并没有什么想和秦亦说的。

每说一句话,就多一点交集。

我不想和秦亦有交集。

见我越走越快,秦亦有些烦躁地冲上来。

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我按在墙上。

我这周没怎么吃过饭,本就体力透支,被他这么一拽,两眼发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而秦亦正提着我的领子,将我往他的方向拉。

唇角撞上一片柔软。

我条件反射含了一下,抿了两口才意识到这是秦亦的嘴巴。

秦亦浑身一颤,一股细小的电流沿着舌尖钻入脑海,在天灵盖上炸开了花。

自生日宴后,心中怎么也排解不掉的烦闷和躁动突然就有了答案。

修长的手指插入我的头发,秦亦强硬地固定住我的后脑,缓慢却ṱų¹不容拒绝地贴上来。

从轻浅试探到深入掠夺,认真得像在做科学研究。

我被亲到缺氧,恍惚间又看到那片深蓝色的海面。

「喘气儿。」

秦亦拍着我的脸,将我从海底拉回到夜色下。

两道粗重的喘息声彼此交缠。

秦亦捏着我的下巴又要亲过来。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说不过去了。

我一拳打在他脸上,骂道:

「滚!」

秦亦被我打偏了脸,呆愣愣地站着,眼底的郁色一闪而过。

我理了理皱乱的衣服,怒气冲冲地将人撞开。

总算来到一处有路灯的地方,零星的人气冲淡沁入心底的寒意。

外卖员在深夜奔波,商贩守着小摊陪笑脸,还有那几个晃晃悠悠的打手。

大家都在讨生活。

我也是,不过是想讨个大家都能活着、不那么窒息的生活。

几个打手歪歪扭扭顺着我来时的方向走去,我心中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亦一个家大业大品学兼优的学生,应该和这种事没关系。

而且他刚刚还偷袭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别管了。

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脚步却不自觉转了回去。

偷偷看一眼,不是就走,绝不和秦亦有牵扯。

我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结果等我跟过去的时候,秦亦已经和他们打成一团。

秦亦赤手空拳,以一敌四。

对方见一个学生竟然这么不好对付,竟然掏出了刀子。

「小心!」

顾不得其他,我扑倒秦亦向墙角滚去。

那刀从秦亦额角划过,险些让他破了相。

他没事,太好了。

可为什么还是有血?

我在秦亦惊恐的视线中慢慢失去意识。

如果我这一世的重生有意义,那一定是为了秦亦。

5

发现自己还活着时,我有点失望。

重生的意义没有实现,我又成了埋在秦亦身边的不定时炸弹。

「同学,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妆容精致的女人欣喜地凑过来摸我的额头。

这是位优雅的女士,可我看见她却抖了三抖。

王芝秀,秦亦的妈妈。

上一世见到王女士是在高考后。

秦亦因为出柜和家里大吵一架。

秦爸爸带着怒气去公司处理事务,结果半路出了车祸,没救回来。

我是在秦爸爸的丧礼上见到的王女士。

那天王女士哭得几欲昏厥,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箍住我的手臂,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害他的儿子,让我把她的丈夫还给他。

之后没几个月,王女士也跟着她的丈夫去了。

秦亦打小就是个乖孩子,一生唯一的一次任性让他失去了至亲。

两条血淋淋的生命成为我和他之间迈不过的鸿沟。

「同学,阿姨叫你云州可以吗?你的事情阿姨听说了,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和阿姨说。你救了小亦,就是阿姨半个儿子,别不好意思。」

王女士一会儿给我擦脸,一会儿用湿棉签压着嘴唇给我喂水。

细致周到,温柔极了。

如果我有妈妈,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我闭上眼睛,远离的想法愈发坚决。

上辈子的事情像水鬼一样缠着我,觉也睡不踏实。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忽然又梦见一条滚烫的大蟒蛇在我身上爬行。

