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兼职时,我认识了京圈有钱有势的太子爷陈京濂。

大学兼职时,我认识了京圈有钱有势的太子爷陈京濂。



他追我时用尽了心思。



甚至这么多年,我是他唯一给过名分的女朋友。



但不过一年,他明显对我失去了兴趣。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连车都没下,只将车窗降了一线。



「岁岁,清醒点,游戏已经结束了。」



我走后很久,陈京濂都没把这一切当回事。



直到某个酒醉的深夜,他忽然抱了抱身边的女伴:「岁岁,还知道回家呢。」



后来,他万里迢迢来到小城,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全程,他温润有礼,谈笑自若。



直到新郎亲吻新娘那一刻。



陈京濂坐在台下,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1



那是我和陈京濂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夜。



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已经不打算要我了。



在他拆开一盒新的安全套时,我还在天真的窃喜。



窃喜在一起一年了,我们仍犹如热恋。



我趴在枕上看他,眼底的欢喜和爱意炙热滚烫。



陈京濂戴好,一抬头对上我的视线。



却微怔了怔。



我一无所知,笑嘻嘻问他:「你今晚兴致怎么这么好?」



「还不是某个人大晚上穿成那样跑来接机,勾引我。」



他眼底带了一抹很淡的笑,一边说,一边倾身过来吻我。



我勾住他的脖子回应,满脸得逞的笑:「那你喜不喜欢?」



「你说呢。」



他掐住我的下巴,吻得很深,很强势。



直到我快要喘不过气时。



陈京濂才松手。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手指摩梭过我微肿的唇瓣。



「岁岁。」



「嗯?」



我被吻得气息紊乱,迷离看着他。



只觉得这一刻的陈京濂,温柔到了极致。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吻落在我薄薄眼皮上时,我们的身体也深深契合。



「陈京濂……」



我紧紧抓着他结实的手臂。



不知是太过欢愉,还是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难过,跟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岁岁。」



他的手掌托住我瘦削的脊背,要我更紧地贴向他。



「别哭。」



2



那一夜之后,我有一个月都没见过陈京濂。



周五上午没课,我躺在寝室床上,第 N 次打开手机微信,又失望退出时。



隔壁床的苏颖实在忍不住了:「岁岁,这一个月你都没和他见面了吧?」



「劝你早做打算,要么拿一大笔钱,要么,利用他的关系人脉留京。」



「他是真的忙。」



苏颖干脆坐起身,怒其不争看着我:



「一开始我就告诫过你,他们这种二代三代,根本没有真心。」



「人别的姑娘是被房子车子砸晕的,你倒好,每天早上给你送小笼包就把你心收买了。」



「他从东直门那边开车过来得俩小时,那不是一天两天,那是整整半年。」



我轻声呢喃,想起那些旧事,心口里又泛起甜。



陈京濂这种太子爷,拿钱砸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他如果真这样对我,我压根不会理他。



可我偏生就是受不住别人拿真心待我好。



3



苏颖阴阳怪气:「是啊,肉没吃到嘴里,能不用心吗?」



「这才多久,你跟他谈了还没一年,人就厌了。」



是厌了吗?



我恍惚想起一个月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以为是小别胜新欢。



如今回头细想,才觉出不对劲来。



那晚的陈京濂,和往常很不一样。



「宁岁,你好好想想,跟这种人,咱们玩不起,输不起的。」



「你也不能被他白白睡了,钱或者前程,你总要拿一样。」



苏颖说完就躺下了。



我怔怔打开微信,聊天记录还定格在一周前。



「陈京濂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啊?」



他一直没有回复。



我忍不住,又发了一条微信:「陈京濂,是要分手吗?」



4



我的微信进来时,陈京濂正在牌桌上。



他今天手气不大好,正烦着。



看了一眼微信就直接撂了手机。



沈岸一边摸牌一边问:「又是宁岁啊。」



陈京濂点了支烟,咬在唇角:「年轻姑娘,看不懂个眉眼高低。」



「也是,你之前那些伴儿多机灵,你冷两天,人哭着假惺惺挽留一下,就乖乖拿钱走了。」



沈岸抬头看他一眼:「不过你也不正常,真烦了,干脆说清楚不就得了?」



陈京濂丢出去一张牌,漫不经心道:「她年纪小,怕她一时想不开,先缓缓吧。」



「哟,您老人家还挺会怜香惜玉。」



陈京濂笑了笑:「我真挺喜欢她的,但也就到这儿了。」



「真喜欢,那干脆养着,养一辈子,你又不是养不起。」



陈京濂没应声,只是眼前又浮出宁岁那张倔强的脸。



别看人小小一个儿,没靠山没背景的,性子却又倔又刚烈。



他敢对她提把她当情人养起来,她就敢拿烟灰缸给他脑袋开瓢了。



5



再一次见到陈京濂,是在一大型商超开业当天。



我穿着米妮的裙子,正在和小朋友们互动游戏时。



陈京濂和一个很年轻的名媛远远走了过来。



那位名媛应该是喜欢米妮,径直走到了我跟前,



「陈京濂,快帮我和妮妮拍照。」



我怔怔看着陈京濂,而他的视线只是淡漠地掠过我,



随后就拿了手机帮那女孩儿拍照。



拍完照,他拿出钱夹,很随意地抽出一沓钞票顺手递给了我:「辛苦。」



我攥着这一沓钞票,看那女孩儿挽着他离开。



他们很快被无数工作人员和保镖簇拥,再看不到了。



苏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岁岁,你没事儿吧?」



我看着手里厚厚的粉色钞票,竟还能对着苏颖笑出来:「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小费一次都上千啊。」



