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的陪读兼丫鬟。

我是公主的陪读兼丫鬟。

某天早上一睁眼,居然在驸马的床上醒来。

为防公主杀我泄愤。

连滚带爬逃到丞相府上避难。

公主气势汹汹提刀闯入时。

丞相一把将我按进浴桶。

「可看到她了?」

我一紧张,嘴里不知道咬住了什么东西。

丞相闷哼一声。

「不曾。」

出来时,一向清冷自持的丞相大人。

浑身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生气。

「沈易筠!为什么把你的大脚丫子往我嘴里塞!」

1

我有些看呆了。

那个平日里气质高冷。

远如星辰寒夜。

仿若天上谪仙的丞相大人。

此刻双手紧紧环胸,咬着润红润红的唇。

眼神凄迷,神态哀怜。

好像那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妇男。

我感觉浑身滚热,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水中的男人容颜似画,美艳如妖,潋滟魅惑。

这……怎么脱了衣服就像变了个人?

突然,他俊眉一竖,眼眸沉冷下来。

「陈云夏,你脖子怎么回事!

「为什么有红痕?」

脖子怎么了?

早上从驸马床上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他怀里。

推门而入的丫环大叫一声,跑去找公主了。

我吓了她一跳。

她更是吓我一跳。

我忙将驸马的手扒拉开。

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脚步快脑子一步就跑了出来。

至于昨天晚上是怎么爬到驸马床上的。

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昨晚是公主生辰,我陪她在海棠树下喝了许多的凤凰醉。

因为酒量太浅,后来醉眼蒙眬,什么都看不清了。

隐约似乎听到驸马的声音。

驸马容翡一张脸魅惑众生,说是妖孽在世也不为过。

他声线缭绕,像是阵阵春风拂过心尖。

让人心痒难耐。

难道自己把持不住,忘了公主是如何的凶残霸道。

强上了他?

老天爷,真是不敢想!

沈易筠掐着我的肩膀问:「陈云夏,公主为什么要杀你?」

我狡辩:「我和驸马真的什么都没做!」

沈易筠的脸色更难看了。

伸手搭上了我的脉,手指隐隐有些颤抖。

我更紧张了,难道我中毒了?

末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前一花。

沈易筠已经把衣服穿在身上。

「来人!给我把她洗干净!」

2

我恨沈易筠家的仆人。

她们简直要把我洗得脱一层皮。

走进大厅的时候,外面下人正在窃窃私语。

「到底什么人得罪了公主啊?听说整个京城都在找人。」

「难道是敌国奸细?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开国初期的时候了。」

「我跟你们说啊,公主和驸马打起来了,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什么?驸马竟然敢给公主戴绿帽子?他不想活了?」

「虽然驸马身份尊贵,可公主哪里是好惹的,只能说那个爬床的女人真是大胆!」

我端起旁边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想压压惊。

谁知那茶竟然是刚沏的,烫得我差点咬掉舌头。

果然和沈易筠府上犯冲!

公主好不好惹,我最清楚了。

我十二岁进宫,成为公主的伴读。

至今已经有五年了。

鬼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锦和公主是大周国第一美女,容貌美艳无双。

但她性格阴晴不定,手段阴狠,锱铢必较。

也是一位凶残任性的公主。

但凡得罪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身边伺候的人更是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甚至有丫鬟伺候的时候被吓晕了过去。

这位公主不学无术,喜弄刀枪棍棒。

皇帝为了她的学业操了不少心。

在她十岁的时候便找了不少官二代进来陪读。

可惜没一个能坚持到一个月。

我是第四批进来的。

别问我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我一个死了娘的庶女,最终的结局,无非是送给哪个官爷爷当个妾。

还不如进宫当伴读。

公主折磨了我一年,发现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惧她怕她,然后一走了之。

开始变了花样。

比如,只准让我吃她的剩饭。

水果糕点只能吃她咬过的。

洗澡用她剩下的水。

冬日入睡之前让我用身体暖被窝……

等。

剩饭剩水的我都不在意。

反正自从死了娘,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锦和公主有洁癖,一天洗两回澡,水也不脏。

可脱了衣服比身材着实让人受不了。

好在她也是女的。

虽然羞愧万分,但想到我也看了她。

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看她的表情如此满足。

指定是从我这里找到了无比的优越感。

3

锦和公主不仅脾气嚣张跋扈,性格还残暴。

她养了一院子的男宠。

有几个比较宠幸的。

其中一个名越风,长了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

有天他勾到了我身上。

一把弱柳扶风的细腰将我压在树上。

身上的脂粉味熏得我直发晕。

「妹妹,想不想试试我的手段?

「我们一起做个同命Ťûₘ鸳鸯吧。」

敢染指公主的男人,除非我不想活了。

可不知怎的,脚下阵阵发软,却是走不得路。

他身上的味道肯定有问题!

这一幕好巧不巧,被公主发现了。

然后——

公主当着我的面,将那个男宠给活剐了!

她坐在雕花镂椅上,悠然喝着茶。

男宠撕心裂肺的叫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仿佛在听一场美妙的戏曲。

我站在一旁,两股站站,总感觉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在男宠剐到第七刀的时候,就受不住晕了过去。

后来公主亲自给我喂药。

「云夏,你可知他是谁?」

身体已经不听我指挥了,脑袋自动点起来。

知道知道!

