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失恋喝醉酒,我骑着小电驴送她回家的路上,被后面的奔驰车不小心蹭了一下。
室友看了眼车牌号,幽幽问我:「你最近缺钱吗?」
我诚实回答:「一直缺钱。」
室友点点头,然后直愣愣地从电动车上栽了下去,还顺带给我说了句,「今天让你暴富。」
我……
与此同时,奔驰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哥走了出来,和我面面相觑。
1
临近毕业,室友和他男友悄无声息分手了,我那如花似玉的室友喝了个烂醉给我打电话,让我接她回家。
骑小电驴载她回家的路上,她边给我指路边控诉渣男的恶行,我一边安慰她一边看路。
别说,这醉得一塌糊涂了带的路风景还挺美。
我打量着前面的美景,忍不住问道:「诶,死鬼,这片我咋记得前面是别墅区呢,你这路带得对不对啊?」
室友趴在我背上,半晌说道:「你知道吗?我是他浇灌的玫瑰,离了他,我怎么活。」
我:「……」
好的玫瑰姐,您先难过着吧。
室友已经不省人事指望不上了,我实在觉得不对劲,只能靠在马路牙子打开导航,打算看看到了哪里。
突然,一股力量袭击了我可爱的小电驴,手机由于惯性原因顺势飞了出去。
呀!!我的手机!
破碎的手机又让我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愤怒地转头去看,发现一个全黑的奔驰,把我们轻轻撞了一下。
正打算下车查看我那可怜手机的情况并找车主理论时。
室友像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转头看了眼车牌,沉吟了很久,突然问:「你最近缺钱吗?」
好家伙,什么叫最近缺钱吗?
你跟我吃糠咽菜这么久都不知道我一直是个穷鬼吗?
我诚实答道:「一直缺钱。」
室友点点头,然后我就看见她慢慢往下滑,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奔驰车旁边,顺带还给我说了句:「今天带你暴富,感动吗?」
感动啊,你看我现在敢动吗我的好室友!
这什么情况?碰瓷好歹给我排练一下啊,我这演技不行啊!!
正当我站在她旁边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时,奔驰车门打开了。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双修长的腿先稳稳踏在地面上。
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挟着冰冷的气压,脸上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凌厉的眉眼再加上身高,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不自在咽了咽口水,蹲在地上死命摇着在地上躺尸的室友。
好儿子你快起来吧,你碰瓷碰上钉子了!
再不起来你爹我下一秒可能都被噶了。
阴影从我头顶投下,我抬头去看他,刚好和他居高临下审视的视线交接。
「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2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开着奔驰,长的好看,声音好听,霸总本人没错了。
我都快吓死了,虽然说是这位霸总先撞了我的车有错在先。
但是我这蠢室友想碰瓷人可就不对了啊!
眼看这姐还在摆烂躺尸,我只能硬着头皮实诚地说道:「那个,大哥,我们不讹人,她只是喝大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皱了皱眉,然后蹲下轻轻嗅了嗅,轻嗤一声,像是气极反笑一样,「出息了陆春和,都会喝酒了?」
「???」
什么情况,他认识我室友?
看着我震惊的眼神,这位霸总转头十分有礼貌地对我说道:「抱歉,司机不小心蹭到你的车了,我是陆春和的哥哥。」
「陆景明。」
语气还是依旧的冷淡。
什么???
这位冷脸得像霸总一样的人物,是我那死鬼室友的哥哥!
那也就是说,我的死鬼室友!
我看了眼躺在地上和我那破碎手机躺在一起的玫瑰姐,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
呜呜呜呜呜你是富婆你不早说啊!
我缓了口气,对她哥哥说:「没事没事,她喝醉了让我送她回来。」
陆景明微微点头,对我道谢后打算将室友抱起来时,我那死鬼室友,哦不,亲爱的富婆朋友突然诈尸了,拉着我的手硬是不让我走。
念叨着什么:「你不要我了呜呜呜,趁我喝醉你就要抛弃我,你的车都是我给你买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的小电驴是我吃糠咽菜才买的啊!
余光里,是陆景明对我投来探寻的目光。
我踏马,我想解释那人不是我,是她前男友,但是又不知道她谈恋爱有没有给她哥说,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三个人一瞬间陷入诡异的纠结中。
陆景明抱着她,她抱着我,我……
我想死。
不过陆景明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将我们都带回了家。
连带着打包了我的车和手机。
一进门,简直闪瞎了我的二十四克钛合金狗眼,太豪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我滴妈。
但是房间虽然豪,却莫名有点空落落的,我偷偷地环顾四周,才发现一个保姆都没有。
「麻烦送春和回来了。」
陆景明把我室友放在床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我伸出手:「该怎么称呼您?」
我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跟他短暂地握了一下:「郁言,我是她室友。」
陆景明点点头,他个子本来就高,我又离他很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流畅凌厉的下颚线。
「今天太晚了,郁同学就先住在这里,车和手机。」
陆景明看向我手里破碎的手机,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安排人处理。」
他说的是我的小电驴和碎了的手机。
我点点头,陆景明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门外,室友突然带着哭腔哼唧了一声:「妈……」
然后小声含糊不清地说着醉话。
陆景明步子猛地一顿,背着光站在门外沉默不语,客厅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这样高大的背影莫名让我觉得有点孤寂。
站了不知道多久,陆景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整个房间就剩我和睡得不省人事的陆春和。
3
他怎么看起来,有点难过呢?
