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救赎穿越到古代成为摄政王的自己。
我信心满满，不就是救赎自己吗？这有什么难的？
然而。
第一世，我穿越到朝堂上，看到端坐在皇帝旁边浅笑吟吟的自己，我刚说一句话：「我是……」
就被他打断，命人堵住了我的嘴，拖下去砍了。
第二世，我好不容易救下被刺客追杀的他，结果我俩逃命之际，他毫不犹豫推我出去挡刀，我又嘎了。
第三世，宫里发生叛乱，我因容貌跟他一模一样，被他设计吸引了叛军，数十支箭朝我射过来，我又双叒叕挂了。
我：「……」
系统：「……」
1
系统要我救赎穿越到古代成为摄政王的自己。
哈？
不是救赎反派，救赎男主，而是救赎我自己？
如果救赎前两者，我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虽然我是个男生，但是耽美火起来的那一阵子我也跟随潮流，了解了其中一些内容。
救赎男主、反派这玩意儿。
救赎失败，小命遭殃。
救赎成功，屁股遭殃。
横竖都得遭殃。
我丑拒。
但是救赎自己嘛，我敢打包票，全天下没有比我更了解自己的人了！
救赎自己不是有手就行吗？
还不用担心小命和屁屁。
好歹是另一个自己，肯定不会做太地狱的事情的！
（注：男主知道耽美但不知道水仙。）
这个任务！我接了！
2
然而。
我高兴得太早了，也自信得太早了。
3
第一世。
系统告诉我，未来的我叫做沈明宥，然后直接将我传送到古代朝堂。
朝堂突然多出来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所以我首先收到了一众百官的震惊诧异目光的洗礼。
我：「？？？」
系统你在发什么神经！
你他妈给我穿到朝堂上？
我抬头，刚好对上了端坐在少年天子旁边那位男子的目光。
那男子的脸跟我生得一模一样，却完全是古代的装扮。
长发如墨，头戴玉冠，容貌俊美，身着紫色衣袍，唇角含笑，仿佛非常好脾气的样子。
看起来并不需要救赎啊。
系统说了这是未来的我——
它说我未来会穿越到古代，一步步成为权高位重的摄政王。
我当初听到的时候都不可置信，指着自己一脸懵逼。
你是在说我吗.jpg。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我承认我平时是有点小聪明，但都上不了台面，再加上家庭富有，被父母兄长宠得骄矜肆意，你说我成为古代京城第一纨绔子弟我都不意外，可是靠自己成为古代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廷实际掌权人的摄政王……
系统你他妈认真的吗？
系统：「认真的。」
我：「……」
我嘴角抽搐，抬眼望向这个未来的自己，刚开口：「我是……」
却被他直接打断了话：「哪里来的妖孽？竟与本王生得一模一样，惊扰了陛下如何是好？
「还不快快把他拿下！」
我：「？」
我被几个侍卫按跪在地。
「沈明宥！你……」
我直接被人拿布堵住了嘴。
他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袖，扫了一眼我的脸，古装的他容貌更显俊美，笑起来惊艳又温润。
我却只看到他那跟我一模一样的眼睛中恶意满满。
「拖下去，砍了。」
他好整以暇地欣赏了我惊恐茫然的神色，笑着吐出了这一句话。
我：「！！！」
我拼命挣扎起来，可是抓着我的侍卫力气大得很，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了出去。
铡刀落下的那一刻。
我，卒。
4
第二世。
我穿越过去的节点是他回京途中被刺客追杀。
他似乎受了重伤，浑身是血。
跟随在他身边的侍卫全被刺客杀光。
我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把第一次被砍头的阴影驱散。
不气不气，这是自己。
于是我朝他伸出了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带你躲开刺客。」
他怀疑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刺客并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最后他点点头：「好。」
在系统的帮助下，我扶着他很快找到一个洞穴，他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我照顾了他一整晚。
没想到第二天刺客找到了这里。
我并没有丢下他，而是带着他一起逃命，心想，这样总算能获得这个未来自己的一点好感了吧？
结果！
当刺客的长刀朝他挥来之际，他毫不犹豫将我往前一推，锋利的刀尖没入我的胸口。
两张相同的脸。
一张冷血无情。
一张垂死错愕。
我喷出一口血：「沈明宥你大爷！」
5
第三次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救赎这个狗东西——我也Ṫű̂ₕ不承认这个恩将仇报的狗男人是未来的自己。
简直有毒哇！
按理来说，遇见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会觉得有意思吗？不会想要一探究竟吗？
结果，这个心狠手辣的主。
我两次出场。
第一世露头就秒。
第二世连 24 小时都没活够！
就算是救赎男主、反派，都不可能下线得这么快吧？
6
然而系统出了故障，一不小心给我开启了第三段旅程。
我：「……」
我缓缓朝系统竖起了中指。
系统：「QAQ。」
吸取前两次的教训，我打听着消息，然后一直躲着他。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
我能保住小命都不错了，还救赎这个瘟神？
救赎个屁！
但我俩仿佛有磁场似的，没多久就不可抗力地见面了。
他对我跟他一模一样的脸表示惊讶，但又很快神色自然地请我到他府中做客。
优雅，温和，俊美，又权高位重。
所有的病态冷血，野心勃勃都被隐藏在这张漂亮的表皮下。
我哪怕再傻白甜，都忍不住怀疑。
这真的是我吗？
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未来的我怎么可能变成这种样子！
一开始我是憎恨警惕的。
但他太善于揣测并且玩弄人心了。
在现代社会，被爸爸和兄长宠得太过不谙世事的我，很快对他放下了戒备（毕竟前两次死得早，没怎么遭受长期的社会毒打），想着他或许会有什么苦衷。
殊不知，我早就成为他棋盘上面的一颗棋子。
宫宴上骤然发生叛乱，我因跟摄政王长得一模一样被叛军锁定，数十支箭朝我射过来，直接把我射成了刺猬。
我又双叒叕挂了。
临死前，我似乎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容貌跟我一模一样，琥珀色的眼眸溢出一抹嘲笑，像是讥讽我的天真愚蠢。
我：「……」
系统：「……」
7
「你大爷的！这个任务谁爱干谁干！反正我不干了！」
身上被利箭穿透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三次死亡让我情绪几近崩溃。
系统也流出两行面条宽的泪：「宿主，球球你了，再试一次吧！
「第三次他对你的态度明显有松动，第四次，第四次一定能成功的！」
我怒极反笑：「态度明显有松动？你在放什么狗屁？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拿我的死做筏子勾出各路叛军，他好一网打尽！
「叛乱中刀枪无眼，我就不信他没有预料到我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会被万箭穿心！」
系统：「……」
「你确定这无情无义，残忍冷血的狗东西是我自己？我爸妈和我哥来了都认不出来这是我吧？」
系统肯定地道：「如假包换，他确实是未来的你，不过是……穿越到古代成为摄政王的你……」声音却越说越小。
