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我入住了一个奇怪的四人寝。
三个室友,一个比一个安静。
只顾低头吃豆腐,就是不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睁开眼睛,发现新室友们正阴森森地在我床头看着我。
我从小胆子大,打过招呼之后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去宿管阿姨那儿领东西的时候,阿姨笑着对我说:
「真羡慕你啊,可以住一人寝室。」
01
我愣住了。
我住的明明是四人寝啊。
我以为宿管是记错了,还和她解释了一遍,我住的是四人寝,还有三个室友。
可宿管阿姨却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又翻了一眼登记新生信息的册子,而后坚持道:
「不可能啊,你那个宿舍只有你一个人住。」
「我记得很清楚,你报道时间晚,其他同学都已经分好宿舍了,就单独给你安排了一间宿舍。」
我彻底懵了。
如果我入住的寝室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住,那宿舍里住的那三个是谁?
这种时候,即使我是个胆子再大的无神论者,也不经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也蓦地回忆起了,昨天刚见到那三个人时,他们奇怪的行为。
不仅无视我的问候低着头一言不发,还动作诡异地在往嘴里不停地塞着豆腐。
而她们盘子里的豆腐,却像怎么也吃不完一样,直到天黑,我都还能听见咀嚼的声音。
我脑袋嗡地一下,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和我说过的民间传说——「豆腐羹饭鬼」
奶奶告诉我,如果遇到埋头苦吃豆腐,听不见人话的人,就赶紧跑。
那不是人,是还没有进轮回的鬼!
难道那三个新室友......不是人,是鬼?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满心疑惑。
直到推开宿舍大门后,看到面前的景象后,我蓦地愣住。
除了我的床位外,其他地方都空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荡荡的床板。
整个宿舍,完全就不像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就记得那三个室友还拉着床帘在睡觉,我甚至现在还记得她们每个人床帘的颜色和样式。
我再次走出门看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看到门口的贴着的床位信息表后,我发现还真如宿管说的那样,我们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办理过入住。
可我昨天的经历,怎么解释?
我感到一阵恶寒,此刻,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却到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这个宿舍我反正是不会住了。
我火速打了电话给辅导员,强烈要求换宿舍。
可辅导员听了我的理由后,怒斥了我一顿,说一切不过都是我开学太累忙出来的幻觉,拒绝了我的换寝要求。
我气得不行,本想今晚先在附近酒店订一间房睡,可新生入学事情太过繁多冗杂,等我忙完所有的事儿已经很晚了,我们学校又在郊区,很难打到车。
我只能在宿舍再凑合一晚。
可半夜,我忽地又被一阵咀嚼声给吵醒。
「咯吱......咯吱」
就和昨天我听到的那三个室友,吃豆腐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猛地睁开眼,缓缓拉开床帘。
透过缝隙,我看到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长发女人,背对着我,嘴里正在啃食着什么。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全身发麻。
连忙拉上窗帘,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闭上眼睛装睡。
不知过来多久,外面不再传来咀嚼的声音,一切又回归了安静。
我睁开眼,拉开床帘。
对床的那个白衣女人已经不见了。
我正想转头往其他地方看看,一张女人脸忽地从旁边冒了出来。
她表情诡异地看着我:「你是在找我吗?」
我吓得猛地往后一退,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墙上。
宿舍的灯却在此时忽地被打开,一阵尖锐的笑声传来。
床下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禁吓呀。」
「不好意思啊新室友,我开学有事耽误了,所以今晚才搬进来。」
「刚刚太饿,吃了点东西,吵到你了吧?」
02
我呆坐在床上,看了眼嘴角还沾着零食屑的女人,又ţũ̂ₑ看了眼她还没来得及摊开的行李箱。
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和充满血色的皮肤,和鬼完全搭不上边。
我重重地松了口气。
寝室多了一个大活人,那股诡异的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之后我们闲聊得知,她叫赵欢,比我大了两届,又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所以现在才被分配进了混寝。
我也将这两天的经历告诉她,并提醒她这个宿舍很诡异很不正常,让她明天跟我一起搬新宿舍。
可听了我的话,她的面色却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而后认真严肃地问我:「你确定,今天早上是宿管阿姨告诉你,我们宿舍只入住了一个人的?」
看到她的反应我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江雪,这幢宿舍楼根本就没有宿管阿姨。」
「我还没休学那会儿也住这幢宿舍楼,那一年,这幢楼的宿管阿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自杀了,听说刚要准备拉去殡仪馆,尸体却突然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找着呢。」
「后来招聘的宿管,每一个没干多久就莫名其妙离职了,听说离开的时候个个都像是被什么吓到神志不清了,所以直到这学期开学,都没有人敢再来应聘这个工作。」
「这幢楼的管理工作,也一直是由值班老师远程管控,那个宿管办公室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我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如果说之前那三个莫名消失的室友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尚且还有依据。
毕竟她们行为诡异,还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那个宿管阿姨,无论是从行为还是言语,全都是一个正常人无疑啊!