我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去多想,给陆春和梳洗后就累得躺在床上。
直到我躺到床上,我都觉得在做梦。
每天跟我一起吃咸菜的室友突然成了富婆,碰瓷还碰到自家亲哥头上,这是什么吊诡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我是被陆春和的鬼叫声喊醒的:「卧槽,郁言,我怎么在家啊!」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脑子完全不能思考,含糊不清地说:「你哥带你回来的。」
陆春和瞬间哀嚎起来:「卧槽我哥!!怪不得我印象里看见他车牌号了。」
好家伙,原来你知道那是你哥的车才敢碰瓷啊,我还以为你真刑呢。
她抓了抓头发:「那我没说什么羞耻的鬼话吧?」
一说这话,我脑子里就清晰浮现出陆景明一个人站在门外孤独的背影,瞬间就清醒了。
我坐起来,看着她哀嚎的样子,有点想笑,问她:「你指什么?」
陆春和把头埋到被子里,绝望地说:「当然是为了渣男要死要活的话,太丢人了。」
原来是这个,那可是说了不止一星半点啊玫瑰姐。
见我不说,她开始摇我,我举手投降:「没有没有没有,我全程捂你的嘴。」
她给我抱拳:「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说到这,我把她从被子里扯出来:「你个狗东西,你不是说你哥高中毕业就去打工了吗?」
陆春和一脸真诚,「是啊,他高中毕业就创业了啊。」
然后嘀咕道:「目前混得还不错。」
谁懂啊,你管这叫打工啊!管这叫不错啊!
我佩服地向她竖起大拇指,说:「既然你醒了,那我回去了。」
陆春和立马把我拉住:「诶,你暑假不是找不到地方住吗?你跟我一起住我家?」
我震惊地看着她,不愧是我亲爱的室友啊,咱俩想一块去了。
其实我之前是打算问她要不要跟我暑假一块租房住的,毕竟实习点离得很近。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着实有点意想不到,她哥还在家,我住着多不方便。
可能看出来我的顾虑,陆春和立马说:「放心,我哥基本上不回来,你要是不来,我就得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多难受啊。」
呜呜呜呜富婆你真的很凡尔赛。
陆春和开始装可怜:「你也知道,我害怕嘛,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家没有其他人吗?比如什么保姆之类的。」
这么大的家,怎么空空的。
陆春和不解地说:「没有啊,我要是住宿,家里就我哥一个人,他不喜欢雇保姆啥的。」
那个背影又开始在我脑子里浮现出来,越发显得孤独。
我晃了晃脑袋,把那个画面抹掉,诚实说:「我都可以,但是你得跟你哥商量……」
话还没说完,她就拉着我飞奔下去:「那得快点,我哥马上就去公司了。」
我被她拉得一个咧贴,到了楼下时发现陆景明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4
陆春和拉着我坐过去,陆景明有些凉的眼神就扫过来,声音带了些鼻音:「解释一下?还会喝酒了?」
陆春和尬笑道:「这不是毕业季嘛,离别的伤感……」
陆景明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你今年毕业?」
陆春和求救的眼神望向我,给我疯狂使眼色。
卧槽,这位姐怎么每次都没有个排练的。
我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编瞎话:「对,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毕业了,我们关系好,就喝了点。」
陆景明幽深的眼神看向我,似乎要把我看穿,我镇定地对他笑笑,但是心里已经紧张炸了。
这比我高中时候最凶的教导主任都让人害怕。
我以为陆景明还要再问时,他却不问了,淡定地开口:「吃饭吧。」
仿佛刚刚那个威严的大家长不是他一样。
我松了口气,陆春和给我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吃了没两口,那口气还松完时,陆春和一边吃饭一边说:「哥,郁言暑假不回家,能不能跟我住家里。」
话一说完,陆景明的目光就落到我身上,短暂地思考之后回答:
「可以。」
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那这段时间我就不回来了,有问题随时喊我。」
陆春和正大光明给我比了个耶,然后激动地给他哥夸赞道:「你知道吗?郁言贼牛,我们宿舍唯一的大佬,从小就喜欢天体物理还学得津津有味。」
顿了顿,又强调道:「那可是物理啊!」
那是因为隔行如隔山,我们宿舍是混寝,我和他们Ŧũ̂ₘ专业不一样,但其实大家在各自研究方向里都挺厉害的。
陆景明好像对这件事挺感兴趣,问道:「一直这么喜欢?」
我想了想,诚实地说道:「那倒也没有,之前一段时间学得还是很痛苦。」
陆春和佩服道:「郁言觉得痛苦可以继续学,学着学着就喜欢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学着学着就挂了。」
我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陆春和作采访状:「来来来,你是怎么克服困难喜欢天体物理的?」
这也没啥,我组织了下语言,尽量言简意赅:「其实挺老土的,我那会儿遇到一个大佬,他教了我好多东西,然后就慢慢重新喜欢学了。」
陆景明微微点头,继续问:「那现在呢?」
我坚定的说:「毕生理想。」
陆春和激动地点头,把我的钥匙扣展示出来:「她真的超爱,她钥匙扣都是一个冥王星的模型。」
