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片里熟睡的妻子后,我恪守本分,从不逾矩。
还掐着时间把好闺蜜带回了家。
丈夫看着我闺蜜,几度欲言又止。
我知趣地想要给他们腾位置。
丈夫却先我一步开口,满脸屈辱地叮嘱我:
「套在柜子里……注意安全。」
什么玩意?
我后知后觉地看向身边的闺蜜。
我草,怎么是男的。
1.
我妈催了两年婚。
都不如我睡前看个片有用。
我穿过来的时间点卡得很好,刚好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我的时候。
大脑还在宕机,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
我立刻把结婚证塞回工作人员手上:「我要离婚。」
工作人员愣了愣,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离婚在隔壁办理哦。」
「不过需要提醒您,根据最新规定,夫妻需满三十天冷静期才能提交离婚申Ťũ̂ₔ请。期间需要共同参加婚姻辅导课程,提交双方签字的情况说明,并通过线上婚姻状况评估测试……」
她语速飞快地念完长达两分钟的流程说明,最后贴心地补充:「如果三十天内若有一方反悔,离婚登记就会自动取消。请问您需要吗?」
我:「……?」
我默默把结婚证又抽了回来,「不用了,谢谢。」
开什么玩笑,三十天冷静期?还要一起上课考试写报告?这哪是离婚,分明就是高考模拟。
转头,我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帅哥正盯着我。
他目光很淡,但带着点犹疑。
「麦夏,你反悔了?」
什么反悔。
不,什么麦夏?
这个名字立刻让我瞬间想起了昨晚看的片。
里面那个眼瞎耳聋只会睡觉的妻子,就叫做江麦夏。
我立刻翻开结婚证,定睛一看。
哦吼——裴青林。
正是片里那个出轨的丈夫……
2.
我站在民政局门口,手里捏着那本烫手的结婚证,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穿越就穿越吧,怎么还穿进片里了,这不是坑我吗?
原片里,江麦夏与裴青林是一对新婚夫妻。
两人是相亲认识的,从见面到结婚才用了一周。
寥寥几个片段介绍完背景,后面所有的剧情就都围绕裴青林和闺蜜展开了。
各种 play,活色活香。
看得我乐不可支。
但现在我根本乐不起来。
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不是梦。
裴青林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绅士地为我拉开副驾驶车门,我却在碰到座椅的瞬间触电般弹开。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我想起片里这辆车 play 的剧情,耳根发烫:
「我坐后面就行。」
裴青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关上了车门。
坐在车里,我仔细回忆后续剧情。
……完了,闺蜜出场以后,我就光顾着看肉了,根本没关注之后的剧情。
只记得她与原主是高中同学,但因为她选择了出国留学,便渐渐没了联系,直到婚后才重逢。
我深吸一口气。
既然穿成了麦夏,那就要恪守本分,绝不打扰男女主的感情线。
我可不想被卷入那些不可描述的剧情里。
3.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裴青林过成了室友。
我睡主卧,他睡次卧。
早上他醒得早,他做早餐,我洗碗。
晚上我下班早,我做晚餐,他洗碗。
每天几乎是零交流。
虽说和片里不太一样,但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等裴青林出轨了,我再狠狠收集证据,就算实在回不去了,钱总要到位吧。
运气好说不定裴青林还能净身出户。
结婚的第五个月。
日历上的红圈终于划到了陈新霁回国的日子。
我正发愁该怎么自然地撮合他们,就收到了她的信息:【我明天到,你来接我吗?】
天赐良机啊!
为了不露馅,这段时间我一直保持着和原主相同的频率给她发信息,十天半个月才聊上两句。
我还担心自己贸然让她来家里吃饭太突兀了。
这时,朋友凑过来,恰好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她也是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很不错。
「陈新霁要回来了?」
比起惊喜,朋友似乎更加诧异,尤其是在她看到我打下的字时,「你确定你要见陈新霁?」
我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的迟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这么多年没见……」
朋友说得极为含糊。
难道原主和陈新霁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往?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剧情要紧。
我还是把信息发了出去。
【好呀,顺便来我家吃个便饭吧。】
陈新霁秒回:【OK】
配上了一个萌萌的小猫表情包。
4.
回到家后,我立刻去敲响了书房的门。
门开得很快,裴青林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有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我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赶紧移开视线:「明天下午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去机场接个人?」
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拜托裴青林。
裴青林尾音上扬了几分:「可以,接谁?」
「陈新霁。」我低头翻出航班信息发给他,「下午三点到。」
空气顿时凝固。
裴青林盯着我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看了足足十秒,眉头越皱越紧。
我以为他不乐意,忙找借口道:
「我明天有个会议走不开。」
他忽然扯了下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微妙的讽刺:「陈新霁?」
「对,我高中同学。你们应该会很聊得来。」
「麦夏,你真有意思。」
「……啊?」
「行,我去接。」裴青林欲要关门,动作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咽了回去,「……航班号发我。」
5.
第二天,陈新霁发来消息。
【我下飞机了,你到哪里了?】
我迅速回复:【我今天临时有个会,让我丈夫去接你了。】
对面过了好一会才回。
【哦,好。】
我安心放下手机继续刷剧。
没一会,又有消息。
【你结婚那天发的照片是不是 p 图了。】
我缓缓回了个问号。
【他真人比照片丑十倍。】
……有意思,现在女主都这么讲话了吗。
门铃响起时,我正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处理一条活鱼。
鱼尾甩动,溅了我一脸水花。
「来了来了!」我胡乱擦了把脸,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裴青林西装笔挺,而他身旁的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毛线帽压到眉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
看来这就是陈新霁本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原剧情作用的缘故,我一见到陈新霁就有种熟悉感。
「好久不见!」
我张开双臂就要拥抱对方。
陈新霁毫不犹豫地接住了我的拥抱,她的手臂有力地环住我的腰,甚至把我微微抱离了地面。
就是这身高……好像比片里的闺蜜高了不少?