苏颖的眼圈有些红:「岁岁,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不肯哭,笑得特别倔。



「苏颖,他不能这样欺负我。」



「宁岁,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我不做傻事,我就要他一句话,就算是分手,我也要分得清清楚楚。」



6



我给陈京濂发了一条信息,说我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他。



他依然没有回复。



只是晚上十点的时候,他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



「宁小姐,陈先生在地库,您过来吧。」



我过去的时候,陈京濂甚至都没有下车。



他那辆宾利保姆车,只将后排车窗降下了一线。



浮沉的光影,浸润着他薄情冷淡的那双眼。



一瞬间,竟让我觉得陌生到可怕。



苏颖一开始就劝过我,但我天真愚蠢地以为自己必定是那个例外。



可今天的事给了我当头棒喝。



我凭什么以为自己是例外?



就算貌若天仙,他们大抵也看腻了。



更何况,我顶多只能被夸一句清秀可爱。



我一步一步走到车边,站定。



陈京濂的视线没有任何温度地落在我脸上:「岁岁,清醒点,游戏已经结束了。」



7



原来,我以为总有那么几分真心在。



至少,我和那些伴儿是不一样的。



但如今看来,倒也没比别人高贵多少。



我只是很想知道,当初追我时花的所有心思,用的所有心。



只ťùₓ是为了游戏获胜所做的攻略吗?



我上前一步,眼眶刺痛,仿若燃着火:「所以,游戏好玩吗陈京濂?」



他看我一眼,又淡漠移开视线:



「西华那套房子会过户给你,如果你想留京,户口的问题我也会帮你解决……」



「陈京濂,这样戏弄别人的真心,好玩吗?」



陈京濂似有些不耐,微蹙了眉:「如果你还不满意,可以列个单子向宋助理提你的要求。」



沈岸从副驾下来,点了支烟,顺便劝我:



「我说岁岁妹妹,见好就收啊,你这可是得了天大的便宜了。」



天大的便宜吗?



我想到沈岸之前交往的那个女大学生。



那姑娘流产了几次,最后沈岸腻了,要分手,



她想不开割腕自杀了。



沈岸给了她爸妈一百万,就把一家子摆平了。



没人说他一句不好,都觉得是那姑娘蠢。



但只有我知道,徐佳楠那姑娘有多傻多痴心。



此刻,我看着沈岸这张让人作呕的脸。



真恨不得给他撕成碎片。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恶心。



也许是我一直看着沈岸的缘故,陈京濂忽然轻咳了一声:「宁岁,宋助理明天会和你联系。」



「不用了。」



我笑了笑:「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京濂微挑眉:「你说。」



我唇角微勾,视线再次落在沈岸脸上。



沈岸有些惊:「我艹,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就互不干涉了对不对?」



陈京濂点头,但神情却有些冷:「当然。」



我指了指沈岸:「那我能追他吗?」



8



陈京濂没说话,只是眼神渐渐冷得摄人。



沈岸却已经完全蒙了:「不是,宁岁,你他妈玩的哪一出?」



「沈公子年轻英俊潇洒帅气,嘴巴又甜又会哄我开心,我真的觉得你挺好的……」



「宁岁你够了!你别发疯啊,我什么时候哄你开心了?」沈岸一头雾水。



「你忘了啊,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把话说清楚,宁岁,我告诉你,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沈岸都快疯了。