挂件被展示的时候,陆景明一愣,突然就不动了,眼神紧紧盯着我的挂件,神色十分复杂,眉毛都微微皱起来。
我疑惑地看向陆春和,她淡定地解释她哥最近的项目涉及这方面知识,听到这些就来劲。
噢噢,那怪不得听说我学天体物理的话就多了些。
「这个挂件,是你说的大佬送的?」
5
陆景明突然开口,声线有些不稳,甚至有些隐约地激动。
我好奇地脱口而出:「诶你怎么知道?」
大一那会儿经常在一个物理小众软件的论坛里 emo,那大佬为了鼓励我才画出来送我,之后慢慢不玩了就打印做成挂件纪念了。
陆春和提起这个明显来劲,打趣地戳了戳我:「是啊是啊,可宝贝了呢。」
淦,这事自从我告诉她,她就经常打趣我,说这个挂件是我的物理白月光。
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抬眼去看,不小心和陆景明复杂的眼神对上,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看起来冷冰冰,但莫名让我觉得他眼底的冰霜慢慢融化。
我的猜测在下一秒得到验证,因为陆春和好奇地问道:「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陆景明低头垂下眼睫,随意扯过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不辨喜怒地开口:「没什么,猜对了而已。」
声音带了些暖意。
他指的应该是猜对挂件是大佬送我的,不过我很好奇啊,他怎么一眼就知道,这么神奇吗?
陆春和有些不解:「不过哥你怎么猜到的?」
好室友,不愧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陆景明思考了一会,然后抬头看向我们,十分正经地解释:「联系上下文。」
好质朴的回答,好仔细地观察……
陆春和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不说拉倒,偷偷告诉我:「我哥就喜欢故弄玄虚,可闷骚了。」
陆景明已经吃好了,站起来往外走,走到玄关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说道:「对了,突然想起来,我暑假也要住在家里。」
什么?!
不是说好不回家吗?怎么还变卦了。
陆春和也反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陆景明侧着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慢慢勾起的嘴角,想了许久,他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情。」
6
虽然陆景明说着要回家,但其实我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整个家都只有我和陆春和两个人,可能是怕我尴尬的缘故,除了偶尔让人给我们送些好吃的回来,陆景明基本上不露面。
直到有一次实习下班的路上,我骑共享单车不小心摔到腿只能请假几天卧床休息。
陆春和还要继续实习,我一人在这么大的家,终于体会了一把陆春和说的「难受感」
百无聊赖在房间里刷剧时,我突然听到房门外有人在走动,但却不进来,似乎有些犹豫,我躺在沙发上,看出了来人的纠结。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狗室友实习回家故意吓我,这事她可没少干。
我一瘸一拐,阴暗爬行到门边,猛地开门准备反吓回去,结果迎面就撞上了陆景明。
彼时他敲门的手刚抬起来,罕见地露出来比较懵的表情,再配上我阴暗爬行的搞笑动作,显得更加诡异。
淦!
这这这,怎么是陆景明!
要怎么解释,他不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吧。
此刻我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手脚并用站起来,各种话在脑子里过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下……下午好。」
听到我说这句话,陆景明一愣,眼睛里露出一些笑意,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似乎在忍笑,声音都没那么冷:「嗯,下午好。」
我在心里已经抠出三室一厅了,实在是有点尴尬。
陆景明适时开口:「听春和说你受伤了,我回来送点药。」
诶?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陆景明手中提着一堆东西,好像确实是药。他像是刚开完会的样子,虽然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但莫名就有些风尘仆仆。
说着,他把药递给我,我赶紧去拿,连声说着谢谢。
结果可能刚刚的刺激太大了,前进的时候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半残,一脚踩下去立马身体倾斜往下摔去。
真的,一天之内丢了两次人,我真的太行了。
再来一次,我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我闭上眼,绝望地等待着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摔个可笑的狗啃泥时。
一声闷哼在我耳边响起,和预料不一样的触感传来,我睁开眼睛,触及的就是那双永远淡定的眸子和微皱的眉毛。
彼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也沾染了一些情绪。
我靠!