赵欢见我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建议我可以上网查查这件事,当时的事儿闹得不小,网络上的新闻报告比比皆是。
我动作僵硬地拿出手机,在搜索栏中查询赵欢口中的这起诡异案件。
可等到新闻刚弹出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2024 年 10 月 1 日,林州大学一宿管阿姨因不明原因自杀后,尸体竟不翼而飞,警方目前仍在搜查中......」
新闻的封面就是出事宿管的照片。
齐耳短发,微胖圆脸,甚至连嘴角边的那颗黑痣,都和我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宿管阿姨一模一样。
我只觉得心猛地一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起来了。
待机了两秒后,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行李。
恐怖电影里的主角就是因为遭了事儿不知道跑,最后才会死得那么惨。
这个宿舍楼的诡异事件一件接着一件,我再不连夜逃命,估计真要死在这里。
可等我收拾好行李,要开门往外跑时。
门口忽地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中年妇女的声音在一门之外清晰地传来。
「412 寝室,开门,查寝。」
查寝?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 2 点了,这个点查寝?
我心里预感到点什么,但还是鼓起勇气对准猫眼朝外望去。
这一看,吓得我心脏差点直扑而去。
这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新闻中早就已经死去的宿管阿姨!
室友赵欢赶紧用手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噤声不要说话。
而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宿管阿姨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切,到最后几乎是撕扯着喉咙冲着里面喊。
我透过猫眼,看到她的脸,从正常肤色慢慢变成青紫色,眼眶内的血红也几乎要溢出来。
我死死地闭着嘴巴,生怕被她听到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
门外响起一阵似被拖沓着的脚步声,由近至远,慢慢消失。
在确认门外的「东西」走远后,我松了一口气般坐在了地上。
对面的赵欢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坐在位子上大喘粗气。
她惊慌失措开口:「完了,怎么刚开学就碰到这么诡异的事儿,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我一边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门边,一边安慰她:「没事的,看样子她进不了我们的宿舍门,我们只要等到天亮,直接搬出去就行了。」
赵欢颤抖着身子点点头,随即也将自己还没来得及摊开的行李,放在了门边。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我忙了一整天,早就困倦至极的双眼,不可控制地慢慢闭合。
在闭眼前的最后一秒,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2 点 45 分。
等我醒了,天应该也亮了。
我要赶紧离开这里,哪怕是在外面住酒店。
这个诡异的地方,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03
再睁眼。
整身的疲惫和困倦都已经消退了不少。
我以为我至少睡了七八个小时,可一抬眼,窗户外依旧是漆黑一片。
睡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天还没亮?
可还没等我来得及看时间,余光瞥到了床下,瞬间汗毛竖起,吓得一点困意都没了。
这床下哪儿还有赵欢的身影。
不仅如此,我刚来时看到的那三个诡异「室友」,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宿舍。
那三个原本忽地变空的床位上,床帘、被褥也整整齐齐地回来了。
「咯吱,咯吱,咯吱......」
熟悉的咀嚼声。
三人坐在床下,手不停地抓着盘中的豆腐,不断地往嘴里塞。
我呼吸一滞,整个人都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赵欢突然不见了,为什么她们三个又回来了,又为什么我睡了这么久,醒来天还没有亮?
我低头瞥了一眼手表,就这一眼,我彻底僵在了原地。
手边上显示的时间是:2 点 45 分。
这怎么可能?!
在睡前我瞥到过一眼时间,那会儿就是 2 点 45 分!
我都睡了这么久了,时间怎么可能一分都没变?
床下的咀嚼声越来越大。
空气中豆腐的清甜味,还夹杂着一丝怪异的带着血气的腥味。
我敢确定,这底下坐的绝对不可能是人。
可赵欢呢?为什么连人带着行李一块儿消失了?