他是你的男宠。

「他不是我的男宠,他是敌国奸细。

「接近你,是为了窃取情报。」

公主温柔地给我擦擦嘴。

「记住,男人一个都不许碰,明白吗?」

我明白!

府里的男人都是你的,我一个也不敢碰。

过了七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才发现公主没有要剐我的意思。

吓得我愣是七天下不了床。

好不容易躲过一劫。

过上一段安生日子。

谁知这次却睡了驸马!

那可是驸马啊!

公主不敢拿驸马怎么样,一定会杀了我泄愤!

4

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沈易筠姗姗来迟。

一脸餍足的表情。

听下人说他又洗了个澡。

不是,刚洗完怎么又去洗?

一个大男人,比公主洗澡的时间还长。

此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双腿一弯就要给他跪下。

沈易筠挥挥袖子,我又站起来。

「站着说话。」

他神色冷峻,又恢复了平时不近人情的模样。

「丞相大人,看在小女子曾救过您的份上。

「帮帮小女子吧!」

两年前的宫宴上,有刺客来袭。

我替他挡过一刀。

伤在胳膊上。

回去后公主气急,饿了我两天。

可丞相不是她的白月光吗?

怪我抢了她的风头?

后来丞相大人见到我也会施礼了。

真是受宠若惊。

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跑过来跟他讨这个人情。

公主府是不能回了。

看能不能在丞相的庇佑下,先躲过这个风头。

然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

好歹我读过那么多书,应该也饿不死。

丞相冷哼一声,声音淡淡。

「怎么,当时做得出来,现在知道后悔了?」

「小女子只是喝醉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实在是无心之失。」

是公主非要拉着我喝酒。

我也无法拒绝。

再说以前喝酒也没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啊。

不过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

我和驸马应该也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吧。

沈易筠脸色缓了缓,沉吟道:

「你知道她的手段。

「在我这里藏不了多久。」

也是,公主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是大白天跑过来的,一定有人看到过。

「那请丞相带我出城。

「我保证一定走得远远的,绝不再回来!」

丞相瞥了我一眼,挥了挥袖子坐下。

「你以为现在能出城?

「公主已经把京城围得跟铁桶似的。

「插翅也难飞。」

「那怎么办?」

这也不ẗú₊行那也不行。

难道我死定了?

丞相波澜不惊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两下。

「倒也不是没办法。

「你跟我成亲。」

「多谢丞……什么??」

我睁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跟我成亲,她就不会再怀疑你。

「她再如何嚣张霸道,也不敢拿丞相夫人怎么样。」

5

我坐在丞相大人的卧房,托腮看着屋外忙忙碌碌的下人们。

两天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红的喜绸已经挂满了丞相府的每一个角落。

沈易筠第二天就进宫讨了成婚的圣旨。

说我是远方来的表妹。

从小就定了亲。

这两天就要成婚。

他还说别的地方都不安全。

让我一直待在他的卧房不要出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易筠为了帮我,竟然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算了进去?

可但凡我表现出一点疑问。

他就沉下脸,一脸的不高兴。

好像在说:「本丞相都这样帮你了,你还那么不识趣,不领情?

「难道让我的一腔孤勇都喂了狗?」

我只能顺着他的意。

从他和我说要成婚的那天起。

第三天就是我们的婚期。

天还没亮。

我就云里雾里似的被喜婆抓起来打扮。

然后带进大厅就要拜堂。

这节奏……

就挺着急的。

大厅里密密麻麻坐了一堆人。

烛光曳曳,人影幢幢。

透过喜帕遮挡看过去,都是一些王公大臣。

有些还在打瞌睡。

「丞相大人,您这拜堂时辰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对呀,人家巳时才拜堂,您这卯时就要开始,是不是早了点?」

我也觉得说得在理。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拜堂。

但没听说过这么早的。

沈易筠穿着大红喜服,褪去了平时的高冷疏离,看起来容光焕发。

精神得像是好几天没睡觉。

「众卿此言差矣。

「此乃少阳时分,万物初始,生机勃发之象。

「正当令。」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傧相呢?喊话吧。」

傧相打了一个哈欠,揉揉眼。

「一拜天地……」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高叫:

「公主驸马到!」

一阵冷风吹来。

公主锦和,驸马容翡。

均着一身亮眼红衣。

浩浩荡荡进了大厅。

6

我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沈易筠先一步挡在我的面前。

满面寒霜。

「公主,在下只是成个亲而已。

「你大张旗鼓调动御林军是何意?

「陛下可知道?」

锦和冷哼一声。

「沈易筠。

「成个亲需要京畿守备军保护?

「你又是在防谁?

「还是说你的新娘子有什么别的身份,怕被人抓走?」

她的目光直直扫向丞相身后的我。

我赶紧缩了缩身体,躲在沈易筠身后。

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云夏,你给我过来!」

完了,锦和知道是我了。

我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丞相身上。

希望他能镇住公主。

丞相不卑不亢,也丝毫没有退让。

「公主,她是我的新娘子,不是你的伴读。

「你找错人了。」

「沈易筠!

「如果你不想这里血流成河,就把她交出来!」

双方互不相让,气氛剑拔弩张。

我知道公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为了不连累这里的人。

打算从沈易筠身后站出来。

沈易筠按住了我。

「公主,你说这是你的人,可有证据?