陈京濂一句话都没说,但狗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生气。



沈岸是真的害怕陈京濂,从小就怕。



「就今年夏天,有一次我们去云顶会所,我穿了条红色小吊带裙。」



沈岸的脸色突地骤变:「宁岁你闭嘴……」



「往下说。」陈京濂冷冷看了沈岸一眼。



「三哥……」沈岸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抖,却不敢再拦我。



「你去外面抽烟的时候,跟一纨绔说的,说我皮肤白,腰细,腿直,穿红色好看,要不是我跟的陈京濂,你一准儿要把我睡了……」



陈京濂忽然就笑了一声:「沈岸,她说的都是真的?」



「三哥……我当时喝多了,就一时脑子不清楚犯浑瞎说的……」



「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陈京濂垂眸,慢条斯理地整了下衣袖,



再开口时,声调却越发平和:「沈岸,你胆子挺大。」



9



「不是,三哥,我是真喝醉了……」



沈岸急得都要哭了。



我笑了笑,又添一把火:「沈岸,你既然挺喜欢我的,那我追你,你接受吗?」



「我接受个屁啊接受!」



沈岸彻底疯了:「我说姑奶奶,你能别玩我了吗?」



「那真的只是喝醉酒的浑话……」



「你再这样,三哥一准弄死我!」



我静静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唇角勾出的笑却越来越浓,直到最后,满是讽刺。



「沈岸,你就一怂货。」



「孬种。」



沈岸几乎要气得爆炸:「宁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也没想干什么。



我没再看他,也没再看陈京濂一眼。



他们这样的男人,把别人的真心当垃圾随意践踏。



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人渣,败类。



所以,没什么好留恋,好伤ŧû²心的。



但我替徐佳楠不值。



只是我这样的普通人,面对这些公子哥儿,什么都做不了。



顶多,也就这样恶心沈岸一下。



我转身向电梯走。



走得越来越快,一次都没有回头。



直到电梯门关上那一刻。



我的眼中才缓缓地落下了一滴泪。



10



陈京濂坐在车内,脸上没什么情绪。



好似也没有动怒的迹象。



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动着一枚火机。



沈岸站在车外说个没完。



他并未听进去,只觉得有些聒噪。



「三哥,我算看明白了。」



「宁岁她刚才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挑拨离间,挑拨我们的兄弟感情!」



「我承认我喝醉酒说了些浑话,但三哥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嘴上没有个把门的。」



沈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得团团转。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宁岁不是个善茬。



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儿,其实根本是个刺头。



他就不该见色起意,被她抓住这个把柄。



要是陈京濂真的因此厌弃他,沈岸想想都心塞。



「三哥,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



陈京濂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他心里是真没底。



还不如挨顿臭骂,再不济抽他两巴掌,他反而放心了。



「三哥……」



陈京濂忽然将火机丢在储物格里。



他抬眼看向沈岸,依旧是没有什么情绪的一双眼。



但却让沈岸莫名打了个寒颤。



「沈岸,你说你惹她干什么?」



陈京濂竟笑了笑,「你有胆子做,那就自己受着吧。」



他说完,吩咐司机开车。



沈岸简直惊得魂飞魄散:



「三哥,三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您就和我生分了……」



沈岸追着车子跑了一截,挺狼狈的。



陈京濂没有理他。



他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和沈岸反目成仇。



未免可笑,幼稚。



他只是近期内,都不想再看见他罢了。



车子匀速向前,驶出地库,驶入京城繁华的夜色。



陈京濂不知为何又想到宁岁刚才的样子。



那样小小一姑娘,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性。



他靠在车座上,缓缓闭了眼。



她比他想的还要倔,还要刚烈。



自始至终,她一滴泪都没掉。



最后转身就走的背影,可真潇洒。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才能断得干净。



陈京濂信奉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毕竟,再和宁岁纠缠下去。



他怕自己会真的舍不得。



到那时,怕是会闹得满城风雨。



这样的局面,不是他和陈家想要看到的。



11



我把和陈京濂有关的一切,都删得干干净净。



后来陈京濂的助理换着电话联系过我几次。



我没搭理,都直接挂断拉黑了。



几次三番后,那边也就消停了。



苏颖气得不行,恨不得一巴掌抽醒我。



「你怎么就这么傻?就真的什么都不要?」



「他这样的亿万身家,手指头缝漏出来一点,就够你吃三辈子了宁岁!」



我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平静道:「我也没想过大富大贵。」



「再说了,要留京,我自己也能争取到名额。」



「只不过我不喜欢北京,不想待在这里罢了。」



「我爸妈也不缺钱,我们家在县里也有三套房子。」



「我又不是穷的要死了,为什么要他的东西?」



「那你就白让他睡一年?一点补偿都不要?」



我放好箱子,心平气和看着苏颖。



「苏颖,和他在一起那一年,我是认认真真在谈恋爱。」



「如今我们不合适,一拍两散分手了,挺正常的,我不需要什么补偿。」



苏颖我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个话题只能撂开一边。



「宁岁,你真要回老家啊?」



苏颖有些不舍:「你就不能留北京吗?毕竟留北京更有发展前途。」



「不留了,我老爸身体Ṭū́ₑ不太好,我们家就我一个独生女,我想先回去尽尽孝。」



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一片纸醉金迷。



实在太容易让人迷失自己了。



我其实也没把握,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变。



留在北京,万一哪天遇到什么挫折时。



我会不会后悔当初分手没拿他一大笔钱。



不如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了。



12



我离开北京那天,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



苏颖送我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没良心的,走这么远,见一面都难死了!」



「别哭了,你和宋学长在北京好好加油。」



「我就回去躺平当米虫,不卷啦。」



苏颖红着眼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她忽然说了一句:「岁岁,你想哭就哭吧。」



「我不会笑你的。」



我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破碎了。



到最后,还是没能绷住情绪。



我使劲瘪了瘪嘴,强忍着,可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苏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紧紧抱住了我。