我在一阵难耐的湿热中醒来,身上发了汗,粘腻得不行。

至于发汗的源头。

我看向窝在颈侧睡得正沉的秦亦。

一只手避开伤口霸道地横在我胸前,另一只手扣着我的腰不给两人之间留下一点缝隙,腿也压在我身上。

这圈地盘一样的姿势让我格外烦躁。

明明已经避开了让两人关系变质的生日宴,为什么还是发展成这样了?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叫醒秦亦时,房间的门锁一响。

6

我闭上眼睛装睡。

王女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试了下我的体温,又去推秦亦:

「儿子,回去睡,等云州醒了我叫你。」

秦亦这几天没怎么合过眼,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就错过了冀云州醒来的时刻,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王女士叹气,退了一步:

「别挨得这么紧,他会不舒服的。」

极度的缺觉不仅让秦亦的眼睛爬满红血丝,更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面对疼爱他ťůⁱ的母亲,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一咕噜就从嘴里滚了出来:

「妈,你说男人能喜欢男人吗?」

诡异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流窜。

我用力扣住大腿,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王女士没有回答。

秦亦近乎委屈地又叫了声:「妈。」

不用睁眼也知道王女士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时间在这片空间停滞了。

终于,王女士说:「你先出来。」

之后的两天我没再看见过秦亦。

可以下床之后,我就提出离开。

王女士没有挽留,欲言又止地Ṭú⁹给我打包了好多东西,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重新回到学校,我受伤的事情被学校解读成为同学打抱不平的好人好事。

班里还挂着王女士特地送过来的锦旗。

我从逃课打架的坏学生一跃成为有情有义的大哥大。

赵葛转校了,之前跟着他欺负过我的那些人也都纷纷和我道歉。

我看着干净整洁的桌面,一时竟有些恍惚。

老班把我叫到办公室:

「班里这么多同学,有些事情确实是我没顾及到。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把高三上完。」

我像之前一样耷拉着眼皮一个劲点头。

「我说的东西你听到耳朵里了吗?」

老班对我敷衍的态度非常不满,卷起一叠试卷接连敲了好几下桌面。

我:「听到了。」

「那就把转班过来的新同学带回班级,之后你俩坐同桌。」

我一转脸,秦亦正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站在我身后。

7

「老班,冀云州不让我给他辅导。」

「老师,冀云州不和我小组讨论。」

「课代表,冀云州不跟我合作。」

……

我按住秦亦又要打报告的手,无奈妥协:

「我做,你别再作了。」

秦亦还没说话,前面的同学不乐意了:

「年级第一手把手教学,一对一辅导,冀云州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不知福。」

秦亦往后错了个身位,温热的气息全灌进我衣领里。

我打了个激灵,连忙把板凳挪开:

「那这福气给你吧,他愿意讲,你乐意听。你俩天造地设。」

这位同学一点面子不给我留:

「鄙人不才,还没到需要从高一开始补习的地步,你好好学吧。」

我:……

上辈子秦亦也提过要给我补习,当时我软着身子磨他几下,他就不强求了:

「不喜欢就算了,以后万事有我。」

可现在这招不能用了。

我捏着鼻子做完了秦亦给我布置的一道又一道题。

月考的时候,成功从垫底晋升到中下游。

慢慢把基础打牢后,期中考试超常发挥冲到中游。

学校在期中总结大会上大肆表扬了我和秦亦,还让我俩一人绑一朵大红花上台演讲。

上一次看到这种花还是绑在待宰的年猪身上。

土到爆的造型一经亮相就引起全校轰动,大家甚至不顾学校禁止带手机的规定,纷纷拍照留念。

拍照拍得最欢的是前来开家长会的王女士,甚至带头开启求合照模式。

王女士对我的态度有点怪,一看见秦亦和我出现在同一画面里就挂脸。

背着人的时候拧了秦亦好几下,警告秦亦离我远点。

她不喜欢秦亦和我接触,可她自己却没少来找我。

有时在学校,有时在家。

带着煲好的汤,或者崭新的衣服。

她说我命苦,就更得好好学习。

「先高考,其他的都等高考结束再说。」

我想我理解她的意思,准备找个时机把话和秦亦说开。

8

「冀云州,我辅导你这么久,能要一点奖励吗?」

「不能。」

「我都没说我想要什么。」

「不给。」

秦亦一点点蹭着我三令五申不准逾越的三八线,语气失落又不满:

