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任务进行到最后，好感度已经到了 99%。
我躺在反派的怀里伸手摸他的脸：
「能不能慢一点忘记我。」
他突然笑了，伸手擦掉我假惺惺的眼泪：「好啊。」
下一秒，我看着攻略好感度从 99% 降到 1%。
嗯？？？
1.
攻略失败后我被囚禁了。
我被裴寂关在寝宫好几天了，每天都会有人来给我换药送吃的，和以前的待遇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不能出去。
裴寂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再出现过，我问了魔族其他魔有没有见过裴寂，说我要见裴寂，但是没有魔搭理我。
我躺在榻上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成功之前的临门一脚会变成前功尽弃。
明明狗系统告诉我，好感度 95% 以上就算是深爱，深爱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可是……我还是忘不了此前系统在我脑子里就像是抽风了似的，好感度从 99% 降到 1% 的时候一直「嘀嘀嘀」，吵得我脑子都大了。
「深爱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就这？深爱？
谁见过 1% Ţû₂好感度，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的深爱。
我趴在榻上欲哭无泪，鬼知道裴寂有多难伺候！
下一秒，我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偏头，正好望进裴寂淡漠的眼神里。
「裴寂……」
裴寂身后凭空多出一把椅子，他慵懒地坐下：「听说你为了见我不喝药？」
我：「……？？？」
这也太自恋了吧！
明明是因为那些药都太苦了。
我虽然受伤了，但是我本来就不是人啊，又不会死。
不喝药只是恢复得慢一点而已，喝药那是生不如死。
「很讨厌喝药？」
裴寂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瞟了一眼不远处放着的药。
下一秒，药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喝了。」
我看着黑漆漆的药表情僵住：「不喝行不行？我觉得我伤好得差不多了。」
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和以前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好感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在裴寂面前一向很怂：「喝，我待会儿就喝。」
裴寂静静地看着我，我接过药：「喝，我现在就喝。」
喝完了苦兮兮的药之后，我看着沉默的裴寂：「裴寂，我当时不是应该死了吗？」
我本来想用死遁换取好感度的，没想到好感度差一点清零了。
我抓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寂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我向来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很想死？」
谁想死了！
我只是想刷满好感度回家而已。
明明只差一点点了，也不知道裴寂是怎么了。
想到这，我下意识地看着裴寂，对上裴寂冷冽的眼神，我微微打了个寒战，他今天看起来好像格外凶。
可怕。
「裴寂，你怎么了？」
裴寂静静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安绾，你很久都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
那都是小时候的称呼了，现在长大了还跟在他身后叫哥哥，多不好意思啊。
欸？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到「哥哥」这个称呼？
难道是想起了曾经我和他相依为命的岁月？
那的确是一段很难忘的记忆。
我回神，正好对上裴寂的眼睛，我摸了摸鼻子，不就是叫声哥哥嘛，没准他心软了就涨好感度了呢。
我酝酿了大概半分钟：「哥哥？」
我眼睁睁地看着裴寂的脸更黑了，他转身离开：「好好养着吧，哪都别想去。」
话音刚落，我听到了系统通知的声音：「嘀~攻略对象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为 0。」
我：「？？？」
什么鬼啊！
2.
听到好感度清零的声音，我只觉得心如死灰。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攻略魔尊裴寂了。
此前两次……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失败，并且是惨败。
我原本是个普通小白领，因为车祸意外去世，系统告诉我，只要能够攻略魔尊裴寂，得到他 100% 的好感，我就能回到原世界意外发生之前，改变死亡的结局。
系统说，考虑到我是新手，再加上魔尊裴寂是 3S＋的攻略难度，可以破例送我一个新手大礼包，其中包含三次攻略机会。
第一次攻略……
我被传送进世界的时候正值仙魔两族交战，我刚刚进入这个世界还没站稳，就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魔气化作的箭羽穿透了心脏，死得不能再死。
「……」
是现在想起来依旧会觉得无语的程度。
然后，我开始第二次攻略。
那一次我是被裴寂的护法掳回去的仙族，因为长得好看，我被护法送给了裴寂。
裴寂对我的态度……就像个渣男，不接受也不拒绝。
不过魔族中人都觉得我是裴寂的人，对我还算是礼貌。
我本就是为了攻略裴寂，有机会我就装得乖顺听话讨他欢心，他依旧不拒绝，但是也不会给我回应，每次都是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我，对我的好感度也只维持在 20% 左右。
20%，怎么说呢，就是……认识，但是不熟。
我原本觉得可以走日久天长、温水煮青蛙的套路，结果之后仙魔大战两族对峙，他第一个就把我拎了出来，让我做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啊呸，是杀仙儆仙的那个仙。
然后我又失败了。
第二次失败之后，我彻底没有了信心。
我本来就死了，何必继续找死呢。
这个魔尊根本就是不可能攻略的人，不然攻略难度也不会是 3S＋。
再说了，让一个母单攻略这样的难度级别，和还没有走出新手村就想让我杀大 boss 一样，怎么可能。
我直接摆烂，反正原世界我已经死了，大不了再再再死一次，不想去自找苦吃。
可是系统不允许我摆烂，它直接把我丢进了传输通道。
只是这一次，它可能是良心发现，将我传输进来的时间格外早，早到这个时候的裴寂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还没有入魔成为魔尊。
最后一次机会，再死就真的死了。
人嘛，还是想要活着的。
好吧，其实是我在原世界当社畜累死累活赚的钱还没有花，要是就这样死了也太亏了。
3.
第三次被传送，我的身份是一个刚刚化形的结香花小精灵，灵力低微到只能维持自己的人形状态。
我看了一眼对面街角处的裴寂，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一时只觉得无语。
现在的裴寂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小孩儿，按照我读书时候看过的救赎文的套路，我现在应该出现在他面前，给他送温暖、帮他出气、在他身边陪伴他、慢慢得到他的信任……
但是……从我刚刚抬手在墙上做的身高标记，还有胖乎乎跟藕节似的手，以及走路太快都会平地摔的情况……种种都在告诉我，我现在是一个比裴寂还要矮小的小豆芽。
不要说送温暖之类的，我能够平稳不摔跤地走过这个长街道，我都想鼓掌夸奖我自己。
我在心里不断地呼喊系统，可是系统把我丢进来之后就消失了。
我也尝试用了自己的灵力，可是那个灵光弱得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
心情复杂。
我偷偷地躲在角落观察了裴寂几天，发现他过得很惨。
我好歹是个花草成精的小精灵，不吃东西没有关系，但是这个时候的裴寂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孩子。
他没有钱，也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有路过的好心人给了他一点吃的或者碎银，还会被抢走，可以说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他。
我内心作为一个成年人，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要出去阻止，可是等我摔了爬起来、走两步再摔，这样重复着到他面前的时候，也分不清到底谁更狼狈。
我趴在地上和靠在墙边的他大眼瞪小眼。
我打心眼里还是对他有些害怕的，毕竟我已经在他面前死过两次了，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终究会成为魔尊。
裴寂没搭理我，就在他踉跄着爬起来要走的时候，我作死地拉住了他的裤腿。
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哥哥？」
萌哒哒的小奶音也吓了我自己一跳，这个破地方也没有找到一面镜子，我只知道自己是个走路都走不明白的小孩儿，但是具体什么样子，看起来多少岁，我也不确定。
虽然我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小孩儿，但是我真实身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社畜啊，开口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但是丢脸丢多了，我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我快速地给自己制定了新的计划，还有什么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好的感情呢。
我只要从小时候就跟着他，一直陪着他长大，这样就算他后面依旧入魔，但是想来心里应该会信任我的……吧？
这个时空仙魔妖兽之类的有很多，寿命也普遍偏长，有了信任值之后，好感度应该可以慢慢刷的……吧？
不怪我没有底气，主要是我没有见过疑心病像裴寂这么重的。
4.