「好好儿的,听见了吗?」



「一定要擦亮眼,找个特好特爱你的男人。」



我不停点头,「成,我一定擦亮眼,这次再看走眼,你打飞的过来抽我。」



苏颖又哭又笑:「你就贫吧你。」



13



上了飞机,我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银行卡。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苏颖。



肯定是她趁我不注意塞进去的。



手机上进来一条信息。



「岁岁,卡是他请我转交给你的,密码是你生日。」



苏颖没说他是谁,但也不难猜到。



我看着那张黑色的卡。



心脏最深处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疼ťû₊。



在我眼里是谈了一年恋爱。



在他眼里,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交易。



如果他非要这样划下句号才能安心的话。



那我成全他。



我没把卡还回去,也没丢掉。



只是放了起来,不再碰它。



回老家后,我躺了一个月。



就被爸妈薅起来,复习,考试。



家里人建议我考个教师。



女孩子嘛,当个老师,安安稳稳的再好不过了。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



温吞如水,却也岁月静好。



那一段曾让我深夜痛得夜不能寐的恋情。



好像也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淡薄了。



有时和苏颖聊天,会偶尔想起陈京濂这个名字。



但也很快,就丢开到一边。



ťü²弃我去者,我也不会再念念不忘。



快入冬的某个夜晚。



手机上有一个陌生电话打来。



我接听后,那边一直没有人说话,很安静。







那安静持续了差不多三秒,电话忽然挂断了。



我并未放在心上。



回了家,洗完澡出来时。



手机上有一条新的信息。



是刚才那个号码发来的。



只有很简单的一句:「岁岁,生日快乐。」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有冰凉的水珠,忽然落在屏幕上。



可能是头发上滴下的水。



我回过神,没有回复。



直接删掉了信息,将这个号码也删除拉黑了。



但是那夜我失眠了。



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分手那么久,那是我第一次梦到陈京濂。



他带我出去吃饭,和他的朋友们一起。



吃完饭一群人又去打牌。



沈岸不知说了什么,把我惹恼了。



我抄起一个酒瓶追着他打。



沈岸气得跳脚,嚷嚷着说陈京濂也不管管我。



他半靠在沙发上,眼底带着一抹笑。



摇摇头有些无奈:「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呢?自己受着吧。」



那一年,他真的很宠我,很纵容我。



以至于现在再梦到过去的画面。



我在梦里好似都忍不住笑了。



可醒来的时候,枕头却又湿了一片。



14



陈京濂从前最讨厌冬天。



又干又冷,他总会得一场重感冒。



但后来,他却又觉得冬天其实也不错。



因为,入冬的时候,就到了宁岁的生日。



跟她在一起时,他给她过过一次。



他还记得她当时许愿的样子。



特别认真虔诚。



后来耳鬓厮磨时,他问她许了什么愿。



她趴在他怀里,长发垂下来蜿蜒在他手臂上。



「我只告诉你其中一个。」



「你说。」



「以后每一个生日,你都要陪我过。」



当时正情浓呢,又刚刚酣畅淋漓地做了一次。



他自然心软又纵容。



想都没想就应了。



她好像特别的开心。



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又被他哄着用了几个平日她怎么都不肯的姿势。



特别的尽兴,也特别的……难忘。



以至于过去一年了。



他还特清晰地记着她的生日。



记着去年今日,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其实,刚分手的时候,他并未太当一回事。



更年轻些的时候,他也遇到过自己特喜欢的姑娘。



分手了,也不是不难受。



但过些日子,也就淡忘了。



他以为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直到,酒过三巡,热闹褪去。



他醉眼迷离时,身边人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宁岁的。



圆的杏眼,眼尾微翘,显得整个人有些稚气。



但眉毛却又生的浓,脾气就犟。



他一开始追她的时候,她压根不理他。



别提多傲气。



后来她爱他的时候,却又如一团火一池春水。



忽而热烈忽而柔软。



让他又爱又恨。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个倔脾气的姑娘。



他也没指望她回头。



可现在她却回来了。



想来,是兑现去年生日时许的愿。



他伸手抱住她,她竟也没推开。



这让他有些意外。



照着她那样的倔脾气,不该是一把推开他,再抽手给他一巴掌?