「干嘛这个态度,你和别人都有说有笑的,就对我凶。我们暑假不是玩得很好吗?」

「我爷爷去世是好玩的事情吗?」

我放下笔,冷冷地看向秦亦。

暑假是我即便重活一世仍不想提及的过往。

相依为命的爷爷在暑假去世。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做过什么。

六神无主的时候秦亦冒了出来,大刀阔斧操办了我爷爷的丧事,一把将我从无知无觉的失控中拉出来。

出于人道主义原则,他还照顾了我一个暑假。

所以后来我常想,如果当初秦亦出现的姿态不是这么坚决,我也许不会喜欢上他,喜欢到要用那种下作的手段将自己和他强行绑定。

猝不及防被扣上一口黑锅,秦亦半张着嘴,噎了几秒。

「艹!」他狠狠抹了把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继续做题,不再搭理。

秦亦阴着一张脸紧盯着我看,突然猛地一踹桌腿,起身从后门离开。

哄闹的班级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班长小声问道:「并蒂大红花,你们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

我:「他脚痒。」

班长还想再问,秦亦去而复返:

「你故意的!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是要我生气!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说出来行不行?我改。」

我平静地在纸上落笔:性取向。

秦亦哽住,好半天才无力辩解:

「我没有……」

「那你去台球厅找我的那个晚上是什么意思?」

秦亦无言,憋着股哑火静默了一整个晚自习,倒是让我落了个耳根清净。

放学的时候,他把我堵在教室不让走:

「不对,你是从我过生日的时候就这样了。肯定是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不是你写的那个原因。」

在全校师生前演讲都游刃有余的人,此刻紧张得不成样子,手指无意识把衣角搅成一个疙瘩,好像我将要说的内容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把话说死:

「你没做错什么。只不过你生日那天我把欠你的钱都还了,不再奉承你了而已。」

「那你那晚为什么还回去找我?」

秦亦指了指我后肩上的伤,压上他最后一枚筹码。

「无论那天晚上去找我的是谁,我都会回去。」我回答。

9

够了吧?

可以了吧?

我和秦亦迈过这个偏离轨道的交叉点就能渐行渐远了吧?

第二天,我做足了接受秦亦所有情绪的准备走进教室。

秦亦却递过来一个保温桶,神色如常:

「我妈特地给你煲的汤,她让我问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下次就给你换一样。」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汤我必须得喝,不喝就要面对王女士。

「秦亦为什么对冀云州这么好,感觉冀云州挺烦他的。」

「救命恩人呢,别人救你一命,你贴贴他冷屁股怎么了?」

两个同学从走廊路过,未经控制的音量清清楚楚传进教室。

手里的汤越喝越不是滋味。

秦亦对这刺耳的讨论声置若罔闻,反而是在我放下勺子后,神色忐忑起来:

「不喜欢吗?这些食材都是我特地,不,是我妈特地选的,味道可能淡了点,但是对伤口好的。」

「你没有骨头的吗?」我叹气。

秦亦神色一滞,一张嘴开开合合,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一股酸意从心尖拔地而起,冲得我鼻子发胀,眼睛发涩。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这股情绪不仅没能被消化,反而郁结在心中沉积发酵。

高三的体育课就是用来放松的,基本上只要不出校,老师也不会管。

我不想回教室面对秦亦,就挑了个僻静地晒太阳。

没一会儿,两个女生拉着手边说小话边向这处走。

一个神态扭捏,一个激动地冲我挥手。

得,这架势,我要是不给她俩让地方,估计能拉着我一起进行「闺蜜小谈」。

见我起身要走,一个女生连忙催促另外一个:

「快,你赶紧去,要不秦亦找过来你又没机会了。」

被催促的女生满脸通红,羞怯怯看了我一眼,拉住同伴摇了摇头。

「冀云州,陆琳有话要和你说。」

同伴见女生太怂,干脆直接将人往我身上一推,跑了。

我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琳比我更急,额头全是汗,「我」了半天,突然瘫倒在地,脸色煞白。

碰瓷啊这是!