于是乎，第三次攻略，仗着我是一个还没有他高的奶团子，我理直气壮地缠上了他。
他一开始对我也是爱答不理，甚至在我第二次叫他哥哥的时候掐住了我的脖子，那个眼神我记得很清楚，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孩儿的眼神，吓得我直接懵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没忍住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周围的所有人都过来看着他……他终于放开了我。
反正这个时代没有人认识我，我不要脸啊。
我看着他要走的时候，直接抱着他的大腿不松开，一遍一遍地叫他哥哥。
只要我不要脸，他就甩不掉我。
裴寂不在意周围的指指点点，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人都觉得无聊散开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抬头看他。
「继续哭。」
我：「……」
一直哭也很累的好不好，待会儿我灵力不足，直接变回原形了怎么办？
「还不松手？」
我下意识地抱紧他的大腿摇头，但是在他的眼神之下，我还是怂怂地松开：「哥哥。」
他没有再看我，但是也没有再阻止这个称呼，我看他转身要离开的样子，连忙跟上。
他知道我跟着，虽然没有等我，但是也没有赶我走。
他虽然也是个孩子，但比我还是高不少，走起来也比我快，我为了跟上他的脚步没少摔，每一次摔倒，我就在心里诅咒一遍系统，然后看着他没有等我的意思，又爬起来跟上。
摔得多了之后，我忍不住想要摆烂。
太累了，太费体力了，当小孩儿太辛苦了，特别是没有人抱的小孩儿，和社畜的辛苦程度竟然不相上下。
我仗着外表是个小屁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我心里没有底，我不觉得裴寂会停下，毕竟他好像挺讨厌我的。
但是，出乎预料地，裴寂停下了。
他不仅停下，还转身回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瞬间闭嘴，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哥。」
「继续哭。」
「？？？」
他喜欢看别人哭？
这是个什么变态的癖好啊？
「哥哥~」
见我不哭，他也没有强求，转身想要离开，我再次抱住他的大腿：
「哥哥，你可不可以走得慢一点？」
「为什么？」
「摔得很痛，我跟不上你。」
「……」
他没有搭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抱着他大腿的手，我默默地收回，见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的样子，又爬起来跟上。
这一次不是我的错觉，他嘴上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他脚步还是放慢了。
5.
我就这样赖上了裴寂，他的话很少，平时都是我哥哥长哥哥短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静静地听我瞎扯，偶尔会嫌我吵让我闭嘴。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总之就一直跟着他。
经过河流的时候我灵光一闪，趁着裴寂靠在树上休息，我忍不住跑去河边看了看，然而，河水里倒映的不是我想象中可爱到爆炸的小丸子，而是一个头发乱糟糟、小脸脏兮兮的脏脏包。
我：「……」
难怪裴寂这么嫌弃我。
我费力地把脸洗干净之后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个化身看起来只有三四岁，洗干净脸之后看起来也算得上是粉雕玉琢，我满意地点头。
可是，等我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回去的时候，树边已经没有裴寂的影子了，我有些懊恼，觉得他肯定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哥哥？」
「裴寂？」
「哥哥？」
这是个森林，以我为圆心，周围 360 度都算是路，我不知道裴寂往哪边走了，也不知道往哪里追，我在树下喊了几声，喊到声音沙哑了，也没有得到回应。
我试探着想要用灵气找人，可是刚化形的我太弱了，不仅没找到人，还差点没维持住人形。
我失落地坐在树下，忍不住想哭。
我可真倒霉啊，在原世界是个孤儿，好不容易大一些被领养，没享受多少年家的温暖，领养我的爷爷奶奶就生病去世。
好不容易打工赚钱供自己上完了大学，找到了还算是不错的工作，也存了一点点钱，眼看着生活就要好起来了，结果遇到了车祸。
车祸死了也就算了，也算是解脱了，结果被系统绑定到了这样一个世界，非要攻略什么反派魔尊，我一个恋爱都没有谈过的菜鸡，哪里有什么经验啊。
前两次机会已经用完了，这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看来我是死定了。
我可太惨了。
我坐在树下抽抽噎噎，想要等裴寂良心发现回来找我，裴寂没有等来，我等到了人贩子。
他笑着问我是不是找不到爹娘了，说什么认识我爹娘。
笑话，我一个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精的结香花，哪里来的爹娘。
我知道他是骗子，但是我还是跟他走了，我想着反正找不到裴寂，完不成任务，也联系不上系统，任由他把我卖了算了。
运气好一点去个好人家，运气不好我就找机会化成原形逃跑，再找个缺孩子的好人家，或者尝试着修炼，看看能不能自己长大。
回到原世界也是活一辈子，这个世界也是活一辈子，在哪活好像也没差。
好吧，主要是我刚刚消耗了灵力，加上我现在这个小短腿，跑是跑不过了，只能摆烂。
我假装相信了他，和他上了马车，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了人贩子的惨叫。
我哆嗦着爬出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靠在不远处的裴寂，以及昏倒在地上的人贩子。
「？？？」
他干的？
他之前不是还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没有多想，看到裴寂还是很开心的。
「哥哥。」
裴寂看我的眼神淡淡的：「喜欢跟着别人，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我：「……」
我看着马车距离地面的高度，想回到他身边，但是一时不敢往下跳：「哥哥，你去哪了？」
裴寂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我咬咬牙闭眼往下跳，下一秒，一股力量托住了我，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缓缓消散的黑色魔气。
「？？？」
发生了什么？
他才离开多久啊，身上就已经有魔气了。
这就是反派的光环吗？
「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小花精，别在我面前装。」
讲真，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看着裴寂，在他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地走到他面前：「哥哥，你都知道了？」
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好像又高了一点，之前比我高一个脑袋多一点，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少年了，他为什么长这么快？
裴寂瞟了我一眼，伸手丢了一个果子给我：「吃了它。」
「哥哥，这是什么？」
裴寂眼神凉凉地看着我，我默默地闭嘴。
盯着果子看了两眼之后，我还是把它吃了。没有多一会儿，我感觉我的灵力好像充沛了很多，连带着化形也稳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长大了一点，虽然还是没有裴寂高。
这衣服还能同频变大变小，真神奇。
「哥哥，这是什么果子啊，好厉害。」
裴寂轻哼了一声没有接话，我连忙跟上，长大一点之后，跑起来也不容易摔了，跟上也没有那么困难了，我很是满意。
6.