可她就这样乖顺地任他抱着。



陈京濂只觉得心底所有的烦躁和空洞,都消失得干净。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里的醉意浓郁。



「岁岁,还知道回家呢。」



他将她一点一点揉进自己怀里。



下颌压在她单薄的肩头,脸贴着她的头发轻蹭了蹭。



闭上眼,轻喃:「回来了,就别走了。」



「我们在一起,好好儿的。」



15



第二年夏天的时候。



我们家来了两桩喜事。



我顺利通过了考试,即将入职。



又订了婚,婚期就定在秋天。



我的未婚夫程孝安说,秋天好,不冷不热的。



可以办我喜欢的室外草坪婚礼,穿所有我想穿的漂亮小裙子。



我也觉得秋天很好。



程孝安比我大五岁。



他们家那边挺着急的。



而我爸爸身体一直不太好。



很盼着看我嫁人生子,有个安稳的家。



所以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我和程孝安订婚时,苏颖也来了。



订婚礼结束时,苏颖把我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这个好,我特意仔细观察了很久。」



「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跟别人说话时,眼神都跟着你转呢。」



「两分钟没见你人,就到处找。」



「人长的还不错,脾气也温和,踏实,工作前景也好。」



苏颖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说着。



我就含笑看着她。



心里涌动着的都是平和与安宁的情绪。



是啊,我们普通人的恋爱和婚姻,不就是这样的吗?



找一个温和好脾气的人,组成一个小家庭。



平平淡淡,却也恒久。



苏颖说到最后,忽然问了一句:「可是宁岁,你喜欢他吗?」



我怔了怔。



我喜欢他吗?



诚然,他是我爸妈眼里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所有爱我的人,都对他满意得不得了。



就连我,也觉得相亲遇到这样的人,实在是烧了高香。



可我喜欢他吗?



我忍不住看向程孝安。



他喝了不少的酒,正和长辈说话。



我一看过去,他立时就察觉了。



视线刚对上,他就笑了。



然后,和长辈说了几句后,就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岁岁,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程孝安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任他牵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苏颖抿嘴一笑,我也笑了。