我背着人往医务室跑,中途遇见同学还拜托他们通知老师。

女生只是中暑,没到医务室就醒了。

把她交给赶过来的同学照顾后,我趁乱溜ŧû¹走。

「你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能见义勇为。」

路过器材室,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了进去。

10

器材室里没有光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亦,你压着我伤口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抵在我身上的力道卸了一些。

「我给你揉揉。」

校服衬衫被掀起,微凉的指尖从后腰处探进一路向上,所过之处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住手,放开!」

「我不。」

细碎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脖颈、耳垂、鼻尖、嘴角……

我越挣扎,秦亦抓着我的力气就越大。

直到他含住我的嘴唇,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19 岁的秦亦生涩且不知轻重,专挑我有反应的地方进攻。

没几下我就溃不成军。

「我真的生气了!」

秦亦撑着我站不住的身体,声音又涩又钝:

「气吧,反正你一直讨厌我,这次我至少知道你在气什么。」

「你……」

我反握着他的胳膊向外推,却突然听到老班的声音。

「这门是不是在动?」

一门之隔,我甚至能听到老班往这边走的脚步声。

我僵直身体,贴在门上不敢挣扎。

秦亦轻笑一声,动作越发放肆。

灼热的呼吸自下而上:

「别抖这么厉害,我吃不消。」

腰侧的门把手转了几下,我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风吧。」班长催促,「老ẗú₌师,陆琳还等着我们呢。」

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顺着门一点一点跌坐在地上。

秦亦帮我整理好衣服,喑哑的嗓音如同引诱凡人签订契约的恶魔:

「舒服么?」

「恶心。」

「撒谎。」

秦亦心情很好,反身与我一同倚靠在门上,在黑暗中与我十指相扣: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辅导你学习,给你带饭,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钱也行,我都可以给你。冀云州,我知道我要是说喜欢你,你肯定让我滚。但是我有很多用处,你别答应陆琳的表白,其他人的也不行,别和他们在一起,我随便你用,可以吗?」

身上乏力发烫,心却如坠冰窖。

那个碾碎所有人的结局仿佛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徒劳无功地挣扎。

我艰难开口:

「秦亦,你靠过来一点。」

肩上多出一份重量。

我摸索着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活了两辈子,对付一个愣头青简直信手拈来。

这是重生以来,我第一次主动吻他。

带着对上辈子的悔恨,对这辈子的愧疚,我吻得格外认真,直到情绪翻过一浪又一浪高峰,慢慢归于平静。

我反问道:

「喜欢吗?」

秦亦喘得说不出整句:

「你好会……」

我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一按,残酷到近乎悲悯:

「我还会很多,都是和我男朋友练出来的,他最喜欢我亲他这儿。」

11

秦亦对感情有洁癖,容不下一粒沙子。

上辈子他总患得患失,连我出门应酬都要再三报备。

分手也和这个有关。

那时我们大四,ƭů⁶我实习,他创业。

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连一起做作业这种事情都得提前约时间,可争吵却越来越多。

他看不惯我的老板。

老板是个年轻有为的人,对我很好,给的工资也高。

除了总爱带我应酬,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天秦亦出差不在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没有事先报备。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老板正将烂醉如泥的我扶上床时ƭű̂₇,秦亦提前回来了。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邻居报了警。

我和秦亦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都特么脱光了,我要是晚回来一步,你俩就睡在一个被窝里了!」

「吐了?吐成什么样需要两个人一起脱?」

「冀云州你和我说实话,你俩到底睡过几次?」

「别特么说没有,我不是傻子!」

「这个老男人给你什么了能让你这么护着他!你这么爱钱他给你钱了是吗?给了多少?抵得过我两条人命吗?」

话题戛然而止,秦亦自知失言。

但消耗过度的情绪让他一时说不出挽回的话,委屈又倔强地看向我,盼着我能哄哄他。

可是,我累了。

事后,我辞了那份工作,也和秦亦提了分手。

秦亦不同意,抓着我没有报备的点不放。

我已经失去争吵的欲望,只和秦亦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在一起彼此都痛苦,分开才是更好的选择。

秦亦指责我在他想为我们拼个未来的时候选择放弃,问我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

我一心想断个痛快,就认下了。

「冀云州,早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我当初就不要……」

剩下的话被我关在门内。

我不知道他不要干嘛。

不要遇见我?不要和我在一起?还是不要和父母出柜?