我：「我不救赎了，把我送回现代！」
系统慢吞吞地说：「可是宿主……你在现代已经死了啊。」
我：「？」
系统：「我要你救赎的那位，就是按照正常轨迹身死穿越古代，但并没有被我绑定，而是一步步成为摄政王的你。」
系统：「我把你送回去你也没法活过来，你大概率会吃上你自己的席。」
我：「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8
我睁开眼睛。
面无表情。
好好好。
这是我第四次重生了。
我刚稳住身形，却发现四周光线昏暗。
入眼便是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和布满蛛丝的角落。
这是哪个废弃的宅子？
那个狗系统又把我传送到哪了？
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闷哼。
我：「？？？」
我低头一看，只见这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蜷缩在地上，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满是潮红，鬓边的黑发被汗水湿润，看上去放浪又魅惑。
像是感受到陌生的气息，他猛然睁开眼睛。
我对上他那双赤红的眼眸——
尼玛，你特么中药了！
哪个牛人居然能算计到你啊！
我呆滞一瞬。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将我扑倒在地。
背部先着地，我疼得龇牙咧嘴。
他在上方，眸色如血，我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冷酷阴沉和一丢丢……嫌弃？
转眼间我身上的衬衫被扒了大半。
冰冷的空气激得我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紧贴着我的腹部。
我目瞪口呆。
卧槽？
沈明宥你这个畜生连自己都不放过？
系统：「宿主，沈明宥也是你自己，请不要骂自己。」
我：「……」
三次被他弄死的仇恨和恼怒涌上心头，这次他还想……
眼看裤子也要被扒下来了。
我的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断了，理智完全被燃烧殆尽。
我一把抓住他乱点火的手，不管不顾地翻身将他压到了身下。
伸手抚过他震惊的眉眼。
我露出一个癫狂又扭曲的笑容，吻上了他艳红的唇。
「沈明宥，我会轻点的。」
9
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像是愤怒，又像是不可置信：「沈！星！舟！」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咬牙切齿：「你果然有那三世的记忆！」
我清楚沈明宥是会武功的，也不知道他刚刚的一扑，耗尽了所剩的力气，还是药性太强使不出一点力，就这样被我困在身下动弹不得。
我狞笑起来。
有前三世记忆啊！
那更好了！
冤有头，债有主。
毕竟被杀了三次啊，是个人都得疯！
手指一勾，他的腰带散落一地。
身下的人突然不挣扎了，脸庞是散发着热气的红，眼尾艳丽勾人，眸底却是截然相反的森冷冰寒和刻骨杀意。
他平静至极，一字一顿：「本王会杀了你。」
我充耳不闻，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引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系统在一旁目瞪口呆，随即发出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土拨鼠尖叫：「宿主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让你救赎你自己！不是让你睡了你自己！」
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开始扒他衣袍。
不愧是我的脸。
生气的时候好看。
这么平静阴恻恻地盯着我的时候也好看。
系统：「……我看你是疯了！
「你要真睡了他，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我不屑嗤笑：「说得好像我不跟他上床，他就不会杀我一样。
「他中的是春魅，非与人交欢不可解，这里只有我和他，不是他当主导，就是我当主导。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屁股遭殃。
「我就算死，也要恶心他一把！」
系统想起了我那憋屈的三世之死，哽住了。
10
他躺在我身下，因为骤然的疼痛而脸色苍白。哪怕被春药折磨，眼中却不见丝毫情欲，他阴戾而森冷地看着我，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再不复摄政王平时的从容和优雅。
我对他同样是满满的仇恨和厌憎。
轻点？
怎么可能？
他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见轻点？
「杀我很好玩是吧？
「砍我头是吧？
「我好心救你，你推我出去挡刀是吧？
「算计我被射成刺猬是吧？」
每说一句话，我都发了狠劲。
「那是因为你蠢……唔！」他发出一声闷响，面容扭曲，手指猛地攥紧，骨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
在这种境地骨头还硬成这样，跟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像。
在现代，我做错了事，只要老爸、老妈、哥哥，其中一人的一瞪眼，我都会怂得立马滑跪毫不含糊。
处于弱势一方，放软语气认错求饶示弱，然后逃过惩罚，几乎成了我的本能。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骂我蠢，还不是骂你自己蠢？你说是吧，曾经的沈星舟？」
他磨牙，一口咬在我锁骨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你他妈的属狗啊！」
……
我是在一片窒息中醒来。
刚睁开眼。
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那因为中了春药的潮红早已褪去，脸色一片苍白。
他头上的玉簪早就不知道掉落到了哪，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
玄色的衣袍虚虚地披在他身上，光是脖子和手臂上红色的吻痕和青紫的牙印就无比显眼，更别提衣袍下面的身体是如何凄惨的Ťū́⁽模样了。
沈明宥眼中的恼怒和杀意毫不掩饰，扣着我脖子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懒得挣扎。
沈明宥垂眸，看着我手中执着的匕首，正抵在他胸膛上。
尽管呼吸愈发艰难，我还是咧开嘴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系统在一旁瑟瑟发抖。
它真是服啦，这都是些什么疯子！
一个自己杀了自己三次！
一个自己把自己给睡了！
现在还自相残杀！
双方对上视线，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星舟，懦弱愚蠢如你，居然也有奋起反抗的一天？」
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死，像是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我手中执着的匕首。
正如我之前所说，闯了祸之后认错求饶夺得大家的心软放过，几乎是我的本能。