不过我和裴青林的长相和片里的演员都不一样,陈新霁身高不一样也没什么稀奇的。
「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
「快进来吧,外面冷。」
我拉着陈新霁的手腕往屋里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不过鱼还在挣扎……」
「你还是这么怕活鱼?高中时解剖青蛙你也是躲得最远的那个。」
「别揭我短。」
我佯装生气,心里却松了口气。
看来我的功课没白做,原主和陈新霁的关系确实很亲密。
「卫生间在哪?我洗个手。」
「走廊右边。」
陈新霁走后,裴青林问我:「你们一直这样?」
「哪样?」
「就……搂搂抱抱。」
看着他一脸复杂的表情,我恍然大悟,看来他这是想多了解了解陈新霁。
「我们高中时关系就很好,她性格也比较热情,我们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
裴青林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厨房。
我跟过去,发现他正在猛剁一块早已成泥的姜。
「要我帮忙吗?」我凑过去。
菜刀「咣」地砍进砧板。
裴青林头也不抬:「你去陪客人。」
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我可不想让他错过和陈新霁的独处机会,说:
「我来吧,这糖醋鱼她爱吃,我想亲手做。」
裴青林咬牙点头,「……行。」
6.
我端着糖醋鱼走出厨房时,看到裴青林正站在客厅中央盯着陈新霁的背影。
陈新霁已经脱了羽绒服,正背对着我们弯腰整理东西,她穿着件宽松的米色毛衣,修长的脖颈线条没入衣领。
我心头一喜——这姿势,这氛围,不正是片里男女主第一次擦出火花的经典场景吗?
我把鱼放好,蹑手蹑脚地往后退,准备给他们腾地方。
谁知刚退两步,裴青林忽然转头看向我,脸色铁青,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来一下。」
我被他拉到玄关拐角。
裴青林单手撑墙把我困在阴影里,另一只手烦躁地扯松领带。这个壁咚姿势本该暧昧,可他浑身散发的杀气让我后背发凉。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以一种近乎屈辱的语气低声道:「套在柜子里……注意安全。」
我:「?」
什么玩意?
就在这时,陈新霁直起身转了过来——
蓬松的短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略方的下颌,高挺的鼻梁,虽然皮肤白皙,但绝对是张男人的脸。
我草,这他爸谁啊。
「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惊恐地抓住裴青林的衣领,「陈新霁是我出轨对象?」
裴青林冷笑:「高中就天天抱在一起,回国第一天就往家里带,还当着我的面……」
他越说声音越抖,「麦夏,你把我当什么?」
我这才注意到他发红的眼眶。
荒谬感油然而生——原片里出轨的丈夫,现在正因为我莫须有的「出轨」吃醋?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陈新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捏着块刚拆开的巧克力。
见我们同时转头,他眨眼看我,突然把巧克力塞进我嘴里:「你低血糖的老毛病还没好?」
裴青林的眼神瞬间能杀人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含着巧克力口齿不清,「他真是我闺蜜!男闺蜜!」
陈新霁一脸了然,拍了拍裴青林的肩:
「哥你别误会,我和麦夏纯友谊。」
「虽然她以前和我谈过……」
「陈新霁!」
7.
「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
话到嘴边突然卡壳。
我他爸是穿越的,哪知道原主高中谈没谈过恋爱啊!
裴青林一字一顿地重复:「谈、过?」
陈新霁慢悠悠地补充:「嗯,高二到高三,谈了十三个月零七天。」
我:「……」
这狗东西记这么清楚是想害死我吗?
裴青林忽然笑了下,笑得我毛骨悚然,像是被气疯了。
「和我就是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和男闺蜜就是谈恋爱?」
「男闺蜜」三个字他还加了重音。
我慌得直冒冷汗。
什么烂摊子都让我收拾是吗?原片里也没说啊!
陈新霁凑了过来,胳膊搭在我肩上。
「哥,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
「手拿开。」裴青林冷声道。
陈新霁的手纹丝不动,还故意在我肩上捏了捏,「你老公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我明显看到裴青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陈新霁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收回手,慢悠悠地整了整衣领,然后……翘起兰花指,冲裴青林抛了个媚眼。
「哥~你这么凶干嘛ẗü⁰?」他嗓音突然矫揉造作起来,「人家对麦夏早没兴趣啦,现在喜欢的是你这款~」
我:「???」
裴青林的表情瞬间从暴怒变成了空白,甚至后退了半步,「……什么?」
陈新霁趁机贴上去,手指还戳了戳裴青林的胸口,「麦夏跟我说你超——帅,我还不信,结果一见真人,哇哦!」
他夸张地捂住心口,「完全是我的菜!」
裴青林僵硬地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
我哪知道啊,原片里没这段啊!
8.
但眼下这情况,我只能硬着头皮接戏:
「啊对。新霁他……呃,喜欢男的。」
陈新霁配合地点头。
裴青林像是被雷劈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问我:「你以前跟 gay 谈恋爱?」
陈新霁捂脸:「哎呀,人家就是和麦夏谈了才发现自己喜欢男的嘛~」
空气安静得可怕。
裴青林完全没了刚才的杀气,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我再去做个Ţų⁵菜。」
说罢,他就逃也似的跑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
陈新霁笑得在沙发上打滚,整个人瘫在靠垫上,肩膀直抖。
我松了口气,试探着问:
「那个……你真喜欢男的?」
陈新霁盯着我看了两秒,伸手弹了下我的脑门:「真是个迟钝的白痴。」
我捂着额头,彻底懵了:「你干嘛?」
「还认不出我?」
陈新霁挑眉,语气里带着熟悉的嫌弃。
「高二那年你低血糖晕倒在校门口,可是我背你去的医务室。」
「十三个月零七天,」他继续道,「你和于勉恋爱的时间。那会我每天帮你望风,躲班主任,传纸条……」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陈新霁说的这些这些不是原主江麦夏的设定,而是我在原世界切切实实的经历。
「你是陈小狗?」
9.
