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初恋出车祸,她要给初恋当保姆,服侍到初恋出院。

老婆初恋出车祸,她要给初恋当保姆,服侍到初恋出院。

我卑微恳求她别去,她却骂我无耻没爱心。

望着她愤然离开的背影,我收回愁容,乐滋滋打了个电话:「收尾了,打钱。」

没错,我爱她,我装的。

她爹让我跟她结婚三年,拆散她和她的混混初恋。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这个舔狗演绎得堪称完美。

而现在,三年期限到了。

01

季如霜在房间里收拾衣物。

秦逸出车祸住院了。

她要去医院贴身服侍,最少十几天不能回来。

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在脑海里把人生中所有伤心的事全拉出来过了一遍。

生怕笑出声。

季如霜拖着行李箱从卧房里走出来。

她望着我失落的身影,淡淡道:「你没必要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秦逸现在是病人,你跟他吃什么醋?宋诚,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别去医院找我和秦逸的麻烦。」

「好,你去呗。」

我沉浸在马上就要解放的喜悦之中,死嘴一不留神就说错了话。

季如霜皱了皱眉。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回过神来。

不免心里发笑。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就是解放前的兴奋罢了。

02

见我没反应,季如霜也懒得费口舌,带上行李准备要走。

我默默苦笑。

钱难挣,屎难吃。

哪怕是最后一天,也得哭着走完啊。

论舔狗,我可是专业的。

于是,我起身拽住季如霜的胳膊:「别去行不行?」

留恋,卑微,委屈,破碎……

我的演技在此刻达到巅峰。

季如霜没有丝毫动容,冷漠地拂开我的手:「宋诚,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有来有回地拉扯着:「如霜,你是我老婆,不是他老婆!」

「你现在倒是算得清楚。但是你别忘了,三年前要不是你把我爸哄得团团转,现在和我结婚的就不是你,而是秦逸。」

我佯装愣住。

我装模作样地苦笑了一声:「你恨我?」

季如霜没有回复。

可答案早已了然。

「你还爱他对不对?」

我又问道。

她依旧不说话,脸色十分难看。

「我和他,你选一个。」

我逼迫她抉择。

仿佛在说:求你了,选我吧……

但我很清楚,这种行为最能激怒她。

相处了三年,我对于「怎么说舔狗话却能让她丝毫不心软甚至厌恶我」这件事的研究上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

果不其然,季如霜听到我说的这番话,一副觉得我不可理喻的样子:「够了!宋诚,你幼不幼稚?」

「只能选一个。」

我没有退让,加重语气说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季如霜明显已经耗尽耐心了。

我的语调沉了下来,连尾音都染上了哭腔:「如霜,我累了。以往你都会选秦逸,今天我再问一次,我和秦逸,你选谁?如果你的选择还是他,我会离开,绝不再打扰你。」

「宋诚,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对峙了片刻,她摆摆手:「我懒得跟你斗嘴。我选秦逸,行了吧?反正你次次这样问,次次我选了秦逸后又会主动贴上来。你说你会离开,可是你根本就做不到。有本事你真走啊?」

季如霜挎着包走到门口,穿好鞋,在临走前还对我:「以后别这样了,真的很无耻。」

目送季如霜的背影逐渐远去,我收回满脸愁容,拨通电话。

「收尾了。打钱。」

03

五千万尾款,已到账。

我乐滋滋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走人,买别墅,入住,一气呵成。

俗话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三年前,季如霜她爸找到我的工作室,要出十个亿,让我跟季如霜结婚。

「你做我女儿的舔狗,让她对那个混混死心。」

开玩笑,十个亿啊,让我做狗都可以,何况只是舔狗。

我点点头,当即答应。

「她可能会骂你,会恨你,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尽力承担一个丈夫的义务。」

「没问题。还有什么需求吗?」

「没了。」

「好。交易开始。客户订单:三年婚约。三年后,我会离开你女儿,届时请付清尾款。」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凭借自己优秀的职业素养撑到现在。