三天后我收到警方让我去认尸的消息,这个问题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那个曾经和我憧憬未来,陪我对抗过全世界的人,因为我的抛弃再也不会回来了。

分手没有结束他的痛苦,反而结束了他的生命。

后悔吗?

后悔。

我怎么就忘了,他除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呢。

所以,秦亦,你现在什么都有,就别往我这个坑里跳了。

12

可我还是错误估计了局势。

这一世的秦亦和上一世很不一样。

继续给我煲汤带饭,被拒绝就把王女士搬出来。

每次考试后照旧给我订正错题。

每周的值日也被他包圆。

甚至感情洁癖都没有了。

动不动就问我:

「你真有男朋友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和你男朋友谁对你更好?」

「你俩什么时候分手,我提前排个队。」

「你只有过一个男朋友吗?要不也试试我,不试试怎么知道哪个更合适呢?」

「古代还三妻四妾呢,你多收我一个又不吃亏。」

我所有的招数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只能在口头扳回一城:

「我们在一起五年,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秦亦笑容僵住,手指无意识将试卷抓成一团。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要爆发时,他故作轻松笑了一下,一点点将皱巴的试卷重新碾平:

「我不用知道你们感情多好,分手的时候告诉我就成。」

高三的时间像是按了加速器,转眼就放寒假,接着就是三次模拟考。

站在考场前的那一刻,我还有点恍惚。

这就要高考了?

我行吗?

「肯定行。」

清雅的香气飘来,王女士穿着淡绿色的送考旗袍,将一枚护身符放到我掌心。

「阿姨特地求的,你一个,秦亦一个,你俩都是阿姨的孩子,好好考试,阿姨在外面给你们加油。」

我鼻子一酸,弯腰抱了一下这个很像母亲的女人:

「谢谢阿姨。」

秦亦一脸吃味:

「妈,他对你都比对我好。」

「考前别给我出幺蛾子。」

王女士一巴掌把秦亦抽进了考场。

高考结束后,王女士三番五次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

高昂的热情让我不知该如何拒绝,干脆找了个毕业旅行的借口避了出去。

于是,我就在旅行的队伍中看到了秦亦。

13

班长招呼大家欢迎临时加入的秦亦同学。

众人一边鼓掌一边讨论:

「我就说冀云州来,秦亦不可能不来。」

「我磕的 cp 居然还有售后!」

「他俩怎么还别别扭扭的,我男朋友都换了俩了。」

「帅哥怎么都喜欢内部消化!」

……

陆琳期期艾艾地看着我,本来还燃着小火苗的眼神在看到秦亦后一点点黯淡。

秦亦趾高气扬地站在我身边:

「这点挫折就退缩了,和她在一起能有什么幸福?」

我白了他一眼。

他倒是不退缩,明知我有男朋友,还天天扛着锄头挖墙脚。

旅行第三天,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没事都得硬凑几出戏的游戏一听就很危险,所以我趁着大家讨论的时候一猫腰溜了出来。

溜达到一个酒吧,意外看到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赵葛。

全夜店的鸭子都围在赵葛那里,高调到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赵葛左拥右抱,声音毫不遮掩:

「海城?我之前也是个海城人,但是家里被个王八羔子搞得差点破产,在海城混不下去,就只能来这儿了。」

「那王八羔子看上一个没爹没娘的小贱种,老子不过是和那小贱种玩玩,还真跟我上纲上线。」

「老子和那人认识了十八年,居然抵不过个认识几天的,你说他是不是王八!」

「不过我也没吃亏,本来找了几个人想给小贱种一个教训,结果直接把两个人一锅端了,听说那小贱种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王八?王八肯定知道真相了啊,他就是因为这个事才把我赶出海城的。」