我以为裴寂是要回魔族，但是并没有，他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带着我到处闲逛，偶尔他会消失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会丢给我一个果子，或者一些修炼心法什么的。
我在他的投喂下渐渐长大了一些，他的话依旧很少，每次都是我主动找话题，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再也没有说过我吵。
我和他就这样到处游历，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问了他也不告诉我，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在逐渐变得浓郁。
在我每天「哥哥、哥哥」的陪伴下，他对我的好感度到了 50％，我很是欣慰。
我渐渐地习惯了这个世界，虽然还是想要裴寂的好感，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迫切，和他相处也逐渐变得自然。
好感度高了之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不会再一声不吭地把我丢在某个地方，偶尔要去一些秘境里也会带着我。
虽然他总是嫌弃我弱，但是每一次有危险的时候都会挡在我面前。
偶尔遇到危险的秘境，他会直接把我变回原形，放在他胸口的衣襟里。
怎么说呢，那个视角看他对战秘境里守护宝物的守护兽，就像是在电影院带上了 3D 眼镜，总之很刺激。
我对他的实力其实没有确切的认知，直到我和他经过一个小镇，在酒楼歇脚的时候，听到楼下八卦说什么魔族之人丧心病狂，抢走了秘境哪些法宝……我脑子嗡的一声，想起了什么。
根据我第二次攻略的剧情，他们说的那些法宝都是仙魔大战的时候男女主用来对付他的宝物。
现在……都被他收下当成废品似的丢给我了。
我：「……」
我忍不住拿出了储物袋，听着楼下的声音一一对照，我沉默了。
没错，外界难闯的秘境对他来说就像是玩似的，那些神器他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丢给了我。
我本来就不识货，他没说，我见他那么随意，就以为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哥哥，这些你真的都给我啊？」
看他那副懒得说话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又说了句废话。
「哥哥，别人知道这些都在我这，不会追杀我吧。」
裴寂轻笑一声：「想要我保护你？」
我肯定地点头。
「可以，只要你听话。」
我：「……」
他平时半天不说一句话，我听什么啊。
裴寂看了我一眼：「以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我：「……」
我不就趁他打坐的时候，和外面的小乞丐八卦了一阵嘛，他已经罚我今天不准吃肉了，这个事情怎么还没过去啊。
「你一个灵力低微、身上又都是奇珍异宝的小精灵，又不懂人心，是想被抓去扒了皮入药，还是想麻烦我来救你？」
我有些诧异，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还有读心术不成？
我试探地想了想，裴寂是傻子。
「你在骂我。」
「你怎么知道？」
裴寂垂眸喝茶：「照照镜子，你脸上就差直接写下来了。」
我：「？？？」
是这样吗？
我竟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我从储物袋里拿出镜子仔细端详，分明没有嘛，我只看到一张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
我抬眸看着裴寂，他也正在看着我，我没有错过他嘴角细微的弧度，虽然很淡，但是我看见了。
「裴寂，你笑了。」
裴寂看着我没有说话，眼里是明晃晃的无语。
哦~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说的「脸上就差写下来」是什么意思了。
我没有再怀疑，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懂了，所以只要装面瘫，就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裴寂：「……」
7.
有好几瞬间我都在怀疑，裴寂是不是重生了，或者有其他金手指。
但是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去继承魔尊之位，也没有去找主角的麻烦，而是整天带着我到处游历，这个行为又让我觉得，或许是我多想了。
毕竟，按照常理，反派重生之后，都会去找主角的麻烦，或者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和裴寂相处久了，虽然还是有点怕他，但是日常相处中已经融洽了不少。
我和他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要不是后来主角团找来，我想我和他应该还在到处游历。
裴寂拿走了太多神器，主角那一群人担心他拿到神器为非作歹、为祸苍生，于是正派人士集结前来，打着匡扶正义的名号想要抢回神器，我和裴寂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包围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和裴寂正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钓鱼，我求了裴寂很久，他才答应给我烤鱼吃。
没错，裴寂虽然看起来凶，但是手艺很不错。
只是，眼看着鱼饵都动了，我的鱼线被打断了。
我：「……」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裴寂看着我郁闷的样子笑起来，他伸手看着我：「安绾。」
我习以为常地走到他面前，变回原形被他放进胸口的衣襟里。
每次作战我倒是也想要帮他，但是没办法。
即便他投喂给我很多灵果，我的灵力也没有太大的长进，这种两方对战的场面，很容易误伤到我。
我还是很惜命的。
裴寂用食指轻轻抚了抚我探出来的花脑袋：「他们断了你的鱼线，我让他们跪着给你赔罪好不好？」
我知道裴寂很强，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对方是主角团啊，主角光环得多强啊：
「哥哥，注意不要受伤。」
打不过我们还有神器，那些个神器拿出来，肯定能够对付他们。
裴寂轻笑了一声，他手指微动，我就感觉到我被一抹魔气给轻轻束住。
我已经习惯了，自顾自地找个舒服的位置，这玩意儿就和安全带一样，他担心我在他对战的时候从衣襟里掉出去。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恶战，但是并不是。
只见他手上简单地结印，周围就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黑色魔气，魔气渐渐凝聚成实体，将里三层外三层的主角团反包围了起来。
刚刚还在放狠话的主角团脸色大变：「不好，他是魔尊。」
我窝在他的衣襟里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回了魔族，拿到了魔尊之位。
毫无疑问，这一战裴寂甚至还没有动手，主角团就在数不清的魔气中节节败退。
眼看着主角团被绑起来丢在一起的时候，我微微往衣襟里缩了缩。
不愧是毁天灭地的反派，这也太凶残了吧！
裴寂手指微动，我从衣襟里飞出来，落到了他掌心里，他手放开的瞬间，我不受控制地变成了人形往下坠，他伸手将我揽在怀里。
这么多人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想要从他怀里出去，他轻笑一声：「这些人自称正派人士，其实心眼最多，你这么弱，小心他们偷袭。」
我：「……」
他强他说得对。
主角团看见我之后脸色微变：「魔尊，你竟然诱拐哄骗了一个小精灵，你不要脸。」
「小精灵，你别怕，等我们拿回神器，就送你回到精灵一族。」
我：「……」
「那个，有没有可能是我觉得他长得好看，死乞白赖非要跟着他……」
被绑的主角团：「……」
裴寂嘴角微勾。
「不可能！小精灵你别怕，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有。」
「你是精灵一族，他可是魔族魔尊……」
我：「……」
那又怎么样。
我看着脑袋上光环不减的男女主，一时觉得无语。
主角团这么多人都打不过裴寂的魔族小喽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嘴硬些什么。
裴寂心情好像很不错，ṭű̂⁶我听到了好感度涨到 80％的声音，随后是头上轻柔的触感：
「我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在她面前杀生，你们打断了她的鱼线，磕头认错或者下水抓鱼，自己选。」
我：「……」
被绑的主角团嘴里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就像是被禁了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你们还不配给她抓鱼，磕头吧。」
我：「……」
虽然但是，带入到了反派大杀四方的人设里，我爽到了！
8.
