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昼是 S 级哨兵,伴侣却是我这个低级向导。
我自卑,怕配不上他。
主动透支自己为他的小队精神疏导。
强忍疼痛日复一日地开发脑域,只为了有一天能陪他度过情热期。
却只换来他冷漠的一句:
「这是折损最小化的办法,白塔会永远记得你为人类的牺牲。」
然后毫不犹豫地掰开我的手,交给了狠戾危险,疯狂残忍的黑暗哨兵。
后来,我重新踏上白塔。
当晚,他卑微到了极点,跪在我面前,迫切地向我展示取悦向导的胸链。
却被我身边躁动的黑暗哨兵狠狠踹倒在地。
「滚远点,没主人的野狗。」
1
又一次精神疏导结束。
我筋疲力竭,浑身瘫软靠在椅背上。
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染了,恍惚的视线中我看到了逢昼的身影。
他怎么来了?
是来找我的吗?
我的心底升起一丝甜蜜,有些孩子气地向前伸手,想告诉他我在这里。
也想不顾一切地扎进他的怀里,撒娇似的抱怨我有多么累。
就看到他脚步毫不迟疑地掠过我,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我。
就好像我不是他的向导伴侣,而是什么陌生人。
「嗤。」
刚被我治愈的哨兵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队长肯定是去找陆婧大人了,毕竟她可不像你这个 C 级的废物一样,只能做基础的精神疏导。」
陆婧,白塔唯一一个 S 级的向导。
也是逢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的心底隐约有点不安。
还没能继续安慰自己,就听到对面哨兵的指责。
明明是我把他治好的,他却一点也不为我做出的努力而感激,反而鄙夷又带着点怨怼地看着我。
「要不是你,我们小队这次也不会折损这么多人。」
我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要是带队的向导是陆婧就好了。
2
我和逢昼的结合可以说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是 S 级的哨兵,白塔的守护神。
而我不过是最不起眼的 C 级向导,天赋有限,可能穷极一生也只能堪堪达到 B 级。
但 95% 的高匹配度却把我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先前毫无交集。
却不知道自逢昼把我从异种的手里救下来那天起,我就一直偷偷暗恋着他。
我现在还记得那枚竭力打下的精神烙印,刻在逢昼的腕骨。
虽然很短暂,黯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但却让我感到异常满足。
至少所有人都知道,逢昼是我的哨兵。
而我要为我的哨兵做点什么。
例行治疗结束后,我又一次拖着虚软的步伐走进向导塔的试练室。
冰冷的机械音在扫描后开始警告:
【检查到您当前状态虚弱,是否确定继续进行脑域开发。】
「确定。」
几乎是下一瞬,针扎似的痛感就让我跌坐在地,恨不得用脑袋撞墙。
指甲嵌入手心,我压抑着想要逃走的冲动。
脑域开发是向导提高等级天赋最残酷的一种方式,就好比用斧子强行将精神域凿开。
但不容置疑的是,这确实是见效最快的一种方式。
我死死地咬住唇让自己在痛苦中保持清醒。
逢昼好不容易接到了 S+ 级任务,我不能拖后腿。
自从和我结成伴侣以后,他顶多接到 A 级的任务。
只因为要是他铲除异种过程中受到了精神污染,我没办法及时帮他治愈。
而同等级的陆婧不能对他进行深度精神疏导。
这需要共享精神链接,只有高匹配度的哨兵和向导之间才能完成。
当年陆婧和逢昼的匹配度是 80%。
尽管除了我,已经算是第二高的了。
但前提是没有我。
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些自欺欺人地想,逢昼很需要我。
3
我浑身疲软地回到家。
却没想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逢昼。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我惊喜地瞪大双眼,有些急地想向他跑去,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刚迈出一步,就差点跪倒在地上。
是逢昼用手托住了我。
我抓住了机会,几乎一瞬就抱紧他的腰不放了。
逢昼身量极高,我雾蒙蒙地看着他。
「你低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他一向性格冷肃严谨。
听我这么说,果然顺从地低下了头。