「我可是讨了圣旨的。

「你强行掳人,难道不怕圣上怪罪?」

锦和柳眉上挑,眼神冷冽。

「沈易筠,我来之前也进了宫。

「你的新娘子有通敌卖国之嫌,我要带走调查。

「不然你以为御林军是那么好调动的?」

驸马抱臂等了半天,早已经不耐烦。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把人带走不行吗?」

驸马和公主这么快就和好了。

我听说那天两人打架打得很厉害。

偌大的公主府都拆了一半。

这么快就和好,开始对付外人了?

驸马一定是为了讨好公主把我卖了!

想联合公主一起把我抓回去让她泄愤。

总归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啊。

丞相愤怒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大手攥得我胳膊生疼。

我知道他也无能为力。

便轻声对他说:「让我跟他们走吧。」

帮到这个份上,我已经领了情。

沈易筠紧紧拉着我的手。

周身被寒气笼罩。

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在两人等得不耐烦时,终于说了一句:

「好。

「我们各退一步。

「等我拜完堂。

「否则,我不介意兵戎相见。」

「不行!我不同意!」

驸马走上前来横插一脚。

「锦和,你办事能不能不要那么墨迹!

「赶紧砍了这个姓沈的,好办正事。」

锦和斜他一眼。

「要不把你们梁国的军队调过来,血洗丞相府?」

「你别以为我不敢!

「还不是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

锦和不再理他。

「沈易筠,就依你。

「拜完堂我把人带走。」

我明白丞相这么做是在保护我。

拜完堂我就是丞相夫人了。

公主再想动我就得好好思量一番。

我感动得要哭了。

丞相真是个大好人!

7

沈易筠把喜绸的一端递给我。

吩咐傧相开始喊话。

「一拜天地!」

我和沈易筠齐齐向东南方站定。

躬身朝拜。

令人惊奇的是。

公主和驸马也齐齐朝那个方向站定。

和两位新人一同拜了下去。

在座的王公大臣,吃瓜群众。

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是什么新习俗吗?

参加婚宴也要穿红色衣服,和新人一同朝拜?

眼前的四人。

均是大红衣服。

看上去像是……

三个新郎和一个新娘。

虽然公主是女的。

可她并未遮面。

看上去英姿Ťũₐ飒爽,身材高挑,气质不凡。

比之新郎一点也不逊色。

「二拜高堂!」

沈易筠自幼父母双亡。

所以我们对着他父母的牌位朝拜。

「慢着。」

锦和突然中途打断。

然后不知道从哪弄来一顶帽子,放在沈易筠父母牌位前。

「这是父皇的帽子。

「丞相大人父母双亡,我父皇对你恩同再造。

「拜一下不为过吧?」

这真的没法拒绝。

皇上如此器重丞相,简直就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要说当父母拜一拜,真的无可厚非。

沈易筠咬了咬牙,始终没说什么。

再次行礼时,又被驸马打断。

驸马容翡将一个手串放在上面。

「这是我父皇的手串。

「现在两国交好,周国的子民就是梁国的子民。

「也该一同朝拜。」

这个也喷不了。

现在五国纷乱,周边各国虎视眈眈。

两国互结盟约,确实亲如一家人。

沈易筠深吸一口气。

厉声喝道:「继续!」

「二拜高堂!」

四人又齐齐拜了下去。

众位来宾都坐不住了。

各自都在腹诽。

我们是不是也该拜一拜?

公主和驸马都拜了。

我们坐着不太合适吧?

众人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妻对拜!」

这次他们都看到了令人称奇的一幕:

新娘子对面。

三个长身玉立的俊男美女。

深深向她弯了腰。

现场突然安静如鸡。

所有人ŧū́ₔ,呼吸都停止了。

8

三拜完后,公主拉起我就走。

情急之下,我另一只手抓住了丞相的衣角。

沈易筠想拦住她,被一拥而上的御林军逼退回去。

害怕惊恐的情绪让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丞相也是双眼猩红,紧紧握着拳头。

驸马看不下去了。

他抽出一把长剑,唰地一下割断了沈易筠的衣角。

然后扛起我就出了丞相府。

马车上,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压抑得简直要窒息过去。

公主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头。

将那片衣角抽出来。

随手扔出了马车。

「不要什么脏东西都拿着。」

她用手帕仔仔细细给我擦干净手。

「在那个地方待那么多天,身上肯定也很脏。

「回去要好好洗澡。

「……里外都要洗干净。」

我打了一个冷战。

琢磨着她这话里的意思。

「你呀,就是太单纯了。

「什么人勾勾手就跟着人家走。

「也太好骗。

「以后永远都不要出公主府了。」

我更害怕了。

她是要把我埋在公主府的某个地方吗?

好歹我现在是丞相夫人。

应该没那么快杀我吧。

驸马一瞬不瞬盯着我。

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吓得我都不敢抬头。

一路忐忑不安中回了公主府。

下了马车,公主带我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

穿过游廊花榭,走过小桥流水。

然后进了一间密室。

甫一进来,我就惊呆了。

这里……竟然是一座囚室!