……

我浑浑噩噩地离开。

我总想改变什么,也以为自己可以改变。

但是从来没有,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会倒霉。

爷爷是,秦亦也是。

回到酒店,大家玩得正嗨。

「冀云州你总算回来了,秦亦找你找疯了。」

「他喝多了在楼上睡着,都是同学,你帮忙照顾一下。」

我和秦亦一个房间,刷开房门,秦亦抱着我换下来的衣服睡得正香。

太阳穴狠狠抽动了两下,这个人还真是……无话可说。

洗漱的动静吵醒酣睡的人。

秦亦半眯着眼睛爬起来找我:

「小云朵,你怎么又不要我啦。」

细密的寒意爬满全身,我揪着秦亦的衣领把人晃醒:

「你叫我什么?」

秦亦贴着我的手蹭了几下,眼神满是醉意:

「小云朵啊,云朵云朵,我的老婆冀云州是一片云朵。」

我一巴掌拍他脸上:「不准说荤话!」

这话很健康,只不过秦亦上辈子总在一些不太绿色的场景说,所以就被我严令禁止了。

我搓了把脸,将贴在我身上的人撕下来塞进被子里,声音干涩:

「你也重生了?」

14

「我做了一个梦。我们在一起了,开心;爸爸妈妈去世了,不开心;你不要我了,不开心。实在太不开心了,我就醒了。」

我捏了捏喉咙,咽下一口长长的气:

「假的,都是假的。」

我们不会在一起,王女士和秦先生会长命百岁。

秦亦趴在我怀中胡言乱语。

想起赵葛说的话,我实在做不到扔下这个锲而不舍的醉鬼不管。

我一边哄人一边刷手机,突然看到班级群里一条讣告。

老班去世了。

怎么会?

小老头前天还打电话给我说出分了先告诉他,他帮我参考参考报什么院校,怎么突然就走了?

上一世老班是在暑期陪家人去海边度假的时候离世的。

可他不是答应我不会去海边的吗?

班长按住神情激愤的我:

「不是海边,有个小孩掉护城河里了,老班下去救人。最后孩子上来了,他没有。」

我再度恍惚,难道结局真的无法改变吗?

我匆忙收拾东西回家。

不能再见面了,我和秦亦绝对不能再见面了。

我回了山区老家,那里没网没电,买一点生活物资得翻过两个山头。

任何人都找不到我。

只要我不和秦亦在一起,他就没有理由和家人出柜。

6 月 21 日,我回到海城。

今天是秦亦爸爸出车祸的日子。

就算结局命中注定,我也要挣扎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做躲在犄角旮旯里等待命运施舍的懦夫。

下午三点,下起了暴雨。

上一世就是这场暴雨导致路上积水过多,交通堵塞。

秦爸爸的车被堵在路口,一辆疲劳驾驶的大卡车刹车不及时发生了连环车祸。

我紧盯路况,只要有堵车的情况就上前帮忙疏导。

15:45

距离车祸的发生还有两分钟,交通状况良好。

15:46

时间一分一秒都很难熬,我打电话给秦亦:

「你没让叔叔出门吧。」

早前我嘱咐过他,今天下午一定不能让秦叔叔开车出门。

「你总算接我电话了。」秦亦抱怨。

「你没让叔叔出门吧?」

我拒绝闲谈,迫切地想得到答案。

「呃……公司有急事,没让我爸开车,司机开的,我跟着了,没事的。」

与此同时,秦家的车出现在视线中。

「艹!停车!你特么给我停车!」

下一秒:

斜岔路上,一辆红色重卡以明显不符合交通规则的速度直冲过来。

主道路上,不算密集的车流量突然因为一辆小轿车的逆行发生堵塞。

15

血液逆流,肾上腺素飙升。

我眼睁睁目睹了一场车祸。

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通救援电话,也不记得用喇叭叫了几次救命。

耳朵听不见声音,眼睛看不见颜色。

直到有人把我扛上担架。

「三人死亡,七人受伤,这边还有个炸伤的。」

我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好像有人向这边跑,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再次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天花板。

秦亦家。

我这是……又重生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节点?小巷遇袭的那次吗?