我就趁机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撒娇似的抱怨:
「好累啊,逢昼,你能不能抱抱我。」
只是话音刚落,我就因为突然失去的支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逢昼不适应地皱眉:
「抱歉。」
又一次被拒绝了。
我有些失落,但还是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这是正常的。
白塔冷漠,充满秩序。
相应地,向导和哨兵的伴侣关系更偏向于冰冷的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在以攻击型向导为主的白塔,我作为纯粹的治愈型,几乎是一个异类。
我渴求建立古时期亲密的伴侣关系。
喜欢柔软的东西,连精神体都是无害可爱的小猫。
尽管此时小猫崽正被巨狼叼在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4
精神体能反映主人的状态。
我下意识看向逢昼的手腕。
果然,平日里藏在作战服下的猫猫头印记已经很淡了。
这也意味着我在逢昼身上留下的精神标记正在消散,他马上会进入下一个情热期。
作为哨兵,正常来说,这段时间他会无比渴求我。
「让我来帮你吧。」
我忍着羞赧,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对于一个向导来说,几乎是露骨的勾引。
可是逢昼的眼神依旧毫无波澜,语调里带着几乎残忍的冷静:
「我们的精神力不匹配,你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
我瞬间如坠冰窖,有些不服气地反驳:
「我已经快升到 B 级了。」
虽然离 S 级还差很多,但至少能帮上更多忙了。
我本来是想把这个消息作为惊喜告诉他的,现在却成了我竭力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筹码。
我把一直攥着的手摊开,给他看手心里的伤痕,可怜兮兮地撒娇:
「我有在努力的,但是好疼啊,逢昼。」
却没有换来一句安慰。
逢昼眼神不解,进行着最理智的判断:
「脑域开发的疼痛程度远比不上精神污染,如果这都让你接受不了的话,你可能不适合前线战场。」
5
我当然不适合前线战场。
历史上就没有治愈型向导出白塔参与战争的先例,所以我一直被嘲讽是累赘,给逢昼添麻烦。
但只有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的等级低,在逢昼身上能留下的印记过淡,逢昼失控的可能性就越大。
当初白塔咬着牙也要让我这个低等级向导成为逢昼的伴侣,就是因为他曾经在斩杀异种时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污染。
而这种污染只有纯治愈型的我能压制。
我不想让白塔的守护神沦为战场上失控的野兽,流露出人人鄙夷的丑态。
一次次咬牙接受痛苦的脑域开发。
却没想到因为太过弱小,所以一切努力和挣扎都显得可笑又可悲。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我在逢昼的目光下无地自容。
只能哽咽地辩解:
「可是 S 级的任务,我想多帮你们一点。」
然后听到了冰冷的审判:
「S 级的任务陆婧会跟着我们一起去。」
逢昼像是不解我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继续补充:
「你的能力并不足以胜任这种级别的任务。」
6
出发那天,陆婧果然在。
站在队伍最前面,和逢昼一样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
一直以来看不起我的哨兵们,眼神崇拜地看着她:
「太好了,是陆指挥,白塔的神级向导,顿时感觉自己多了一条命!」
「果然只有 S 级向导才配和逢队站在一起。」
「还是攻击型向导好,不用畏手畏脚,还要想着保护她。」
「想多了,你看,这不是还是跟过来了,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
「真是晦气……」
充满恶意的目光像针扎一样向我刺来。
我无措地垂下头,默默握拳替自己鼓劲,第一次没有感到那么伤心。
脑海里是昨天逢昼那句像表白似的话:
「这次任务,你是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这句话,我兴奋得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把猫崽蹭得炸毛。
逢昼的话给了我底气,也让我忍不住奢望,我对他来说,是不是也是特别的?