里面放着一排排的刑具。

有鞭子,戒尺,蜡烛,绳索……

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玩意。

我一下子瘫在地上。

完了。

公主这是要狠狠地折磨我吧。

想起那个被她活剐的男宠。

我已经吓得快要尿出来了。

锦和公主纤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语声涩涩:「云夏,做错事是要受罚的。

「以前的我就是太心软了。

「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9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公主已经出了密室。

把我关在了里面。

她被皇上叫进了宫。

我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刑具,瑟瑟发抖。

这还有命活吗?

我把心一横。

与其被她折磨死,不如自己先死了痛快。

我从那一排排不堪入目的刑具中,选了一条绳子出来。

打算吊死在房梁上。

后来发现绳子有点细。

脖子可能会不舒服。

又换了一条白绫。

我抖抖索索将白绫往房梁上扔时。

驸马突然进来了。

一双丹凤眼波光潋滟。

「夏夏,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锦和倒是藏了一个好地方。」

他四处打量着,看起来很兴奋。

「这里的东西竟都是极品。

「夏夏,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他慢慢向我靠近。

「想不想试试?」

我害怕得后退一步。

公主进宫,难道让驸马接手折磨我了?

「夏夏,其实那天晚上是我将你抱上床的。

「你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有多美,有多香。

「我实在没忍住,就亲了你……」

啪!

我也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掌心麻麻的。

好疼。

这个登徒子!

都是他,害得我被公主误会追杀。

现在还要受这些折磨。

反正都快死了。

先打个痛快再说。

驸马容翡被我打了一巴掌。

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眼神迷离,脸色潮红。

呼吸都加重了。

满脸都透着两个字:「……」

我惊呆了。

这是什么表情?

驸马将一根鞭子递到我的手中。

「夏夏,这些都是给你用的。

「……用它抽我,快!」

我:「……」

「快呀,抽我!」

驸马满脸都是渴望。

他脱了上衣,露出光滑健壮的上身。

一块块肌肉肌理分明。

充满了野性的美。

我的手有些发抖。

驸马是不是疯了?

「夏夏,快抽我呀,求求你了!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脱光了你全身的衣服。

「把你浑身上下亲了个遍……」

「你闭嘴!」

愤怒让我失了理智。

手中鞭子不由自主朝他抽过去。

啪的一声。

驸马身上多出来一道清浅的红痕。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夏夏,继续。

「再用点力。」

我……打了驸马?

这什么情况?

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了。

那就一起死吧!

我不再压抑自己。

这是他自找的。

我心里叫嚣着:抽死这个登徒子!

即使自己死了也要拉他当垫背。

于是手中的鞭子挥得虎虎生风。

不要命地抽向了他。

直到我筋疲力尽,他仍然不知足。

驸马眯着眼求我:

「夏夏,接着来țŭₘ呀。

「我还要……」

我已经抽不动了。

瘫在地上直喘气。

他又拿起那条白绫。

「夏夏,抽累了吗?

「用这个,勒死我。」

……

我抬头看他一眼。

这个驸马是不是有病?

还病得不轻!

10

驸马也被心腹叫走了。

他走得很匆忙,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反正都要死了。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先休息一下再上吊吧。

我只是想死得轻松一点。

怎么就那么难。

在另一个院子里。

公主和驸马坐在屋中,相对无言。

面前桌子上放着一杯毒酒。

刚才皇上宣了纸,说是赐给陈云夏的。

公主和丞相在皇宫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以离间国之重臣和皇室的关系为由。

给陈云夏赐了一杯毒酒。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连自己的亲爹都搞不定?」

驸马压着满身的怒气,冷冷地质问公主。

锦和郁闷地揉了揉额头。

「我本来和沈易筠在宫外一起跪着。

「谁知道老家伙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我这才匆匆赶回来。

「那老家伙狠起来也是六亲不认。」

「现在怎么办?

「我是不会让夏夏喝这杯毒酒的。」

「她……怎么样了?」

「哼,你都把她关进密室了,还能怎么样?」

「就知道瞒不过你。」

驸马走到那杯毒酒面前,眼中有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如果真的要死,那就让我替她。」

他突然端起那杯酒就要喝。

锦和上前一步拦住他。

「你疯了吗?」

「我会让夏夏知道我是为了她而死。

「那样她就会永远记住我。

「如果注定不能成为她的人。

「那就先占了她的心!」

「想替她死,还轮不到你!」

驸马却不管不顾,仰头就喝。

喝到一半被公主抢了去。

「她是我的,要死也是我替她死!」

然后把另一半也喝了下去。

驸马狠狠瞪着她。

他妈的,这公主果然和他一样癫。

「你也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姓沈的?」

「不会。

「我死了也会派人弄死他。」

两人相对无言。

都觉得对方有病。

没过一会儿,药效发作了。

驸马开始觉得浑身燥热。

公主也觉得口干舌燥。

「妈的,这哪是什么毒药。

「分明是春药!」

公主笑笑。

「驸马,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女姬解解渴?」

驸马松了松领口。

「滚!

「老子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是夏夏的。

「谁也不许碰!