后肩钝痛,但没有记忆中那么尖锐,我撑着墙一点点磨蹭到客厅。

秦亦正在厨房煮东西,这味道和他每天早自习带给我的汤一模一样。

「秦亦……」

我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你醒了?我爸没事,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啊,秦叔叔没事就好。」

等等,

「你爸没事?!」

秦亦摸了摸我的脑袋:

「怎么傻了?」

改变了!

结局改变了!

我和秦亦的结局改变了!

我又哭又笑,隔着沙发将秦亦拽过来,用尽全力拥抱从未放弃过我的爱人。

静置的血液一点点流淌,肺部的空气也重新活跃。

我活过来了。

「咳,要不你俩回个房间?」

吻得难舍难分之际,王女士扶着头缠纱布的秦叔叔走了进来。

想起上辈子秦亦出柜时的山崩地裂,虽然已经来不及,但还是条件反射将人往外推。

秦亦却抱着我的腰不放:

「妈, 你也知道我追他多不容易,要不你俩先回避一下?」

年轻人谈恋爱从来没有叫长辈回避的道理。

秦亦被他爸带去了书房。

王女士悄悄走过来在我脸上捏了一把:

「我就知道你早晚得是我儿子。」

「阿姨,我是男生也没关系吗?」

「一开始是不接受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让你和秦亦分开,我这心里就发慌,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反正阿姨一直很喜欢你, 不管有没有秦亦, 阿姨都觉得你是个值得喜欢的好孩子。」

眼眶一阵湿热。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形容现在的心情,那大概就是:我想妈妈了。

吃饭的时候,秦叔叔突然开口:

「知道你们年轻, 但是有些事情白天能干, 有些事情白天不能干, 有些事情可以在客厅,有些事关起门才合适。」

我尬得想撞墙, 秦亦却在餐桌上握住我的手:

「知道了, 爸。今天特殊情况。」

16

高考放榜,我和秦亦的学校离得很近。

开学后, 我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

打打闹闹, 幸福得几乎称得上完美。

如果秦亦没有总是提起我那位「谈了五年的男朋友」的话。

「不是说和那位五年兄练会了很多吗?小云朵, 别光顾着哭,教教老公, 老公学会了伺候你。」

我用手背盖着眼睛不去看身上的讨债鬼。

可秦亦却不依不饶逼着我看他, 非要我判出个高低。

「你明知道没有!」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小云朵可以为了别人去死。」

……

原来在这等着我。

「秦亦,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生命, 我要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嗯, 我也是。」

得到想要的回答, 秦亦总算不再折腾,抱着我满足地睡去。

在一起越久,秦亦霸道的本性暴露得越彻底。

手机要看, 出门要问。

就连我陪王女士逛街, 他都一小时一个电话问前问后。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 我适应得很好。

他牵念着我, 我才能安心。

虽然偶尔也会用他曾经挖墙角的话怼他:

「万一有人在你后面排队,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是不是, 三妻四妾都正常, 我又不吃亏。」

秦亦抖着手捂我的嘴巴:

「不对, 你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就要抢过来。但到我这里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切, 双标怪。

可他这副模样却把王女士和秦先生吓得不轻。

王女士私下几次问我有没有在秦亦那里受委屈,秦先生也悄悄给我留了个紧急联系方式。

我笑着说:「爸妈, 一个猴一个栓法,我和秦亦很合拍。」

过完假期, 二老忧心忡忡把我俩送走。

没过几天,家里突然收到一个加急快递。

里面是本典藏版《女诫》,扉页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蛋蛋亲启。

是秦叔叔的笔迹。

我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知道秦亦还有乳名, 笑得腰都酸了,举着手机要拍照发朋友圈。

秦亦红着脸端着扉页站在我的镜头前:

「原则上我不拍这种照片,但我没办法对你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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