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女同事，从我骑自行车就开始蹭我的车。
中途我换了电动车，摩托车，到汽车还在蹭车。
我说，「你不许再蹭我的车了，要不然我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了，不然我叫你好看！」
她呆呆地说，「哦，怎么个好看法？」
1
「你好，我叫徐梦瑶。」
「你好，我叫陈杰。」
公司新人入职会上，我身边的女同事主动伸出手。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她，她的手软软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甜，弯成月牙的形状。
下班后，我跟她并排骑着车，穿过了三条街，经过了四个红绿灯。
她向右拐，我向左拐。
「好巧啊，我们是邻居哦。」
她用手指着我家对面的小区。
我点点头，「邻居多了去了，咱们公司王姐李姐也住你家小区。」
她哦了一声，「明天见。」
「嗯，明天见！」
2
「陈杰，我能蹭你的车回去吗？」
她说她的车胎扎了，想蹭我的山地车回家，等明天来了再推出去补一下。
我看了看她扁扁的车胎，心想也行，反正顺路。
「我的山地车后面没有软垫，可能会膈屁股。」
「没事，我肉多。」她又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上次跟谈了 8 年的女友分手后，这是我第二次载女孩子回家。
山地车载人起步沉，我站起来蹬，她小心翼翼地拉着我身后的衣角，左摇右晃后才缓缓起步。
她看见我吃力的样子，问我她是不是很沉。
我说，「你看着挺苗条，却挺沉的，有 130 斤吧？」
她连忙说：「没有，只有 90 斤。」
「90 斤？不可能，你有 165 吧，至少 100 斤，我记得我小时给家里带面，一袋就是 50 斤！你等于两袋面！」
她估计是被我的话噎住了，没有再说话。
3
第三天，她又来找我，说公司外面的师傅没补好车胎，能不能再蹭我的车回家？
我正算着报表数据，头也不回地随口答应。
她很开心，甜甜地说了声那下班见。
下班后，报表上的数据老是对不上，我下来得有点晚。
她在车棚等我，怀里却多了一个白熊的玩偶，是动画《咱们裸熊》里的白熊。
她朝我晃了晃玩偶，笑着说她自备了坐垫。
我拍了拍后座，她垫好白熊蹦了上来。
可能我忘记后面还带了个人，上车的时候，一个扫堂腿把她扫到了地上。
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抱她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后面有人了。」
她有些委屈，手也破了。
「你可千万别哭啊，我前女友就老是哭，一哭就跟决堤一样，连女娲都堵不住！」
她吹了吹伤口，说她不会哭的。
「那好，公主再次请上车。」我有些内疚，想活跃气氛。
回家的路上。
梦瑶问我，前女友是不是老是哭？
我说，「别提了，伤心了哭，难受了哭，开心了也哭，就……」
我停顿了一下，把「他妈的」三个字咽了回去，继续说，「就连路不平也哭，我说你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吼完了，路就平了！」
她坐在后面咯咯地笑，然后说我前女友好可爱啊。
我急了，「可爱？可爱个……」
我又停顿了一下，毕竟跟梦瑶还不熟，不方便说脏话，把「屁」字又咽了回去。
继续说：「可爱个鬼啊，烦都烦死了！」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梦瑶好奇。
「还不是因为她……」我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我想，手都分了，也不能再编排前女友。
梦瑶见我突然不说话了，小声说了声对不起。
到了她小区门口，我看了看她的手掌有些肿，估计是这段时间也骑不了车了。
我说她手伤了也怪我，这几天我送她上下班吧？
她看着我，好像很惊喜的样子，点点头说：「那太麻烦你了。」
我说，「嗐，麻烦个屁啊！」
4
骑车带人很练腿，尤其是起步的时候很讲究爆发力，我的腿围直接粗了一圈。
健身房里，「儿子」问我是不是偷偷嗑药了，要不然就是偷喝他的蛋白粉了。
我说傻子才靠科技，我只靠后座的姑娘。
他邪邪地笑了，露出秒懂的表情。
我没理他，「儿子」是永远理解不了「义父」的困境的。
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骑车带人真的挺累，哪有正常人上早八还练腿的。
我换了一辆电动车，梦瑶很开心。
说她垫屁股的白熊终于可以休息了，不然她家狗子老是闹。
电动车确实快，还很方便，说走就走，说停就停。
我以前为了增加自己每日的热量消耗，坚持上下班都骑自行车。
现在想想，我真脑残，电动车才是真香！
下班时，梦瑶从包里掏出一个头盔递给我。
我接过来，是个白色的头盔，上面还有皮卡丘放电的图画，十分可爱。
我说不要，真男人从来不戴头盔，再说了戴上去多傻啊，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怕死一样。
她突然皱起了眉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皱眉，眉头处挤出细细的纹路。
「真正的男人从来都是保护自己，而不是挑战危险！」