我喊出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外号。
「终于认出我了?我还以为你连我都忘了。」
我猛地扑上去抱住他,「你也穿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陈新霁轻拍我的背,「落地开机收到你消息的时候。我本来想直接告诉你的,但看到你发的『我丈夫』三个字——」
他顿了顿,「我就想先看看情况。」
「所以刚才那些话……」
陈新霁撇嘴,「都是装的。谁让你一副要撮合我和那个裴青林的样子。我气不过,干脆吓吓他。」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于勉恋爱多久?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啊。」
他若无其事地耸肩。
「于勉那厮整天念叨,我想记不住都难。」
「对了,你还是继续喊我陈新霁吧,我还挺喜欢这个新名字的。」
「嗯,确实比陈小伟好听。」
陈新霁点头,「回去我就改名叫陈新霁。」
我和陈新霁是一起长大的发小,除了大学时期外,我们几乎没有一天是不见面的,彼此见证了对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都有对方的参与。
比起简单的发小,陈新霁更像是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陈新霁这人,长得帅家境好,成绩优异还个高腿长,唯有陈小伟这个名字,是他唯一拿不出手的东西。
他宁可我喊他陈小狗。
「不过陈新霁这个名字的寓意可不好。你知道我们穿进的是什么世界吗?」
陈新霁脸色变得复杂,「一部……不太正经的电影。」
我脸一热:「你也看过?」
「偶然。但我记不太清剧情了,只记得……」
「记得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你这个角色,全程都在睡觉。」
我翻了个白眼,问:「你穿过来就是男的吗?」
陈新霁点点头,「是。怎么,你以为我是片里那个好闺蜜?」
「难道不是?那闺蜜不就叫陈新霁吗。」
「闺蜜不是两个字的名字吗?」
10.
我刚想追问,裴青林就端着汤出来了。
「吃饭了。」
我只好作罢。
饭桌上,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陈新霁坐在我对面,时不时给裴青林抛个媚眼。
裴青林全程装瞎,头都不抬一下,饭快吃完了都没夹几口菜。
我埋头扒饭,假装自己不存在。
「哥,尝尝这个。」
陈新霁夹了块鱼肉放到裴青林碗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
裴青林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手,筷子掉在桌上。
我实在看不下去,在桌下狠狠踩了陈新霁一脚。
他痛得龇牙咧嘴,终于安分了些。
没吃两口,陈新霁又开口:「对了,我这次回国准备长住,房子还没找好——」
「不行。」裴青林拒绝。
陈新霁立刻委屈巴巴地看向我,「麦夏。」
我头皮发麻,「这个……」
陈新霁双手合十,「我找到房子立马搬出去。」
裴青林还是不乐意,似乎还想出言反对。
陈新霁却赶在他开口前娇羞一笑,「这么不愿意啊。难道麦夏你老公怕自己把持不住?」
「噗——」
我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
裴青林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随你。」
我扶额叹息。
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饭后,裴青林去厨房洗碗。
看到我进来,他一点也不意外。
我绞尽脑汁找话题,「今天的鱼好像咸了?」
裴青林轻笑:「现在知道心虚了?」
我梗着脖子嘴硬,「没有,我就是突然觉得,应该跟你解释一下我和陈新霁的事。」
「嗯,我听着。」
「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至于恋爱……只是看别人在谈,自己也想试试而已。更何况陈新霁还是个 gay。」
我一ƭű̂ₗ本正经地扯谎。
其实也不算撒谎,我和于勉高中那会确实不懂事,每天凑在一起就是学习。
毕业看别人分手了我们也就分了。
根本就是另类的学习伙伴,哪里算得上正统意义上的恋爱。
我现在也不过是把对象换成了陈新霁而已。
裴青林挑眉,「试了十三个月?」
11.
「后来发现跟朋友没区别,这不就分了吗。」
裴青林突然转身,湿漉漉的手撑在我两侧的料理台上,把我困在方寸之间。
「我们相亲那天,你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他语气很平静,却让我心头一跳。
相亲那天原主到底说了什么我哪知道……
我干笑,「那个,我觉得相亲说这个不太好。」
「所以现在觉得说就很好了?」
「也不是……但、但是我和 Y……陈新霁也不算恋爱嘛,我俩连手都没有牵过呢。」
「那你知道真正的恋爱是什么样的吗?」
话没说完,他突然伸手抹了一坨洗洁精泡沫,点在我鼻尖上。
裴青林退后一步,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气得ṭû⁼抓起泡沫就往他脸上抹。
他敏捷地躲开,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我,慌乱中我双手抵在他胸口,掌心下是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的紧实肌理。鬼使神差地,我的手指收拢、按压。
真的……好有弹性。
不愧是片里能三天三夜的永动机男主,身材就是好。
「手感如何?」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很不错。」
话出口我才如梦初醒,触电般缩回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裴青林眼尾上挑,手搂在我的腰间,轻声:「麦夏,我们是夫妻。」
就在这时,陈新霁走进厨房。
「喂,这里还有口碗……」
看到我俩搂在一起的样子,他顿了顿。
「我打扰你们了?」
「没、没有。」
我急忙推开了裴青林。
「既然你过来了,那碗就你和裴青林洗吧,当抵饭钱了。」
说完我就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离开了厨房。
12.
我还是没放弃自己的计划。
既然穿进了片里,按原剧情走说不定就能回去。
我连夜把记得的东西写成表格,越写脸越烫——这他爸也太多了吧?
书房、厨房、阳台……裴青林体力这么好的吗?
而且。
我悲伤地放下笔。
怎么写的全是黄的,没一点剧情啊。
陈新霁被我拉过来一起回忆。
他拿着笔半天,写了满满一张纸。
我惊喜地抽过来一看——也全是黄的。
陈新霁双手环胸,「看片不看黄那看个毛线啊。况且黄也是剧情的一部分。」
「那也不能只有黄吧。」
「……要不你还是让裴青林出轨我吧,我牺牲一下。」
我瞪他:「你认真的?」
他翘起兰花指撩头发:「反正他以为我是 gay,我稍微勾引一下,他说不定就上钩了呢?」
我沉默半晌。
「行,那你试试。」
陈新霁:「?」
他猛地坐直:「你真让我上?」
我严肃地点头:「为了回家,牺牲一下。」
「……你变了。」陈新霁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告诉裴青林,你高中给我写过三十封情书。」
「我错了!」
13.