我终于解放了。

在新房子里滋润的第三天,我收到了季如霜的电话。

「我今天回家发现你不在。你人呢?」

彼时我正在私人泳池旁的竹椅下沐浴阳光。

「才三天?」我看了下来电备注,确认身份,「打早了吧?」

「什么?」

季如霜听得不明所以。

我笑了笑:「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陪个三五天的吧,还能把原来的感情培养回来。一个星期后,我们民政局见。不见不散哈。」

我要挂断电话,季如霜喊住了我:「什么民政局?宋诚,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你别闹了,我这几天真的很累,不要跟我开玩笑……」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如果是因为生我的气离家出走,我不管你,但是等你气消了记得自己回来。照顾秦逸已经很吃劲了,你别再故意闹别扭增添我的负担了。」

闹别扭?

我忍俊不禁。

有些客户是这样的,认为自己是什么天上尤物,地上异性非她不可。

遭受一顿毒打就老实了。

当然了,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秉承着完美售后的态度,我耐心解释:「是这样的,目前咱们这个套餐已经到期了,也没有回购的余额。您前几天不是参与了二选一的抽奖活动吗,您的选择是秦逸,所以这边给您退订了。」

我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红酒,「说简单点,我要跟你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伸出手指倒数。

三、二、一……

「莫名其妙。宋诚,你耍性子也别太过分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几天!」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04

病房里,季如霜愤然低骂了两句。

「宋诚是不是因为我的事生气了?」

秦逸脸色苍白,咳了两声,虚弱地问道。

「谁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季如霜疲惫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对秦逸强颜欢笑道,「没事,别理他。」

「就伤到腿而已,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大碍,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要是不方便,还是回家吧。你和宋诚不要因为我闹矛盾,如果你们分开了,我会内疚的。」

秦逸苦笑了两声,伸手握住季如霜的手。

分开……

整段话里,季如霜只听到这两个字眼。

季如霜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拂开了秦逸的手,勉强笑了笑:「不会的。」

不会什么呢?

其实季如霜自己也没搞清楚。

她只觉得脑海里乱成一片,身体惦记着秦逸的病情,心里却破天荒地想着刚才宋诚谈离婚的事。

这样的感受令她感到陌生,像吃错了药似的心绪不宁ṱüⁿ。

真是见了鬼了……

季如霜心想。

「你别放在心上,宋诚他这个人就那样,爱吃醋,过几天就好了。等再过两天,我带他来看你。」

她掖了掖秦逸的被子,安慰道。

可秦逸却没有这么好忽悠,刚才季如霜别扭的反应他全看在眼里。

「如霜,你……」

秦逸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事的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等——」

秦逸叫住季如霜。

「有话说?」

秦逸捏紧了被角,顿了片刻,说道:「如霜,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

「秦逸。」

季如霜出口打断秦逸的话。

他的话没再说下去。

「我还是去给你倒杯水吧。」

季如霜局促地搓了搓手,逃也似的离开。

05

季如霜在茶水间里接水。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宋诚传染了,也跟着疯了。

刚才秦逸明明是想说心里还念着自己,这么多年了,那份感情还没有放下,而自己也是一样,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会……

怎么会觉得尴尬不安呢?

为什么自己要出口打断秦逸的告白呢?

为什么自己要亲手毁掉这场破镜重圆呢?

为什么?

季如霜百思不得其解。

好似自从在电话里听到宋诚要跟自己离婚开始,就变得不正常了。

真奇怪……

晃神间,季如霜接的开水已经溢出水瓶,烫到了她的手指。

她赶忙跑ƭû₈去水池边冲洗。

望着红肿发烫的手指,她忽然记起,之前有一次自己在厨房煎蛋,被溅出的油烫伤指头,宋诚就是这样把自己拉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那时她和宋诚的关系还处于刚结婚一年半左右的冷暴力时期。

她厌恶和宋诚的肢体接触,极力挣脱,宋诚却死死禁锢住自己的手腕,沉声道:「别动,多冲一冲,就不疼了。」

当时她望着宋诚在想,这样平淡而幸福的生活,要是站在自己对面的是秦逸就好了。

可如今,她却似乎并没有这么执着了。

倘若让现在的自己因接水壶烫伤就跑去病房对秦逸撒娇,让秦逸帮自己吹一吹,这才可笑吧?