我觉得这句台词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这句话谁说的？」我问。
「小智说的。」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
我奇怪了，想了半天都不记得宝可梦里有这句台词。
她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从包里掏出带有小智图案的头盔给自己戴上。
坐上后座，她轻轻拽住我的衣角，向前摆出起飞的手势：
「去吧，皮卡丘，十万伏特！」
5
梦瑶的手早就好了，蹭我车却蹭上瘾了。
上班等着我，下班守着我。
刚开始她发来微信：【陈杰，我在单位门口老地方。】
后来就是：【老地方。】
再后来：【1。】
我开始烦了，蹭蹭蹭，天天蹭，你自己没车还是怎么样！
要是我不入职这家公司，你就上不成班了？回不去家了？
最让我头疼的是，连公司的人都认为我们在谈恋爱。
虽然我极力否认，解释说只是顺路而已，她家就在我家小区对面。
但部门大姐却露出姨母笑，「哦？是吗？那我也跟梦瑶住一个小区，为什么她不蹭我的车回去？」
我说，「她可能跟你不熟吧。」
大姐说：「对啊，就因ŧũₑ为跟你熟才蹭你的车啊。」
我没有再说话。
大姐劝我，她是过来人，看得明白，还夸梦瑶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别让人家抢走了。
我没好气地说，抢走就抢走呗。
大姐生气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竟说胡话。
6
公司组织团建，做游戏的时候很自然地把我跟梦瑶分到一组。
游戏很简单，就是绑腿跑，奖品是新款手环。
梦瑶很激动，说一定要赢个手环。
我笑她幼稚，她却说比赛呢，请我严肃点！
她很自然地伸出一只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她轻轻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频率，然后小声给我们打气：加油，加油！
我笑了，感觉她更幼稚了，一个比赛至于吗？
她Ṭū₂抬起头看向我，微微皱眉：至于！
「嘀！」
喇叭响了，比赛开始，梦瑶嘴里喊着「121、121」，我们快速向终点跑去。
我发现跟她很有默契，步伐频率和呼吸节奏极其适配，就好像我电动车的前后轮一样。
不出意外，几个回合下来我们竟然赢了，把好几对老夫老妻甩得远远的。
她拿着奖品激动地乱跳，拉着我合影发朋友圈。
配文：【哇，新款手环哦，感谢我的队员！】
她也让我发朋友圈，我没有发，觉得幼稚，又觉得烦。
休息的时候，我在树荫下喝水，对面的女同事们围着梦瑶叽叽喳喳。
梦瑶时不时地回头看向我，女同事们也时不时悄悄扭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不知道我对梦瑶是什么感情，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要不是她手伤了，我才不会带她上下班！
这时，赵逸尘悄悄走到我的身边。
他是公司有名的渣男，很有钱，天天开着大 G 停在公司门口。
我们老大觉得怕影响不好，暗示他以后不要这么高调，实在不行把车停外面。
他情商有凹地，听不明白，转天换了辆 A6，还十分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这是他家的买菜车。
我们老大的座驾才是 A6，见他油盐不进，直接叫安保部把他车牌拉进黑名单。
「杰哥，最近忙什么呢？」他略带讨好的语气。
「瞎忙。」我一向不喜欢他。
「那个，兄弟给你商量件事。」
「有屁快放！」
他笑了笑，也不生气，「我准备追梦瑶，我喜欢她很久了，哥们正式通知你一声。」
他笑得很邪，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李承鄞。
我呛了一口水，让他随便追！
他很开心，拍了拍我的肩膀，「杰兄，果然大气！！！」
7
我想跟梦瑶保持距离，毕竟我挺烦这种纠缠不清的。
但梦瑶好像也不明白我这几天为什么故意躲着她。
下班时，她依旧说在公司门口等我。
我彻底急了：「你老跟着我干什么！你天天黏着我，我哪还有私人空间！」
梦瑶惊讶地张着嘴，愣了好久，表情落寞地说道：「对不起。」
我冷哼一声，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感觉无比轻松，好像甩掉了一个包袱。
而此时，赵逸尘开始追求梦瑶了。
他的追求热烈且直接，下班等她，隔三岔五送花，要不然就是直接买个包。
「梦瑶，上车，我送你回去！」他嬉皮笑脸地说。
梦瑶不理他，直直地往门口走，赵逸尘也不急，就开着车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每天，赵逸尘像个小混混一样堵在她办公室门口，问要不要送梦瑶回家。
梦瑶都嫌弃地拒绝他，赵逸尘都像条癞皮狗一样，跟在后面。
我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但有时候下班时，故意装作看不见。
部门大姐却急了，问我是不是跟梦瑶吵架了？