我和陈新霁还是做了最后挣扎的。
我们翻遍了原主的高中同学录,还厚着脸皮到处问。
但仍旧一无所获。
最后在我的祈求和劝说下,陈新霁还是上了。
当晚,陈新霁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穿着真丝睡衣,半倚在沙发上,领口大开,露出锁骨,手里还晃着一杯红酒。
裴青林一进门就停住脚步,「……你干什么?」
陈新霁娇媚一笑。
「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一起?」
裴青林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你不管管?」
我抱着薯片,「你们聊,我回避。」
说完,我火速溜进卧室。
外面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陈新霁的惨叫:
「啊!别打脸!」
「砰!」
「裴青林!你真动手?!」
「这ẗŭ̀⁴是江麦夏的家!你凭什么——」
「我是她丈夫。」
「……」
我默默捂住脸。
计划败。
14.
就在我绝望之际,转机出现了。
原主的初中同学群里,突然有人发了一条消息:【@江麦夏,成杏马上要回国了,你们联系了吗?】
我盯着那个名字,瞳孔地震——
成杏!
这不就是片里的女闺蜜吗!
我激动地去找陈新霁,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成杏,陈新霁……姐,你前后鼻音不分?」
我轻咳:「我拼音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新霁思索着,「那听成三个字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一拍脑袋。
「是不是因为片里有一句『成杏既不想背叛闺蜜,也无法抗拒闺蜜丈夫的吸引』,你就给记成了陈新霁?」
我沉默。
「你到底看了几遍?」
……
我火速联系上了成杏。
因为是初中同学,两人连绿泡泡都没加,也难怪我之前会遗漏。
话语间我能感觉到成杏是个很温柔的女孩。
朋友圈的照片也印证了这一点。
我们很顺利地约好了下周的见面。
我心情大好,出门撸串。
裴青林撸到一半就接到公司的电话,匆匆走了。
没了他的约束,我直接点了三扎啤酒,嚷嚷:「今天不醉不归!」
陈新霁翻了个白眼:「你喝多了我可不管你。」
酒过三巡,陈新霁的脸分裂成三个。
我趴在桌上,手指戳着空酒瓶,含糊不清地嘟囔:「陈小狗,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回哪儿?」陈新霁的嗓音忽远忽近。
「回原来的世界啊。」
我眼皮越来越沉,「我不想当麦夏……」
「傻子。」
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脑袋。
「走了,回家。」
「……会回家的。」
我听不清陈新霁说了什么。
风吹散了他的话。
15.
结账时我走不动路,整个人挂在陈新霁身上。
他骂骂咧咧地架着我往家走。
「麦夏!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绿化带里!」
「你扔啊!」我脑子跟浆糊毫无区别,只知道大着舌头挑衅,「反正扔了还要捡回来……」
陈新霁气得磨牙,却还是认命般托住了我的腿。
到家后,陈新霁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我就开口说:「我想吐。」
「操!上辈子欠你的!」
陈新霁连拖带拽把我弄进卫生间,我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他蹲在旁边,边骂边给我递水擦脸。
「不能喝就别喝!每次都是老子收拾烂摊子!」
后面我越来越迷糊。
只感觉有人抱到了床上。
那人小声嘟囔:「真是跟以前一个德行。」
我没回应,呼吸均匀地陷入沉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
陈新霁低头看我,眼神柔软得不像话,那些白日里插科打诨的痞气突然褪得干干净净。
他伸手,手指悬在我脸颊上方。
像是想触碰,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从走廊透进房里的光暗了。
裴青林站在门口。
陈新霁直起身,神色如常。
「回来了?她喝多了,刚睡着。」
裴青林淡淡道:「辛苦你了。」
「应该的。」
陈新霁准备离开,「那我先——」
「你不是同性恋。」
不是疑问句。
陈新霁肩膀紧绷了一瞬。
他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看朋友的眼神。」
裴青林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陈新霁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两人对视,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交锋。
陈新霁靠在门框上,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将那些平日里藏得很好的情绪都暴露无遗。
「那你还让我住进来?」
「你在,她会安心很多。」
陈新霁没想到这个回答。
他有些哑然。
过了会才又问:「你就不怕我把她拐跑了?」
「她看你的眼神是看朋友的。」
陈新霁:「……」
陈新霁不语,只一味破防。
门关上,房里只剩我和裴青林两人。
裴青林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他的眼神很静,像深潭,表面无波无澜,底下却暗流涌动。
「麦青。」
「别离开我,可以吗。」
伴随这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
还有极轻的叹息声。
16.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浑身还陷在一种绵软的眩晕感里。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蜂蜜水。
我撑起身子,拿起水灌下去,凉意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总算舒服了些。
门被轻轻叩响。
「醒了吗?」
裴青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裴青林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白瓷碗冒着热气,旁边小碟里码着几块酱黄瓜。
「先吃早饭。」
他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却莫名顿住。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几天写满 play 地点的表格正大剌剌摊在桌面,各种不可描述的场所和姿势被我用荧光笔标得五彩斑斓。旁边还注释了几个我用来回忆剧情的词语,用词相当大胆。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我扑过去要抢,裴青林却先一步拈起那张纸。
他低头看纸,嘴角微妙地绷紧了。
「书房、厨房、车内……」
「还挺有研究。」
每个词都像小火苗烫在我耳根。
我涨红着脸去够。
「还给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青林手腕一抬就避开了。
我拽着他的衣角,试图狡辩:「不是,这……其实是我的小说素材,我在尝试写小说!」
裴青林挑眉,「什么正经的小说需要『玄关镜子前,女上位』的素材?」
他单膝跪在床垫边缘。
「你脸红什么?不是小说吗?」
调侃之意过于明显,我一把推开他。
「裴青林!」
这一推没控制力道,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上书桌。
他闷哼了声。
我们同时愣住。
裴青林先笑了,肩膀抖动,最后变成掩唇的笑。
「抱歉。」他止住笑,「逗过头了。」
他把那张纸折好放回桌面,转身往门口走,却在门边停顿了一下。
「对了,你标错了一个地方——家里的阳台不是开放式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门关上的瞬间,我恶狠狠地砸了几下床。
真是该死!
17.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见到了成杏。
她比照片上还要漂亮,黑长直,说话轻声细语,完全就是片里那个「闺蜜」的气质。
我抓住她的手:「杏啊!你可算回来了!」
成杏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温柔地笑了笑:
「好久不见,麦夏。」
我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带回家,还特意通知裴青林早点回来。
——这次,一定要让剧情走上正轨!