主角团当然是宁死不屈，但是裴寂也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有点好奇，虽然裴寂是反派，但是对面的是主角团啊，裴寂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裴寂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但是一时没有挣脱，裴寂的声音淡淡的，我莫名地听出了温柔的意味。
「想要狐假虎威感受一下吗？」
什么意思？
裴寂的手微微上移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看着我手心出现的魔气有些诧异，还能这样？
「就像你使用灵力一样，你想要如何都可以，即便是杀了他们。」
「！！！」
这也太凶残了一点吧。
「怎么？害怕了？你不杀他们，他们离开之后还会找机会来打扰我们。」
我：「……」
消失很久的系统突然出现，它的声音带着些许急迫：「安绾，快阻止反派，主角团队死了世界会崩塌的！」
我：「……」
喔！
这算什么，世界掌握在我的手上？
这个系统从哪看出来我能够阻止裴寂。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神色淡淡的，只是我腰间的手在不断收紧。
耳边是系统不断催促的声音，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好了。
「哥哥，我不敢。」
裴寂静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收回视线：「真没用。」
说着，他的手直接按住我的肩膀让我转了个身，随后按着我的后脑勺，将我按在了他怀里不让我看。
「哥哥？」
「裴寂？」
裴寂声音很轻：「不想让他们死，就抱紧我。」
系统催促：「安绾，你还在纠结什么，抱紧他呀！」
我：「……」
我不情不愿地伸手环住他的腰，下一秒感觉自己好像悬空了，我下意识地想要往下看，被裴寂的手按住了脑袋。
「系统，怎么样了？主角团不会真的死了吧？世界要是坍塌了我怎么办？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世界坍塌了我也会死的吧？」
系统的声音再次消失，我有点郁闷，但是周围好像一切都正常。
裴寂的衣袖将我遮得严严实实，我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也不知道裴寂要带我去哪里，只是再次落地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魔族。
「裴寂裴寂，你把那群人怎么样了？」
「这么关心他们？」
能不关心他们吗，他们关系到了我的命啊。
「裴寂……」
看着裴寂要离开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扯住他Ṭű̂⁻的衣袖，他微微顿住，半晌，他缓缓开口：「放心，不杀他们。」
我听到裴寂的声音之后，心里松了口气。
我并不在意主角团们情况如何，我又不是圣母，一定要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总之这个世界不崩塌就好了。
我跟着裴寂走在魔族的行宫之中，路过的Ṫùₚ魔纷纷跪下行礼，我拉着裴寂的衣摆跟在他的身后。不得不说，这个行宫看起来就一个字，贵。
不管是地下踩的，还是墙上镶的，抑或是周围摆放的，真壕啊！
裴寂带我到了一个宫殿，这个宫殿要比魔族其他地方亮堂许多，魔气也少很多，宫殿外面还种了很多灵果灵草，裴寂伸手将我拉到他身侧：「自己去找个房间住下。」
「你呢？」
裴寂微微抬了抬下巴：「这里就是我的宫殿。」
「行吧。」
9.
既来之则安之，我就这样在魔族住了下来。
或许是裴寂吩咐过他们什么，魔族中人对我十分客气。
裴寂的寝宫和我住下的房间相隔不是很远，只是回到魔族之后，他就不像是在外面一样那么轻松，偶尔会有魔族来向他禀告各种事情。
我闲来无聊就在寝宫待着，偶尔和魔族小姑娘一起去玩，直到再次听到系统的声音：「安绾，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攻略任务。」
我：「……」
还真是。
系统只出现了一秒就再次消失了，我有点纳闷，但是我对它时不时消失的情况已经习惯，我又开始天天往裴寂的面前凑。
裴寂闲暇之余依旧会带着我到各种秘境寻找神器，我也不知道他对神器为什么那么执着，毕竟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神器，收集到的神器全都丢给了我。
至于我，我那个三脚猫的灵力，也无法催动神器。
不能使用，对我来说，那些神器和废铁没什么不同。
我也记不得到底过了多久，总之裴寂从小少年变成了成年男子，我也从走路摔跤的小团子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我和裴寂去过不少地方，经历了不少事情，但都不是什么大事，要问就是他的实力太强，什么找上门来都能被他轻松应对。
他的脾气捉摸不定，很多时候莫名其妙就会生气。
不过，有时候也挺好哄，扯着他的衣袖和他说几句好话、撒撒娇，他周身的魔气就会淡化一些。
我和裴寂就这样彼此陪伴着，我没有再像刚刚来这个世界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裴寂的好感，好感度反而渐渐长了不少。
系统一直都没有出现，主角团也像是消失了似的，我怀疑过这个世界是不是出 bug 了，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应该不至于。
生活本来很平静，直到我听说仙族在集结精灵、鬼族、妖族，准备一起攻打魔族。
按照剧情，仙魔大战应该在好多年之前就开始的，但是当时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应该是安稳的时候，仙魔大战却要开始了。
而且一向不掺和的其他三族这次也加入了。
真奇怪！
10.
眼看大战在即，魔族一点都不慌张，魔界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裴寂也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带着我游山玩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仙族和其他几族率军压境，裴寂才慢悠悠地带着我回到了魔族。
依旧如此前无数次那样，他让我变回原形窝在他的胸口。
我无端有些紧张：「裴寂，这次看起来比以前都要危险，你要注意安全啊。」
裴寂伸手点了点我变成花之后的脑袋：「小瞧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角都不在，但是按照剧情，反派最后的结局都不好啊。
而且，我好不容易把好感度刷到了 99％……
裴寂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再次弹了弹我的花脑袋。
下手重了一点，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我默默地闭嘴，往他怀里缩了缩。
裴寂没有再说话，他坐下的瞬间，身后出现一把椅子，他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衣襟里的小精灵，并不把对面的四族放在眼里。
对面四族组织的队伍十分庞大，但是和魔族相比却不算什么。
对面的人先沉不住气：
「裴寂，神器乃我仙族之物，你屡次三番闯入秘境将我仙族传承夺走，意欲何为？」
「魔尊裴寂，我们几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残害我等族中优秀弟子？」
裴寂没有搭理。
精灵一族族长忍不住开口：「裴寂，你怀中的精灵可是我们精灵一族的花草精灵，你可知精灵若是长时间被魔气侵染会死，劝你还是尽早放她回我们精灵族。」
我忍不住探头往外看，被裴寂一根手指头又推了回去。
对面看着裴寂冷淡的反应更气了，继续叭叭叭说个不停。
有些吵闹，裴寂抬眼：「神器有守护兽相守，有能力者皆可得。」
「井水不犯河水？呵，本尊还没有闲到刻意去对付几个无知小儿。」
「你们的精灵？」
裴寂的眸子瞬间变得赤红，周身的魔气ŧű̂⁹浓郁：「本尊养大的小精灵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我窝在裴寂的胸口微微抬头，我这个角度太过刁钻，除了他的下巴、鼻孔和睫毛，我什么都看不清。
虽然看不清，但是感觉到他的魔气，我还是知道他生气了。
「裴寂，冷静啊。」
裴寂低头睨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魔族因为裴寂在场，士气大涨，双方交谈不通，不知道谁先动手，总之，两方瞬间加入了打斗之中。
裴寂懒懒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两方交战，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
我能够感觉到外界打得很激烈，我悄悄地扒拉着他的衣襟往外看了看。
裴寂很厉害，有光环加身的主角团在他面前都没有反抗之力，更不要说其他人。
我靠在衣襟上看着，因着裴寂在场的原因，魔族胜利并不出人意料。
顶尖反派的实力嘛，厉害一点很正常的啦。
我刚刚感叹完，就听到了离开了很久的系统的声音：「安绾，你想要离开吗？离 100% 好感度只剩一点了，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想办法刷满好感，否则你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系统再次消失。
系统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有一股力量托住了我，我缓缓地从裴寂的怀里出来，我恢复了人形的瞬间，就看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主，他手上拿着一把神器弓箭，此刻弓弦已经拉满，箭尖对准的是裴寂的方向。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扑上前给裴寂挡住了这一箭。
裴寂接住我的瞬间，一道道浓郁的魔气向周围席卷，他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声音却带着点颤抖：「谁让你擅自做主出来的。」
我想要说话，但是好疼啊。
「裴寂，我是不是要死了？」
「闭嘴。」
我疼得眼泪汪汪。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安绾，不要忘记了！」
我伸手抚平裴寂紧皱的眉头：「裴寂，我陪了你这么久，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慢点忘记我。」
99% 的好感度了，按照道理，我为了救他而死，应该会成为他的白月光，好感度应该能刷满吧……
裴寂脸色很难看，但是他突然笑了，他伸手擦掉我疼得不断往外冒的眼泪：「好啊。」
我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没有松气，下一秒，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只是，不是攻略任务成功，而是……
「叮咚，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 98%、97%、96%……」
如此反复，系统通知的声音不断在我脑子里响起，不到一分钟，好感度掉到了 1%。
我懵了。
为什么会这样？
11.