我瞥了一眼她们盘子里的豆腐,却赫然发现,乳白色的豆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血色的块状物体,在窗户透进来的昏暗月光下,发出诡异的光泽感。
难怪我总觉得空气中有血的味道。
就在我踌躇不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
咀嚼声忽地停下,三人同时停下了动作,而后忽地一齐站起,猛地转身,眼神死死地盯住我。
心脏在胸腔中猛跳。
再次正面直击这三人的脸,我才发现她们的皮肤毫无血色,完全不像是活人该有的生气。
她们死气沉沉、毫无波澜的表情忽地有一丝松动,三人像牵线木偶一般,诡异地张嘴一齐开口:
「你也想要一起来吃豆腐吗?」
我瞥了一眼那盘中血红色的「豆腐」,差点没忍住呕出来。
眼见着她们拖着生硬的步子,朝我越靠越紧。
我咽了咽口水,后背紧贴着墙壁,计算着从我这跑到宿舍门口的距离。
在最后一刻,我猛地按下学校安装在每个宿舍墙壁角落的消防警报器!
在整个宿舍楼响起报警器的尖锐铃声时,她们的表情僵住了,宿舍外也慢慢响起了别的宿舍的吵闹声,纷纷往这边靠近。
就此机会,我猛地从床上一跃,顾不着疼,飞快冲出了宿舍。
在跑进电梯的前一秒,我目光瞄到了宿舍门口,那三人就站在门内,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怎么也出不来。
可目光却还是紧紧地黏在我身上。
我打了一个寒颤。
赶紧按下一楼的按键。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就在我做好准备要冲出去时,我猛然止住脚步。
因为我发现,电梯门的另一端,并不是宿舍一楼的大厅,而是宿管办公室。
那个在新闻中早就死去的宿管阿姨,正阴森森地盯着我,嘴角扯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看到我之后,她猛地冲过来。
我吓得狂按关门键。
在最后一刻,门才终于被关上了。
我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快速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就在此时,手机忽地震动了几下。
居然是赵欢发过来的消息。
【江雪,你刚刚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按下警报器啊,然后突然冲出宿舍,我都快被你吓死Ťū́ⁿ了。】
【而且我刚刚怎么跟你说话,你好像都听不见,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你快回来吧,都已经快晚上了,那个宿管的鬼魂,进不了宿舍门,但是在外面,她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啊!】
我心中猛地一惊。
赵欢?
她不是消失了吗?我刚刚醒了之后,就没有见过她啊。
按照她刚才的说法。
她显然是看不到那三个人的鬼魂的,但是可以看见我,也能看到我的行为。
而我看不见她,却能看到这三个鬼魂。
想到她刚刚话中的「都已经快晚上了」,我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思索片刻后,立马给她回消息:
【你那边现在是几点钟?】
她回的很快:【下午 6 点了啊。】
【你一睡睡到下午 5 点半点,一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是说今天要搬宿舍吗,你再不回来,又要晚上了。】
下午 6 点?
我看了一眼手表,可我这里现在还是凌晨!
南方的夏季漫长,白昼时间多,下午五六点,才是刚落日的时间。
怎么也不可能是像现在这样一片无际的漆黑。
我忽地意识到,我按下消防警报器后,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可出门之后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难道我现在肉眼见到的都是幻觉?
是因为那个宿管阿姨,进不了宿舍门,所以故意制造幻像,就是为了把我骗出来?
可是整个宿舍楼,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她单单就要搞我一个人?
赵欢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江雪!你站在窗台上干嘛!】
【我发现在现实中和你说话,你完全听不见,但是手机却能联系到你。】
【我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但你赶紧从窗台上下来啊,这里可是十楼!】
04
我懵了。
我明明就在电梯里啊。
怎么可能站在窗台上。
可在她这么说后,我真的感觉四周传来一阵一阵的凉风。
这里是密闭的空间。
哪来的风?
难道就连这个电梯都是幻觉吗?
我试着往前伸出一只脚,却蓦地发现我的脚居然能穿过电梯的地面!
就在此时,身后忽地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我向前推去。
惊慌之中,我本能地快速抓住旁边的物体,用力往后一仰,朝着相反的方向倒去。
可没想到——
另一头,居然也是空心的!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眼前的幻像消失。
我看着自己从十楼的窗台落下,重重地摔落在地。
撕裂般的疼痛过后,便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帘。
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咀嚼声,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甜气息。
我缓缓拉开床帘,看到那「三人」正坐在床下吃豆腐。
时间又停留在 2 点 45 分。
我这是,又回来了?