我忽略自己心底的酸涩,控制住不胡思乱想,降低存在感,跟在队伍里。
不知道是不是陆婧在的原因,这次任务确实比想象中要来得轻松。
7
是夜,我窝在帐篷里,因为过冷的温度控制不住地发抖。
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等我睡着,逢昼也不会回来。
却没想到帐篷被从外掀开。
我抬头,逢昼和陆婧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身上是刚换上的睡裙,一时有点瑟缩地想躲到角落,却被陆婧抓住了脚腕。
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怜悯又像是看戏似的戏谑。
「这么个宝贝,你真舍得?」
逢昼没回她,像是接收到了我求助的眼神,从陆婧手里把我抢了回来,像抱小孩一样让我坐在小臂上。
我没有安全感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又心满意足地蹭蹭取暖。
逢昼的身体一僵,却第一次没有拒绝我。
周围的一切在快速的移动中变换。
路上,陆婧还是没忍住撩拨我:
「这么依赖他?不过待会儿你就得恨他了。」
这样的话和挑拨离间有什么区别。
我急切地抬头,语气坚定地反驳陆婧:
「才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恨逢昼的!」
「哦,是吗?」
陆婧眼底的兴味更浓,还想继续逗我几句,就被逢昼打断了:
「țűₚ来了。」
什么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已经离开了营地范围。
废墟一般的荒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群人。
全体覆面,黑色作战服将他们浑身都严实地遮住。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感觉到阴冷觊觎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
这是一群被抛弃的黑暗哨兵。
8
我被吓得头皮发麻,急切地往逢昼怀里躲。
黑暗哨兵是因为精神污染而被放逐出白塔的哨兵。
传闻中他们的神智被侵蚀,因为无时无刻不在的腐蚀带来的痛苦而性情乖戾暴乱。
没有向导愿意靠近他们。
害怕在精神疏导的同时被感染,甚至被暴动的哨兵撕碎。
这是一群被白塔丢弃的疯子。
被驱逐出人类之列,地位与异种无异。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就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们到来一样。
为首的黑暗哨兵目光一直缠绕在我身上,目光像是黏腻悚人的蛇信舔过我身体的每一寸,好似在审判我够不够格。
「你们没告诉她,她看起来像只仓皇的小兔子,什么都不知道。」
我求助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逢昼。
黑暗哨兵捕捉到我的视线,笑得更怪异扭曲了Ŧŭ⁻。
「求他?一个毫不犹豫献出伴侣的自私懦夫,你以为是谁和我们达成协议的。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向导,而他,你们人类的守护神,主动选中了你。」
9
可怜的小猫崽被Ṱú⁸雪豹吞噬了。
陆婧想起乔荞被抱走时绝望无神的双眼,忍不住出声:
「我有时候也看不懂你。太过理智,明明大家顾及着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你却主动地提了出来。而且……」
未尽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而且这场仗白塔不是打不了,只不过是损耗会更大。
作为一个攻击型向导,陆婧一直视这些哨兵为战争工具,谈不上什么感情,于是更不懂好友做出的选择。
逢昼没有回答。
他难得地在走神。
就算是成为伴侣之后,他也很少主动抱乔荞。
向导太过柔软弱小,他总怕控制不住力道会弄伤她。
而现在怀里温软的躯体被亲手送了出去。
只留下即将消散的香气。
逢昼后知后觉自己的衣襟是湿的,乔荞离开之前哭过。
他默不作声地承受着陆婧突然强加来的精神操控强行压制他精神污染的蔓延。
垂眸看着腕骨处本就淡的印记彻底消失,最终把自己心底的异样归结为精神契约的后遗症。
冷淡地留下一句:
「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不需要任何特殊待遇。
「这是将损失最小化的方案,白塔会永远记得她为人类的牺牲,这将成为她的荣耀。」
说完,率先离开了。
陆婧望着他无情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友有些可怕,喃喃:
「可是,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要这份荣耀呢?」
10
晚风很冷,我小心翼翼将冻红的手更深地迈进身下雪豹的皮毛。
薄薄的作战服也隔绝不了身后名为白酌的黑暗哨兵灼热的体温。
我很少离异性哨兵那么近,有些不适地想拉开点距离。
就感觉腰间一紧,白酌异化后的尾巴只剩下森森白骨。
此时看似不经意地圈在了我的腰际,却让我不得不主动紧贴他的怀抱。
把我从逢昼手里抢走后,他们就卸下了轻佻扭曲的假面,沉默着赶路。
一路上哭也哭够了,刚开始被背叛的绝望消退后,求生的本能开始叫嚣。
我忍着心底的惊惧,哑着嗓音试探: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却没有得到应答。
直到眼前出现了点点火光,黑暗哨兵才出声:
「到了。」
和我想象中反派该有的排场不同,黑暗哨兵营地简直简陋得不行。
雪豹懒洋洋地就地匍匐,多一步路都不想走。
周围灼热黏稠的视线让我恨不得把整个人蜷缩起来。
却被白酌不容抗拒地抱了起来。
他步履急促,直奔营地里最大的帐篷。
11
刚进到帐篷里,那种被猛兽狩猎的惊悚感就让我恨不得逃出去。
但白酌显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封住了我的退路,坚定地踏入了猛兽圈定的领地。
粗壮危险的蛇尾几乎在同一瞬挥了过来,白酌竭力地攥住它。
我这才看清上面斑驳带着血痕的鳞片。
治愈型向导的本能作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就已经覆盖在了伤痕上面。