想想这样滑稽的场面,连季如霜自己都忍俊不禁。

她掏出手机,点开宋诚的微信,发了个消息:【我的手指烫伤了。你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包创可贴,我今晚回家。】

可脑子转了转,自己不就在医院吗?

还需要他带创可贴?

搞得好像故意让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一样。

于是,季如霜又迅速撤销了这条消息。

但看了半天聊天对话框,发觉以前总是秒回的宋诚今天没有半点表示,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季如霜自己也说不上来。

06

第二天,季如霜一醒来就翻看手机,ṱū⁾结果宋诚仍旧没有任何留言。

他们的对话还止步于那句「我要跟你离婚」。

季如霜越想越烦躁,直接将宋诚拉入黑名单。

病房里,季如霜耐心地喂秦逸喝粥。

「烫吗?」她问。

秦逸笑着摇摇头:「不烫。如霜,有你在真好。」

季如霜别扭地岔开话题:「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出了事,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朋友?」秦逸脸上的笑渐渐褪去,「我们……只是朋友了吗?」

季如霜沉默了。

是啊,什么时候,她把她和秦逸之间的关系定义为朋友了呢?

秦逸不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三年之久的爱人吗?

如今好不容易相逢,自己又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把秦逸往外推呢?

「你和我是朋友,那你和宋诚呢?」秦逸开门见山问道。

「我……」

季如霜欲言又止。

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和宋诚之间算什么。

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注定是无疾而终的,可现在看来,好像先入局的已经出了局,只有后入局的自己还在垂死挣扎。

季如霜原以为宋诚之于她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可现在她却切实地感受到,当宋诚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起,自己是有多么慌乱。

秦逸看见季如霜犹豫不决的模样,强制握住季如霜的手:「如霜,如果不是因为宋诚,我们早就该在一起了。你说过,你不爱他的……」

「我……我暂时不想谈论这些……」季如霜慌忙抽回手,「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透透气。」

07

外面天气转凉,黄色的梧桐叶掉落了一地。

季如霜又想起和宋诚度过的第一个秋天。

那时候他们关系僵硬,季如霜对宋诚爱搭不理,宋诚则在一厢情愿地付出。

其实季如霜自己也明白,这段婚姻不能全怪在宋诚一个人身上。

当时她的父亲极力反对她和秦逸交往,并扬言,如果他们非要结婚,那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秦逸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在季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拿出季如霜父亲阻碍他们在一起当借口,主动提了分手。

季如霜为了报复父亲,随便从大街上拉了个人来结婚领证,那个人就是宋诚。

她以为这种行为能刺激到父亲,谁料父亲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对她说:「你能放下秦逸就好,我祝福你们。」

季如霜搞不明白了。

这和她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慌了。

她又想离婚了。

可是宋诚不肯。

而她父亲也极力支持宋诚,说如果她离婚再去找秦逸,那就再也别回来。

季如霜又犹豫了。

一边是带给自己新鲜感的前男友,一边是至亲,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可得不到的始终更加骚动。

这样的抉择令她痛苦难挨。

她每次见到宋诚笑着向自己示好,就想起自己死去的那段感情。

于是,她只能把怨恨全发泄在宋诚身上。

但现在想想,这真的很不公平。

一片枯叶落在季如霜的衣服上,打断她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把宋诚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十秒才接通,对面懒洋洋地说了一个「喂」字,季如霜却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令她几乎要窒息。

「你在哪?我想见你一面。」季如霜说。

「跟谁打电话呢?」

「挂了挂了!」

「来,喝酒!」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母夜叉,还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一些嘈杂的声音传入话筒,季如霜听在心里。

宋诚笑了笑,ẗŭ̀₄把那群朋友哄去一旁,才对季如霜敷衍道:「我现在没空,我知道你急着离婚,但你先别急,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我们再去民政局。就这样说定了,你去陪秦逸吧,我挂了。」