自从上次裴寂来让我喝药，还把好感度变成 0 之后，他就很久没有出现了。
我依旧被关在寝宫之中，魔族自那次以后，拿来的都不是汤药，而是灵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效果甚好，我吃了之后，身上的伤很快就愈合了，也不怎么疼了。
只是裴寂一直都没有来，我也不能出去。
此前和我交好的魔族小姐姐给我送饭的时候说，魔尊最近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他抓了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在研究。
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没有太在意，总之世界没有坍塌，那就不是男女主角。
裴寂再一次出现已经是好多天之后的事情了，我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数神器，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对上裴寂暗红的眼睛，我有一点害怕：「裴寂？你喝酒啦？」
裴寂微微张开手，我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到了他的面前，他伸手抱住我，低头深吸一口气：「安绾，你逃不掉了。」
灼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裴寂，你喝醉了？」
他轻笑了一声，低声唤我的名字：「安绾，安绾，绾绾。」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头皮发麻：「裴寂，你一定是喝醉了。」
他也太不正常了。
「绾绾，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系统吗？」
我：「！！！」
他怎么知道的？
裴寂很是轻松地将我抱起来，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我禁锢在他怀里：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从你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能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
12.
什么？？？
什么叫「第一次到这个世界就能听到」？
明明都是我认识的字，但是连起来我却有点听不懂了。
裴寂笑起来：「绾绾，这么惊讶吗？这是你三次到这个世界了不是吗？你想要攻略我。」
说着，他低头在我的脖颈上蹭了蹭：「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下意识地动了手。」
是了，第一次攻略的时候，我都还没有站稳就死了……
我对上裴寂暗红的眸子，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像前两次一样直接杀了我？
「因为绾绾哭起来很好看，摔倒爬起来也要跟着我的样子很有趣，你太小了，捏死你就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你和那个系统把我带回了曾经，我很好奇你们还能做出什么，但是很可惜，它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有意思，我很容易就抓住了它。」
「不然绾绾以为，你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它。」
原来是这样，所以系统时而联系不上，时而又出现。
等等，好感度也是这样吗？
所以好感度才会增长那么快。
我后背发凉，我还以为我真的攻略到了，所以其实是因为系统在他手上，他控制了系统。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听到，但是一直都不说。
我还在他面前演戏，他一定觉得我像个傻子。
知道所有的我一瞬间泄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裴寂的手握住了我的脖子，但是并没有用力，他的脑袋微微靠近，我闻到了他身上除了酒气之外，还有股淡淡的味道。
好像在哪闻过。
「是你吃的灵丹的味道，我去仙族抢了不少灵药，亲手给你炼成的灵丹，他们都打不过我，只能拱手将东西给我。」
我：6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和你的那个系统，这一次带我回到了以前，让我提早了不少的时间修炼，也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有前面两次的记忆，我修炼起来的速度格外地快呢。」
我：「……」
难怪主角团在他手里就像小白菜似的。
不对啊，他真的什么都能听到，那以前在客栈的时候，他还骗人说从脸上看出来。
裴寂的头靠在我的肩窝上，他闷笑的时候，气息打在我的脖颈上，很痒，我忍不住想要躲开，他抱我更紧了一些：「绾绾，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我也不想要这样的，都是系统的锅。
裴寂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不是绾绾的错，所以，我在来之前将系统毁掉了。」
「嗯？？？」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裴寂继续开口：「对了，还有绾绾所说的那些所谓的主角，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
13.
「裴寂，你疯啦！」
我是彻底地惊了，他能够听到我和系统所有的对话，能够听到我心里所有的想法，他没有道理不知道主角团和世界息息相关。
系统被摧毁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就算了，主角团要是死了，整个世界都会崩塌的。
裴寂看着我的样子，笑得愉快：「是啊，我是疯了，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绾绾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又一心想要离开，我自知留不住你，只能毁灭这个世界，和你一起死了。」
裴寂说完之后，下一秒，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动荡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外面传来了魔族惊恐的声音：「魔尊……」
我忍不住开始呼唤系统，但是那个电子音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忍不住害怕。
「裴寂。」
裴寂没有在意外面魔族呼救的声音，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绾绾，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你在你原本的那个世界是个孤儿，收养你的亲人去世了，你过得并不算好，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绾绾，我对你不好吗？」
他对我的确是很好，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啊。
我看着周围的所有都浮在了空中，看到了外面惊恐得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族，看见世界正在不断地裂开……只有我们保持着原样，我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心跳快得就像是要猝死。
裴寂的声音很轻，还有点温柔：「绾绾，别害怕。」
我：「……」
嘤嘤嘤，更害怕了。
裴寂伸手劈开了向我们砸下来的房梁：「绾绾有真心喜欢过我吗？」
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意喜欢不喜欢。
周围的惨叫声更多了，我看见悬浮在空中的东西像烟花一样炸开，不敢再多看。
裴寂再次笑了，我看见了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可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执拗地看着我。
「绾绾，我想要知道，你攻略我的这三次，有真心地喜欢过我吗？」
我不知道。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抬手想要帮他擦血，但是那些血好像怎么都擦不完，我忍不住想哭。
世界在坍塌，宫殿变成了废墟，周围的一切我都能看见，但是我平安无虞，因为裴寂将我好好地护在了怀里。
我伸手帮他擦着鲜血，忍不住大哭：「裴寂，裴寂，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啊？裴寂，我害怕。」
裴寂看着我的眼泪却笑了，他很肯定，又带着点得意：「绾绾，你喜欢我。」
我想要骂他，世界崩塌了，其他魔都炸了，他还在说什么爱不爱的。
要是在现代，他一定是恋爱脑晚期，丧尸都不吃的那种。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视线模糊之中，我看见裴寂面色温柔：「绾绾，你又在心里骂我。」
「……」
他的语气又肯定了一些：「绾绾，你担心我，你喜欢我。」
「是是是，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喜欢他？
因为前两Ŧṻ₋次的攻略，我一开始很怕他，但是第三次攻略的时间太长了，这百年来我和他朝夕相伴，一开始只想要攻略的想法在时间的长河里也渐渐地开始遗忘。
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动手处理。
他会保护我、照顾我，带着我到处游玩，给我找不同仙果涨修为、延长寿命，给我找最厉害的神器护身，有人欺负我替我出头，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
是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裴寂的笑容深了一些：「绾绾，你承认你喜欢我。」
说着，他又呕出了一口血，我的手颤抖着：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裴寂，我们还没有好好在一起呢，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裴寂微微笑着，他伸手将这百年来收集的所有神器都放在了我的怀里，随后，他缓缓低头吻了我的嘴角：「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忍心让你和我一起死呢。」
下一秒，裴寂开始虚化，坍塌的世界似乎按下了暂停键，我大脑一片空白，伸手想要去抓住裴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从他身上穿过。
「裴寂！」
我看着他对我笑了笑，随后彻底地消散。
14.