我知道我那张脸生得着实好看，装得可怜兮兮一些，语气再委屈一些，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不会跟我这个美丽废物计较。
能不动干戈化险为夷，面子又值几个钱？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你都杀了我三次！三次！我求饶有用？」
他冷笑道：「没用。」
我：「……」
那你说个鬼啊！
因为窒息，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正想一刀捅进他的胸膛来个同归于尽时，他骤然松开了手。
我一边咳嗽，一边后退，警惕地看着他。
相比起我的惧怕谨慎，沈明宥慢慢地拢了拢袍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准备离开。
结果刚一抬步，他脸色彻底变了。
细密的汗水从额上冒出，他缓缓呼气，眉眼间浮现煞气。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位摄政王冲天的杀意。
我默默地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第三世的时候，我在沈明宥身边待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熟知他是个相当能忍的人。
眼下他不过是抬脚走个步，都疼成这样，可见我昨晚有多过分。
他阴森森地盯了我一会儿，冷冷道：「背本王回王府。」
我立刻反驳一句：「我凭什么听你的？要是你再把我杀了怎么办？」
沈明宥露出一抹虚弱又冷酷的笑：「你不会真以为本王现在杀不了你吧？」
他缓缓抬手，指间夹着一枚小巧的银针，那针尖黝黑，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我见过他使用暗器的技术也是极好，命中率几乎百分百。
只要他手指一弹，我就直接再次归西。
我：「……」
听从他的命令，死亡率 99.99％。
不听从他的命令，死亡率 100％。
算你狠。
我乖乖地穿好衣服，来到他面前弯下腰。
我不是怂，只是从心。
他也没作妖，整个人恹恹趴在我背上。
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让我背他回王府。
11
外面的天蒙蒙亮。
一路上，我的脑袋逐渐清醒。
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人在发疯的时候，真的半分理智都没有。
瞧瞧我干的事。
我……我居然把另一个自己给睡了？
不过转念一想。
如果他中的不是春魅这种能让人内力和力气全无的药物，别怀疑，被睡的肯定是我！
沈明宥清浅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隐隐约约带着几分血腥气。
我浑身不自在。
我眼神左右漂移，忍不住嘴贱起来：「堂堂摄政王殿下也有被人算计得这么狼狈的一天？」
沈明宥懒懒道：「比不上你被本王弄死三次。」
我：「淦！」
回想起那三次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
我强压心中的怒火，故作镇定：「你还记得你十九岁那年想要跟大哥那样……」
沈明宥嗤笑着打断我：「创业？结果赔得血本无归？你不必试探本王，你我皆是沈星舟，你在现代的一切记忆，本王都有。」
我：「……」
我怒了：「所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接二连三地搞死我？我怎么说都是曾经的你吧？！你杀了我，还不是在否定曾经的自己？」
一只冰冷略带汗意的手抚上我的脸，从额头、眼睛、鼻、嘴巴，一点点摸索，他指尖和掌心上面的薄茧略有些糙意。
犹如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用着那冰冷的鳞片缠绕而过。
我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攥紧，忍不住屏住呼吸。
半晌，沈明宥才低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本王就是在否定曾经的自己。」
他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沈星舟，你当初要是真的死了该多好？」
然后他又否认：「不，沈星舟早就死了。」
我：「……」
我没死！
你这个疯子！
我嘲讽道：「你那么痛恨自己，你怎么不把自己也杀呢？」
沈明宥回过神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不是杀了三次吗？
「本王要的是沈星舟死。
「又跟沈明宥有什么关系呢？」
我：「……」
好气啊啊啊啊。
12
我们俩这个样子自然不可能从王府正门进入。
好在我对摄政王府够熟悉，很快从后门溜了进去。
丫鬟侍卫大惊失色，不仅是因为我俩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家王爷怎么还如此虚弱地被人背回来，差点要大声惊呼。
只见沈明宥漫不经心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像鸭子被扼住了脖颈，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双手立马交叠身前行礼，恭敬而害怕地低下头。
管家很快出现，尽管我俩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一下子就分清了谁是沈明宥。
他看到自家王爷脖子上暧昧的红痕，又看到我锁骨上渗着血的伤口，一张老脸又红又青又紫。
还有！
他家王爷是被背着的那个！
他愤怒地瞪着我：「王爷，这位是？」
沈明宥懒洋洋：「本王弟弟。」
管家：「！！！」
我：「！！！」
谁特么是你弟弟！
管家憋屈地和我扶着沈明宥坐到榻上。
结果，他刚一坐下，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整个人化身为了制冷机，寝室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弥漫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不光是我，就连管家Ţṻ⁶都感觉到了沈明宥心情暴躁得想杀人。
我缩了缩脖子，力求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沈明宥刚冷静地吩咐管家准备好要沐浴的热水，然后两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我和管家：「？？？」
我大着胆子一摸他的额头，没有任何意外地……发烧了。
管家赶忙把宫里的御医请来，看着御医进去给王爷诊治后，脸上阴森森的神情跟沈明宥像了个十成十：「这位公子，你究竟对我们王爷做了什么？老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王爷有什么双胞胎弟弟。」
我讪讪一Ṫű̂ₛ笑。
「要不是你跟王爷长得一模一样，你如此冒犯王爷，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我：「……」
御医检查了良久，诚惶诚恐地出来后，脸色煞白声音颤抖：「摄政王殿下中了春魅，如今药效已过……就是伤口稍微撕裂，他发烧也是因其感染风寒。
「臣抓了几服药，还有两盒药膏，每天清洁后擦两次。
「近段时间不宜行房。」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行房也不宜太过粗暴。」