「等一下!喂?喂!」

宋诚终究还是挂断了电话。

除了搪塞敷衍,没留给她任何一句话。

季如霜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整整三年,将她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人不要她了。

08

酒吧里歌声很大,觥筹交错间,闪亮的灯光将彼此的影子映照在酒杯上。

「刚才那个母夜叉找你干嘛呢?」

朋友问我。

我摇头笑了笑:「谁知道呢。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反正肯定又是提离婚的事儿呗,我明天就和她去民政局办了,省得她催来催去。」

「就是嘛,早办早快活。留个证在这儿,把妹子都不好把。」

我和朋友相视一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我醉醺醺,走路都歪歪扭扭,我掏出手机,随机选了个人,拨通电话。

「喂,我喝多了……你、你过来接我一下……」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我还以为手机坏了,用力拍了拍,又道:「你听到了吗?哦,你要是没空,那我、我再换个人打电话问问……」

「等等——」

对面的人赶紧叫住我。

「我有空。

「你在哪?发个定位过来。

「我来接你。」

我照指示发了定位,然后趴在吧台上睡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有个女人过来,把我载回了家。

她踉踉跄跄地把我从车外拖回到室内。

「你坐在这别动,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女人指着沙发上的我说道。

我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女人端着一碗汤朝我走过来。

「快喝吧。」她催促道。

我抬头看了看她。

但我看不清她的脸。

只知道她轮廓前凸后翘,是个好苗子。

「你身材怪好的嘞。」

我龇着大牙笑了笑。

女人明显有些不自在。

她拍了拍我的脸。

「宋诚,你看清楚,我不是季如霜。」

「季如霜?」我眨了眨眼,「她谁啊?」

「……」

女人顿了顿,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是真醉还是装醉。」

她自言自语道。

09

凌晨两点,我缓缓醒来。

看见床边正趴着个女人。

我吓了一跳。

仔细看清她的脸后才发现,竟然是以前的老同学文雅。

文雅和我同读一个高中,当时做过同桌。

她人如其名,是个比较文静淡雅的女孩。

除了话少以外,其他几乎完美。

我和她高中玩得还算不错。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联系得也就少了。

但偶尔在群发祝福时,也能以此为契机聊上几句。

只是后来我和季如霜结了婚,文雅就几乎不和我联系了。

在这之后的同学聚会中,也鲜少看到文雅的身影。

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

倘若不是我今天喝醉酒打错电话,恐怕我们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我下了床,把文雅抱到我的床上。

接着给她脱掉鞋,盖上被子。

文雅哼唧了几声。

她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着。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触碰,她醒了。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我挠了挠头,有些愧疚。

「没有。」文雅坐起身问我,「酒醒了?头还疼不疼?」

「还好,还要多亏你的醒酒汤。」我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今晚突然把你喊过来……」

「没关系。不过你很少喝这么多酒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嗯。算是吧。」

「不高兴的事?」

「当然不是。相反,是太高兴了。」

「哦?说来听听?」

「和季如霜有关。」

我本想继续说下去,可文雅听到季如霜的名字后垂下眼眸,明显不大想听的样子,我也就没再说了。

「早点睡吧。」我替她掖好被角,「我去隔壁睡。」

说完我就去了次卧。

但实际上,后半夜我根本没怎么睡着。

一是因为睡过了,大脑进入兴奋期。

二是……我家睡了个女人。

10

诚然,学生时代我还是对文雅有过好感的。

毕竟她长得白白嫩嫩,清纯可爱,又腼腆娇羞,对其他人基本上不说话,对身为同桌的我却敢主动聊天,虽然话也不多就是了。

这种区别对待对于懵懂时期的我来说,简直不要太上头。

我很享受她和别人不熟,却只跟我熟的状态。

好似我是她的唯一。

是她的个例。

我给她带早餐,她教我学英语。

我们有来有往,十分默契。

相处得久了,大家都默认我们俩是一对了。

班里有几个皮的,故意在我面前喊文雅嫂子。

文雅顿时脸变得通红。

大家都笑了,问她怎么脸这么红。

她捂着眼睛,用甜美的声音说是热的。

有一年平安夜,文雅送了我一个苹果。

但这在学生时期属于特别暧昧的行为。

无异于在示爱。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文雅当时的真实想法。

是仅仅同学之间的祝愿呢?