「我看你还是找个男宠纾解一下吧。」

公主冷哼一声。

「本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让那些杂碎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不是毒酒ṭû⁼?」

「你也一样吧。」

「好,我们就看看谁先忍不住!」

两人又各自互相瞪了一眼。

慢慢地。

两人俱是面红耳赤,喘息加重。

驸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不行了,我要去找夏夏!」

公主紧跟着追了出去。

「你敢!」

11

我再次将那条白绫抛上房梁时。

房间的门砰地一声又被打开了。

这次是驸马和公主双双进来。

完了,他们两个要一起折磨我吗?

真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吊死。

我急急将自己的脑袋伸进去。

「陈云夏!你干什么!」

公主大叫一声,吓得我腿一滑,从凳子上掉下来。

没错,这间密室是有凳子的。

各式各样的工具,应有尽有。

我想死真是太简单了。

可我就是下不去手。

呜呜,我怕疼。

更怕公主折磨我。

两人的面色看上去都不大对劲。

驸马抢先一步把鞭子递到我手中。

「夏夏,快,用力抽我!」

又来……

他有病为什么不去治?

让我当着公主的面抽他算怎么回事!

公主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不知道为什么,驸马的手抖得厉害。

我的手也在发抖。

他满头大汗,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夏夏,快呀,抽我!

「我忍不住了!」

呜呜,你这奇葩的要求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旁边的公主也Ṫŭ₊是脸色潮红,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她也急不可耐地对我说:

「云夏,别听他的,先抽我!」

她拿了一条更粗的鞭子塞到我手里。

「用这个,我更喜欢。」

我:「……」

驸马好像难以忍受,他眼尾洇红,说话带着颤音。

「夏夏,求求你,快抽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浑身一抖。

差点把持不住。

驸马这……也太勾人了吧。

另一边公主也匍匐到了我的脚下。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

「云夏,来吧,抽我,求你……」

我浑身一颤。

莫不是驸马的病传给公主了?

救命啊,能不能来个御医?

「夏夏,还记得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封遗书吗?

「是我偷了,把它撕成了碎片。

「你再也看不到了。」

什么?

我母亲留给我的绝笔竟是被驸马给毁了?

当初哪也找不到那封遗书,我崩溃了好几天。

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他竟然……竟然如此轻易就毁了?

愤怒直冲我的头顶。

手里的鞭子毫不犹豫向他挥了过去。

打死你!

让你毁我娘遗物!

驸马发出一声让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看上去一点也不痛苦。

竟像是爽得不行。

我气不打一处来。

嫌我力气小是吧?

我加大了力气,使劲抽他!

抽死他这个王八蛋!

一起毁灭吧!

公主眼馋得不行。

「云夏,还记得我怎么欺负你吗?

「你不想发泄一下吗?

「这可是个好机会。

「如果你不抽我,我会将这里的刑具一样样用在你身上。」

哦,还有一个该死的公主。

我腾出手,又一鞭抽到公主身上。

让你嚣张跋扈!

让你仗势欺人!

让你欺负我!

这下驸马和公主都满意了。

此刻的我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他们的命都在我的手上。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我狠劲地抽着两人。

两人还拼命地求我用力。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

发泄着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害怕不安的情绪。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后来公主发出一声哀吟,躺在地上不动了。

驸马也抽搐了一番,停止了抖动。

难道……我把他们抽死了?

我浑身被汗水浸湿,早已力竭,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

此刻再也坚持不住。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12

我梦到了娘亲。

那时候爹爹还没有娶正室。

娘虽然是个妾室,却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

爹爹从教坊司买下娘亲,对她极其宠爱。

我在府里就是人人捧着的大小姐。

出入都有马车,丫鬟婆子一大堆。

记得一次下马车的时候,脚下趴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我刚伸出的脚缩了回去。

「这是谁?」

旁边的一个婆子说:

「一个低贱的马夫而已,小姐只管踩上去就行。

「绝对不会摔了您。」

我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

单薄瘦弱,肋骨根根凸出。

露出的手臂上全是烂疮。

正倔强地跪趴在那里。

等着我下车。

「不用了,太瘦,我怕硌脚。

「让他走吧。」

后来爹爹带我骑马的时候又看见了他。

那小马夫头发长长的,盖住脸,看不清什么面貌。

衣服破烂,瘦弱的手臂就剩一张皮。

还生了满手烂疮。

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骨头。

估计脸上也是。

我让丫鬟给他送了药。

「喂,赶紧把你的烂疮治好,省得让我看了碍眼。」

几天后我再去骑马,发现他手上的疮好了不少。

只是依旧长发遮面。

瘦弱得仿佛一吹就倒。

我又让丫鬟给他带了饭。

「喂,你给我吃胖点,这么瘦怎么当我的马凳?」

后来他果然吃胖了点。

下车踩的时候也很舒服。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我的专属马凳。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消失了。