管家差点气晕过去。
我也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我就被管家丢进了摄政王府的私人地牢。
13
换做第一世我肯定怕得要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们放过我。
接连死了好几次的我……累了，毁灭吧。
摄政王府的私人地牢都是审讯叛徒奸细的，或者还有其他犯人，我也不太了解。
前世我因为好奇进过一次就吓得再也不敢进去第二次。
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偏偏沈明宥还能一边拿着一坛酒，一边欣赏那些人的惨状。
当脑袋咕噜噜滚到他脚边的时候，他还能饶有兴趣地咂咂嘴，多喝几口酒，然后将那脑袋当足球一样踩在脚底下。
变态。
疯子。
看着这遍地的血淋淋和连绵不绝的惨叫，我在一旁瑟瑟发抖，只恨自己长了眼睛和耳朵。
正巧我又跟地上的脑袋那双怨毒阴鸷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吓得尖叫一声，缩在一旁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晚上当即发起了高烧。
救赎这狗东西？没救了！
也正如我所想，没多久我就被这人设计万箭穿心而死，呵呵。
我蹲在角落，无聊地玩手指。
就是受刑人的惨叫声好吵。
「宿主……」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系统的话：「如你所见，我以三次，或者说，即将四次的生命为代价证实了，救赎不了他。」
系统：「……」
系统急得快哭了：「连你都救赎不了你自己，还有谁能救赎？男主和女主已经被他杀了好多次，这个世界也崩塌了好多次，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的能量就会耗尽，变成一颗荒星！」
我无语道：「我，这个过去的他都被他杀了三次，男女主算个屁！」
14
然而我还没在地牢待够一天，就被苏醒的摄政王殿下提溜了出去。
「哟，有长进，居然没哭鼻子。」沈明宥半靠在床榻上，支着下巴似笑非笑。
我木着脸，没说话。
「四世了，沈星舟，你究竟为何而来？」他像是对这个原因非常感兴趣。
我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为救赎你而来。」
「救赎？」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喉咙溢出一抹沙哑的低笑。
「他们找你来救赎本王？」
我不明所以：「对啊。」
沈明宥唇角扬一抹诡异的弧度：「可他们知不知道，本王最恨的就是曾经的自己。」
我：「……」
系统：「……」
我面无表情地去问系统：「在我之前，你有没有找过别人救赎这疯子？」
系统诚实地回答：「找过十个左右。」
「然后呢？」
「都被他杀了。」
我：「……」
我：「他们在沈明宥手下活得最短的有多久？最长的呢？」
系统很快调出了数据：「活得最短的，两年，活得最长的，五年。」
我：「……」
我：「……」
我 tmd 最长的第三世才在他手里活了三个月！
我都震惊了。
就我这个存活时限，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让你觉得我能救赎成功未来的自己的？
还他妈给我一个人重启了四次世界！
反复被杀三次！
第四次还差点被霸王硬上弓！
系统后知后觉也发现了不对：「……」
它也委屈：「可是，前面那十个任务者什么类型都有，女任务者有娇软温柔的，古灵精怪的，天真烂漫的，清纯妩媚的……
「男任务者有高冷腹黑的，杀伐果断的，成熟稳重的，甚至有跟他一样是个疯批的……
「无一例外，都死在他手里。
「后来随着时空局的建立，各种类型的任务入库，我就看到大数据分析，能把陷入黑暗泥潭中的人拉出来的，往往是当初那个不染污浊的自己。
「水仙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如果没有人爱你，那就自己爱自己。
「你是沈星舟，他也是沈星舟，你就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我原以为这次救赎任务一定会成功的，谁能想到……你死得比他们还快！」
系统哽咽了。
我：「……」
沈明宥的眼睛冰冷而阴郁地看着我，对上我茫然不解的目光，扯了扯唇：「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母溺爱，哥哥疼宠，天真愚蠢又傲慢无能。
「你什么都没经历过。
「未尝尽百般苦楚，未受尽万般磨难。」
他轻声道：「沈星舟，每次看到你这张喜怒形于色的脸，我嫉妒你都快嫉妒疯了。」
我诡异地懂了他的脑回路，大约就是——
「凭什么你不用经历我所遭受的一切？」
「我走的道路荆棘遍地鲜血淋漓，你的人生也别想万事顺遂平坦通畅！」
这样偏激怨恨的思想。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沈明宥语气玩味：「沈星舟，救赎我，你配吗？」
我静默不语。
我这三世活的时间太短了，而且沈明宥身为摄政王权势滔天，早就把他的过往抹杀得干干净净，我压根就不知道穿越到古代的沈星舟遭遇了些什么。
他凑近了我，盯着我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将我揽进怀里，一口咬在我的脖颈上，我疼得一颤。
他又舔了舔，我脖子上一阵刺痛潮湿麻痒。
手很不老实地掀开我衬衫的衣摆，满意地摸着我的腹肌。
许久，他低声呢喃：「本王不想被救赎，来地狱陪着我吧，沈星舟。」
15
这一世沈明宥似乎不打算杀我了。
倒是管家，横看竖看都看我不顺眼。
我本来就是个小心眼，他把我丢进地牢的仇还没报！
于是大半夜，我偷溜进他的房间，将他的胡子剪了。
管家在醒来后大发雷霆，我在一旁一边拍大腿，一边狂笑，狡黠和肆意在眉眼间流转。
一脸你能奈我何？
管家的怒气渐渐消了下来，盯着我的脸和我眉梢的神态，陷入恍惚：「像，真的是太像了。」
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管家对沈明宥依旧顺从而恭谨，在面对我的时候却多了几分慈爱。
我：「这管家终于疯了？」
系统怜悯地道：「他不是疯了，他只是把你当成了他家王爷年少时的替身。」
我：「……」
系统：「整个沈家死得只剩沈明宥和管家了。管家大概是沈明宥唯一的亲人了。」
我试探着问：「所以，当初沈明宥穿越的时候具体经历了什么？」
系统直接装死。
我咬牙冷笑，就知道这样！系统只说穿越后的沈星舟很惨，要我救赎他。但怎么个惨法呢？
它不说。
想想也知道，以我这个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纨绔咸鱼性格，若是没有足够的恨支撑，又怎么可能成为那个残忍暴戾，血染朝堂的摄政王沈明宥？
好，系统也透露出了一点。
整个沈家只剩下沈明宥和管家。
沈明宥年少时和我的性子一模一样。
沈明宥大约是带着作为沈星舟的记忆胎穿。
上头或许依旧还有可靠的长辈庇护。
但全部死了……
最令人绝望的不是一直身处黑暗，而是你曾经拥有过光明，却在最幸福的时候从云巅跌落，满身脏污泥泞，无法回去，无法回头。
我有点同情这个未来的自己。
但不多。
其一，又不是我亲身经历。
其二，他杀了我整整三次，七分同情都被他杀得只剩一分了。
那次中药后的亲密不知道触碰到了沈明宥哪个开关。
沈明宥下朝回来，懒洋洋地将我扒拉到他怀里搂着，甚至还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朵，浓重的血腥味将我笼罩，熏得我两眼发晕。