我滴妈!我怎么摔人怀里了。
「你没事吧?」
我听见陆景明沉声问道。
我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奈何是个半残,手刚刚摔倒撑地时又给压了一下,又很紧张,一时间使不上力气,半天都只能从他身上挪开一点。
我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正当我想继续尝试移动时,头顶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沉声说:「抱歉。」
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我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客厅的沙发走去。
轻松的仿佛在抱一颗白菜,我靠在他胸口旁边,都没见他大喘气。
我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随意指了指一块地方,「你,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他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我偷偷抬头去看,发现陆景明耳朵居然红了,虽然不明显,但这样的现象出现在这样浑身低气压的人身上,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卧槽……」
一声不属于我们的声音传来,我吓得差点掉下去,抱着我的手感受到我的紧张,把我往怀里带了带。
然后抱着我转身,一起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就出这么诡异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震惊尴尬得不行的女人和门口那个抱着菜篮子同样震惊的女人三脸懵逼。
我滴妈,陆春和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很好,一天三次丢人,我可以安详地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7
三个人里,最淡定的是陆景明,他迎着陆春和激动的眼神,慢慢把我放下,甚至都没有开口解释,只说:「进来啊。」
陆春和这才缓过神,眼神在我和陆景明之间扫射无数次,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一脸吃瓜表情激动的向我走来:「哈哈哈,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一点瓜。」
我麻了,正打算解释时,陆景明挑了挑眉,双手交叉在胸前,弯腰对她说道:「她要摔倒,我扶了一把,有什么问题吗?」
陆春和立马投降,赶紧狗腿地说没有没有。
我抬眼看他,发现陆景明又恢复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冰雕样,仿佛刚刚那个红耳朵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景明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冷不丁抬眼,我收回不及时,和陆景明的视线短暂地交接,他幽黑的眸子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屋子外的夕阳穿ťû⁸过未关的房门,打在陆景明俊朗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裹在光里。
靠!
我赶紧瞥开目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陆景明站起来径直向厨房走去,将衬衫袖子卷上去,看样子好像是去做饭。
我有点震惊,他?一个冰雕?居然会做饭?
陆春和突然靠近,戏谑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响起:「会啊,会得可多了,喜欢吗?」
我猛地回头,就看到陆春和调侃以及吃瓜强烈的眼神,才惊觉自己无意间居然问出声了。
我赶紧捂嘴,赶紧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陆春和笑得更厉害了,朝我使眼色:「诶,我哥好像对你不一样。」
天,她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在瓜地里孤独的猹,疯狂地在找瓜吃。
我扶额解释道:「这真的是个意外。」
春和摇摇头,看了眼正在厨房忙活的陆景明说:「不不不,我哥这人吧,做事缺心眼,就是基本不多解释,除非开口问他。」
「但是刚刚,他一直在观察你,看你一脸为难,他竟然主动解释原委。」
我想要反驳,解释事实是为了让我们不尴尬而已。
陆春和打断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而且你们刚刚在对视,我哥紧张了。」
淦,果然被她发现我刚刚不小心和陆景明对视了一下。
不过紧张又是哪里看出来的,这人脸上基本没表情啊。
陆春和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凑近我悄悄说:「他紧张时喜欢转手上的戒指。」
戒指?
她不说我都没注意到,陆景明手上还戴了戒指?
看见我疑惑的表情,陆春和赶紧解释:「诶诶别多想,太多人给我哥介绍对象了,他没办法才自己给自己戴了个戒指。」
这操作还挺厉害。
我表示佩服时,陆春和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我:「你觉得我哥咋样?」
卧槽,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啊。
她这么一问,刚刚陆景明在光里的画面又浮现在我脑子里,心跳又有点加速,我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多想,正打算说点什么回复她的问题。
陆春和观察着我的表情,一脸顿悟地噢了半天:「我悟了,看我的。」
不是我还没说话呢,我的好室友你又悟什么了啊。
8
我的疑惑在饭桌上得到了答案。
陆景明做的饭竟然意外地味道不错,我在心里感叹道果然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优秀。
陆春和突然说:「哥,最近不忙吧?」
陆春和闻言嗯了一声,抬头示意她继续。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陆春和指了指我:「郁言不是受伤请假了吗,我马上又要去基地,你能抽空过来照看一下她吗?」
我滴妈这很难评啊,这我怎么好意思啊!