再后来爹爹娶了正室。

娘亲和我被赶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所有的下人都开始欺负我们。

而爹爹再也没有来过。

直到娘亲生了一场重病离世。

我进宫当了公主的伴读。

公主虽然顽劣不堪,到处捉弄人。

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她很孤独。

就像我一样。

她表现出来的强大,只是不想让人认为她好欺负而已。

打雷的时候她从不让丫鬟靠近。

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我就站在窗户边给她念书。

「公主,今日的课业还没有完成。

「我读给你听。」

屋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我不想听那些老掉牙的东西。

「你给我换一个。」

「那我给公主读一个有趣的话本。

「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

「陈云夏你大点声,晚上没吃饭吗?」

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上。

时不时伴有雷声阵阵。

都没有压过我的声音。

直到屋里慢慢安静下来。

公主养的一只猫跑丢了,她很生气。

责令院里的丫鬟婆子谁也不许带猫进来。

见一只杀一只。

可她看到贵妃怀里的猫时,却始终移不开眼。

后来我从太医院领养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猫。

想送给她。

公主看到我带着猫进来,一气之下打了我二十大板。

我将猫搂在怀里,一点没有伤到。

等公主出够了气,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

「打了我就不能杀它了。

「我保证它以后不会乱跑。

「这是送给你的。

「你抱抱它呀,很可爱的。」

公主瞪了我两眼,虽然面色还是很冷,却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留下它。

「下次再犯,打你一百大板!」

后来她抱着那只猫,再也没松过手。

只是很可惜。

那只猫后来被毒死了……

13

睁开眼的时候,是在公主府自己的屋里。

床边放着我娘的遗书。

我赶紧拿起来仔细查看。

正是我娘的亲笔。

驸马那个混蛋竟然骗我!

我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丫鬟小茶走进来。

「我说姑娘,你可算醒了。

「先吃点东西吧。」

公主和驸马那两个有病的去哪了?

「公主进宫侍疾了,临走让我好好照顾你。

「你这身体呀,自从两年前受伤就一直不好。

「动不动就晕倒。

「真是娇气。

「明明是个丫鬟命,偏偏有个小姐的身子。」

小茶和我们也算一块长大,感情很好。

小丫头就是嘴碎。

在公主身边压抑太久了。

每次见到我就跟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最近大周国趣事就是多。

「听说丞相在大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了,还晕过去好几回。」

我一愣,忙问她:「丞相为什么这么做?」

「听说是要新娘子。

「前两天丞相匆匆成亲。

「听说新娘子被公主抢走了。

「丞相定要跟皇上讨个说法呢。

「那丞相可还在跪着?」

「嗯嗯,在呢。」

我匆匆翻身下床。

即将出门的时候。

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14

皇帝最近很头疼。

国事已经很操劳了。

还要为一堆家事烦心。

他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皇帝。

登基之初,他本来风光得意。

想要建立一番功业。

那时候自己儿女满堂,朝政安宁,边关稳固。

可时候不长,他的儿子们全被太子的母亲,杨贵妃。

给毒死了!

那个贱人,就因为自己的儿子被下了毒,就毒死了他所有的儿子!

虽然她也服毒自杀,可依旧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再生气又能怎样?

他只有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儿子了。

哦,不,还有一个公主。

他将那个不知道养在什么地方的公主找了出来。

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活不过几年的太子。

和一个活泼过头的公主了。

大臣们劝他再生几个。

可他已经力不从心。

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最近丞相和公主因为一个女人撕得不可开交。

丞相说那是她从小定亲的表妹。

公主说那是她的陪读。

双方各不相让,都急红了眼。

丞相为了此事已经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命都不要了!

不就是个女人吗?

他的后宫一大堆,想要哪个随便给。

怎么就那么死心眼!

还有公主也是。

不抢男人抢女人干什么?

真是让他头疼不已。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决定把此事交给朝堂。

让百官去评定。

无论结果如何。

都不要再烦他了。

15

丞相被抬进了大殿。

大臣们对于公主抢亲的事都亲身经历过。

毕竟都在现场。

也不好说哪方站理。

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是公主看丞相不顺眼。

在无理取闹。

毕竟堂堂公主,去抢人家新娘子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就算是你的陪读。

丞相看上了,给他成个亲,不行吗?

何必死揪着不放?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因为距离有些远。

他有些看不清下面的大臣。

近年来眼睛越来越花了。

他摆摆手。

身边的太监替他发话:

「丞相如何证明新娘子就是你小时候定亲的表妹呢?」

丞相跪了三天三夜,看上去憔悴得马上就要倒下。

他有气无力道:

「从她八岁起,臣每年都会替她画像。

「直到现在。

「一共画了四十八张。

「画像都在我的密室保存。

「我可以派人去取。」

站在大殿中的锦和公主倏地眯了眼眸。

这个沈易筠,什么时候画了云夏的画像?

真的画的是她吗?

丞相的人很快将那些画卷全部带来。

一一铺陈在大殿上。

每张画里都是一个小姑娘。

或坐或立,或悲或笑。

栩栩如生,鲜活如真人跃然纸上。

从她八岁到十八岁。

跨过了十年的美好年华。

长成了现在的陈云夏。

众大臣啧啧称奇,无不为之赞叹。

丞相沈易筠,出了名的书画双绝。

市面上他的书法,已经涨到了百两一个字。

可惜,丞相大人惜墨如金。

一般人很少能拿到他的墨宝。

更别说画作了。

如今,四十八张画作铺陈在大殿上。

可随意欣赏。

如此高超的画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很多人开始研究他的笔触行走。

商讨丞相大人是如何做出如此惊世佳作的。

恨不得拿走一幅挂在自家的墙上。

就连皇帝,也在太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下大殿。

想要一睹丞相大人难得一见的美女图。

锦和公主却是震惊在当场。

这些画果然画的是陈云夏!