我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然而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僵。
一把小刀转了个圈，抵在我的心口，我木然对上了沈明宥浅笑吟吟的脸。
我憋屈地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拎起他的左手覆在我的腰上。
沈明宥坏心眼地一捏，我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摔在他身上。
我恼羞成怒：「不许捏我的腰！」
沈明宥眨眼，从善如流：「好的，不捏。」
然后他伸手转去捏我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
我呆立当场。
不是，大哥，你不是恨我吗？
你现在在闹哪样？
我的力气完全没有习武的他大，就这么被按在床榻上攻城略地。
舌头发麻。
嘴唇发麻。
我险些被他亲到窒息。
他兴致勃勃地啃着我的锁骨，落下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牙印：「本王若是一早知道你这么美味，就不杀你这么多次了。」
我：「……」
哪里来的神经病！
16
那次他中了药，被我冒犯得彻彻底底。
我以为他怎么样都会报复回来。
我隐隐有种预感。
就我俩现在的情形，离下次那啥。
不远了。
我没有他的经历，既没有武功，性子也不够狠，手段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再次在上面，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深深感觉我的小身板接受不了他的狂风暴雨。
果然，到了晚上。
衣袍散落一地。
我对上他那双饱含贪婪和欲念的眼睛，整个人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
我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
他盯了我半晌，突然说：「算了。」
沈明宥扔给我一个小木盒。
意思很明显。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
沈明宥一脚将我踹下床，气息不稳，咬牙切齿道：「本王看你是想找死——」
我胆子大了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像个变态一样摸上了他的脚踝，微微勾了勾唇：「殿下不喜欢吗？」
沈明宥阴恻恻地盯着我。
我觉得我也是疯了，面对这个杀了自己三次的人，按理说我应该也弄死他报仇。
可看到向来高高在上、风轻云淡的沈明宥在榻上隐忍又克制的表情，脖颈扬起，紧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居然隐隐冒出古怪的情感。
17
我看着对面那个长得异常漂亮美艳的女子，不发一言。
因为她是这个位面的女主。
嗯，听说是被沈明宥杀了很多次的女主。
系统总算告诉我，这是一本以救赎为主题的古言小说。
呵，还是救赎。
女主叶嘉禾在现代为反派九皇子萧沥悲惨的命运，凄惨的结局不值，发了两千字小作文到评论区骂作者，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
从此，她变成了女主，反派变成了男主。
然后女主救赎男主，感化男主。
原剧情的结局应该是 HE 的。
但好死不死，沈星舟也穿进了这本小说。
男主和一众皇子夺嫡之时，年老的帝王昏庸猜忌，没有站队的沈家在多方的算计下，被陷害谋反，彻底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沈家一千多口人惨死，最后只剩下沈星舟和管家逃出生天。
沈星舟恨死了萧氏皇族。
从此，世间没有沈星舟，只剩沈明宥。
「既然他说我沈家谋反，那我便坐实这个罪名！」
如今谁人不知那个少年皇帝只是摄政王沈明宥手中的一个傀儡？
其他皇子更是被沈明宥赶尽杀绝，男主被他一刀砍了，女主大声训斥他也被他一刀剁了。
系统缓缓说：「女主那时候已经暴露出她是现代穿越的了，沈明宥说那又怎样？一刀下去，女主嘎。」
我看着女主，心里突然有种诡异的平衡。
叶嘉禾虽然面色平静，但眼眸深处的愤恨和惧怕是掩饰不了的。
我也挺好奇她找我干什么？
愤恨？惧怕？嗯？
她也拥有了前世记忆？
叶嘉禾缓缓道：「沈烨，你知不知道沈明宥一直在利用你？」
靠！这人还真是重生的！
因为我第三世，就化名为沈烨，一直陪在沈明宥身边。
但这一世，我没有任何化名。
摄政王府的人都是叫我星舟少爷。
我假装茫然：「你在说什么？」
「一个月后，他会将你带到宫宴上，利用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吸引住叛军，你将会万箭穿心而亡！」
我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几秒，轻声笑了：「叶嘉禾，你，也重生了？」
叶嘉禾脱口而出：「难道你也？」
我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和九皇子想要杀了他？」
叶嘉Ţù⁸禾攥紧了拳头，点头，神情不知是恨还是怕。
她重生得太晚，沈家惨遭灭门，沈明宥依旧黑化，现在整个朝堂都被沈明宥把控，如果再不想出应对之法，她和萧沥迟早会被那个疯子给揪出来杀了！
而沈烨前世那段时间陪在沈明宥身边，是最好的突破口！
「那你们找错人了。」
我好心提醒她：「我并不想杀沈明宥。」
叶嘉禾瞳孔骤缩，声音忍不住尖厉起来：「为什么？前世他明明害得你那么惨！」
我忍不住抚上了胸口，对沈明宥的感情很奇怪，有厌恶，有痛恨，又带着些许怜惜，那张跟我极度相似的脸，在前三世伪装得优雅又温和，而撕破脸皮时又带着轻蔑和阴冷，最后化作床笫之间缠绵的身影。
隐忍的喘息，被逼出来的颤音，发红艳丽的眼尾，晶莹的汗珠滴落……
我明显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我面无表情。
好了，我确实疯了。
男人果然是下Ŧű¹半身考虑的动物。
我不置一词：「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请回吧。」
18
刚回王府。
一身白衣的沈明宥就靠在门边，兴致勃勃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叶嘉禾跟你说了什么？」
好家伙。
我就知道，我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如实告知：「她和萧沥想杀你。」
沈明宥轻笑，并没有说什么：「自不量力，就凭他们两个废物也能杀我？」
而是走过来捏了捏我的后颈，亲昵道：「沈星舟，那你呢？你想不想杀本王？」
仿佛我说一个「想杀」，他那手就会毫不留情地捏断我脖子一般。
我认真道：「不想。」
沈明宥挑眉：「为何？本王杀了你三次，你难道不想报复本王？」
我凑到他耳边，声音暧昧：「杀了你，就没人给我……」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沈明宥脸上的风轻云淡瞬间消失，艳色从耳根蔓延到脸庞，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沈！星！舟！」
19
那天以后。
沈明宥直接将我禁足。
我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即使摄政王府够大，可被关着实在是一件不爽的事。
于是晚上我使劲折腾他。
沈明宥一开始还能忍，到最后忍无可忍，我又被踹下了床。