裴青林这次回来得确实格外的早,他还难得打扮了,西装笔挺,连袖扣都闪着光。
可看到我和成杏亲热地坐在沙发上时,他明显怔了下,眼神微妙,「这位是?」
我立刻起身介绍:「我初中同学,成杏!」
裴青林点头,礼貌地打了招呼。
成杏也礼貌地回了个招呼。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裴青林转身去倒水,成杏低头玩手机,两人全程零交流。
说好的一见钟情干柴烈火呢?
我急了,疯狂给成杏使眼色:「杏啊,你不是说想学做饭吗?裴青林厨艺可好了!」
成杏茫然抬头:「啊。我没说过啊……」
我又看向裴青林:「成杏最近在找工作,你们公司不是缺人吗?」
裴青林淡淡地瞥我一眼:「不缺。」
他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怎么?你对我的工作很关心?」
我后背一凉,赶紧转移话题:
「哎呀杏,咱初中玩那么好,可惜高中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成杏温婉地笑:「怎么会呢,我们高中不还是在一个中学吗,只是见得少了。」
「……过去太多年我都忘了。」
「你现在性子也变开朗了不少。」成杏又看向陈新霁,「我还误会过你和陈新霁呢。记得吗,就是那次在学校的小树林,你们两个偷偷躲在里面——」
我和陈新霁同时瞳孔地震。
裴青林抬起头。
成杏笑着,在我惊恐的目光中说完了整句话:「补作业呢。」
裴青林低下头。
我挤过去,拍成杏的背。
「杏,答应姐。」
「什么?」
「以后讲话不要大喘气。」
18.
成杏吃完晚饭就想走了,但她和裴青林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裴青林甚至直接回了书房。
我试图挽留成杏:
「再待会呗,我让陈新霁切点水果。」
成杏婉拒:「不了,我约了人。」
「那下次我再约你?」
成杏突然叹气:「麦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额……其实,是陈新霁有个朋友想认识你。」
「不用了,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懵逼了,「什么、什么意思?」
「我喜欢女生。其实中学那会儿,我还暗恋过你呢。」
电梯刚好到了。
成杏走进去,回头冲我们眨眨眼:
「不过现在我有女朋友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麦夏,祝你新婚快乐。」
陈新霁看着紧闭的电梯门。
嘴角抽搐:「你还真是人见人爱。」
我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爱上我,人之常情。」
陈新霁:「……呵。」
陈新霁临时接到电话,回公司了。
他这次的工作估计要通宵,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我看了会电视,也准备睡觉了。
打着哈欠往回走时,旁边房间的门忽然打开,我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我被拽得踉跄,后背抵在门板上。
裴青林单手撑在我耳侧。
「你干什么——」
我刚要发火,却被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震住了。
裴青林眸色深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他咬牙切齿般挤出这个名字:「成杏。」
「你把她带回家,是想做什么?」
我心头一跳,「和朋友叙旧……」
「叙旧需要特地叫我回来?」
「今天陈新霁给我发消息,说你要给我一个『惊喜』。我特地提前赶回了家。」
「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吗?」
我试图狡辩:「我想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江麦夏。」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喊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
他呼吸灼热,带着淡淡的酒味。
我想要推开他,「裴青林,你喝多了……」
裴青林扣住我的手腕按在头顶。
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我对你——」
话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泄了力般抵住我额头。
「……我对你的感情吗?」
19.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在我耳中炸开惊雷。
我瞪大眼睛,被他突如其来的剖白震得说不出话。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呼吸声。
我缓了会才回过神,「你对我能有什么感情?……那么冷淡,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
裴青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冷淡?是谁变着法子躲着我,是谁新婚夜说要分房睡的?分明是你时刻都想跟我离婚!」
他眼眶泛红,「当初在民政局就想和我离婚了吧?现在带着那陈新霁登堂入室,见我无动于衷,就又把成杏带回来想逼我出轨,主动和你提离婚。好让你和陈新霁双宿双飞是吗?」
我一时愕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青林猜得还真没错……
「江麦夏,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裴青林像是脱了力般,拽着我的手都松了几分,任由我脱离他的桎梏,「你要是这么想离婚,那就离婚吧,和陈新霁走吧。」
我怔愣地盯着他。
一股火忽然冲上了脑门。
他不容易,我就容易吗?莫名其妙被绑架到这个陌生世界,一无所知,无处可去。
丈夫还是随时可能出轨的某片男主。
不能喜欢,不能付诸感情,每天为了回家殚精竭虑,还面临着回不去家的风险。
两个人明明都没长嘴,凭什么只有他生气?
我揪住裴青林的领带,逼着他看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离婚了?」
他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
但他还是嘴硬:「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你就是瞎!」
我拽着领带把他往卧室拖。
「今天我就好好让你看个清楚!」
裴青林被我拽得踉跄,「江麦夏,你发什么疯——」
我猛地把他推倒在床上,膝盖死死抵住他的大腿:「闭嘴!」
他喉结滚动,没再挣扎。
「裴青林,不是口口声声说我讨厌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多讨厌你!」
我狠狠咬上裴青林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欲望,几乎称得上凶狠。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一吻结束,我们都气喘吁吁。
裴青林还处于有些震惊的状态。
他唇角湿润,衣衫凌乱,又想喊我:「麦……」
「裴青林,你废话真多。」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
去他爸的剧情。
20.
非常混乱的一夜。
大概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猛然间被释放出来,我的大脑有些不受我的控制了。
我竟然拿出了那张表格。
破罐子破摔般。
隔天我便后悔了。
……爽是爽了,可我没法对人家负责。
一直以来,我并非是对裴青林不动心,只是我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总觉得自己是要回去的,早晚的问题而已。
我与裴青林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更何况他在我眼里,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所以我秉持着负责不了就不动心、不动肾原则。
可原则竟然在我的冲动之下被打破了。
还不止一次。
我扯着被子躺在床上。
一半是叹息,一半是回味。
门被敲响。
我以为是裴青林,「进。」
「我的衣服不用帮我洗……」
「应歌。」
是我的本名。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诧异地看着门口的陈新霁。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太安心,就提前了。」
陈新霁神色平和,除了略显疲惫的神态外看不出异样,「应歌,你怎么会在裴青林的房间里。」
21.