也许我现在还没有爱上他。



但我们之间,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16



婚礼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



我的很多东西也都陆陆续续搬到了婚房。



程孝安明显的心情特别好。



也许是因为和他相处的日子久了。



好似也渐渐培养出了一些感情。



我的心情比起订婚时,欢喜了不少。



结婚那天,天气好得不得了。



两家的长辈都是好性子,半点矛盾和摩擦都没有。



我们这边小城市,结婚彩礼一般都是 18.8。



但程孝安给了我 66.6,金子买了十来万的。



虽然我和爸妈都不看重这些。



但男方重视自己的女儿,他们自然高兴无比。



爸妈给我添了一笔钱,凑成一百万。



让我将彩礼带回小家。



还给程孝安买了一块表,也花了七八万。



两家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欢声笑语不断。



我坐在一边吃水果。



程孝安给我剥坚果。



他很耐心,很认真。



剥开的果仁放在我的手心里。



我看到他眼中映出来我。



小小的一个。



穿着新娘的白纱。



脸上化了新娘妆,一直都在笑着。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的陌生。



不由失了神。



是真的,要嫁人了啊。



眼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可我强忍着,没让那颗泪落下来。



17



我没想到陈京濂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沈岸也跟着来了。







他们送的礼挺厚的。



程叔叔和程阿姨都吓了一跳。



苏颖一开始特别紧张。



毕竟她知道陈京濂的来头。



怕他做点什么,婚礼就毁了。



但自始至终,陈京濂都是温文有礼的样子。



有人上前与他攀谈,他也都谈笑自若。



就连一向混不吝的沈岸,都规规矩矩地安静坐着。



婚礼的流程有条不紊地推进。



直到最高潮。



新郎可以亲吻他的新娘了。



全场都是欢呼和口哨声。



待到程孝安抱着花束走到我面前时。



那喧闹的欢呼才潮水一般褪去。



所有人都等着拿最甜蜜的一幕。



坐在台下的陈京濂和沈岸也一样。



但陈京濂在看着台上的新人。



沈岸却一直盯着陈京濂。



后背都要湿透了。



当程孝安抱住我,低头吻我时。



欢呼声再一次沸腾响起。



所以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京濂。



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18



沈岸都要疯了。



他一手按着陈京濂,一手试图将他手中稀烂的碎杯子拿走。



「哥,我亲哥,求你了,咱们先去医院成不成……」



沈岸看着他手掌心淌下来的血。



急得恨不得跪那给他磕一个。



陈京濂却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台上的新郎和新娘吻得缠绵。



所有人都欢声笑语不断。



这是她的好日子,喜日子。



他不该给她平添晦气。



陈京濂自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十分理智的人。



他从不会让任何事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在长大成人后,也从不曾有过失态的时刻。



但这一次,他心底有一股颓然的情绪在作祟。



而他,竟然无力去抗拒。



直到沈岸将他从座位上拽起来。



他才感觉到掌心伤口的疼。



「三哥,先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沈岸刻意上前一步,挡住了旁边人的视线。



陈京濂垂眸,随意擦了擦手上滴下来的血。



「走吧。」



沈岸如蒙大赦。



走出婚礼现场时。



身后忽然传来大片笑声。



沈岸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新娘在扔捧花。



被一个伴郎抢到,巴巴儿地送去给了自己女朋友。



他回头时,好像和宁岁的视线对上了。



也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她这样心狠的人,又睚眦必报。



沈岸想,就算她知道陈京濂的手受伤,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毕竟当初分手时。



她干脆利落,又狠狠摆了他一道。



陈京濂冷了他有半年。



他们差点连兄弟都没得做。



沈岸想到这些,不由苦笑。



她倒是好,走的潇洒。



却留下一个烂摊子,差点没让他愁死。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邪术。



把一个冷心冷肺的陈京濂,给弄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19



我和程孝安的新婚夜,也并没有多么的不寻常。



在他之前,我只有过一段恋情。



只和陈京濂发生了关系。



而他在我之前,也空窗了两年。



所以我们的第一次,很有些潦草。



程孝安抱着我,低声地道歉。



我抬起头,亲了亲他的脸:「今天都太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试试?」



程孝安摇头,翻身再次将我压在了床上。



我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了眼。



「岁岁……」



程孝安声音嘶哑,眼底一片情欲翻搅。



他额上的汗滚烫,一颗一颗砸在我胸口。



砸得我的心脏,好似都在隐隐生疼。



我只能更紧地抱住他。



「岁岁,现在是不是该叫我老公了?」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他肩背紧绷的肌肉中。



好一会儿,才很轻地喃了一声,「老公。」



20



第二年春日的时候。



我爸爸再次病危了。



他从重症病房出来时,我正好也查出了身孕。



坐在医院走廊等候的时候。



苏颖给我发了一条视频。



陈京濂结婚了。



和门当户对的三代千金。



视频里,陈京濂紧紧握着新婚妻子的手。



眉眼冷冽地替她挡住镜头和记者。



匆匆一瞥,并未能看清楚他太太的模样。



但从那窈窕身段和雪肤黑发也不难看出。



会是怎样一个绝色的美人儿。



我看完视频,给苏颖回了信息。



「挺好的,很般配。」



苏颖那边显示一直在输入。



我不等她的新消息过来,又发了一条。



「苏颖,我怀孕啦。」



她很快发了恭喜。



自那之后。



苏颖再也没有给我发过陈京濂的消息。



而我,也从不刻意去看与他有关的一切。



直到后来,我生下和程孝安的女儿。



曾有一个北京的包裹寄来。



但我拒收了。



后来,北京的一切,好似就真的成了上辈子的事。



女儿半岁时。



我爸爸病逝。



程孝安忙前忙后,丧事几乎全都由他一手操办。



丧礼后,他累得病了一场。



我不眠不休守着他,直到他病好。



程孝安看着我瘦了一圈的脸,心疼地红了眼。



「岁岁。」



他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到怀里。



「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喜欢我了?」



我垂眸望着他温柔的眼。



他的眼中依旧映出了小小的一个我。



我看到自己脸上的担忧和心疼。



也没有再晃神。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程孝安,我是喜欢你的。」



那是婚后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我和程孝安的感情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公婆依旧慈爱和善,我们没有任何的争吵和不愉快。



只是偶尔,他们会透露出想要催生二胎的念头。



老辈人都想要抱孙子,我能理解。



只是我并不想再生一个孩子。



我很爱女儿,想把全部的爱都给她。



程孝安说尊重我的意愿。



那时候他的事业已经很不错了。



日渐忙碌起来,经常世界各地的飞。



但却还是会抽出所有的时间,来陪我和女儿。



他说过的,绝不会缺席我和女儿的每一个重要日子。



但最后一次,女儿快过生日时,他食言了。



程孝安坐上了那趟永远找不到踪迹,永远无法着陆的航班。



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永远都无法回到我和女儿身边了。



我不记得自己哭晕过去了多少次。



程孝安的父母完全崩溃。



伤心欲绝时,他们指责我。



说都是因为我不肯生二胎,所以程孝安断了香火。



可我们明明有一个女儿,我们的呦呦,难道不是程孝安的骨血吗?