有些是她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陈云夏十二岁进宫。

沈易筠却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开始作画了。

可以看出,他的每一笔都在用心描摹。

他是用心在画她。

更可怕的是,十二岁后,沈易筠画了三十张。

而她完全不知情。

也就是说沈易筠在陈云夏进宫后,还偷偷来看她。

并且为她画了三十张画作。

想到这里,她后背冷汗直流。

这个沈易筠,真是低估他了!

等所有人都看完一遍后。

沈易筠就匆忙收了画作。

「各位大人,这下可以证明了吗?」

大臣们还意犹未尽。

可丞相大人已经收了画。

无不唏嘘感叹。

「如此用心,她是丞相大人的心上人没错了。」

「公主的陪读是十二岁进宫的。」

「而丞相大人八岁就开始画像了。」

「这样说来,是丞相大人的定亲对象可能性更大些。」

皇帝看了看公主不虞的脸色。

轻咳了一声。

「锦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你的陪读?」

锦和手指掐进了掌心,还没有从那些画像中回过神来。

想到沈易筠每日对着云夏的画像做一些龌龊的事。

就恨不得烧了它们!

或者把这些画像全部带进公主府。

再也不见天日。

她深吸一口气。

「本宫府里有陈云夏的笔迹。

「她是儿臣的陪读,仔细对照一下笔迹便知。」

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不了把陈云夏叫过来,当庭对照笔迹。

这么多年的陪读,不是沈易筠随便安一个名分就能掩盖过去的。

皇上招招手,让下属去公主府带手稿过来。

不多久,下属带回了陈云夏的手稿。

皇帝让人拿出了陈云夏亲手写的庚帖。

「请各位大臣对照笔迹。

「庚帖为丞相夫人亲手所写。

「如果和公主的伴读笔记一致。

「则说明丞相的夫人就是公主府的伴读。」

侍从将手稿一一排开。

旁边放着陈云夏的庚帖。

公主只看了一眼,就大吃一惊。

「父皇,是不是搞错了?

「这不是陈云夏的手稿!」

皇帝有些不高兴。

「这明明就是从你府里拿出来的,怎么不是?」

大臣们也疑惑了。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的笔迹啊。

公主是怎么理所当然认为人家是她的陪读呢?

于是纷纷摇头。

公主果然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做事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这下打脸了吧。

锦和浑身都在颤抖。

可皇帝的眼神分明在警告她。

这就是她的陪读笔迹。

「锦和,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如果没有,就把丞相夫人放回去。

「不要再闹了。」

还有别的证据吗?

当然有。

她知道陈云夏后腰上有一颗痣。

左臀上也有一个。

大腿上有三条疤。

肚挤是扁的。

睡觉容易流口水,累了还会轻微打呼。

她每个月的月事在初八,历经三天,很准时。

可自从为沈易筠那个王八蛋挡刀后,就不准了。

有时候三个月才来一次。

可这些她能说吗?

父皇明显在偏袒沈易筠。

不想陈云夏留在她身边。

自己对她的在意已经让父皇很不满了。

如果说出来,先不说别人会怎么想。

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云夏。

可是。

人生漫漫。

自己怎么能没有陈云夏呢?

16

锦和浑浑噩噩走在大街上。

她没有坐马车。

皇上让她三日内将丞相夫人送回丞相府。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

小时候和母亲住在冷宫。

虽然她是公主。

可皇宫里有的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和公主。

她的母亲只是个最低贱的洗脚婢。

被皇帝一朝宠幸后就打入了冷宫。

从小她和母亲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宫女太监可以随便欺负她们。

尤其是那些太监。

简直不是人。

每每在正主那里受了气,就来发泄到她们身上。

母亲为了点吃的,只好顺从他们。

后来她慢慢长大。

那些恶心的太监又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他们当着母亲的面欺辱她。

后来母亲实在不堪受辱,自戕了。

她始终记得那天高高兴兴带回来两个馒头。

想和母亲一同分享。

却发现她吊死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上。

她呆愣片刻。

然后静静坐在树下。

将两个馒头都吃了。

她觉得母亲太软弱了。

想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

以前的苦不就白受了吗?

她相信终有一天, 会有机会报仇的。

后来果然被父皇接回去。

她掌权的第一件事, 就是宰了二十几个太监。

可她在乎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母亲,姑姑, 小猫。

还有陈云夏。

远处有人骑着马渐渐逼近。

是她的心腹阿乔。

来人匆匆下马,朝她躬身一拜:

「公主,云夏姑娘被太子带走了。」

17

太子把我带进一个寺庙。

是他经常来上香的红云寺。

太子自从那年中了毒, 身体就一直不好。

据说是伤了内脏。

下面的人都传他活不过三年。

可他很坚强。

已经活了好几个三年。

「孤没有多少日子了。」

他叹了一口气。

「父皇那个位子坐得太久。

「孤已经等不及了。」

这是我该听到的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陪读。

哪里有资格卷进你们这些朝ţü₁堂争斗中。

「没想到锦和这么在意你。

「这些年我用无数方法试探她, 都探不出她的弱点。

「虽然她是一个女子。

「可她心性坚韧, 什么都无所畏惧。

「没想到啊, 竟会如此在意一个小小的陪读。」

太子微微一笑。

鲜红得不正常的唇色,看起来尤其诡异。

公主在意我?