为了不露馅,陈新霁很少称呼我的本名,即使是在人后,也是喊我江麦夏。
这连着两声「应歌」,令我觉得有些异常。
却又说不出异常在什么地方。
我难得在陈新霁面前说不出话来。
「我……」
屋内沉默了一小会。
「看来我昨晚不在,错过了不少好戏啊。裴青林人呢?该不会被你榨干了吧?」
陈新霁又露出我熟悉的笑容,语气轻佻。
ṱū₌「陈小狗!」
我生怕他说什么更不能播的污言秽语,赶忙抓起枕头砸过去。
陈新霁敏捷地接住枕头,脸上的笑意更深,眼神却像被烫到似的迅速从我颈间的红痕上移开。
「行行行,我闭嘴。」
他转身往外走,不小心绊了下,险些撞到门框。
「你小心点。」
「没事。」陈新霁背对着我摆摆手,「你继续睡吧,我去客厅。」
等我收拾好出去时,陈新霁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
见我出来,他头也不抬。
「你老公去公司了。厨房有粥,自己热。」
「还有——」
陈新霁盯着游戏屏幕,「你考虑清楚了吗?」
「什么考虑清楚。」
「留下来还是想办法回去。」
我默了半晌。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陈新霁始终抿着唇,手指也只是机械地在屏幕上操作。
其实我的内心并不是没有答案,只是很难说出口。
最后化为一句「让我再想想」。
「嗯。」
「不过应歌,你得想清楚。如果决定留下,就好好跟裴青林过。但如果想回去……」
陈新霁的声音低了下去:「就趁早断干净。」
我盯着碗里的粥,突然没了胃口。
游戏结束。
陈新霁伸了个懒腰,「好了,小爷我去补个觉,昨晚通宵困死了。」
……这狗东西等在这就纯为了给我添堵的吧。
22.
那晚之后,我和裴青林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分房结束,那张写满 play 地点的表格也被我们一一实践——当然,阳台那项被划掉了,裴青林坚持那里「不够私密」。
而陈新霁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偶尔撞见我和裴青林亲热,也只是翻个白眼就绕道走。
虽然我的内心想要克制,可耐不住裴青林变得骚包了起来,整个人骚哄哄的。
陈新霁在的时候就是闷骚。
陈新霁不在就是明骚。
我每天问下陈新霁今天回不回家,就能知道裴青林今天是穿成什么样在家等我了。
这天我和裴青林逛完超市到家,已经是傍晚。
陈新霁不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
【加班,别等。PS:冰箱里有做好的意面,热一下就能吃。】
我把字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青林从身后凑过来,「看什么呢。」
「陈新霁留的字条。」我给他看,「你觉不觉得他最近怪怪的?」
裴青林却没觉得哪里奇怪,「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我眉头紧蹙,「是吗。」
陈新霁早出晚归不稀奇,可稀奇的是,他最近即使在家也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问起来,他就用「项目收尾很忙」搪塞过去。
听着没什么不对劲,但我和陈新霁认识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常。
裴青林把购物袋放在桌上,开始分门别类地往冰箱里放东西。
我靠着料理台,无聊地看他整理。
「对了麦夏,茶室的椅子你动过吗?」
「没有,怎么了?」
「上面多了条裂缝,我记得之前是没有的。」
我心里咯噔:「什么样子的?」
裴青林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长。像是被什么重物砸的。」
「……我去看看。」
我记得很清楚,陈新霁和我复盘原剧情的时候,提到过电影末尾的剧情。
是原主和裴青林在茶室发生了争执,原主情绪崩溃,拿雕像砸了椅子,留下了裂缝。
但这件事在现实中根本没有发生过。
茶室里,那张实木椅子的左上角赫然多出一道三公分左右的裂痕,边缘还很新。
我手指颤抖着抚过那道痕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裴青林担心地扶住我的肩,「麦夏?你脸色很差。」
我不想被他看出来,只勉强笑笑。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他立刻紧张起来:「要吃点什么吗?」
「嗯,你把意面热一下吧,我去躺会儿。」
我逃也似的回到卧室,关上门后立刻给陈新霁发了条信息:【茶室椅子的裂缝是怎么回事?】
回复来得很快:【等我回来。】
23.
陈新霁回来时已是深夜。
我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等他,电视静音播放着午夜电影,蓝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我坐直身体。
陈新霁人刚进门半个,就全部退了出去。
「我草,片里还闹鬼?」
「?是我。」
陈新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还没睡?不陪你老公了?」
「说正事,那个裂缝是怎么回事?」
陈新霁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给我看。
「这是我上周拍的客厅茶几。」
照片里的玻璃茶几完好无损。
「这是今天早上拍的。」
同样的角度,茶几边缘却多了黑色的污渍。
他又翻出几张对比图:书房的书架无故缺了一角、浴室的瓷砖出现了刮痕、就连阳台的栏杆都莫名其妙弯了。
陈新霁面色凝重,「这些变化都是最近才出现,而且越来越快。」
「你的意思是……」
「这个世界在自动修正剧情。哪怕我们没按原剧情走,物品也在变成『剧情后』的样子。」
「照这个速度,我们最多只剩下两个月。」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谁都没有再开口。
良久,我才艰难地开口:「那当所有物品都吻合原片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陈新霁握着水杯,「我想,通道可能会打开吧。」
「你是说……我们能回去?」
「理论上是,但也有可能——」
他抬头,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我们会一起被修正,变成原片里那样的结局,或者……消失。」
陈新霁回了房间。
我独自坐在黑暗里,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抬手一摸,果然是眼泪。
电视里,那部电影刚好播到结尾,字幕缓缓上升。我关掉电视,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
裴青林已经睡了,呼吸均匀绵长。
我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但还是惊动了他。
「……麦夏?」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揽住我,「怎么这么凉?」
「刚去喝了点水。」
我窝进他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体温。
裴青林半梦半醒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睡吧。」
「嗯。」
我安静地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就像无声的倒计时。
两个月,六十天,一千四百四十个小时。
时间突然变得如此具体又如此残酷。
24.