我让她别瞎想，我跟她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大姐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可千万别让赵逸尘这个二傻子摘了桃子。
我没好气地说，摘就摘呗。
大姐瞪了我一眼，说我才是二傻子。
8
那段时间，我迷上了摩托车。
《烈火战车》和《世上最快的印第安摩托》深深地震撼了我，一瞬间点燃了我对生活的激情。
我买不起印第安，作为社畜也没有时间环游世界，最终还是选了一辆川崎。
骑上那一刻，好像触及灵魂，青春又重新燃烧。
每天，我骑着它轰隆隆地去上下班，周末后，跟着一群志同道合的摩友再轰隆隆地去远途。
我认识了好多朋友，他们有着不同的职业。
有上班救摩友，下班当摩友的。
还有上班抓摩友，下班当摩友的。
甚至还有上班判摩友，下班当摩友的！
可是，时间长了我总感觉空落落的，不是因为后座空，更不是羡慕他们都有女伴当挡泥板。
而是我觉得，那天那样吼梦瑶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其实以前不这个样子，但那天确实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有时候假装无意地经过梦瑶身边，想给她道个歉。
而她也好像看不见我，自顾自地跟我擦肩而过，直接上了赵逸尘的车。
赵逸尘也从车窗探出头，朝我得意地一笑。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过电了一样。
9
过年时，我突然发现公司的宣传栏换了新的宣传海报。
里面有一张是我和梦瑶团建时候的照片。
她举着奖品开心得像个孩子，而我则一脸不屑。
我看着照片看了好久，拿出手机又想了好久，还是给梦瑶发了新年快乐。
很久，很久她才回复：【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当我骑上车回家时，猛然反应过来，我心里为什么会空落落的。
以前，梦瑶坐在后面总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好ƭŭₒ像永远都有新鲜事跟我分享。
而我只是听着，时不时地答应一声。
「陈杰，今天我出丑了，我跟萌萌比赛谁最先到食堂，结果拐弯的时候一头把咱们老大撞翻了。」
「陈杰，今天我犯了个错误，忘记通知老大去总部开会了，结果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哎呀，谁让他说那会谁爱去谁去，反正他不去，结果我当真了。」
「陈杰，我带你去吃火锅吧。」
「陈杰，你看，那个店新开业了。」
「陈杰……」
「陈杰……」
10
偶然的机会，我竟然发现赵逸尘还有一个女朋友，我一路跟到了火锅店。
她女友手里抱着一个包，娇声地问：「你不是在追你们公司的梦瑶吗？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赵逸尘理了理头发，不屑地说：「哼！那娘们油盐不进，跟镶了金边一样，假清高！」
「我说呢，原来是在她那受阻了才来找我的？不过有些女人就是假清高！」
「就是，你过宝贝你放心，我就是跟她玩玩，跟你是认真的！」
两个人继续编排着梦瑶，造着谣言。
我在隔壁听得火冒三丈，冲了进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赵逸尘惊恐地看着我，问我要干什么？
我恶狠狠地对他说：「以后再敢骚扰徐梦瑶，下一次我就把你的头按在火锅里！」
他吓坏了，看着不断翻滚的红油火锅，连忙说再也不敢了。
11
赵逸尘嘴上说不敢，身体却很诚实。
公司里却悄悄传起了梦瑶为了一个包跟赵逸尘过夜的闲话。
一天晚上，我被抽回公司加班，下班已经晚上 10 点。
出了门，就看见梦瑶在门口等车。
我想向她道歉，为上次吼她的事情道歉，刚准备开口，一盏远光灯打在我们面前。
「梦瑶，走上车，我送你回家！」赵逸尘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表情极其挑衅。
「哎呦，陈杰也在啊，不好意思我不能送你回家，我还要跟梦瑶在车里……」
他双手比画着，做着鼓掌的动作，梦瑶顿时脸红成一片。
那一刻，一战的导火索好像绑在这小子的身上。
我缓缓上前，缓缓拉着车门，缓缓拽住他的头发。
他反应过来，叫喊着：「哎，哎，哎，松手，松手，我刚植的头发！」
我没有理他，抓着头发给他拽下车。
我狠狠地说道：「上次我怎么说的？再敢骚扰梦瑶，我就把你的头放到火锅里！」
他突然想起来了，但为了面子说我绝对不敢！
我乐了，带着他就要去街对面的火锅店！
他知道我的性格，说出去的话肯定会兑现的，连忙求饶。
12
赵逸尘被吓跑后，我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梦瑶。
「这么晚了，我……我送你回家吧？」我说。
她微微偏了偏头看向我，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紧接着，我再次看见那张久违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她甜甜地说道：「好啊。」
我取出一个头盔给她戴上，然后教她怎么坐在后座。
「你的两条腿夹紧我的腰，这样刹车的时候不会跟我挤在一起。」我拍着她的腿。
「好。」
「手放扶住这里。」我又拍了拍自己。
「这样吗？」她低声问。
「不要搂我脖子，一会儿再给我勒死了。