被踹多了也习惯了，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回到床上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子，把玩他的长发。
我真的很好奇：「如果我们的第一次是意外，为什么你现在愿意屈于我之下？」
明明是个疯子，明明控制欲极强。
沈明宥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说：「因为本王懒，不想动。」
我温柔地轻抚他的脖子：「说实话。」
沈明宥漫不经心地道：「你是曾经的我，我那时候是什么鬼样子我比你还清楚。我不杀你，可要是想让你的态度转变，总得付出些什么。
「要是我真把你完完全全掌控，你非拉着我同归于尽不可。」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被人杀还被人睡，绝望、疼痛、羞辱，哪怕那个人是未来的自己，都不可原谅。
那时候可能是真的Ṱū́ⁱ不死不休了。
20
那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宫宴。
别看现在沈明宥风光无限，但恨他的人，想拉他下马的人不知凡几。
不少人将会选择了在宫宴上面动手。
宫墙之内，烛火摇曳。
皇帝及其皇后和后宫嫔妃、达官贵人早已经坐好。
沈明宥才姗姗来迟。
此时的他广袖长袍，俊美无俦，浅笑间，不少千金小姐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朝上首的皇帝虚虚一拱手，便施施然落座。
皇帝笑容微僵，却半个屁都不敢放。
推杯换盏间，乐声响起，悠扬而动听。一群舞姬身着彩衣，轻盈地步入大殿中央，随着乐曲的节奏翩翩起舞。
我站在沈明宥旁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歌舞提不起半分兴趣。
一曲毕之时。
破空之声响起。
一支箭矢穿过人群，直接射中了为首的那名美貌舞姬！
那名舞姬瞪大眼睛跌落在地，死不瞑目。
刹那间，无数黑衣人破窗而入，手持弓弩，冷箭嗖嗖嗖往大殿射去。
紧接着，又一众叛军破门而入，他们拿着刀剑，逢人就砍，鲜血不要命地泼洒在地。
皇帝吓得尖叫一声，把其中一个嫔妃拉过来挡在身前，那嫔妃被叛军拿剑捅死。
喧闹祥和的宫宴瞬间沦为人间地狱。
沈明宥一手拎着我，游刃有余地躲着箭，甚至心情很好地甩了几只飞镖让几个刺客去地下见了阎王。
正当他愉悦地浑水摸鱼的时候。
突然。
大殿中间出现一个一人高的白洞！
紧接着。
从那个白洞里狼狈地摔下来三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
刺客：「？？」
叛军：「？？」
四处躲避的朝臣：「？？」
我和沈明宥：「？？」
其中两个男人，年轻的那个穿着白色西装，年长的那个穿着深蓝色西装。
三人之中的女人则穿着米色的旗袍。
沈明宥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语气玩味：「哦？又有现代的人穿越到这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眸中是看戏的幸灾乐祸，道：「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刺客和叛军手里活下来？死了也没关系，毕竟同乡一场，本王会好心给他们立几座坟。」
我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他不高兴地转过头来：「沈星舟，你干什么……」
我声音惊悚，恨不得发出土拨鼠尖叫：「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你要不要看一下他们是谁！快去救人啊沈明宥！」
那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抬起头来，深邃英俊的脸庞沾上了血，他略带茫然地睁开眼睛，却跟地上死不瞑目的人来了个对视。
男人：「？」
而穿白色西装的青年更惨，整张脸摔到断臂的手掌上，当他站起来，看清楚他脸下是何物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青年：「？」
女人虽然显得冷静干练，却刚好看到一个叛贼暴起将一个侍卫的头砍下，鲜血从断裂的脖颈猛地喷出来，那脑袋咕噜噜地滚到她脚下。
女人：「……」
看到他们熟悉的面容，我惊呆了。
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
他们在现代活得好好的，怎么也穿到这里来了？
穿过来也就算了，怎么还穿到叛乱现场了？！
沈明宥僵硬地扭过脖子，他们熟悉的容貌映入眼帘。
刚刚的沈明宥：嘻嘻。
现在的沈明宥：不嘻嘻。
眼看一支箭就要朝他们射过来，沈明宥手中的蝴蝶刀激射而出，将那箭给打偏。
随即松开我，把我推到一个低眉顺眼的随从身边。那随从一剑将冲过来的红眼叛军砍了，声音沙哑：「星舟少爷，属下会保护好您的。」
我嗯了一声，死死盯着他们四人。
只见沈明宥眨眼便来到场中央，抽出腰间的软剑将飞过来的箭矢打落，几道剑光将挡路的叛贼封喉，鲜血溅到了他脸上也浑不在意。
他轻松地来到三人面前站住了脚步，皱眉看着厮杀成一片的大殿，神色微冷地做了个手势。
霎时。
一众禁军破门而入，如同死神的收割机，手起刀落，那些叛贼没有半分反抗之力，大殿瞬间尸横遍野，哀嚎不止。
如同小儿闹剧一般被人强势按压下去。
为首之人看都没看那缩成一团的懦弱皇帝一眼，恭敬朝沈明宥单膝跪下：「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赎罪。」
沈明宥平静颔首：「起身吧。」
我就这么静静看着这场叛乱在须臾之间便被沈明宥轻描淡写地平息。
「咔」的一声。
我手中的箭支被我折断。
我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
好极了沈明宥！
我特么还真以为第三世的时候，我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结果看到现在的场景……
我原来连棋子都配不上，他就是单纯想让我死！
系统心惊胆战：「别冲动啊宿主！」
我深吸一口气：「我没冲动。」
我只是在想我搜集的各种小玩意儿终于可以在晚上派上用场了。
21
摄政王府。
待他们三个人洗干净手上和脸上的血污时。
沈明宥就去换衣服了，只留下我们四人在大厅面面相觑。
女子试探道：「星舟？」
看到阔别已久的家人，我没忍住落下泪来，像小时候那样扑到她怀里：「妈，呜呜呜……」
妈妈温柔地抚着我的发丝，语气哽咽：「星舟，你还活着……妈妈很高兴。」
我抬起头，像在现代那样黏糊糊地叫了一声：「爸，哥。」
爸爸一向冷肃的神色柔和下来，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星舟……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哥哥一把将我薅起来，上下打量，眼圈有些红：「星舟……」
我神情羞赧：「哥，我好想你！」
哥哥弹了一下我额头：「别撒娇。」
互诉了一下思念之情后，我正色道：「你们怎么也穿越了？」
爸爸皱眉：「我们也不清楚，当时我们在车上，然后一辆卡车朝我们侧翻过来……紧接着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光圈，就把我们全吸了进去……」
哥哥环顾四周，整个摄政王府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迟疑道：「这里是？刚刚救我们的……人，他怎么跟你生得一模一样？」
我：「这件事说来话长。」
爸爸：「那就长话短说。」
我有点艰难地开口：「他也是沈星舟……」
等我把一切都跟他们讲述清楚。