原片到底是个什么结局。
我和陈新霁都不知道。
为了验证猜想,我们跑了很多个地方。
初次到的民政局、陈新霁去过的机场,还有我们常去的咖啡馆。
都是片里出现过的场景。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没有什么收获,但偶尔,也能发现些异常,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些什么。
陈新霁的猜想被一次又一次验证。
回家路上我魂不守舍,差点撞上路灯杆,还是陈新霁拉了我一把。
「看着点路。」他皱眉,「你这状态回去,裴青林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摇头,「我没事。」
陈新霁还是不太放心,扶住了我,说:「反正,最后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裴青林相处,不要留下遗憾……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找到房子了。」
「你要搬出去?」
「嗯,我要查些资料,在那里不方便。再说你们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我在这多碍事,你以为 100W 的灯泡很好当?」
说到最后,陈新霁的强调又散漫了起来。
我轻踢了他一脚,「正经点。」
「主要给你们留点空间。」
陈新霁看我,「应歌,时间不多了。」
我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别这么喊我。」
「早就喊习惯了。在原来的世界里,我喊了你二十多年的应歌。」
心脏像是被钝刀缓慢地搅动着。
是啊,在那个世界,我们是青梅竹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亲密无间,毫无嫌隙。
但在这里,我们的关系被扭曲成了「妻子和男闺蜜」。
「我会定期回来检查家里异常的。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你自己决定了。」
我忍住眼泪,「陈小狗。」
「嗯?」
我踮起脚,抱住了陈新霁。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手臂悬在半空,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回抱。
「谢谢你,陈小狗。」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最终,陈新霁极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像以前那样,「……真是个白痴。」
这个拥抱很短,短到仿佛只是一个朋友间再普通不过的安慰。
可当我松开手时,却看到陈新霁飞快地用袖子抹了下眼睛。
他和我狡辩:「是眼睛流汗了。」
我噗嗤笑了出来。
「少肉麻了,赶紧回去找你老公吧。」
「知道了。」
25.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推开门,暖黄的灯光和饭菜香气一起涌来,裴青林正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
「回来了?」
他自然地接过我的包。
「正好吃饭。」
这一刻如此平凡又如此珍贵。
我忽然鼻子一酸,冲上去抱住他的腰。
裴青林回抱住我,「怎么了?」
我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裴青林轻笑,显然也很享受我的依赖,他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快去洗手。」
餐桌上摆着我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排骨汤。
裴青林的厨艺其实很好,只是以前我们各吃各的,很少像这样一起享用过家常菜。
「今天和陈新霁去哪了?」裴青林给我盛了碗汤。
我犹豫道:「就……随便逛了逛。」
他点头没再追问,只是眸光黯淡了一瞬。
我忽然意识到,在我们这段关系里,裴青林始终是被动的一方——不知道我的秘密,无法插入我和陈新霁的关系,甚至不确定我是否爱他。
就连误会我要出轨,做的反应竟然都是……提醒我别忘记做安全措施。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忍俊不禁。
但瞧着面前正襟危坐的男人,我还是忍住了。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问过裴青林这个问题。
他的答案是害怕。
「如果阻拦你出轨的代价是失去你,那代价也太大了。」
「至少,你还在我的身边。」
裴青林说他从小自诩胆大,别人不敢惹的小霸王,他惹了;别人不敢打破的规则,他打破了;别人不敢冒险的生意,他也冒险了。
没想到遇见了我,反倒成了爱情里的胆小鬼。
什么都怕,什么都担心,却也什么都不敢做。
倘若某天我真的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离开。
他会怎么样?
我有些不敢想了。
我放下筷子,试探地问道:「裴青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汤勺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会找到你。」
他说得斩钉截铁,「无论天涯海角。」
26.
之后的日子,我放下了全部的顾虑。
全身心投入与裴青林的感情中。
在幸福中埋下悲伤的种子。
两个月的时间终究只是虚值,我只能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去度过,尽可能与裴青林留下更多的回忆。
可随着时间流逝,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修正轨道。
浴室瓷砖的裂痕、玄关莫名松动的挂钩、书房里突然断掉的钢笔——这些变化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明显。
陈新霁偶尔会回来检查这些异常,但他从不留ṱũ̂¹宿,总是匆匆来又匆匆走。
而我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裴青林好像觉察到了我的不对,他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最后,连公司都不去了,改成了在家办公。
我说我喜欢开放式阳台,他便改了阳台。
我说我想吃糯米糍,他就去学着做。
我说你不要叫我麦夏了,以后叫我应歌,他什么都没问,改口了。
他在我房间里装了加湿器,带我去了江南,听我絮絮叨叨地介绍什么叫回南天。
梅雨季的江南,我们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屋子里。
坐在藤椅上,晃啊晃。
江麦夏生在北方,长在北方。
但应歌在南方。
27.