还是如不成文的说法那般,是示爱呢?

但不管如何,这也无法考据了。

高中毕业后,文雅曾问过我的志愿。

我告诉了她。

她点了点头,像是在盘算些什么。

后来我滑档了,没去成第一志愿。

查询录取院校的那天,文雅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录取情况。

我如实回答后,她沉默了。

「就算相隔异地,我们也还算是朋友吧?」

当时她问我。

我也向她保证了。

可是我们还是断联了。

大学第一个周末,我给她打电话,说想去她的学校看看,但没有打通。

后来她回打给我一次,当时我在上课,没有接听。

等下课后再打回去的时候,就又显示无人接听了。

我们总是这样相互错过。

能同频的时间屈指可数。

再后来毕业,忙着找工作,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一直到我遇到季如霜的父亲,和她父亲达成契约,与季如霜结了婚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上,文雅得知了我结婚的消息,忽然说身体不适,中途离场。

这之后好像就没再见过。

11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按我家门铃。

我赖在床上没起来。

但门铃声一直没停下。

接着又是一阵敲门声。

过了好一会儿,有打开门锁的声音。

季如霜焦急道:「宋诚,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

她的话没说下去。

因为开门的是文雅。

「是你?」季如霜警惕道。

她和文雅只见过一次面。

那时季如霜对文雅不甚在意,甚至想着如果我移情别恋,主动和她提离婚就好了。

我随意套了件外套,从卧室里出来。

季如霜得知我和文雅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顿时黑了脸。

「宋诚!」她朝我吼道。

我打了个哈欠:「别吵了别吵了。知道你急,但也不至于这么急吧?这个时间点,民政局还不一定开门呢。」

「你、你说什么?」

季如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见她这副模样,我自己也蒙圈了。

「你不是过来找我离婚的吗?」我问她。

季如霜愣怔住。

她收在身侧的五指用力得指节泛白,嘴角也不禁抽动。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季如霜沉声道。

「那不然呢。」我像听了个笑话,「你不也是吗?」

「我……」

她低下头,在回避我的视线。

「咋了?」我挠了挠头,「太急了?你急也没用啊,我不都说了么,人家没开门呢!Ṫṻ⁶你不行在我家坐坐,我睡个回笼觉,等到了时间我ẗŭ⁴再跟你去把证办了。」

「宋诚你!」

「我怎么了?」

季如霜瞥向一旁的文雅。

「你跟我离婚是为了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瞧见文雅仿佛有些局促。

「抱歉,我、我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文雅拿起包想要离开,我拦住她。

「走啥?别走。我还得请你吃饭呢。」

12

文雅和季如霜齐齐看向我。

「怎么了?不愿意?」

我跟她开了个玩笑,还顺便抚平了她凌乱的碎发。

就和高中时一样。

那时候她的头发也很不听话,碎发比较多,容易乱。

我常给她扎头发。

要知道,一个女生的头发堪比她的嘴唇。

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触碰的。

而我不一样。

手指插进发缝里,一丝一缕都带着洗发水的香味。

我和她对视而笑。

我突然发觉,从前真是单纯而美好。

文雅愣住了,乖乖ţů⁷站在原地,让我帮她摆弄头发,乖得像个毛绒兔子。

季如霜却有些不大高兴。

她气不过,拍开我的手,故意说道:「我赶时间,别在我面前做这些没必要的事。」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还差点,从我家开车去民政局这点时间应该够了。