嗯，特意隐瞒了沈明宥杀了我三次，我又睡了沈明宥这些事。
不然他们可能会疯。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都感觉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他现在叫沈明宥，是未来的我；而我，是过去的他。」
三人：【我们听明白了，但是这件事要不要这么荒谬离谱啊！】
这时候沈明宥也换好衣服了，他的衣袍并没有固定的颜色，这次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玉簪束发，温文尔雅，唇角噙着一抹笑：「爸，妈，哥，好久不见。」
爸爸妈妈哥哥同时陷入了沉默，神色隐隐有些复杂。
他们看看我，又看看沈明宥，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半分我的影子。
根本看不出来我和他是同一个人。
更遑论刚刚在大殿上，他展现出来的明显是上位者的生杀予夺和残忍无情。
不需要一声令下，场面便如他所愿般血流成河。
这哪里是他们傻呵呵的小儿子，或弟弟？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哥哥眼中划过一抹心疼，走过去半点不带怕地捏了捏他的脸：「我是该叫你星舟还是沈明宥？」
沈明宥有些讶然，但依旧纵容我哥捏脸：「哥，他才是沈星舟，我现在只是沈明宥。
「但我永远是你的弟弟，这一点不会变。」
爸爸妈妈并没有因为沈明宥成长为这般厉害的人物而欣喜，他们对视一眼，都分别看到了彼此眸中的忧色和心疼。
……
我问系统：「我爸爸妈妈和哥哥也是像我一样回不去了吗？」
系统跟我翻了个白眼：「当然回不去，你以为时空隧道是可以随随便便出现的吗？就算能回去，你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结局是被侧翻的卡车压成肉泥。」
我：「……」
22
「男主和女主被你抓到哪去了？」
那场宴会的叛乱绝Ṭû⁴对有男女主的手笔，就是不知道沈明宥怎么处理了。
「本王自有打算。」他只着一身单衣，懒洋洋地埋在我颈窝里。
我好奇：「你会杀了他们吗？」
他遗憾地叹气：「原本是打算杀的，但是爸妈和哥来到了这个世界，杀不了了，一杀整个世界都崩了。」
原本是想杀的……
一杀整个世界都崩了……
所以，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愤怒地想要去咬他耳朵。
他喉咙溢出一抹低笑：「骗你的。
「自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本王就不想杀男女主了。
「他们得活着，但是活着的方式怎样，本王就不能保证了。
「给爸妈他们一点适应这里的时间，他们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总归整个朝堂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女主了。
当初的那一面，她仿佛只是沈明宥用来试探我的工具。
23
我和沈明宥之间的事情最后还是被爸妈他们知道了。
我倒是想隐瞒一段日子。
可沈明宥完全不觉得我们的关系需要隐瞒。
他就是个疯的，我们在后花园散步的时候，他兴致一来就把我推到假山上亲我。
刚好爸妈也在后花园散步。
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
我一把推开意犹未尽的沈明宥，心虚地朝他们笑笑。
坦白说：「爸妈，沈明宥不仅是沈星舟，他还是我伴侣。」
爸妈：「……」
他们还在担心两个都是他们的儿子，沈明宥性情大变他们确实感到陌生。
但是沈星舟那个被他们娇惯着长大，人嫌狗憎的性子，会不会跟明显成熟的沈明宥闹起来？
现在好家伙！
他们不用担心了，这两人直接内部消化，滚到了一起！
爸爸妈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和尴尬。
24
日子一天天过去。
爸爸妈妈和哥哥也在这边稳定了下来。
他们在现代社会都是顶尖优秀的人才，很快就制作出来香皂、玻璃，白糖等一系列现代生活常用的东西，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还大大改善了百姓的生活。
系统吐槽：「你家那位来古代这么久了，怎么啥也没创造出来？」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作为京城一个不学无术、吃喝玩乐的纨绔，如果不是特意去了解，特意去学，谁他妈懂这些东西怎么做出来啊！
但我还是忍不住为沈明宥开脱：「这是一本救赎或者复仇小说，不是基建文。」
系统：「……」
沈明宥早就被我折腾累得睡着了，眼尾似有泪痕，唇红艳艳的，是一个十分好亲的形状。我搂着他的腰，跟他面对面，仿佛照镜子一般。
系统忍不住问道：「按理说不应该啊，第三世的时候，你就在他的算计之下万箭穿心而死，这一世你就不怕他再诓你？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么大胆，还敢跟他去赴宴。」
我亲了亲他的下巴，懒散地回应系统：「那又怎样？如果他真想要我死，我是怎么都躲不开的。」
我咧嘴一笑，笑容透着几分病态和扭曲：「第一次跟他亲密的时候，我就给他下了毒。」
系统：「？」
我慢悠悠道：「解毒的法子很简单，就是与我再次亲密。但与此同时又会中下一个阶段的毒……
「如果第一次过后他把我杀了，他也会跟着陪葬。」
系统：「……那他知道不？」
我垂眸：「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目光略有些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怎么看都看不够：「无论是沈星舟还是沈明宥，他都是我的。
「理应死都陪着我。」
系统默默道：「被杀了三次的你终究也是疯了……」
沈明宥无意识地伸手将我扒拉到他怀里，下巴搁到我肩膀上，我也团吧团吧缩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梦中。
那是我们第三世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我一直躲着沈明宥，直到某天我被小偷偷了钱袋，我发疯地追了他三条街都没追上。
正当我懊恼之时，熟悉的钱袋子被人用两根手指夹着在我眼前晃悠了两下。
面前那青年开口，声音低沉清润：「这钱袋子是你的吗？」
看到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青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讶。
我内牛满面地说：「是我的。」
钱袋子被扔在我怀里。
被嘎了两次的阴影还在，我警惕地攥着我的钱袋子，后退了一步。
青年似乎只是单纯过来送回钱袋子，正要转身离开。
哪怕我知道他是谁，哪怕知道他残忍恶劣，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俊美温和的青年浅笑吟吟地开口：「沈明宥，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沈星舟。」
——正文完——
番外：沈明宥
1
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世了。
漫长而剧烈的疼痛缓缓消失，仿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我垂眸，平静地看着自己漂浮在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上方。