「你扶住我的腰吧，哎呀，你扶在油箱上也行。」
她轻轻扶住油箱，身子贴了过来，软软的。
我扒拉了一下她的头盔，「你跟我的头盔错开一些，放在我的左肩的位置就行。」
我一点点教着她正确的姿势，她学得很快。
「坐好了吗，我们要走了！」我喊道。
摩托车缓缓启动，她身体惯性地往后一仰，尖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
我发现她真是个优秀的挡泥板，不论是加速还是刹车，甚至是急转弯，身体姿态都能跟我完美契合。
那一晚，我带着她从城北一直跑到城南。
风呼呼地吹，她哇哇地叫，心脏怦怦地跳。
回到她家小区门口，我替她摘掉头盔，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谢谢你今晚带我出去玩。」她略带害羞地说。
「嗐，就是随手的事。」我隔着头盔挠了挠后脑勺。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梦瑶向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了她，「那个，梦瑶。」
「怎么了？」她立马转头看着我。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天，冲你发火了，我向你道歉。」
「哦，没事，我早忘了。」她大度地说。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她刚准备要走，我再次叫住了她，「梦瑶，还有……」
「怎么了？」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带着某种期待。
「你刚才是不是踩到排气管了，鞋跟好像化了。」我指了指她的鞋。
她看了看尖叫一声。
回家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头盔上竟然多了一个皮卡丘的贴纸。
13
我带梦瑶去考了摩托车驾照，替她选了辆二手的春风 450。
跟着摩友们，我们骑摩托车自驾去了很多地方，看了雪山和荒漠。
她真的很有天赋，一学就会，无师自通原地掉头。
但我又好为人师，骑车的时候时刻提醒她。
「梦瑶，你把头发扎起来！」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飒嘛！」
第二天，她哭着说，风吹得头发梳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梳开。
「梦瑶，你要是等红灯的时候就把脚撑子放下来，然后坐到后座上。」
她自豪地说腿长，能够得着。
结果，夏天的时候哭着说，前座太烫了。
机车服不透气，她都会带把蒲扇，红灯的时候拉开拉链扇一扇，然后再垫在屁股底下。
我说她这样严重违规，屁股与坐垫不接触，拐弯的时候，很容易滑走。
她骑车快的时候，我也会说她。
她问我，「她这车最快能跑多少？」
我说，「每小时 199 公里。」
她哇了一声，激动地ţũ̂⁷说想体验一下Ţũ̂ₚ。
我翻了个白眼说，「其实你跑 199 和 99 都是一样的。」
她问为什么？
我说，「肉包铁，摔了车都是十人一桌。」
她愣了好久，轻拍我头盔说，「晦气！」
我让她骑 60，护膝护肘一个都不能少，一切为了安全。
她也学着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真正的骑士是勇敢的！
我说，真正的勇敢不是挑战危险，而是保护自己！
她想了想，觉得耳熟，问我是谁说的？
我笑了，说是拉布拉多警长！
14
当然，梦瑶也有自己的优势，让我眼前一亮。
上班的时候跟村姑一样，下班就变成了变装机车女孩。
我问她：「梦瑶，今天你穿的是什么风格？」
她对着我转了一圈，露出细细的腰，得意地说：「青春少女 JK 风。」
过来几天，我又问：「梦瑶，你今天又是什么风格？」
她依旧对着我转了一圈，说：「夜店御姐微醺风。」
又过了几天，她又换了好几个风格：新婚少妇热辣风、初为人母头胎风、全职主妇二Ṱṻ₄胎风。
有一天，她打扮得奇怪，我又忍不住问她是什么风格？
她看着我，邪邪地笑了，「老公劈腿丧偶风！」
15
山顶上，我和梦瑶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远处公路上，回家的车流汇集成一条长长的红线，宛如城市的脉搏在跳动。
她问我，为什么会跟前女友分手？
我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她。
我跟前女友高中认识，后来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开始了异地恋。
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坐火车去看她，那时候积攒的火车票，毫不夸张地说，可以从公司一直铺到我家。
毕业后，我终于到了她的城市工作，我们都期待着新的生活。
然而，她却突然对我说自己要结婚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毕竟她以前就喜欢开玩笑，说自己有了新男友。
结果，她当着我的面掏出了结婚证。
我当时人都傻了，但又觉得不可能，疯狂地问她是不是得了绝症，我卖血都要把她的病治好！
她说我别傻了，她很健康。大学时有一个男生一直追她，还给她安排了很好的工作。