「好。」
「不用不用……」
我和陆景明同时出声,却是不同的回答。
陆景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解释道:「真不用这么麻烦,小伤而已,我过几天就能去公司实习了。」
陆景明向我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吃饭,但是莫名觉得气压有些低沉。
陆春和见状,嘴都要笑裂了,继续说:「哎呀没事,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你给我哥补补理论知识,他最近的项目和你的方向很像。」
好家伙我这半吊子学艺不精有点不太敢啊。
陆景明眼神看向别处,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戒指,不经意说:「嗯,项目不是很难,但是需要专业人士帮忙。」
那如果不难的话,我想了想,确实自己最近没啥事,要是真能帮到他,也算是感谢人收留我。
于是我点点头,说:「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9
由于陆春和要跟着实习单位去基地考察得出去好几天,我俩索性聊了个通宵。
她跟我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才知道怪不得她喝醉了喊爸妈时陆景明会在房间外站这么久了。
据陆春和说,高中毕业时他们家破产,爸妈都承受不了意外离世了,陆景明没办法连大学都没去读,高中毕业就去打工还债。
他们只差两岁,但陆景明宁愿自己打工,也要让妹妹去读书。
陆景明的形象开始在我脑海里立体起来,不再是内敛得看起来没有一丝情绪的人。
这样聊天的后果就是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陆春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睡得天昏地暗,脑子都是蒙的。
恍惚间听到楼下好像有人走动,我开门去Ṱū́₄看,正撞见陆景明在做饭。
我趴在楼梯口正打算打个招呼,彼时陆景明正挽着袖子慢条斯理地切着什么,屋外的阳光刚好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充满了烟火气,莫名的,我不忍心出声破坏这样温馨的一幕。
但是陆景明似乎觉得有些热,单手解开衬衫扣子,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他宽厚的肩膀以及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
淦!
我捂住自己眼睛,告诉自己这样不礼貌,不能看。
但是不得不承认,陆景明真的好帅,这是一点没夸张,那张脸简直是女娲的神作。
陆景明突然仰头,我眼神来不及收回,被他抓了个正着。
由于仰头的缘故,平时凌厉的眉眼在此刻显得有些无辜,该死的心跳又开始乱起来。
我稳了稳声线,对他一笑,然后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下午好。」
陆景明却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就这么看着我,距离太远我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我去,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一抬头有个人盯着自己,那确实有点吓人,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看人家那么久一点也不礼貌,刚想解释,陆景明却猛地回神,移开了目光,面上没有过多ťú₎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下一秒,鲜红的血不要钱一样染在他洁白的衬衫上。
我靠!
我急忙要往下走,但奈何是个半残,只能扶着墙着急地下楼。
陆景明看着我焦急的样子,随意扯了张厨房纸压在伤口上就大步流星向我走来。
「要去哪里?我扶着你。」
然后作势就要来扶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手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纸巾,同时也震惊他的脑回路,这时候了还想着扶我,「我去给你找药。」
上次在医院擦伤的药还有,这得赶紧止血啊,陆景明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呢,我要流这么多血早就吱哇乱叫了。
我也顾不上什么,拉着他一瘸一拐往客厅沙发方向去,然后手抖得从书包掏出药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整个全程,陆景明都一声不吭,一直沉默地注视着我,仿佛我处理的是别人的手一样。
不过幸好伤口不大,要包扎的时候,我抬头看他,问道:「痛吗?痛的话我……」
还没说完,陆景明平静的声音响起:「痛的。」
面上依旧没有多大表情,但是眼神却很温和的。
诶?
这怎么和陆春和说的人设不符啊。
按陆春和形容,他哥是个会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咽的狠人,基本上不怎么表露情绪。
但是受伤了怎么能不疼呢?
心疼和愧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下意识放缓语气,安抚道:「那我轻一点,别怕。」
陆景明嗯了一声,目光终于落在他的伤口上面,余光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微微下垂的睫毛,挡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让人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10
包扎好了后我真诚地道歉,毕竟因为我把他吓到了才会受伤。
陆景明扯了扯包扎的绷带,有些好笑地望向我,解释道:「没有被你吓到。」
但是他明明当时愣住了啊。
陆景明看我还是一脸懊悔,对我笑了笑,连眼睛都微微弯起来:「不是因为这个。」
我沮丧地问:「那是因为什么啊?」
陆景明被我盯着鸡窝头沮丧的表情逗乐了,眼底的笑意逐渐放大,故意开口:「因为,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
这哥们儿怎么这么闷骚啊,他这么冷冰冰的人这样开玩笑,不得不说还挺萌。
我被他这个笑搞得有点失神,陆景明笑起来像是冰雪融化后的清冽温和,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大的压迫感。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陆景明挑了挑眉,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我身上,询问道:「饿了?」
我:「……」
我本来想嘴硬说其实不太饿,但是厨房又传来香味,挣扎了一会,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陆景明把我扶起来,声音有些上扬,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洗漱吃饭吧。」
吃完饭后,他就要去公司,我才明白过来他今天回来就是给我做了一顿饭。
陆景明快要出门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喊住他:「诶,陆……」
喊到一半,我喊不出来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个称呼,都觉得很别扭,一时间就顿住了。
陆景明听到我的动静,转身不解地看我,似乎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纠结半天,打算直接说事的时候,陆景明好像发现了我的窘迫,说:「喊我名字就好。」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春和在家也会这么喊我。」
这也太细心了吧,虽然我都没听过陆春和直接喊他大名,但是我知道他估计是怕我尴尬才这么说的。
「所以郁同学喊我,有什么事?」
我回过神,莫名有点结巴:「你的伤口,要小心不要被碰到。」
陆景明侧着身,准备打领带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把领带放到一边,说了句好。
我缓慢地移动过去,透过窗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跳有点快。
玄关处的领带被主人丢弃孤零零躺在那里,我端详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回过味,陆景明是不是因为我提醒了他要保护伤口,才不去做打领带的动作的?