低叹一声，这次还是死得不太体面。
这一方的天道轻蔑又不屑：「沈星舟，放弃吧，你不过是一个偶然穿越过来的小小炮灰，又如何能对抗本座的天命之子！
「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好好扮演你的角色，还能痛快一死！
「非要为沈家人报仇，惹怒男女主，你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惨吗？
「从斩首、缢杀、杖刑、毒鸠……
「再到腰斩、车裂、剥皮、剔骨……
「最后到这一世的凌迟。
「沈星舟，你还不明白吗？」
我轻轻地笑了：「明白什么？明白每一世沈家人全部惨死，我却被你清醒地操控着直面这一切而无能为力？就连复仇的戏码在你眼中都是跳梁小丑？」
我眯起眼睛，缓缓看向宫殿，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突然。
坐在龙椅上的俊美男子的脸涨成了青紫色，捂着胸口不断地呕血。
而他身边的凤袍女子慌慌张张地扶住他，声嘶力竭地喊太医。
天道大惊：「你对本座的男主做了什么？！」
我心情很好地说：「给他下了亿点点蛊毒罢了。」
死了那么多世才弄死了男主一次。
沈星舟，你可真是又蠢又没用啊。
我惋惜。
男主死亡，他身上的气运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一大块。
整个世界黑暗，崩塌，重启。
2
睁开眼睛。
撕心裂肺的恨意和绝望在胸膛燃烧。
刑场上。
爹爹、娘亲，兄长以及其他沈家人……身穿囚服，跪在地上。
他们的容貌，跟在现代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一模一样。
乔装打扮的管家抱着我，死死捂住我的嘴，眼眸含泪，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少爷别哭……」
我笑了，笑得浑身颤抖。
又是这样！
每一世都是在这个时候觉醒前世的记忆！
天道让我认命。
让我别恨。
我怎么可能不恨！
刽子手手起刀落，我眼睁睁看着以父母兄长为首的数十颗脑袋滚落下来，尸体被拉下去，又换上了下一批沈家人。
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把地板冲刷……
3
沈星舟彻底死去。
活下来的，只有沈明宥。
4
男主被我杀了一次之后，这世气运大不如前，我弄死他也总算比上一世轻松——
唔，我活着把他弄死了！
可喜可贺！
还有那个女主唧唧歪歪地，说我跟她同样来自现代，怎么能这么血腥残忍。
我嫌她吵，反手一刀把她给剁了。
世界又崩了。
于是我走上了砍完男主杀女主，世界崩溃，我也挂了的道路。
世界又继续重启。
天道：「……」
5
天道并不能主动插手小世界的事，于是祂求助时空局的系统来帮忙。
然后系统的帮忙竟然是——
找人来救赎我？
我觉得他们的脑子都瓦特了。
于是我走上了耍弄任务者，砍完男主杀女主, 无聊了顺便把任务者也宰了, 世界崩溃, 我也跟着挂的道路。
天道：「……」
系统：「……」
你他妈这个疯子！
6
又重启的一世。
我刚弄死一众掺和了沈家一事的皇子，以摄政王的身份, 扶持了一个傀儡皇帝。
但我还是很生气。
因为男主跑路了！
这天上朝，突然从半空中摔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
那个青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满脸的清澈愚蠢, 还有几丝油腻的蜜汁自信。
我眯起眼睛, 心中泛起几分异样。
如此熟悉的模样……
我几乎一眼认出, 这就是以前生活在现代的自己！
被父母兄长宠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什么都没经历过。
真是令人嫉妒啊。
还蠢得如此不忍直视……
我不开心了。
那就宰个自己玩玩吧。
他刚开口说：「我是……」
我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浅笑吟吟地叫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他瞪大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嗯, 他最后还是死了。
7
接下来的一世。
我回宫的途中被男主手下的人埋伏，身受重伤。
身穿白衬衫跟我一模一样的青年从天而降, 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丝畏惧，但还是坚定地握着我的手带我躲进了山洞里。
我昏迷后他照顾了我一整晚。
但刺客还是追上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男主还没死, 所以我也还不能死。
所以对不起了，沈星舟。
非常感谢你照顾我一整晚。
他胸前的鲜血溅到了我脸上, 他骂出了脏话：「沈明宥你大爷！」
沈星舟为我夺得了宝贵的时间，很快我的人便找到了我, 将剩下的刺客诛杀殆尽。
我垂眸看着地上唯一身穿白衬衫的尸体，淡淡道：「这是本王的恩人, 厚葬吧。」
8
又是一世。
我又双叒叕遇到了他。
死了两次都不长点心眼。
他还是信了我。
我笑眯眯地端详着他的脸。
多好的替身啊！
没有任何意外的, 他成了我的诱饵。
宫宴上。
我引诱所有叛贼出来的同时, 他也被万箭穿心。
「如果还有下一世的话，沈星舟，你可别那么蠢了。」
9
第四世见面之前。
我阴沟里翻了船，被人算计中了春魅。
但是「解药」及时出现了。
我有点嫌弃，但这是以前的自己。
勉强能下口吧。
但我没想到压人不成反被压。
一身内力全无，四肢软绵，那一扑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没有任何的准备下。
我差点被他捅死。
我从他的力道感受得出来, 他因为那三次的死亡究竟有多恨我。
没有任何的欢愉爱抚，只有血淋淋的憎恶和报复。
醒来后我浑身疼得几乎站不起来。
然后发现自己还中了毒。
我：「……」
这毒我认得, 只能在亲密的时候染上，如果不能及时亲密, 我就只剩半年寿命；可就算及时亲密, 在解毒的同时又会再次中毒……
我笑得咬牙切齿。
险些掐死沈星舟。
沈星舟也险些拿匕首跟我同归于尽。
我冷笑地松开了手。
这世我也不打算杀他。
都杀了这么多次，再杀就没意思了。
10
他是沈星舟，是过去的我。
是那个白纸一样的我。
无论怎样，他的命都是我的。
他的人也是我的。
他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活也只能活在我身边。
疯子的情感从来不讲道理。
11
我有些苦恼，想让沈星舟陪在我身边，我必须得付出些什么。
自从那次亲密之后, 我明显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非常扭曲和复杂。
厌恶、仇恨、惧怕, 既想杀了我，又想掌控我。
真是矛盾的情绪。
我察觉这一点后，愉悦地放弃主导权。
我主动封了武功和内力，纵容他在床上一切过分的行为。
然而这厮得寸进尺, 我差点被玩废。
我恼怒极了，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12
有时候我要他跟我说一下他在现代的生活。
毕竟轮回了几十世。
被仇恨裹挟。
我在现代当纨绔的情形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在低头思索。
眼中带着回忆，憧憬和温柔。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日子这样持续下去貌似也不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