也许曾经是吧。

可自从我睡了驸马。

一切都变了。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才对。

「太子, 你抓我来干什么?

「我对公主没有任何作用, 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泄愤呢。

「你应该去抓驸马才对。」

太子呵呵一笑。

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嗓音听起来很杂乱。

想是已经病入膏肓。

「你看,她不是已经来了吗?」

远处响起一阵马啸。

公主锦和打马而立, 孤身一人。

她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进寺庙。

「太子,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周围都是太子布下的陷阱。

公主确实胆色过人。

就这么单枪匹马来了。

不过肯定不是因为我。

又是一阵马蹄声。

丞相也追了过来。

丞相大人跪了三天三夜。

走路还不太稳。

可他还是一步步走了进来。

想到丞相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不觉鼻子发酸。

短短几天不见, 他已经憔悴如斯。

太子拍手称好。

「不错, 都来了。

「锦和,我只要父皇的密旨。

「我知道他已经偷着把皇位传给了你。

「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就坐几天皇位而已。

「你一定会满足我这个心愿的, 对不对?」

锦和公主随手从身上掏出一道密旨。

扔在地上。

「拿去。

「放了她。」

太子不屑地冷哼。

「你当我是傻子吗?

「随便拿一个假的唬弄我?」

公主就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拿去验验不就知道了。」

太子让属下拿起那道密旨。

仔细看了半天。

「我不信!

「这肯定是假的!

「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真的密旨给我?」

他亲自抽出一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快把真的拿出来!」

由于情绪太激动。

他开始剧烈地咳起来。

那把刀也随着上下震颤。

在我脖子上划出几道血痕。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真想提醒他拿稳一点。

丞相急忙制止他。

「太子, 我敢保证,那密旨是真的。

「到时候我会拥护你登上皇位。

「你把刀先放下。

「不要伤害我的夫人。」

他说我是他的夫人。

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

有了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了。

公主则是气得大骂:

「做了那么多年太子,你他妈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个位置我从来没想坐过。

「不过如果你敢伤害她, 我保证你一天都坐不了!」

太子冷静下来。

手里紧紧抓着那道密旨。

「这么多年了。

「他从来没想过让我坐那个位子。

「表面上我是太子。

「实则暗地里培养你。

「锦和,我不是傻瓜。」

他将我推向两人。

「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做了一个手势。

示意埋伏在周围的暗卫放箭。

我想也不想就扑到了丞相身前。

没有看到。

公主跑过来时, 停下的脚步。

和一脸破碎的神情。

破空声起。

一支利箭直直插进了太子的喉咙。

驸马从庙外进来。

风姿潇洒, 魅惑众生。

「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老子了?

「防来防去就是没防老子?

……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那个姓沈的, 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快放开你的脏手!」

18

我跟着丞相回了丞相府。

这次公主没有再阻拦。

甚至拦住了哇哇乱叫的驸马。

听丞相说,是皇帝下的旨。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在皇宫没有白跪。

「陈云夏, 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我搂着他的腰。

「嗯,一辈子不分开。」

七日后,我和沈易筠正式洞房。

我俩都很紧张。

不知不觉已经裸裎相对。

「那是什么!

「好难看!」

沈易筠捂住我的嘴。

「哪里难看了, 你还吃过呢。」

「胡说,我什么时候吃过?」

「上次,在浴桶……」

……

「夫人,我还要……」

丞相府其中一座屋顶上。

公主锦和, 驸马容翡。

各自拎着一坛凤凰醉。

对月当歌。

「银霜满地疑为雪……」

一阵高高低低的吟声从丞相的寝房传来。

两人各自灌了一大口。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醉过。」

锦和提着坛子跟容翡碰了碰。

不过双十年华的她。

耳边已有银发隐现。

「可她一喝就醉。

「像只小猫一样乖。」

容翡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你为什么要放手?

「明明付出了这么多。

「我不懂。」

锦和轻笑了一声。

将脸侧的头发顺在耳后。

「她喜欢沈易筠。

「容翡, 我们都不是良人。」

「那又怎样?

「她当年为了救沈易筠中毒。

「是你耗尽了自身的功力为她一点点驱毒。

「现在又把她送到他身边。

「图的什么?」

「那你呢,容翡?

「身为梁国的皇子,尚且自身难保。

「又能给她什么呢?」

容翡站起身。

将剩余的凤凰醉一饮而尽。

「所以我要走了。

「回去杀出一片天。

「然后来接她。

「锦和,也许下次相见就是敌非友了。

「各自珍重吧。」

说完, 便踏月而去。

锦和也站起身。

猎猎狂风吹起她的长发。

缕缕银丝尽显。

酒气上涌,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她本来喝不醉的。

不知为何,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仿佛看到年少的她。

和陈云夏在海棠树下晒太阳。

微风吹过。

一朵海棠花落在鬓角。

她突然来了兴致。

「云夏,我们互相在身上将这朵花画下来吧。」

「好, 那一定很漂亮。」

于是两个女孩子露出肩膀,互相为对方描了一朵海棠。

后来她把这朵花纹在了身上。

而昔日那个为她画海棠花的女孩。

已经渐行渐远。

再也抓不住了。

「云夏,我放手了。

「一定要幸福啊。」

她喝完那坛凤凰醉。

又朝那个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转身离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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