前女友其实也很喜欢他，就偷偷领了结婚证。
梦瑶听后叹了一口气，问我然后呢？
我笑着说：「人生哪有那么多然后，都是痛苦、憎恨，然后释怀，最后祝福他们幸福。」
梦瑶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说揭开我的伤疤了。
我说，没关系的，伤疤痊愈后，也就变成了故事。
我又问她，「你是怎么跟前男友分手的？」
她说自己的感情很简单，可能她的性格就属于慢热型的，谈了一年就分手，过程没有一丝波澜。
「陈杰，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她突然问道。
「爱情啊。」我想了想，「可能是轰轰烈烈、刻骨铭心，能被所有人祝福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爱情其实很平淡，起码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
她又继续说道，「不过！自从遇见了你之后，我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我还有不一样的地方。你知道那些衣服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更不要说骑摩托车跑那么远的地方了。」
我正准备说这些都是常规操作时，嘴唇却传来酥麻的温热感。
那一刻，前女友的劈腿噩梦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小脸红扑扑的，离开了我的嘴唇，低声说道：「ẗúₐ谢谢你！」
16
回去的路上，梦瑶紧紧搂着我的腰，身体软软地贴在我的背上。
「陈杰！我想好了，我要做你一辈子的挡泥板！」
我笑了，大声回她，「别傻了，挡泥板都是消耗品！」
她搂着我的腰更紧了，「不！我就要当！」
而此刻，一辆越野车却直直地冲了过来！
砰！一声巨响！
巨大的撞击声在我耳边响起。
那一刻，我只感觉身体被狠狠向后抛起，翻滚几圈后又重重地摔在花坛里。
而梦瑶也重重摔在地上，身体翻滚几圈，头盔狠狠地磕在马路牙子上。
摩托车四分五裂，带着火花滑出老远。
我勉强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梦瑶，她已经一动不动。
「梦瑶，你怎么样？
「梦瑶，你醒醒啊！
「你别吓我啊！」
我扶在她身上，不断抽泣。
这时，那肇事司机好像也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走了下来。
他下车先看了一眼车，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我们，瞬间酒醒了一半。
我杀人的心都有了，冲了过去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想重新回到车里想重新启动车子逃跑，我一把把他拽下来。
17
医院的抢救室外。
我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等红灯熄灭。
手术还算成功，医生说，幸好我们骑车的时候穿戴了护具，不然恐怕更严重。
病床上，梦瑶没有醒，腿上打着石膏，身边的仪器「嘀嘀」地响着。
我用棉签给她湿润了一下嘴唇。
我好怕她醒不过来，或者变成植物人，一切不好的想法都涌进了脑子里。
感觉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一天，我就不该用摩托车送她回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或许，她第一天想要蹭我的车回家，我就应该拒绝。
再或许，我就不应该来这家公司上班。
不然，她也不会遇见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越想越后悔，哭着说：「梦瑶，你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可要痛苦一辈子！」
「疼……」梦瑶醒了。
我激动地看着她，哭着说：「你醒了。」
「这是哪？」
「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她皱着眉头看着我。
「昨晚咱们出了车祸。」
她微微扭头看向我，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车祸？你又是谁？」
「我，我是陈杰啊！你不认识我了？」
「陈杰……」她仔细回想着，随后喃喃地说，「陈杰是谁？」
「陈杰，陈杰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同事啊！」我脑子嗡的一声，有些不敢相信，失忆？！
我连忙跑去找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目前看还算正常，不过还要后期观察。
我连忙指了指脑袋，说她肯定失忆了，她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医生说有可能是短暂失忆，让我说我们之前的事，慢慢帮她回忆。
医生走后，我回到梦瑶的床边。