这次,发颤的从白酌暴起的手臂变成了面前黑色的蛇尾。
暗处泄出几声难耐的闷哼。
我感觉到手腕发痒,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蛇王的尾巴尖。
发现自己被我注意到了,还欢欣得像小狗一样晃来晃去。
这对于猫科动物来说,无异于逗猫棒。
我手心发痒,马上就要控制不住去主动攥住它,就听到暗处传来沙哑的声音:
「抱歉,没有伤到你吧?」
圈在手腕上的蛇尾收回,鳞片随着迦遏的移动,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我愕然抬头,对上一双灰白的瞳孔。
因为看不见,带着几分非人感。
和其他黑暗向导一样,他也是覆面,只能看见眼睫和嫣红的唇。
只不过不同的是,和禁欲的神情相比,他的衣着堪称放荡。
作战服像是被粗暴地撕碎,像破布一样,只是虚虚地掩盖他的腰腹。
「他处在情热期。」
12
「需要安抚,否则会失控。」
白酌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
我瞪圆眼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黑暗哨兵本就因为精神污染而暴动躁乱,再叠加上蛇类淫靡不堪的情热期……
恐怕我的精神体刚进入他的精神域就会被撕碎吞噬。
「不,不要!」
蛇尾一圈圈攀上我的身体,就像捕获一只猎物一样收紧,束缚住我想要求救的动作。
迦遏凑得更近了,黑发垂在我的颈间,留下密密麻麻的痒意。
他在嗅闻我身上的味道。
因为视力和听力极差,气味成了他辨别和标记的手段之一。
猩红的蛇信又一次卷走我脸颊的泪水时,他终于出声了:
「是恐惧的味道,我弄疼你了吗?」
他说得彬彬有礼,蛇尾却一再用力,让我们的上身紧密相贴。
我几乎坐在迦遏的怀里,触手可及的是一片炽热。
蛇族度过情热期所需要的痴缠交合和他们特殊的生理构造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如果不能通过精神疏离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后果我根本受不住……
13
我强Ţũⁿ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忆深度精神疏导的流程。
双手被束缚住,我只能抖着唇安抚性地将吻落在他的眼睛上。
然后在他松懈的那一秒,精神链见缝插针地溜进了森严的壁垒,窥见了精神域的全貌。
阴暗潮湿的感觉让小猫嫌弃地炸了毛。
我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继续往深处探索。
巨蛇盘踞在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里。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难忍的热意就越是明显。
明明是最阴湿的蛇类,却给人一种鳞片底下流着灼热岩浆的错觉。
干得鳞片向外炸开,翕动着……
我忍耐着突如其来的渴意,压榨着本就无几的精神力试图清除他体内的污染物。
但如天堑一般的差距告诉我,这也是个 S 级哨兵。
净化做到一半,我就受不住力竭了。
我小心翼翼,想在巨蛇发现之前,再次悄无声息地退出精神域。
却感觉后颈一紧,下一秒直面缩成针尖的蛇瞳。
精神体被舔毛的悚然感同步传到我的身上,我急促地呼吸着。
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条蛇好像……在吸猫?
14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还是熟悉的帐篷,却浑身暖融融的。
我依稀记得失去意识前做到一半的精神疏导。
所以是失败了吗?
我皱着眉,翻了个身,却感觉手臂碰到温热的肌肤。
迦遏懒懒出声:
「醒了?」
他的作战服彻底报废了,身上那股暴虐的气息得到短暂的平息。
很有距离感的姿态,如果不是他的蛇尾若有若无地蹭着我的小腿的话。
我瞬间臊红了脸。
尤其是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之后,更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你昨天出了一身的汗,睡着不舒服。」
「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我带着点希冀,希望他能否认。
就看见他一副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蠢。
情热期的猛兽,怎么会让其他兽类碰他的伴侣。
尽管只是临时的。
像是欣赏够了我的羞愤,迦遏才表情可惜地指了指自己无神的眼睛:
「不用担心,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到他欲言又止:
「只不过……」
迦遏故作委屈地开口。
在我紧张的目光下,嫣红的蛇信兴奋地探了出来,露出烙印在上面的猫猫头。
「你昨晚好激动,肿了。」
15
在我整个人红得快要爆炸之前,白酌出来把迦遏带走了。
他们耳语了片刻,迦遏脸上不正经的挑逗才收了回去。
说完,白酌担忧地看了眼他:
「您的身体……」
「没事,多亏了那位向导小姐,已经好了大半了。」
这个时候,迦遏又恢复了绅士的假象。
要是他不炫耀似的老是往外伸他那该死的蛇信子就装得更像了。
我莫名心虚得不敢抬头。
但好在白酌并没有对这种事发表过多的意见,而是领着收拾齐整的迦遏出去了。
在被雪豹阻挡去路之前,我看见了一闪而过白塔的标志。
几乎是下一瞬,我开口呼救:
「我是乔荞,白塔的向导,我不是自愿来这的,求求你,救我回去!」
却对上一双漠然的眼睛。
白塔的哨兵没再分给我一丝余光。
只是讥讽地看着迦遏,语气冰冷:
「连个 C 级的废物都看不住,迦遏,你不愧是白塔的弃子。」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被凭空出现的巨蛇扼住了喉咙。
「你最好做好用鲜血祈求她原谅的准备。」
迦遏的神情危险狠戾。
「毕竟,情热期不小心错手杀了个对我伴侣不敬的蝼蚁,这个理由,白塔会接受吧?」
16
我把自己蜷缩在角落。
越发觉得自己的行径好笑。
我怎么会认为逢昼的决定背后,没有白塔的支持。
其实从哨兵对我这种低级向导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不是吗?