「裴寂！」
「裴寂，你不要骗我了，裴寂，你快出来！」
「裴寂，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你快出来，我真的不走了，我喜欢你，我愿意留下来。」
「裴寂……」
「裴寂，你不要吓我，我害怕。」
「裴寂，我害怕，你别丢下我。」
刚刚发现自己的喜欢，结果喜欢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消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说不出来，只是难受得想死。
「裴寂……」
以前只要我说害怕，裴寂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保护我，但是这一次没有，他就像是彻底地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炸裂的一切都暂停悬挂在空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是鲜活的状态，我大脑一片空白。
和裴寂走过了很多地方，我自认也见识了很多，但是在这坍塌的世界中，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明明以前的我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但是在和裴寂百年的相处中，我已经习惯性地依赖他，只要他在，我心里就会很安宁。
他从来没有丢下我让我一个人，以至于我也没有考虑过一个人要怎么办。
视线模糊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滋滋滋」的电流的声音。
「系统，系统是你吗？我要怎么才能救裴寂啊？你快告诉我，系统！」
好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就在我以为是我听错了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缓缓响起：
「宿主，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你手里的所有神器合并之后的力量能够让坍塌的世界重组……」
系统话音刚落，周围再次只剩下「滋滋滋」的电流声，我看着手里的神器愣住。
所以裴寂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才会带着我到处去搜寻神器？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了一个目标，我就要尝试。
我看着神器，一时不ƭų⁵知道该如何将他们合并。
我想到每次拿到神器之后，裴寂都让我滴血认主。
我尝试着将神器放在一起，把割破的手掌流出的血都滴上去，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变化。
正当我以为不是这样的时候，神器慢慢地发出了光亮，所有的神器升起，在空中散发着温和的光，光亮越来越耀眼，渐渐地就像是要将世界所有的角落都笼罩，强烈的光照刺激得我睁不开眼睛……
迷糊之中我意识全无。
「滴，攻略度 100%。」
15.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魔族的宫殿里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
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外面站了很多的人，仙、魔、妖、鬼、精灵几族的人都在，我下意识地后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裴寂呢？
「姑娘醒啦！」
「多谢姑娘救了我们所有人。」
「是啊，那个魔头竟然想要这个世界都给他陪葬，简直罪无可赎，还要多谢姑娘在最后关头用神器救了我们。」
「？？？」
不是，他们怎么会这么认为？
「裴寂呢？」
「姑娘，裴寂那个魔头已经烟消云散了。」
「那个魔头坏事做尽，死了也好。」
「……」
死了？
怎么可能？
裴寂怎么可能会死？
这些人都活过来了，裴寂怎么可能会死！
他明明那么会算计，一个魔有八百个心眼，他都事先知道去找神器，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死了……
「姑娘？姑娘？」
我看着面前的这群人，他们似乎都在因为裴寂的消散而高兴，即便是一开始都视裴寂为主的魔族……
裴寂的确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他将所有的好都给了我。
「别说了。」
周围的人似乎才想起来我和裴寂的关系，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精灵一族的人缓缓开口：「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跟我们回精灵族……」
「仙族也欢迎姑娘。」
「……」
「我哪也不去，不是我救了你们，是裴寂救了你们，神器是他找的，你们要感谢，应该感谢他。」
说完之后，我转身回到房间里，我要搞清楚，系统一定有办法。
关上门之后，等外面的声音散去，我开始呼喊系统，可是系统一直都没有反应。
我拿出了之前裴寂给我找的所有奇珍异宝，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翻遍了所有的东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裴寂给我置办的，只要看着里面的东西，我就忍不住想起裴寂，有点难过。
我还是不相信他死了，他算计了那么多，我不相信他没有给自己留余地，只是我找不到他。
「别哭了，我快要被烦死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心里又出现了希望：「系统，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莫名地有几分气愤：「我没有办法，他就是已经死了，我现在来是问你要不要回去的，烦死了烦死了！」
它好暴躁。
「……」
不对啊，系统不是机器吗？机器也会有情绪？
我还没有说话，系统再次开口，只是听起来有些不情愿：「对不起，世界重建，我事情太多了，态度不好。」
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到裴寂的性子什么干不出来。
我快速地擦干了脸上的泪，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
「真的吗，我的攻略完成了吗？我真的能够回去？」
系统迟疑了两秒：「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不打算救裴寂了？」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系统：「……」
我听到了系统「兹拉兹拉」的电流声，心里多了几分疑惑。
想到某人能够听到我心里的声音，为了真实，我尽量让自己脑补一些想象的画面。
「送我回去吧，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回去之后还能去找找帅哥，我这么好看，以前的时候竟然只忙着工作，想想我以前也挣了不少钱，说不定能够去找几个小奶狗、小狼狗什么的。」
系统的电流声再次响起，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它再次开口：
「你想好了吗？回去可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它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想好了，这个鬼地方谁爱待谁待。」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本系统就满足……」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一双大手环上我的腰：「谁哭着说喜欢我，说不走了要留下的，小骗子。」
16.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我的心跳下意识地加速。
抬头看到熟悉的脸的时候，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到底谁是骗子啊，明明知道我所有的想法还要装作不知道，明明就活着要装作消散了……」
裴寂抬手抚过我的眼角帮我擦眼泪：「别哭了。」
我觉得有些没面子，伸手推开了他：「你烦死人了，离我远点。」
裴寂闻言将我抱得更紧，我听到了他的轻笑：「离远了，你不是会哭得更厉害。」
他低头亲我的额头：「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要不是这样，你怎么会承认你也喜欢我。」
「强词夺理Ṱūₕ。」
「绾绾，这百年来，你一心都只想着要离开，我明知道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还是喜欢上了你。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能说走就走，当然，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抬眸看着裴寂：「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你一开始明明都知道，我接近你是有预谋的。」
裴寂伸手抱起我在椅子上坐下，他眸子深邃又温柔：「一开始的确只是想要看看你能搞出一些什么名堂，但是时间久了，发现有个跟屁虫也挺好，毕竟你实在是……」
我瞪着他，裴寂笑着开口：「实在是过于可爱，总是撒娇让我心软。」
胡说，我从不撒娇！
我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但是想想又有些不高兴。
「你这个形容……感情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宠物在养。」
裴寂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揽住我腰的手紧了紧，亲了亲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轻语：
「绾绾，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宠物产生……」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畔，我只觉得耳朵瞬间发烫，伸手想要推开他，但是推不开：「你下流。」
他笑着，但是声音微哑：「绾绾现在相信了？我对宠物可没有一点兴趣。」
我埋在他的怀里装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他以前……
我恼羞成怒：「裴寂，你不准偷听我的心里话。」
「那我让那个系统想想办法，让你也听听我的心里话。」
「我才不要。」
还能这样！
裴寂笑着扯我的脸颊：「口是心非。」
随后他微微伸手，一个看起来有些透明的东西出现在他手掌上，我有些惊讶：「这个就是系统？」
裴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重来三次都没有看过它的本体？」
我：「……」
我知道我很弱，但是以后这不是有你了嘛。
裴寂微微挑眉，面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伸手捏了捏系统，然后忍不住下手对它敲敲打打，在裴寂的注视下，系统敢怒不敢言，我想到以前它对我的使唤，思考着报复。
裴寂笑着看着我：「等它想办法给你开通心里话，你再收拾它，免得敲坏了它，还要先花时间修复自己，浪费时间。」
系统：「！！！」
他真的以为是说开通就能开通的啊！
还有，凭什么它修复自己就是浪费时间！
真的当它没有脾气的……
系统感觉到裴寂冰冷的视线，瞬间熄火，算了，它忍了，反正它从被裴寂抓住开始，就已经失去了作为系统的尊严。
我看了一眼系统，下意识扭头看裴寂，他面上不变，依旧是温和的样子。
我突然有点好奇，裴寂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系统看着裴寂变脸的速度轻哼了一声，它没有说话，只是扁扁嘴别别扭扭地开始一番操作。
没有多久，系统停了下来，裴寂瞟了它一眼，它自己委委屈屈地躲到了角落里，开始画圈圈。
「这就好了？」
我有些纳闷，可是这什么也听不到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寂，他躺在椅子上表情淡淡的，我正有些疑惑，下一秒我就瞪大了眼睛。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她身上这么香？」
「小姑娘软乎乎的，身子骨也不太好，魔族重欲，也不知道她禁不禁得起折腾……万一到时候她掉眼泪怎么办。」
「魔族开放，但是小姑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听系统所说，她那个世界得成亲之后才能名正言顺地**，不如现在就吩咐下去准备婚礼吧，节省时间。」
「成婚之后******。」
「这个姿势好像不错，就是不知道小姑娘体力怎么样，不过也没关系，她*****。」
「她这个表情，是能听到了？」
「想来是能听到了，脸这么红，害羞了？」
「啧，真可爱，想**……」
「********」
我：「！！！」
我再次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从他身上起身往外跑。
这个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心里的骚话怎么这么多。
还没有站起身，下一秒被他搂住，他没有开口，但是我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跑什么，你我互相喜欢，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
我：「……」
「系统，关闭心里话，我不想听了。」
系统下一秒消失，我瞪着裴寂：「系统去哪了，快点关闭，我不想听。」
裴寂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心里的话却一点没停。
「绾绾这么害羞是不是**」
我：6
17.