「行吧。」我点点头,「我去换套衣服,然后咱俩就去民政局。」

「你真的要……」

季如霜皱紧眉头。

「不是你说赶时间吗?」

我反问她。

她今天真的很奇怪,说话前后矛盾,莫名其妙的。

「我……知道了。」

季如霜垂下头。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懒得追究她在想什么。

我只知道我要离婚了。

我要恢复自由了。

收拾好后,我和季如霜去了民政局,文雅则在家等我回来。

「你确定要离?」

来到民政局门口,季如霜忽然问我。

「当然啊。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那……如果我……」

「别磨叽了,走吧。」

我看了看手表,打断季如霜的话,把她拉去排队了。

13

好在民政局上午人不多,没有浪费我太多时间。

匆匆走完流程后,我准备往家赶。

季如霜却拽住我的胳膊:「你不送送我吗?」

我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给她:「坐出租呗。文雅在家等我呢。」

季如霜愣住了。

她心下微颤,缩了缩指尖。

她想问:文雅难道比自己还重要吗?真的舍得就这么把自己打发了吗?

片刻后,她微微抬头,想问个明白,然而我却早已发动车子离开,只留下一阵汽车尾气。

等红绿灯的间隙,我竟然感到莫名兴奋。

以往枯燥乏味的回家路线,在今天看来却令人期待不已。

手机铃声响了,来电备注是文雅。

我满怀欢喜地接听:「怎么了?我快到了。」

「宋诚,抱歉,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有点急事……」

文雅的声音充满了愧疚。

「啊……那行吧。」

我的内心猛然坠了一下。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毕竟好不容易和高中暗恋过的女孩重逢,我以为这将是新的开始,没想到也只是匆匆过客。

不过细想也是,如果我们真的有缘,那早就应该在一起了,不会总是互相错过。

其实都是有缘无分罢了。

但钻牛角尖不是我的作风。

我确实希望和文雅有所发展,可倘若真的没有这个可能,我也不会一直深陷于过去。

「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明天来我家吃晚饭?」

文雅的声音依旧软软糯糯的。

我听得出神。

文雅没听到我的声音,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不来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聚……」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绿灯亮起,我重新发车。

她顿了顿,直至最后才轻声对我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来……」

14

文雅的声音缓缓从电话中传来。

像一个暧昧的吻。

我笑了笑:「好。定位发我。明天准时到。」

第二天,我如约而至。

菜已经都烧好了,是文雅亲手做的。

「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文雅用期冀的眼神望着我。

我在她的注目下尝了一口。

「好吃。以后谁娶了你就有福了。」我开玩笑道。

谁知还没说两句,她的脸就红了。

目光交错之际,她噌地低下头。

怪可爱的。

她此刻的表情特别像高中那会儿放学后我趁着人少把她拉到教学楼后壁咚的时候。

那时的她也脸色绯红,甚至比现在更红,两只修长白嫩的手掌一会儿捂眼睛,一会儿捂嘴唇。

不知如何是好。

「宋、宋诚……」

文雅欲言又止。

我慢慢凑近,本想先斩后奏向其表白。

可我终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你……头发上粘了枯树叶。」

我佯装咳嗽,揉了揉她的头。

「啊?」

文雅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我。

「我说,你头发上粘了枯树叶。」

我重复了一遍,心里却懊悔不已。

文雅咬了咬嘴唇,垂眸:「噢。原来只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一脸呆萌地撞进我的心房。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文雅突然凑过来问我。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着实可爱,我不禁捏了捏她的脸。

许是刚才的回忆太过美好,我竟没发觉这个动作是如此唐突而暧昧。

我愣住了。

文雅也愣住了。

两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干瞪着眼对视了好久。

「咳咳。」我假咳了两声,扭过头,「菜挺好吃啊,多、多吃点。」

「嗯……」

文雅低头看碗里的米饭,夹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却咀嚼了半天。

15

饭桌上,我和文雅聊了许多。从高中三年的同桌,聊到大学异地,再到后来毕业后各奔东西,鲜少联系。

年少时最容易春心萌动,我怀着暗恋的情结,不知不觉间就度过了这整整三年。

每次上课走神时我不经意间的一瞥,文雅清纯的侧脸就映入眼帘。

炎炎夏日,夹杂着蝉鸣,她的额头上冒出细汗,已经发育完全的胸部即便是宽松的校服也遮挡不住一点。

我几乎看入了迷。

老师用粉笔砸我的头,骂我上课不专心。

我什么话都没听进去,只记得文雅朝我指了指课本,用唇语告诉我好好听课。

古早的记忆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这顿饭吃了很久。

天色暗下来。

文雅在厨房收拾餐具,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量着她家的装修布置。

我扭头看到对面书架最上层摆放着我曾经送给她的龙猫小摆件。

过去这么久,摆件已经褪色了,但仍被她好好珍藏着。

我走过去细瞧,文雅也跟着走过来,踮起脚想拿下来:「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娃娃,一模考试那会儿……」