一时间,我有点上头,开始乱起来了。
11
经过上次的乌龙事件,我和陆景明相处起来没那么拘谨,他每天在下午就会回来做饭,晚上会和我讨论关于项目的问题。
我发现这人在工作时冷漠得厉害,简直是冷酷无情,有时候我坐在他旁边查文献,他开线上会议,每次只要一开口房间温度都能降一降。
我现在胆子大了,会小声吐槽真凶,他就从电脑旁抬眼看我,然后沉默着不说话,再次开口安排工作时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但是到了我给他讲理论知识时,陆景明听得格外认真,眼里闪烁着热烈的光,那么内敛的人却丝毫不掩饰对知识的渴望,让我恍惚觉得,如果他不是一个商人,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物理学研究者。
这样的相处模式直到我脚痊愈了可以自己上班了,还在维持。
明明当时说的是因为我受伤了才麻烦他照顾我,现在我已经好全了,并且自己已经去公司实习了好几天,但下班回来一开门,陆景明都会在厨房那里抬头,问我一句:「回来了。」
我也会微笑着回应,谁都没有提伤好了之后恢复到各自之前的生活模式,仿佛对这样的节奏已经适应。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厨房里空无一人,饭桌上摆好了各种包装袋,估计是他让人送过来的吃的。
我原本升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叹了口气,有点垂头丧气地进门躺在沙发上。
陆春和算对了,也没算对,他哥喜不喜欢我,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我好像有点喜欢陆景明了。
我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坐立不安地等了好久,连沙发上缝了多少道线都数清了。
我想给他发消息,但是又觉得没有立场,也怕影响他工作,正在纠结中,陆景明的信息框弹了出来。
他发的是:「今晚要开个会,你先吃饭,晚点回来我们再一起看资料。」
这是在给我报备吗?
我揉了揉克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之前失落感一扫而空,回了一个 OK 的表情包,然后开始在床上打滚。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但心情就是跟坐过山车一样激动。
但是乐极生悲,这几天一直和陆景明一起吃饭,我都不怎么敢敞开了胃口吃,今天一个人放纵的后果就是吃太饱了,导致倒头就睡。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颤巍巍打开手机,差点背过气去。
半夜两点半了。
卧槽,我鸽了陆景明,一觉睡到现在啊。
我抓了抓脑袋,在床上蒙了几秒后。
鬼使神差地,我慢慢走去书房,虽然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毛病,ťũ₎现在已经两三点了,陆景明肯定睡觉了吧。
走近之后,心跳突然加速,因为我看到,书房门虚掩着,微弱的光从缝隙里跳跃出来。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慢慢推开门。
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旁边的台灯投下微弱的光把他整个人藏在光里和周围的黑暗强烈地割裂开来。
陆景明听到动静,从书里抬头,眉眼间多了些疲惫。
我在门外的黑暗里跟他对视,愧疚简直要冲破天际:「对不起,我不小心睡过了。」
我走近一些,跨过门外那道明暗交接的分割线,问道:
「现在跟你一起看,还来得及吗?」
12
这样昏暗的光线下,陆景明整个人柔Ṱù₀和不少,他嘴唇动了动,眼睛里浮现了一些笑意:「来得及。」
我坐到之前的位置上,想着陆景明熬这么晚,估计项目可能不太顺利,于是赶紧开电脑让他把今天的资料发我我来算。
可不能因为我睡大觉耽误事啊。
陆景明却有点奇怪,眼睛看向一边,似乎有些难为情,半天才有些僵硬地开口:「今天,没有。」
没有?
一般来说我和陆景明的工作模式是他找好文献我来复现来着。
可是他在这里估计都学了好几个小时了,不像他的效率啊。
我还想再问时,突然愣住了。
因为我看到,电脑没开机,陆景明手上的书拿反了。
我反应了好几秒,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不成陆景明今晚熬着这么晚压根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在等我?