魔族向来慕强，原本以为裴寂不在了开始的内讧，在感觉到裴寂的气息之后又恢复了平静，裴寂吩咐下去之后，魔族出动，婚礼准备得很快。
仙妖几族知道裴寂没有死又回来之后，有些闻风丧胆，他们再一次集结人马来到魔族的时候，正值我和裴寂的新婚大典。
我有点担心裴寂下手没个轻重，毕竟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只修炼了一辈子，裴寂托系统和我的福重来了三次。
虽然无法将每一次的实力相加，但是带着记忆不走弯路的修炼方式，比起其他人来说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再加上他还有个反派光环，谁都不知道他的实力上限到底在哪，这根本没法比，他站在那就是降维打击。
裴寂将我揽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脊，示意我放心。
下一秒他挥了挥手，宴席多出了数不清的座位，他缓缓开口，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今日是本尊和绾绾的婚宴，各位若是来道喜的，就把礼物放下，入座观礼，若是来砸场子的，本尊也不会手下留情。」
世界坍塌被神器重组就发生在几日前，他这个始作俑者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足够让所有人忌惮。
精灵一族向来喜好和平，率先表示一番入座之后，其他几族也开始效仿。
婚宴进行得十分顺利，裴寂身为魔尊，众人眼里的大魔头，也无人敢拦他灌酒，我们两人都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仪式结束之后，裴寂大大咧咧地带着我离开，剩下左右护法收拾残局。
我和裴寂回了宫殿，进了房间喝完合卺酒之后，裴寂笑着看着我，虽然嘴上一句话没说，但是心里的骚话是一句都没有少。
裴寂拒绝了我向系统提出的关闭心里话的要求，说什么两个人就是要坦诚相待。
一开始我听着，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短短两天时间，我听着竟然有些习惯了。
「既然已经听习惯了，想必绾绾已经做好了实践的准备了。」
「……」
其实还没有。
「没关系，为夫也没有什么经验，我们可以一起进步。」
「……」
……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他心里想的……「污言秽语」，但是事实证明，此前裴寂还是收敛了。
因为漫长的实践过程中……实在是不堪入耳。
不过，谁让他是我自己攻略下来的呢。
（正文完）
【番外：裴寂视角】
我是裴寂，人人畏惧的魔尊。
我是人类和魔族结合的产物，关于我的父母，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身体不好，她去世之后，父亲似乎也跟着殉了情。
他们的爱情是伟大的，我是多余的那一个。
第一次觉醒魔族的力量是在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但是当时我年纪尚小，且不能控制体内的魔气。
我听闻人类都向往修仙，我一路坎坷，也曾想要拜入门派，但是他们嫌我体内有魔族血脉，将我从山腰上丢了下去，或许命不该绝，我没有死，反而因此进入了魔族地界。
魔族向来强者为尊，初入魔族之时，我因半人半魔的血脉，总是被魔族嘲笑欺负，不过我天赋不错，后来我将当初欺负过我的人都虐了回去。
我向来睚眦必报，成为新一届的魔尊之后，我带领着魔族直接对上了仙族，仙族对我十分忌惮，此前派了无数探子来魔族打探。
仙魔大战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突然出现在距离我不远处，我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出手，对方很快消散。
仙魔一战打得难分胜负，眼看着魔族就要胜利，再一次睁眼，我回到了成为魔尊不久后。
我正迟疑之际，再一次感觉到了此前被我杀死的那股奇怪的力量正在向我靠近。
我看着下面跪拜着的魔族。
自我掌管了魔族之后，这些魔族花费了不少心思想要讨好我，这一次是不知道从哪俘虏来的魔族和仙族的小姑娘。
相对女色，我更加崇尚实力。
我看着身上带有奇怪的力量的仙族女子，她低着头，看不清样子，但是奇怪的是，我很清楚地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除此之外，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另外一种能量波动，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我能够感觉到。
她在和对方说话，说什么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说什么攻略，她很害怕我，颤颤巍巍不敢抬头，对方在努力地说服她，叽叽歪歪的，有些吵闹。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探究的视线，魔族的人认为我对她有意，于是将她留下了。
我本来可以像上一次一样直接了断她，但是我想要看看她想要做什么。
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仙子。
面上对我百依百顺、十分信任，心底却在向另外一个声音说我有多吓人。
还有什么攻略好感度之类的东西，她和对方说得越多，我对她就了解得越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听到这些之后，倒是让我格外惊讶。
从她和另外一个声音中，我了解了很多，她说这个世界是书中世界，我是书里黑化的反派，最后会在仙魔大战之中被主角联手斩杀，说什么要在仙魔大战之前得到我的好感。
可笑，本尊从来不需要七情，更不会爱上一个柔弱的仙族女子。
我没有刻意地对付她，任由她出现在我的周围，听着她一边对我好一边对另外一个声音吐槽我，我心里只觉得可笑，她做戏都做不到全套。
她说我疑心病重，可是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看我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是麻木害怕的，对待我就像是一个任务。
有上一次的记忆之后，我的能力修炼得很快，我倒是很好奇她说的主角是哪些人，我还真想要和他们对上一对。
仙魔大战再次到来，她畏畏缩缩地站在我身后，面上乖得不行，心里却在对另外一个声音诉说她有多害怕，说她上一次还没有站稳就死了，说这个世界多恐怖……
我觉得她有些聒噪，仙魔大战开始之际，我看着她拙劣的演技，没有犹豫，再次和第一次一样解决了她。
仙族看着我的挑衅气急败坏，我看着几族为首的几个人，知道对方就是她说的主角，仙魔大战越发激烈，上一次他们就已经快要不敌我，这一次更是有了差距。
在要斩杀主角的时候，我再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再一次睁眼，我回到了童年时期刚刚被打了之后。
就……很无语。
我静静地看着跑远的一群小屁孩，静静地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
有前两次的记忆在，我轻轻松松地就控制住了那股魔气。
我想起上一次从她那听闻的三次机会，我猜想她一定也会在附近，用魔气感知的时候，我发现了她。
不过，和此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的魔气似乎能够碰触到那团俗称是系统的东西。
将那个系统捉起来威胁了一番之后，我忽略了对方的一番自我怀疑、自我剖析。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远处的她。
我看着她费力地对着墙比身高，听着她说要拯救我获取我的信任，我只觉得好笑。
就她？一个走都走不稳的小豆芽？
想要直接送她去死的想法瞬间消散，我倒是想要看看，第三次，她还能做什么来得到我的好感。
我装作艰辛地撑起身想要离开，不出意外，她连滚带爬地向我跑了过来，傻乎乎的。
我作势要离开，她哇地一下就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真实的情绪，关乎她本人的，而不是做戏。
我本应该转身就走，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重新修炼魔气，毕竟她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小精灵，我已经带走了她身边的系统，她再也翻不出个什么浪花来。