自诩公正,倡导哨向平等的白塔Ṫũ₌不过只是冠冕堂皇虚伪丑恶的助纣为虐者。
甚至背地里,还和他们厌恶的黑暗哨兵进行秘密交易。
我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踏进白塔时激动的心情,只觉得可笑至极。
还没等我消化信仰崩塌的愤恨,就听见军靴踩在枝叶上的声音。
我瞬间有点自暴自弃了,懒得挣扎。
「下手的时候,能不能轻点,我有点怕疼。」
本以为下一秒就应该被碾碎精神体,却没想到手腕处覆上一阵凉意。
迦遏的手心因为常年作战,指腹粗粝,涂药的时候反而蹭出一片红。
他有些苦恼:
「好敏感,明明我已经很轻了。」
我思绪一顿,猛地看向他无神的双眼。
「你能看见了?」
「能感应到,刚刚你的呼吸很急,还抖了一下,和小猫炸毛了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调戏似的话语。
迦遏的态度太平和了,就好像刚刚我没有当着他的面妄想逃跑一样。
对于刚刚经历过情热期的哨兵来说,这无异于背叛。
「怎么?以为我会杀了你?」
迦遏得意地哼了声,故作凶狠地龇牙:
「晚了,你现在浑身都是我的味道,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17
和传闻中不同,黑暗哨兵比我想象中要包容得多,不过三天,我就摸清了他们各自的脾性。
比起物种统一的正规哨兵队伍,他们更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
上到飞禽下到海里的虎鲸。
和白塔哨兵之间冷漠浅薄的联系不同,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彼此珍惜深厚的感情。
比起白塔里的哨兵,他们更有保护的责任感,不会觉得弱小就是拖累。
就连对我,也友善得像家人一样。
短短几天,我就对这支队伍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只可惜黑暗哨兵居无定所,犹如浮萍,还没休息几天,他们就又要拖着满是疮痍的身躯出发去歼灭新的污染核了。
这次要斩杀的王兽足有 S 级,再加上有浓雾加持。
尽管他们配合默契,深度精神污染的负面效应还是让他们反应迟钝,不断受伤。
不过是一秒没反应过来,最前方的雪豹身上顷刻间爬满了黑色丝线般不断蠕动的可怖触手。
白酌的身体不断渗出血水,就连动脉处都诡异地鼓动,疯狂地摄取他身体里的养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面残忍的战场。
但作战还要继续,寄生不断地在队伍里上演。
等到彻底斩杀王兽后,刚刚还满编的小队已经残缺不堪了。
原本活跃的气氛蒙上一层阴翳,就连刚刚还一直护着我叫我崽崽的虎鲸,此时也痛苦得面目全非,不断哀嚎。
我几乎是颤抖着嗓音上前:
「我是向导,让我试试。」
18
白塔曾经因为我能压制精神污染,而强行把我和逢昼绑在一起。
但伴随我最久的称呼却是哨兵口中的那个废物低级向导。
慢慢地,我都开始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天资愚钝,白塔是不是判断失误。
可是逢昼清醒自如的状态和迦遏的恢复都告诉我不是。
我第一次那么虔诚地祈求,自己能发挥作用。
起码,让他们不那么痛苦地死去。
精神力因为跨等级的治愈而被瞬间榨空,可是很快,干涩的痛苦被盈润充足的精神力填满。
巨蛇的尾巴尖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我的脚腕。
我接过迦遏递来的王兽的精神核。
在白塔,这种级别的资源不可能给一个低级向导。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才是提升精神力的捷径,甚至能让我维持短时间的 S 级。
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精神力供给,我心底一松,第一次尝试使用 S 级向导的能力「净化」。
等精神域里最后一丝黑线被清除干净后,我力竭得几乎要倒地。
迦遏及时把我拥进了怀里。
我强撑着困顿,最后一眼,却仍然看见雪豹身上赤红未愈的狰狞伤口。
失败了吗?