最后一天到来时,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半月。
但我和陈新霁都有所感觉。
我向来不是第六感准的人,可这次,离别的讯息却格外强烈。
在我的要求下,裴青林带我回了家。
路上,他问我为什么要走。
「你更喜欢江南,不是吗?」
我对他笑笑,「待太久了,该回家了。」
裴青林不再说话。
那晚我们极尽缠绵,仿佛要把一生的爱都耗尽。
我恍惚想到,或许这个世界并非全然虚假。
这些心跳、体温、耳畔的低语,都是真实存在的。
至少在此刻,我们相爱这件事,真实得不容置疑。
第二日醒来,我们度过了很平常的一天。
两人没有道别,只是在房间里亲吻了一次又一次。
直至黄昏。
家中的异变达到顶峰。
墙壁扭曲,家具变形,连光线都变成了电影中的暖黄色调。
裴青林的脸也开始模糊,时而像电影的男主角,时而又恢复成我爱的模样。
我与他紧紧相拥。
「不要忘记我。」我说。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扯离这个世界。
在意识消失前的瞬间,我看到裴青林扑过来想抓住我,他的身影却在空气中如烟消散。
28.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输液架。
床边是满脸担忧的父母,还有眼睛红肿的陈新霁——是原来那个留着板寸头的陈小伟。
「醒了!」我妈喜极而泣,「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茫然地看向陈新霁,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我们都记得。
那不是梦。
我们也没有消失。
但那部片子却消失了。
片只是片,不是经典电影,什么都没有。除了网络上偶尔会有人提及,被人「蹲蹲蹲」外,我再也无法找出任何那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
出院后,我花了很长时间适应原来的生活。
陈新霁几乎每天都来我家报到,美其名曰「怕你抑郁」。
其实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沉浸在那个世界的记忆里走不出来。
陈新霁每次来看我都是一脸疲惫,大多时候都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他在这里是神经外科的医生。
在那个世界做社畜也是辛苦他了。
「别想太多,那只是个意外。」
陈新霁递给我一杯热牛奶,「平行宇宙理论听过吗?我们可能只是短暂地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我捧着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陈小狗,你说他会幸福吗?」
陈新霁顿了顿,「会的。」
「那就好。」
我望向窗外,阳光正好。
29.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我们很少再提起以前的事情。
我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进了工作当中,时不时还要应付父母的催婚。
陈新霁也是如此。
两家人聚在一起时,总会说一句:
「不如你俩结婚算了,反正知根知底的。」
我们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陈新霁某天问我,要是有个机会能让我回到那个世界,我愿不愿意回去。
我想了很久。
还是摇了摇头。
「人生除了爱情以外,还有责任。」
「我不能自私地抛下一切。」
陈新霁看了眼我桌上厚厚的那一沓文件。
「那你还去瑞士?」
「几个月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摆弄着那堆文件。
这是我回来时申请的项目,两年了也没太多进展,同事并不看好,但还是热心地帮我查资料。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们在那个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如果裴青林真的存在——」
「我想再见到他。」
30.
从苏黎世去往洛桑的火车晚点了。
我坐在站台长椅上搓着手,呵出的白气消散在暮色里。
格里芬教授对我提出的理论很感兴趣,他邀请我去洛桑的学院做进一步的研究讨论。
雨势渐大,无奈,我转身走进了车站的咖啡厅。
捧在手中的热饮渐渐融化了指尖的寒意。
「你好,这里有人吗?」
标准的德语。
我正在看报纸,头也不抬,「没有。」
我看得入迷,连膝上的围巾掉落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人将我的围巾捡起,递给我,「你的围巾。」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仿佛我们早已做过千百次这样的交接。
我一声「谢谢」还未落下,就看到他袖口露出的那一截银色表带——和裴青林常戴的那款一模一样。
血液瞬间冲上耳膜。
裴青林也正盯着我看,那双眼睛里的疑惑渐渐变成某种奇异的了然。
「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雨声渐歇,而我的泪水决堤。
31.(陈新霁番外)
应歌是个白痴。
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
五岁那年她为了抢回我被隔壁班胖子抢走的变形金刚,举着半块板砖追了人家三条街。
结果板砖脱手砸碎了校长办公室的玻璃,我们俩在升旗仪式上罚站。
她还偷偷往我手心塞了颗大白兔奶糖。
「陈小狗你别哭啊,下次我用石头,肯定砸得准。」
奶糖黏在我的蛀牙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突然觉得这糖真甜。
十八岁高考前夜,这傻子翻墙去给我买退烧药。
我烧是退了, 她摔断了左手小拇指,打着石膏进考场。
最后分数出来比我高了二十分。
这件事她每年都要翻出来嘲笑我。
二十岁, 她非要给暗恋的学长送手工曲奇,把厨房炸得像是叙利亚战场。
我好心顶着满脸面粉帮她收拾残局,她突然说:「陈小狗,要不你帮我尝尝?我怕毒死学长。」
呵, 做得跟煤炭似的,谁乐意吃?
……草了, 这曲奇怎么跟腌咸菜一个味。
还挺下饭的。
有次喝多了,我哥们问我:
「陈小伟,你是不是喜欢应歌啊?」
我一口酒喷出来, 「放屁, 我是她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认识二十多年, 早就不分你我了。
她谈恋爱我递套, 她失恋我递酒,她昏迷我守床。
要说喜欢,那也太浅了。
应歌说我是她的家人。
那就是家人吧。
家人也挺好。
穿进片里那天,我正在手术室值班。连续三台开颅手术让我精疲力尽, 刚在休息室闭上眼,再睁开就站在了机场到达厅。
手机里是「江麦夏」发来的消息:
【让我丈夫去接你了。】
明明是江麦夏的信息, 可看着「丈夫」两个字,我却眼睛发酸。
好啊应歌, 结婚还瞒着我这个发小是吧。
这个世界荒谬得像场闹剧。
我成了她的男闺蜜, 而她的丈夫是个叫裴青林的陌生人。
第一次见面时,我故意矫揉造作地恶心他。
看着裴青林铁青的脸, 我居然有种扭曲的快感。
——你看,就算你们是夫妻,我依然能轻易搅乱你们的生活。
但当我看到应歌望着裴青林的眼神时, 所有恶作剧的心思都熄灭了。
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是十七岁那年她看于勉的眼神,是二十岁她看学长的眼神。
是……从未给过我的眼神。
发现世界异变那晚,我在阳台抽了半包烟。
一半是喜悦,一半是担忧。
喜悦是能回去了,担忧是怕应歌真的跟这个破世界一起消失了。
可到最后,喜悦全部化作了担忧。
我知道应歌还不想走。
我怕应歌知道了会难过。
应歌值得世上所有的圆满,哪怕那份圆满里没有我。
她要去瑞士那天, 我请了假去送她。
「真不要我陪你去?」我第 N 数次问她。
她笑着摇头:「你医院那么忙, 再说我就是去两个月, 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她这两年没睡过一个好觉。那个理论就像执念,支撑着她度过每个没有裴青林的日夜。
去就去吧, 孩子大了总要飞走的。
「陈小狗。」
进安检前她突然回头。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问我,是留下来还是回去。要是我说我想留下来,你会怎么办?」
我插在口袋里的手攥得生疼,但脸上还是那副欠揍的笑:「废话, 当然是一个人回来把名字改成陈新霁喽。」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就像小时候那样。
白痴,骗你的。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当然是想办法和你一起留下来喽, 你没了我可怎么办。
……
应歌,我没了你可怎么办。
没有你的世界,我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