这个猜想让我有点激动,我深呼吸几下,试探地问:「你是在等我吗?」
陆景明一愣,无意间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似乎在挣扎这个回答,然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承认:「是……」
我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五味杂陈的。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我抬起头,对他扯出一个笑:「让你等那么久,不然,我补偿你一下吧。」
陆景明抬眼,露出一丝疑惑,还没来得及问我,就被我拉着手往天台走。
整个过程,陆景明并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
到了楼顶,温柔的暖风吹过,我指了指天空问:「你最喜欢什么星星?」
陆景明抬头看向天空,闭了闭眼,声音有些低沉,「冥王星。」
代表死亡和重塑的星星,出乎意料却情理之中的答案。
冥王星在 06 年由于不满足行星条件,降级为矮行星,从此不再属于行星列,继续着自己孤独漫长的太空旅行。
而陆景明,我曾经在陆春和那里看到过陆景明物理竞赛获奖的照片,照片中的陆景明不过十几岁,虽然依旧内敛,只露出极小的笑容,但眼睛却充满了期待与生机。
如果没有家庭的变故,他应该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物理学工作者,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而现在。
我侧过脸去看陆景明,此时他西装革履,没有一点当年青涩的样子,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但是看向星空时的眼神却永远带着遗憾与向往。
我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说道:「那我就喜欢卡戎。」
陆景明一顿,瞳孔微微放大,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喉头滚动。
我用拳头向他比了个两个星球的形状,笑得灿烂。
「一个人等了那么久,补偿你一个双星系统吧。」
顿了顿,我凑近笑着问道:「你愿意在太阳系里被我潮汐锁定吗?」
卡戎是冥王星最大的卫星,由于引力作用,两个孤独的星球在无垠的时间里永远正面照向彼此,成为整个太阳系里唯一互相锁定的浪漫存在。
陆景明呼吸有些急促,幽深的眸子里流淌着汹涌的情绪,默默地注视我好久,突然轻笑起来,然后前进一步,慢慢地把我拥进怀里,暖风将他的声音吹散不少,但我还听到他说:「天体规律,必须愿意。」
13
和陆景明在一起后,刚开始其实有点别扭,反而没有之前在一起那么自然。
尤其是陆景明,他和我一起牵个手都要询问一句:「可以吗?」
我还能说不行……
又或者,他送我去实习时,看到了旁边搂搂抱抱的小情侣,就会沉默地想一会儿,然后不经意地说:「想不想潮汐锁定?」
我麻了,主要问题是他每次问我都非常正经,非常严肃,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知道的以为我们是情侣,不知道还以为是领导训话呢。
我每次给陆春和吐槽时,她都哈哈大笑,然后配上磕疯了的表情包。
但是我们对于陆景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这件事都很迷。
每次我问当事人时,陆景明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少有的眼神闪躲,这让我们更加好奇。
直到一天下午,我才发现藏在时间里的答案。
那天陆景明在做饭,门铃声响起,我以为是陆春和终于回来了,兴奋的去开门。
「Surprise!!!」
一个皮肤白皙,打扮十分前卫,留着银色头发的帅哥,满面笑容地跟我大眼瞪小眼。
对方看见我的一瞬间也有点蒙,过了不到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重新浮现起来。
这笑,怎么跟陆春和磕 CP 的笑那么像啊。
我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
对方还一脸姨母笑,拿过背包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定睛一看,嚯!!!
某某医院精神科纪念包。
这么帅的人,不会是个疯子吧,我后退一步。
他终于开口:「我叫陈砚知。」
然后把从口袋里找到的东西递给我:「我的贺礼,你和陆景明的。」
诶?他们认识。
但是他那个包,我还在纠结时,修长有力的大手从我身后穿过,稳稳地拿到了这个盒子。
陆景明带些调侃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稀客啊。」
然后一边请他进来,一边说:「你这打扮,还拿着个精神科的袋子,吓到我爱人了。」
陈砚知耸耸肩,望向我无辜地说:「我不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科的医生。」
好家伙,精神科的医生,这么时尚啊。
我赶紧打招呼,陈砚知热情的跟我挥挥手,然后眼尖地看到我的戒指,又一脸姨母笑,「啧,就是这个戒指啊。」
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陆景明换了他之前那个戒指,重新买的一对。
陈砚知指了指在往厨房走的陆景明:「这家伙有一天,突然大半夜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潮汐锁定。」
我看了眼一本正经做饭的陆景明,差点笑出声。
那应该是我们告白当晚,他表现得很平静啊,没想到转头给精神科的医生打电话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陈砚知指控道:「我问他是不是有病专门过来找我拿药,结果他回了我一句猜你也不懂,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