19
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迦遏单手支着脑袋,一下又一下安抚地顺着我的后Ţŭ̀₇背。
我回想起晕倒前的最后一幕,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失败了吗?」
明明做好了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沮丧。
或许我就和那群哨兵说的一样,是个永远帮不上忙,还拖后腿的废物。
只是眼泪还没流多久,我就听到了虎鲸责备愤慨的吼声:
「老大,你是不是又欺负崽崽了!」
我还没来得及收眼底的悲伤,就被白酌逗小猫似的,抄着腋下举了起来。
整个队伍的哨兵都温柔地看着我。
哨兵大多生得高大,一米九以上都很常见,更别提这支人均 A 级的小队,更是高得出奇。
我像只吉祥物从一个人的手里传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最后被满脸幽怨的迦遏接回来的时候,甚至有点恐高。
迦遏的尾巴躁动地哐哐拍地,委委屈屈地用鼻尖蹭我的颈间,咬牙切齿:
「一股臭豹臭狗臭鱼的味道,难闻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明明伤口还没愈合,但却活蹦乱跳的哨兵们:
「你们?」
黑暗哨兵们闹哄哄的,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的宝贝:
「都是你的功劳,你把我们治好了。」
我从来没有被这样夸过,无措地低头:
「可是我的能力甚至没办法让你们身上的伤口愈合……」
更别提纯治愈型的向导少见,不会像攻击型向导一样有指导老师。
就连「净化」也是我当初为了提升能力,翻阅向导杂记记下的。
我生怕他们是为了哄我开心强撑。
就看见白酌拉下作战衣严实的领口,露出喉结上的猫猫头标志。
「现在相信了吗?
「比起疗愈外伤,你有更强大的能力,拔除精神污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迦遏埋在我颈间笑得欢愉。
「意味着,我们抢到了一个宝贝。
「有你在,我们战无不胜。」
20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深刻地领悟了这句话。
又一次斩杀了王兽,破除了它的幻境后,我们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狼王狼狈地率领着他的小队。
狼骑身上的精神污染甚至比我小队里的黑暗哨兵还要重。
我垂眸忽视逢昼炽热的视线,一如既往地在战后使用「净化」。
就像是一场神迹,小队成员的状态一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
只可惜我待他们为陌生人,甚至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看不惯我的人依旧刻薄。
曾经被我治愈过的哨兵眼神贪婪。
「你对他们耍了什么小手段,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见过?」
这种难听的话我听过太多,早就免疫了。
只是我不理他,他反而更加起劲:
「怎么?对那群低劣的异化种你就倾尽所有,在我们小队里就藏着掖着。
「看我们之前为了保护你一个废物折损那么多兄弟,你心里是不是很爽啊?」
语罢,他就像施舍一样高高在上:
「不过要我们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把大家治好,我们就不计较你战场上假死潜逃,和异种同流合污了。」
「闭嘴!」
白酌的攻击和逢昼的呵斥同时发出。
只不过,雪豹的攻击在狼王的保护屏障上消弭。
我这才给逢昼一个正眼:
「假死潜逃?好一个白塔记住我对人类的牺牲,为这种人牺牲,我真的犯恶心。」
21
「我倒是从来不知道白塔的哨兵那么能颠倒黑白。
「真可惜,要不是你们懦弱自私的狼王向我献祭了他的伴侣,我早就咬断了你们这群废物的脖子。」
迦遏每说一句话,逢昼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奇异的是,我却升不起一丝那种羞辱他的快感,反而心如止水。
甚至懒得反驳,他们一个 S 级小队在最高只有 A 级的任务里为了保护我而折损战力,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走吧。」
我不在意逢昼对我的看法了。
却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被逢昼拽住了手腕。
缠在手腕上黏黏糊糊的蛇王精神体瞬间暴起,凶狠地一口咬在逢昼的手上。
毒素迅速蔓延,在逢昼身上泛起黑青色的脉络,他却依然倔强地不放手。
我坐在高高的雪豹上,俯视着他脖颈上霸道的狐狸烙印。
是陆婧留下的精神烙印在远程地压制着毒素的蔓延。
在我离开的第二天,他们就在白塔的撮合下成为了临时伴侣。
只不过攻击型向导没有治愈的能力,痛处足以让逢昼额头溢出冷汗。
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愧疚和隐痛。