我不想和他们争吵。



我在承受丧夫之痛。



他们同样也在经历丧子之痛。



他们的痛只会比我的更多。



只要他们一如既往地疼爱呦呦。



其他的事情,我都不会在意。



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



出事的第二个月,程孝安的前女友忽然带着一个四岁的男孩来了程家。



她同时带来的,还有孩子出生时的亲子鉴定报告。



但就算没有,也无所谓。



因为这个孩子,和程孝安小时候一模一样。



程家人的态度急转而下。



他们不要我这个儿媳妇,也不要呦呦。



十个我和呦呦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孙子重要。



我带着呦呦离开了程家。



结婚时那张一百万的卡,上面的钱没有动过。



程家人让我带走,自此之后,就再无瓜葛。



整理东西的时候。



我意外又翻出了当年离开北京时。



陈京濂让苏颖转交给我的那张卡。



它就放在箱子的夹层里。



我再没碰过第二次。



现在,我依旧将它放回了原处。



不管我的人生前路是柳暗花明,还是山穷水尽。



我都不可能再和陈京濂有任何的瓜葛。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他说的那句话。



岁岁,清醒点,游戏已经结束了。



21



我离开程家的第三个月,苏颖要结婚了。



她请我去北京参加她的婚礼。



那时候我离开北京已经三年多。



而这短短三年的时光,经历的就像一场漫长的电影一般。



我对程孝安的感情变得很复杂。



有时候我会难过,痛哭。



觉得如果他还活着,至少呦呦不会被人这样嫌弃。



但有时候我又忍不住恨他。



恨他让前女友怀孕,却又不负责。



让我和呦呦都成了一场笑话。



但到最后,我也分不清自己是想念他更多,还是恨他更多了。



22



我到北京时,苏颖来接我。



当天晚上她在酒店陪我住了一夜。



我们两个人都失眠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岁岁,他半年前就和太太协议离婚了。」



「其实,他们这一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有名无实的。」



「他家里人逼ẗůₓ得紧,他太太也有心上人,但门第太低。」



「他们说好了的,只是互相利用,契约婚姻。」



「岁岁,程家做事那么绝,你有没有想过,带着孩子定居北京?」



苏颖有些忐忑地看着我。



其实我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宋学长自己创业,多赖陈京濂抬抬手相帮才有如今成就。



苏颖和宋学长对陈京濂都是感激不尽。



这些年走动十分频繁。



所以陈京濂的消息,苏颖总是会比别人知道的更快一些。



她话里的意思我能听出来。



我如今丧夫,陈京濂离异。



倒是又有了重修旧好的可能。



可我不会回头了。



「苏颖,你还记得以前你怎么劝我,我都不听吗?」



我含笑望着苏颖,时光将我打磨得不再那样满身是刺。



但有些东西,却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现在也一样,我依然不会听。」



「岁岁……」



苏颖无奈叹气:「你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呢。」



「这么执拗,这么犟。」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犟脾气。」



「而且,是他先不要我的。」



「不要我的人,我也永远都不会要他。」



「岁岁,不能试着放下吗?」



「不能。」



我闭上了眼。



是太爱,还是太恨?



也许其他旧情人,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我不能。



那根刺一辈子都扎在我的血肉里。



拔不出来了。



23



苏颖的婚礼上,我和陈京濂见了一面。



寒暄之后,他邀请我带着女儿在北京玩一段时间。



我拒绝了。



去海南的机票早已订好,我不可能改签,也不会退票。



他大概知道我的脾气,就没有再坚持。



但我带着呦呦在三亚度假时。



却又和陈京濂不期而遇。



当然,我没有钱买下一片私人海滩。



所以也无权干涉他的随时出现。



陈京濂并未纠缠我。



也并不怎么和我说话。



相反他对呦呦的兴趣好像更大。



他乐意陪着呦呦玩,我也正好落得清闲,就随他去了。



不过几日功夫,小丫头就被他收买了心。



每天小尾巴一样跟着,简直是寸步不离。



但这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事。



因为还有两日我们就要返程。



陈京濂总不可能抛下北京的一大堆事儿,跟着我们母女俩到处跑。



返程前一晚,陈京濂送呦呦回来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



我要打电话叫他助理过来送他去医院时。



陈京濂却忽然拉住了我。



「岁岁,不用去医院。」



「应该是有人在我水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麻烦让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你自己房间没有吗?」



陈京濂靠在墙上,有些痛楚地睁开眼。



「岁岁,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出门吗?」



我向下瞥了一眼。



还真是。



这样出去,也着实是尴尬。



「那你去吧。」



我抱了呦呦,直接进了房间。



等到把呦呦哄睡,我再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动静。



浴室里一片漆黑,安静的吓人。



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也没人回应。



到底还是不想让他在我这里出事。



干脆推开了门。



可刚推开,手臂就被人捉住了。



「陈京濂?」我吓了一跳。



「岁岁,是我。」



陈京濂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掌心像是烧着一团火,滚烫无比。



我气急,用力推他。



可整个人却被他高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压在了墙壁上。



「宁岁。」



「跟你分手后,我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我冷笑:「怎么,要我给你颁个守身如玉奖吗?」