她依旧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依旧是那个问题：「你是谁？」
「我……」我停顿了一下，「我，我是你的同事。」
我对她说起了我们之间的故事。
「你还记得吗？咱们入职会的第一天，你就坐在我旁边。你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学着当时刚见面时候的样子。
她点点头，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听故事。
「那时候下班后，你说你车胎扎了，我就开始带你回家。后来换了电动车，你很开心，还送还我个皮卡丘的头盔。
「但有一天，我觉得烦，你天天黏着我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我就吼你，让你离我远一点，其实我很后悔，应该给你好好说的。
「不过，你不再蹭我车后，我还是很开心的，心想终于甩掉你这个包袱了。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赵逸尘那个渣男天天找你，其实我也很吃醋，我还教训他一顿。
「后来，我带你学摩托车，咱们还自驾去了内蒙古和新疆。」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内蒙古？」
我一阵欣喜，「对对对，你还说内蒙古不都是大草原吗？怎么这些草长得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那叫沙蒿。结果你第二天就过敏了，呼吸困难，脸肿得像桃子一样。」
梦瑶笑了笑，「可是，我记得有一个人一直嫌弃我幼稚啊？」
我说：「以前我是说你很烦又幼稚，可是你也很可爱，尤其是你在后座的时候天南海北跟我侃大山的时候，我发现你真的知道得很多。」
梦瑶问，「那他喜欢我吗？」
我愣了，狠狠地点点头，「ťů⁼当然喜欢！」
她看着我，依旧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明白了，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抽动，「我是你的男朋友啊，你最忠诚的队友！」
她扑哧一下笑了，伸出手，轻轻地拭去我眼角的泪珠。
我猛地抬起头，问她是不是装失忆。
她咯咯地笑，说我刚才的样子像在演追妻火葬场的爽剧，只可惜她没有经验, 刚才应该装昏迷的。
她笑完, 嘴里又喊着：「好疼啊。」
18
公司大姐带着礼品来看望我们。
说肇事司机已经被抓住了, 并且在他身上还查出了别的案子, 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不过一会儿老大来了, 我可得小心了, 免不了要挨他一顿训斥。
走廊里, 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大姐脸色一变, 说她没来过这里，然后猫着腰悄悄转了出去。
老大就是老大，走路都带风, 带着一大群大小领导闪现在病房门口。
他环视了一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梦瑶。
梦瑶哭得撕心裂肺, 一直喊着好疼。
「陈杰啊, 陈杰，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上午刚启动八小时之外安全活动，晚上你就给我搞出这种事情来！」老大责备道。
我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别人酒驾撞的我们, 但看着一旁不停抹泪的梦瑶，我叹了口气。
「对不起，老大, 都是我的错, 以后我们一定会安心上班。」
老大缓了缓语气, 叫我们安心养伤，肇事司机的事情公司全权代表我们处理。
他说完，又迈着风风火火的步伐走了。
我看着梦瑶，轻声安慰她，让她别再哭了。
「等出院后, 我把你的摩托车卖了，我再添点钱买辆四轮小车带你上下班，好不好？」
她满眼泪花地看着我, 抽搐了一会儿, 用被子擦了擦眼泪。
「真的？」她嘟囔着问。
我点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出院后, 我把车卖了，但那个贴有皮卡丘的摩托头盔我还留着。
头盔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刚好在皮卡丘的尾巴上, 看起来就像是它在放电一样。
我买了一辆汽车, 接送梦瑶上下班, 谁知道这一送就是大半年。
副驾驶上，梦瑶拿着筷子伸进固定在腿上的石膏里挠痒。
「好痒啊。」她一边挠一边说着。
挠完后, 她还把筷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伸向我, 「陈杰，你闻闻臭不臭！」
我嫌弃地把头偏了偏，说：「谁愿意闻你的臭腿。」
她笑了, 说：「那是谁昨天晚上还夸我腿又白又长的？」
我笑了，说：「狗。」
19
七夕那天。
梦瑶娇羞地问我能不能借她一万零一块钱。
我问：「很着急吗？干什么用？什么时候还？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她小脸通红地说：「不准备还了，就当是给我的彩礼了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