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是陈砚知大半夜起来都要骂一句:「不是他有病吧。」的程度了。
陆景明听到我的笑声,抬头看了我一眼,依旧端得很正经,我更想笑了。
陈砚知继续给我吐槽:「然后吧,有一天我向他咨询一点事情,问他的意见时,人突然痴汉笑,给我在视频里展示自己的戒指,问我好不好看。」
不行,我要笑疯了。
他在我面前真的很淡定啊,买戒指时,除了回家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一点之外,再没有别的表现了。
没想到他这么开心。
陈砚知还要再控诉时,陆景明喊我们去吃饭,于是我们约定好之后再给我反馈陆景明的犯病行为。
饭桌上,他们应该很久没见了,虽然一直在阴阳怪气,但是能看得出关系很不错。
我一边吃饭,一边吃陆景明的瓜,陈砚知这小伙子真不错,给我抖出不少瓜来。
他指了指陆景明:「这小子之前创业,穷得裤子都穿不起了,我都以为他撑不下去的时候,有一天人突然拿着一个冥王星的设计图问我可不可爱。」
我一顿,脑海里那些记忆碎片突然就形成了一条线,我赶紧问:「然后呢?」
陈砚知没太懂我震惊的点,挠了挠头说:「然后他就振作起来,现在穿得起裤子了啊。」
陆景明咳了一声,有些古怪地打断他:「吃饭,你太吵了。」
不对劲。
我赶紧从口袋里取出我的钥匙挂件,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陈砚知就惊喜道:「对对对,就是这,设计得还挺萌。」
我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我第一次拿出这个钥匙扣的时候陆景明话明显多起来。
当年在我最迷茫的时候,遇到的人竟然是陆景明。
我转头去看陆景明,他也是沉默地没有说话,但是手却一直转动着戒指。
他在紧张。
我敛了敛情绪,看着吃嘛嘛香的陈砚知,笑着问:「快,给我讲讲他当年创业的事。」
14
吃完饭陈砚知就以要去追妻为由而告辞。
虽然他追妻的瓜我也挺想吃,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久远的记忆和现实的人猛地重合在一起,陆景明跨过互联网,越过六年的时间Ŧűₒ长河,此刻坐在我对面温柔的对我笑。
我冲过去抱住他,突然就有点想哭:「你当年那么惨,还能鼓励我啊。」
陆景明轻轻回抱住我,安慰道:「也没有陈砚知说得那么惨,这不是熬过来了吗?」
我在他怀里闷闷道:「你当时怎么坚持下来的。」
陆景明带着笑的声音传过来:「我一想到,有个女孩每天晚上都眼巴巴等着我给她讲物理题,突然觉得人生还有点盼头。」
淦!
突然就不想哭了。
那时候我是个中二病,每天仰天四十五度角流泪,在那个软件上基本上都会问大佬一些问题。
实不相瞒只有陆景明会回复我一些智障的发言。
我哼哼两声:「我那时候很幼稚吧。」
虽然陆景明只比我大两岁,但是那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十分稳重成熟的人。
我以为陆景明会调侃我时,他却正色地说了很多话:「并没有,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接触这些时,你突然出现了,每天问的题虽然不难,但让我仿佛看到曾经一样热爱于此的自己。」
顿了顿,陆景明似乎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说:「实不相瞒,回复你的问题,是我那时候少有的自由行为。」
「当然,也是最开心的。」
15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自从知道我们的相遇,我就会感慨要是我之前早早知道然后继续玩那个软件和陆景明保持联系就好了。
陆景明从电脑里抬头,问了我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知道麦哲伦星云吗?」
那当然知道啊,裸眼可见的天体之一,不过在南半球才能看到。
我期待着问他:「怎么?要带我去南半球看星星吗?」
陆景明听后思索了一阵,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我赶紧打断施法,给他解释我是开玩笑的。
陆景明把笔记本转过来给我看:「我最近看到网上一个很有意思的角度。」
我眯眼去看,NASA 发布的小麦哲伦星云绚丽地嵌在太空里,美丽又灿烂。
陆景明笑着说:「麦哲伦云在南半球,经常被欧洲水手用于导航,只要它出现,就能安全抵达,换句话说,对于他们而言,麦哲伦云是宇宙中心。」
我点点头:「就像我们北半球的北极星嘛。」
陆景明看向窗外的黑暗的天空,说道:「但是对于麦哲伦云来说,并不知道它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这个角度倒是清奇,从麦哲伦星云的角度来看,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它的形成只因为宇宙赋予了它的形态, 不管会不会被人类看见和赞颂,它都会发出绚丽的光。
等等……
我好像有点明白过来陆景明的意思,果然, 我一抬头就看到陆景明望着我,笑得温柔:「你就是我的麦哲伦星云。」
「我被你指引,你不知道,就像星星不知道它对人类而言的价值, 这很正常不是吗?」
顿了顿,他继续说:「但不管有没有我的欣赏, 你都会在自己的空间里绚烂生长,在下一个黑暗中, 我会重新和你相遇。」
我有一瞬间失语, 和他对视了半天,然后朝他伸出手。
陆景明从电脑桌走过来, 蹲下来打算抱我时, 我猝不及防拉着他的领带吻了上去。
陆景明瞳孔微微放大, 只迟疑了一瞬就扣住我的后脑勺加深这个突然的吻。
我趴在他微微发红的耳朵前, 轻轻说道:「现在知道了, 奖励你一个星星的印记。」
陆景明扯了扯被我拽得变形的领带, 呼吸急促, 眼睛里都是未褪的绯红,有些低的声音散在我耳朵里:「可以,再奖励一个吗?」
我:「……」
他这做事前要询问的毛病怎么又犯了。
我无奈地闭眼,亲了亲他唇角,「可以,可以。」
然后就忍不住趴在他背上笑起来, 窗外的北极星闪耀着, 照亮了北半球人们前进的路, 而我们, 也都没有被迫掉入黑暗的洪流里,在理想的银河中慢慢地旅行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