他没说话,大约是被我气到了。



我懒得理他,再次用力想要推开他。



可陈京濂却捏住了我的手腕:「你结婚那天晚上,我在楼下待了一夜。」



我嗤笑:「怎么,再给你颁个感动中国奖?」



陈京濂大约是真的气到了。



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如果呦呦需要一个爸爸……」



「她现在不需要。」



我打断她:「如果将来她需要,我自然会考虑,但你除外。」



「岁岁?」



「你们家门槛太高,我和呦呦高攀不起,就不去受这份气了。」



「陈京濂,你要是还难受的话,要么去医院,要么去找别的女人……」



我话还未说完,陈京濂忽然低头狠狠吻住了我。



「宁岁,我帮你带了七天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想要怎样?」



他吻得又急有凶,好几次都把我咬疼了。



我又气又委屈,却也丝毫不忍,抬手就打他。



有一下没注意,正好打在了他脸上。



特别清脆的一声耳光,我和陈京濂都愣了一愣。



他那样傲气一个祖宗,怕是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被人打过一指头。



我这一巴掌劲儿不小,说不定脸上就留印子了。



「你说我想要怎样?」



陈京濂再次扣住我的手腕,直接摁在了墙上。



「岁岁,三年了,是不是该消气了?」



「消气?」



我突然就笑了:「行啊陈京濂,想让我消气,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做到。」



「你说。」



「那就玩一场游戏吧。」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依旧英俊帅气的脸。



我也总要解决生理欲望。



他自己这么不值钱地送上门。



不玩白不玩。



果然男人的路走起来就是让人心旷神怡。



「你想玩什么游戏?」



「就像你当初和我玩的一样。」



足足半分钟的沉默后。



「好。」



他似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这几个字:「我答应你。」



24



如果说程孝安是一池永远温润偶有涟漪的水。



那陈京濂就是滚烫灼热的岩浆,激昂沸腾的急流。



我这一生到如今,也只有他和程孝安两个男人。



但凭心而论, 带给我最极致体验的, 只有陈京濂。



他不会像程孝安那样事无巨细地温柔体贴。



全程都特别在意我的感受,生怕弄疼我或者让我不舒服。



陈京濂永远是那个操控一切主权的人。



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他。



我的一切经验都来源țųₒ于他。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的身体。



更知道怎样让我快乐。



我依然恨着他, 心底抗拒他。



可我的身体却又很轻易地在他的撩拨之下溃不成军。



男人最坚硬的地方不知疲倦地一次一次撞上我最柔软的方寸之地。



我最初在哽咽在呻吟在流泪。



到最后嗓子哑了眼泪也干了, 可那清泉却仍汩汩不停。



陈京濂将我抱起来。



就那样一路抱着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我看到了自己,也看ťű̂⁶到了身后的他。



我们的身体差距如此的大。



却又如此契合。



「宁岁。」



陈京濂将我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他低头吻在我颈侧:「能让你快乐成这样的人,只有我。」



「是不是?」



我不肯回答。



他却也不急着要我回答。



只是在窗前又要了我一次,将我的骨头都磨得软了。



那一身的刺,好像也再竖不起来。



「宁岁,我就是要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心底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能让我快乐。



但就像当初他对我一样。



如今的我对他, 也就仅此而已了。



25



离开海南后,我没有和陈京濂联络过。



他来过我老家一次。



看我和呦呦,顺便继续和我的游戏。



缠绵结束,他要飞北京那天早上。



我依然睡得香甜。



陈京濂穿好衣服,又折返到床边。



他将我叫醒:「不问我什么时候再来吗?」



我困倦得不愿睁眼, 随口问:「什么时候再来?」



陈京濂却没回答, 只是低下头, 轻轻亲了亲我。



他不答,我也没有再追问。



他走后,我如常工作带娃。



他的微信和电话,都在我手机里。



但我永远不会主动找他。



如多年前那样,不停给他发消息。



陈京濂你在干什么啊?



陈京濂你还在忙吗?



陈京濂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陈京濂我好想你我们今天能见面吗?



陈京濂……



陈京濂……



永远都不会了。



26



后来那几年, 我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



他会来我的城市。



我偶尔也去北京。



更多的是,他天南海北地追着我跑。



沈岸这样的浪子都结婚的时候。



陈京濂在婚礼上喝醉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问我,要不要结婚。



我笑了:「怎么三十多岁了, 反而幼稚起来了。」



陈京濂靠在沙发上,眼底染着醉意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可能是看到沈岸都结婚了,有点触动。」



我一边卸妆, 一边轻声道:「你随时都可以结婚,我们随时结束就行。」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走到梳妆台前, 从后环抱住了我。



「只能这样了吗?」



我抬起手,握住他修长的指。



「将来怎样我不知道, 但现在, 只能这样。」



陈京濂低头笑了笑。



他将下颌抵在我的颈侧,在我脸上轻蹭了蹭:「好,听你的。」



那晚月亮很圆很大。



我们在露台上接吻。



吹过耳边的风很温柔,拂面的软。



好似将人的心也吹的柔软起来。



我心底叹了一声。



轻轻抱住他:「陈京濂。」



「嗯?」



「也许未来我会想结婚。」



「会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也许我仍想一个人过一辈子。」



「也许我也会爱上其他人。」



「但这一切都只是也许。」



「而就在此刻,月亮很美, 夜色也很美, 现在和你在一起,仍然很快乐。」



我踮起脚,吻落在他下颌:「你懂吗?」



陈京濂一点一点将我抱紧。



他的眼底, 沁出了很浅很浅的笑。



「你说的没错,今晚的月亮很美,夜色也很美。」



「那就愿我们,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



至于将来会怎样。



他或许明天后天仍会很痛苦的想。



但今晚,他决定放过自己。



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



真真实实地在他怀里。



他已心满意足。



(全文完)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