「对不起,是我没有管好他们,我不知道……」
22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迟来的道歉: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他们看不起我,认为我配不上你,还是不知道他们肆意羞辱我,一次又一次试图把我扔到异种的嘴里?」
我直视逢昼:
「我向你求助过,记得吗?」
当时回应我的却只有不解的眼神。
逢昼对他的狼群有着盲目的信任,让我不要多想,辩解他们只是不习惯在战场上护着别人。
却不知道那群只是被口头上训诫过的恶狼,心里不服,变本加厉把我像玩具一样扔给异种又在我绝望祈求后捡回来。
那个时候我多希望逢昼回头看我一眼。却只等来一句,他的责任并不是保护我一个人。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我丢给后方。
越是回想,就越觉得之前祈求逢昼爱意的自己昏了头,替自己不值。
我整理好情绪,冷漠地看向他:
「是我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吗?逢队长。毕竟上一次你对我示好,代价可不轻。」
精神污染因为逢昼强烈的情绪波动开始反扑,我看着他被迫放开我的狼狈模样,无动于衷:
「要想我救你,让白塔来和我谈。」
23
我坐在白塔高层的会议室里。
一同前来的黑暗哨兵被扣住,只留在迦遏陪在我身边。
白塔最高的话事人陆川理所应当地忽略我,看向迦遏: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个小家伙,把圣女当人质,你想和我谈什么?」
「是我想和你谈什么。」
我懒得理会他叫圣女时轻蔑的语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塔的守护神,逢昼就要失控了吧。」
陆川眯着老眼,语气轻慢:
「这不是有圣女大人在吗?救救老情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懒得跟他兜圈子:
「释放他们的眷属,你才有资格跟我谈。」
「哦?要是我不放呢?圣女难道是要杀了我吗?」
「当然不是,只是守护神存在崩塌,白塔名存实亡。这个时候,有谁会拒绝救群众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黑暗哨兵呢?」
被戳及痛处,陆川这才撕碎了游刃有余的假面,怒目圆睁:
「你敢!你别忘了人还在我手上。撕破了脸,你就不怕那群痛失亲人的黑暗哨兵反过来把你撕碎!」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他:
「你见过筹码害怕死亡的吗?我敢和你谈,就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就看你敢不敢陪我一起死了。」
24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迦遏就攥住了我的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臭名昭著人人唾弃的黑暗哨兵,不过只是被白塔高层捏住亲友软肋,用来消灭污染核的可怜工具?」
迦遏瞬间哑了声音,难得强势地扶起了我的脸。
我瞪他,抗拒他的触碰:
「你别碰我!」
下一瞬就感觉眼角气出的泪痕被轻轻地吻去,迦遏声音颤抖:
「可是我的软肋说她不怕死,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是啊,迦遏是这群黑暗哨兵中唯一没有牵挂的人,他没有任何把柄在白塔手中,甚至当初被放逐也是自愿的。
因为他知道,没有他的庇护,这群内心良善的黑暗哨兵会在一次次凶险至极的极限任务中轻易地死去。
我心底愤恨的情绪一滞,气焰消弭ťṻₑ。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主动地埋进他的怀里,笨拙地安抚:
「我只是吓吓他,陆川那么贪生怕死的人,我们是走不到那一步的。
「他为人贪婪,两头都想要,所以当初才会故意把我交给你们,就怕你彻底失控,脱离掌控不是吗?」
说完,我想抬头看看他。
却被按住了后颈,迦遏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没有安全感,有点委屈:
「我不要听大道理,你安慰安慰我。」
我的眼前被大掌盖住,一片黑暗里,只能感觉到蛇信一点点地蹭过我的脸颊。
蓦然地想到,精神标记后的情热期,巨蛇渴望进入湿热的巢穴……
鬼使神差地,我张开了嘴。
25
谈判并不顺利,高傲惯了的陆川并没有那么快就能做出妥协。
我心里清楚关键点在于逢昼。
这个人类安全优于一切的 S 级哨兵。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半夜潜入我的房间。
像只濒临崩溃的败犬,跪在我的脚边,渴求我赐予他一丝疼惜或者痛苦。
迦遏还没回来。
我被他步步紧逼到床角。
强装镇定,试图拖延时间:
「你是想强迫我?」
逢昼否定得很急:
「没有,我不是……」
精神污染折磨得他状态恍惚,半天说不出一句所以然。
只是像献宝一样,露出脆弱的颈侧给我看。
那里一片红肿发红,但却没了一点狐狸烙印的痕迹。