她话没说完,脚下不稳,险些绊倒。

我赶忙扶住她的腰,自己的下身也因为拉扯紧靠住文雅的大腿根。

我们的姿势如此暧昧,彼此呼吸交织,身体都变得发热发烫。

成年人在感情这方面会比年少时直接得多。

气氛到了,情绪到了,有些事自然就会发生。

一夜欢愉。

16

第二天来临。

鸟叫声迎来崭新的一天。

我把文雅揽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懒猫,起床啦。」

文雅往我怀里蹭了蹭:「再睡一会儿。」

我笑了笑,将她按在身下。

她像一只惊醒的鹿,屏住呼吸望着我。

「怎、怎么了?」

「再睡一会儿?」我抚摸着她的秀发,「这可是你说的。」

事后。

我们起床洗漱,我穿衣服的工夫,文雅的手机响了,没有备注。

「阿雅,你的电话。」我朝厕所里的文雅喊道。

「噢。」

文雅应了一声,过来接听了。

「宋诚不在家。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行程?」

电话那头传来季如霜的声音。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份不屑与愤怒。

「哦,他……」文雅看向我。

我接过手机:「昨晚我跟文雅在一起。不是已经办完离婚手续了吗?还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

季如霜拔高音量。

她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她的耳畔嗡嗡作响,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不明白,明明以前不管她怎么任性,我都会耐下心去包容她,呵护她,为什么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呢?

她好不容易想起我对她的温柔,好不容易对我动了心,又好不容易后知后觉,打算回头维护这段感情,为什么偏偏这一次……

不行了呢?

「不是,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又不是秦逸。」我笑道。

「……你出来,我们见一面。」

「不了。我今天打算陪文雅。你如果还有什么离婚手续上的事要交代,就微信发给我,我待会儿会看。」

17

「宋诚!」

季如霜吼道。

她感到心脏一阵刺痛,指尖冰冷发颤,像火与冰将她双重包围吞噬,她既灼热又冰冷刺骨。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咆哮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真的以为宋诚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她甚至在想,办离婚手续了又怎么样?和初恋重逢了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主动一点,让宋诚明白她的心意,一切都好商量。

可是,事实却与她想象中的相反。

她已经猜到宋诚与文雅或许已经旧情复燃了,而自己作为一个早已办过离婚手续的前妻,连纠缠与挽留的权利都没有。

季如霜紧紧地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嗓音沙哑地说道:「你出来,我们见一面……」

一贯冰冷倨傲的她,此刻却在卑微地乞求着。

然而即便如此,回应她的也只是一段挂断电话后的音频留言。

她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办?

谁来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季如霜悲痛欲绝地想着。

「如霜,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

忽然,季父走过来询问道。

季如霜绝望地望着季父:「爸,我和宋诚离婚了。」

「哦,离婚啊。」季父笑着点了点头,「离婚好啊。以后爸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季如霜听到这话后彻底崩溃了。

「可是我只喜欢宋诚,我只要他……」

季如霜泣不成声。

季父却蒙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

「爸,我不爱秦逸了,我真正爱的人原来是宋诚……我花了三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爸,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18

季父也束手无策。

他本打算让宋诚和季如霜结婚三年,好让秦逸那小子彻底断了念想。

他知道秦逸无非就是贪图季家的钱,季如霜和宋城结婚了,他自然就会灰溜溜离开。

季父对季如霜不抱太大幻想,他知道季如霜爱得深,一时无法自拔。他不奢望可以通过婚姻来改变季如霜的感情,他只需要改变秦逸的想法就可以了。

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为了自己独生的女儿,他愿意付出金钱和精力。

但……

他也没想到季如霜真会爱上宋诚啊???