但是突然的心软，让我自己都有些诧异。
我默认了让她跟着，也默认了她叫我哥哥。
她太小了，让她跟着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她走快了会摔，走多了会摔，一个不注意都会摔，原本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团子摔得脏兮兮的，笨得很。
于是我趁着她没有注意离开了，一方面是想要尽快重新掌握魔气，另一方面是要想办法让她长大一点，起码不能拖我的后腿。
我掌握了魔气，摘了灵果，顺便用魔气将系统彻底控制起来，还从它那知道了所有。
我总共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她被人贩子带走了。
无语到头疼。
但是想到她傻乎乎追着叫哥哥的样子，我又觉得她没准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傻得挺可爱的。
我并没有立刻救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她的想法。
我从她自己之后的打算里得知，她是个孤儿，在原本的世界生活得也不算好，被系统带到这里被迫攻略我这个大魔头……
这些我已经从系统那得知了，但是奇怪的是，从系统那得知的时候，我是想要将系统毁坏的，听到她说的时候，我却莫名地心软了几分。
很奇怪，我这样一个魔头竟然也会心软。
此后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都「哥哥、哥哥」叫个不停，我从一开始觉得她聒噪，到后来习惯，并没有用很久。
我从系统那得知所有之后并没有急着回魔族，而是带着她闯各种秘境，在那些所谓的主角之前先拿到神器。
系统说了，主角死亡，世界会崩塌，我想到此前两次仙魔大战，虽然每一次也有系统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世界的主角被我杀死。
重新来虽然看起来是巧合，但实际是必然。
我用魔气侵入系统，发现神器可以恢复世界稳定，我向来不喜欢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既然知道了所有，我可不会让自己再受到什么主角反派的影响。
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我和她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时间，去过了很多地方，她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一开始每时每分都惦记的好感度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了。
她开始在我的身边表露出越来越多的情绪，高兴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
我其实一开始打的算盘很简单，我想要让她自食其果，想要看看她做戏要我的好感度会不会入戏太深。
我从来都是一个记仇的人，就像一开始回来之后，欺负过我的那些小孩儿，即便我不屑对他们动手，但是只要一点小小的手段，他们就会被自己的同类欺负。
她来攻略我三次，我虽然杀了她两次，但是总觉得还应该做点什么。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先入戏的那个人会是我自己。
我能够感觉到她对我越来越亲近，有一些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还有她心里的小九九，我知道她没有那么害怕我了，甚至在开始慢慢依赖我。
一开始我只觉得是她上钩了，直到秘境之中她被误伤到。
我看着她受伤之后疼得掉眼泪，看见我想要帮她报复却拉着我说她不疼的样子，心里的感觉很不一样。
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很奇怪。
后来我看见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心里越发不爽。
看见别人看到她笑起来露出的惊艳，就想要将她拉到怀里，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绪，我从未有过。
直到在一个酒楼入住，酒楼之中听到说书人提起，我才发现，竟是我先上了她的钩。
我有些郁闷。
她就是个傻子，看不出我的郁闷，每天依旧乐呵呵的，拉着我的衣袖走街串巷，只会撒娇说哥哥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最可气的是，我堂堂一介魔尊，竟也吃她这一套。
于是乎，在某个深夜，我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改变了计划。
命运、她，我都要。
不管她会不会喜欢我，我都不会让她再回她那个世界了。
说我自私自利也好，说我无赖也罢，是她先来招惹我的，她总要对我负责。
想清楚所有之后，我带着她到处游玩，顺便拿走所有的神器。
很多时候我其实都能很好地保护她，但是为了让她习惯我，我总是刻意和她靠近，做出一些拥抱之类的举动，她一点都没有怀疑，甚至在心里觉得我体贴，竟然会保护她。
真是个傻子。
我可不止想要保护她，我还想要……
算了，再忍忍。
她从小肉团子长到亭亭玉立，我不知道用了多少灵丹灵果灵花灵草，还有各种稀罕玩意。
我当然知道我将她保护得多好，她心思单纯得紧，我有耐心，再慢慢宠着，等到她离不开我了之后，再说别的。
免得吓到她。
如果不是几族先找上门来，我其实十分享受和她的二人世界, 可惜，偏偏有人想要作死。
那些个所谓的主角比我想象中弱得太多，我甚至一只手就可以将他们捏死, 但是她害怕了,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只是暂时不方便与她解释。
罢了, 就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好了。
后来, 几族为了这几个主角主动找上门来，延迟了多年的仙魔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我知道是时机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 系统会闯出来提醒她关于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任务。
我没有想到她还是想要离开, 我以为这么久的相处，她对我至少是有真情的……
我就是卑劣，即便知道她想要回家, 我还是不想放她走。
我彻底让系统和她断开联系, 我留下分身解决仙魔大战，带她回到了魔宫, 开始为其他做准备。
她醒来之后, 我去看过她，她又开始怕我了, 甚至满心满眼惦记着的又是那个好感度。
系统已经被我用魔气彻底侵占，成为我的傀儡, 她想要的好感度，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我能听到她心里的声音，清楚地知道她在想什么，以至于我甚至都无法欺骗自己。
我安排了最后一场大戏, 立下豪赌, 赌她的心意。
赌赢了皆大欢喜, 若是赌输了, 那我……就放她走。
我赌这百年来我和她的相处她不是无动于衷。
结果显然, 我赢了。
世界崩塌之际, 我听到她说她爱我。
我就知道她爱我。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神器重建世界，我回归和她成亲, 有了属于我们的家。
一个非常平常的午后，我抱着安绾窝在躺椅里晒太阳，安绾突然想到什么：「裴寂, 如果我当时心如死灰，不想留下，只想回去呢？」
我闻言笑着看她, 我只说了放她走，可没说让她一个人走。
「那我便让系统将我也送到你的世界。」
安绾轻哼了一声，又窝回到我怀里：「哼,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我走，你也舍不得。」
是啊，她是唯一一个我敞开心扉迎接的人，也是我蓄谋已久的得偿所愿, 我的确舍不得。
我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幸而，得她眷顾，结局圆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