「洗掉了,我洗掉了,我不脏。」
我一时心绪复杂,强行洗掉向导烙印的痛苦程度无异于扒皮抽筋。
更别提以逢昼现在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这无异于把自己推向异化。
恍惚间,逢昼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急切地撕开了作战服。
银链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自颈间顺着起伏隆起的肌肉轮廓慢慢地垂进被衣服掩盖的地带,带着点欲拒还迎的诱惑。
逢昼似乎热得不行了,皮肤发红,因为我的注视兴奋得战栗。
「你摸摸我,好不好?」
26
「滚远点!没有主人的野狗!」
我还没回过神,逢昼就被赶回来的迦遏踹到一边。
逢昼正处在情热期,再加上刚洗去精神烙印,身体虚弱至极,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还是白塔的人听到动静才把他们分开。
我无视他投过来湿润渴求的目光,警告他们:
「再使这种小手段,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支开迦遏,又让他一个情热期哨兵这么轻易地闯进来,我不信没有陆川的手笔在里面。
等逢昼被带走后。
迦遏委委屈屈地悄悄握紧我的手,满是嫉恨吃味地和我耳语:
「我也可以戴。」
看我没反应,他继续加码,得意洋洋地探出敏感的蛇信:
「我还能在上面打个钉子。」
哄了一晚上敏感善妒的迦遏。
第二天陆川说要见我,我气得把他拒之门外。
直到第四天,陆川终于坐不住了,他开始打感情牌离间我们:
「想当年白塔也是倾尽资源来培养你的,迦遏,我们哨兵之间的纠葛,为什么要让她一个Ṭů⁾向导来干涉呢?」
迦遏表情恹恹,看着我:
「怎么老是有蚊子在嗡嗡嗡的,老婆,让他闭嘴好不好。」
「你!当初我的选择就是对的,一条忘恩负义的蛇类, 哪里比得上忠心耿耿的狗好控制!」
我懒得再听他发疯,刚要离开,就看到陆婧破门而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位 S 级向导如此悲怆的模样,她攥着一枚戒指,眼眶通红。
「S 级哨兵,逢昼, 战死沙场, 幸不辱命。」
27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得可怕。
我有些恍惚,不可置信地质问:
「他那种状态,你让他上战场?」
陆川率先暴起,推卸责任:
「那我能怎么办!白塔里面无人可用, 他逢昼身为白塔的守护神,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他落得这样的下场, 还不是都怪你!要是你愿意给他精神疏导,我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陆婧咬牙切齿:
「我是 S 级攻击型向导,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让我去……」
「向导这种废物哪里比得上哨兵!你说得好听,到时候你缩到后面,又得折损我多少哨兵!陆婧, 我是你爷爷, 注意你的态度!」
迦遏终于忍无可忍, 将他掀翻在地。
我踩在他的脖颈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窒息而丑态毕露的脸。
「那你有没有想过,逢昼已死,你再也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了。」
曾经白塔这个内里腐朽的肮脏存在因为逢昼近乎盲目的庇护而苟延残喘。
现在他死了, 迦遏成为了这异世最强的哨兵, 但凡是想活着的, 都知道该听命于谁。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 是逢昼的死让我达成愿望, 一时之间,我连恨他都没法名正言顺。
28
白塔易主更迭比想象中的迅速。
很快迦遏就凭借着歼灭污染核的功绩取代了逢昼在人们心中守护神的地位。
唯一一个铭记他的狼群同他一起丧生,他存在的痕迹逐渐在人们的心底消弭。
陆婧说他是因为控制不住异化, 害怕失控,才选择和异种王兽同归于尽。
我没有停下批复文件的手, 淡淡评价:
「为白塔荣光战死,对他来说也算死得其所。」
如今白塔百废待兴,无论是哨兵的培养, 黑暗哨兵的安置抑或是哨向平权问题都让我心力交瘁。
更别提迦遏又进入了情热期,黏人得厉害, 相比之下, 逢昼的死似乎在我心上留不下一丝涟漪。
「我没有资格让你不恨他,但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
陆婧递给我那枚戒指。
是我之前给逢昼的。
我总带着一些古人类所有的执着。
就比如在结成伴侣的时候,花费几年的工资替他买一枚简陋的戒指。
当时逢昼皱眉收下。
但或许是觉得束缚, 我从未见他戴过。
却没想到他保存得很好, 随身带着。
我收下它,和逢昼的遗物一并埋在白塔,光幕上写着:白塔的荣光。
「他对不起我, 却从来没有对不起白塔和人类。」
陆婧听着我公事公办的语气,最终释然地笑了笑:
「你会带着白塔和人类,走向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