「如霜,我的好宝贝女儿啊……」季父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到季如霜旁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这个……你这样想,你们结婚三年,宋诚对你可谓是无微不至。他这么爱Ṫū́⁷你,又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了呢,对不对?他只是被你伤透了心,一时间气头上,你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真、真的吗?」

季如霜泪眼汪汪地看向季父。

季父转过头:「当然是真的啊……」

「你听爸的,你先去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宋诚就来找你了呢?」

季如霜觉得有理,擦了擦眼泪,去房间了。

见季如霜带上房门,季父赶忙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哎,是小宋啊,呵呵,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来家里吃顿饭?我请客!啊?哦……」

季父嘶了一声,直接切入正题:「女婿啊,你说,你跟如霜也好了三年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季老爷子,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和她只是因为钱才结婚,现在合约到期,也准时离婚。至于您说的感情,这三年您也看在眼里,季如霜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这……」

「怎么了?如果是和合约有关的事,您不妨直说。」

「哦,倒也没什么。就是……你看我们能不能续签呢?」

「续签?」

「对,续签!」

我笑了笑:「季老爷子,我记得咱们一开始签约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了,我不做回头客生意的。」

「可是……」

「爸!」

季父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摔门而入的季如霜打断。

「你在跟谁打电话?宋诚?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19

季如霜感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刚才季父和宋诚打电话时所说的话。

合约?

结婚?

续约?

她不敢将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

她不敢想。

这太荒唐了……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 对吧?

一定是自己听漏了什么内容, 对吧?

他们的婚姻绝对不仅仅只是一纸契约,对吧?

对,一定是这样……

她慌乱地跑出季家,尽管季父在后面挽留、解释, 她也权当听不见。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人,向他当面求证。

季如霜跌跌撞撞地按响文雅家的门铃。

彼时我和文雅刚穿好衣服,打算陪她出去吃饭。

文雅打开家门, 看见季如霜一副落魄的模样,满脸惊讶:「有事吗?」

「我找宋诚……」

我将文雅护在身后:「有什么急事吗?还特意跑过来一趟。」

季如霜看见我的那一刻, 所有的理智全都消了个干净。

她咬着嘴唇, 极力克制,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下来,如卸匣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宋诚,我想你了……」

她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却被我一巴掌拍掉。

「今天没吃药啊, 莫名其妙跑过来发疯?」

我着实感到匪夷所思。

甚至有些反胃。

季如霜愣怔住。

她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地望着我。

半晌后, 她说道:「宋诚,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丢下你不管, 我不应该去找秦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在乎你和文雅好过,你们做过什么我全都不在乎,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宋诚, 算我求你,别离开我, 好不好?」

20

季如霜的反常是我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仅仅一纸契约,能让她受刺激成这样。

但她是真的爱上了我,还是因为我突然离开让她不习惯了,抑或是得知我对她的爱仅仅因为那份合约, 她饱受羞辱了,谁知道?

一个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我想, 连季如霜自己都没搞清楚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季如霜,别低三下四地求我了。你也看到了, 我和文雅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没可能的。」我说。

季如霜不由得蜷紧手指,看了文雅一眼。

她声音颤抖地问我:「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整整三年, 哪怕有那么一瞬间……」

「没有。」

我如实回答。

季如霜呼吸一滞。

她动了动嘴唇,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所以……那份合约是真的?你只是因为合约才娶我?」

「对。仅仅是这样。」

说罢, 我拉住文雅的手, 从她身边经过。

临走前又提醒她:「该说的话我全都说完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季如霜还算知趣, 没有再跟过来。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酸楚与苦涩堵住她的咽喉。

她哭着哭着,竟笑出了声:「原来, 我不是失去了他,而是从来都没拥有过他……」

这次以后,季如霜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或许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吧。

而我和文雅也过上了每日的幸福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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