从高楼坠下的痛感,还残留着。
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诡异程度,不只是靠「逃」就能解决的。
床下依旧没有赵欢的身影,那「三人」的咀嚼声也越来越大。
回想起坠楼前赵欢给我发的消息。
我很清楚的明白,眼前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幻像。
都是鬼宿管,为了逼迫我出宿舍门,所制造的假象。
所以她才在一开始我搬进宿舍的时候,就制造了这三个女鬼幻像,故意吓我做铺垫。
又在我第二天下去领东西时,告诉我那个宿舍只有我一人入住,加深我的恐惧感。
可这个宿舍门又是什么构造,为什么宿管的鬼魂进不来?
我不再多想,而是第一时间给赵欢发去了消息。
赵欢见我给她发消息,立马激动地回了过来:
【我靠,江雪,你怎么回事,我刚刚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跟中了邪一样。】
【你咋回事,现实中不搭理我,给我发微信干啥?】
我言简意赅地和她说明了我现在的情况,并乞求她帮忙给我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因为我清楚地明白,以我现在这样的ŧũₔ状况,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幻像。
保不准一脚又踩下了十楼。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精神病院把我关起来,用锁链锁住手脚。
剩下的事儿,不管是找心理医生还是找收魂地师,都比我在这里等死要好。
赵欢听了我的话,吓得要命。
【我的天呐,江雪,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和三个女鬼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我安慰她,这三个女鬼很可能是宿管为了逼我出去,故意制造的假象,不是真的。
赵欢还是很紧张,一边哆哆嗦嗦地帮我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一边跑出去说是要找大师来收鬼。
她很抱歉地回了消息:【不好意思姐妹,我帮你打了精神病院电话了,也去给你找了大师。】
【但这宿舍太恐怖了,我本来体质就不太好,容易吓出病,先走一步了哈。】
我理解她的做法。
毕竟本身也是一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陌生人而已,她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至自己的安全于不顾。
可没过多久,赵欢还是很义气地推了一个道士的微信过来。
她告诉我那是她老家很有名的一个老道,她刚刚特意打了奶奶电话要来的联系方式。
我像是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般,赶紧加上了这个道士。
可还没等我的消息发出去。
吃豆腐的咀嚼声忽地停了。
我紧张地缩在墙角,祈祷「它们」没有发现我已经行了。
可下一秒,一双青白色的手缓缓拉开我的床帘,那三张死气沉沉的鬼脸立马出现在我眼前。
「你也想来一起吃豆腐吗?」
她们机械般地一同开口。
「一起下来吃豆腐吧,很好吃的。」
「下来吧,来吧。」
她们端着那盘血红色的豆腐往我这边凑,几乎快将那血块塞进我的嘴里。
我被逼得无路可退,壮着胆子回了一句:「我豆腐过敏,吃不了,不好意思。」
可底下的三人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原本只能说是诡异但平静的面容,此刻全都狰狞了起来。
她们脸上的皮肤一瞬间裂开,崩出血肉。
而下一秒,她们的动作,更是吓得我差点干呕出来。
她们居然用手抠下了脸上崩出的碎肉,装在了自己的盘子里。
那些碎肉很快就变得和那几块血红色的豆腐一样,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令人恶心不已的光泽。
原本我以为,这只不过是鬼宿管给我制造的假象。
我只要好好待在宿舍不出去,等待精神病院的人来接,就不会有危险。
可我没想到,她们居然真的会动手。
那三人轻轻一伸手,就将我从床上拉了下来。
她们盯着我,眼里泛着诡异的光。
「快吃下这盘豆腐,快吃啊ŧṻₕ!」
「快吃下这盘豆腐!快吃啊!」
「快吃下这盘豆腐!快吃啊!」
我被逼的不断往后退。
等到我的手碰到围壁的那一刻,我才惊觉我已经被逼到了阳台,而身后就是十楼的高度。
就在我想转个方向往里冲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肚子。
而后我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从阳台跌下了十楼。
05
再睁眼。
又是熟悉的咀嚼声。
时间依旧停留在 2 点 45 分。
这一次,我依旧选择了先和赵欢联系。
依旧让她帮我联系了精神病院。
但这次没有告诉她原因,因为实在没有时间再去赘述其他的事儿。
好在我天生记忆力强,根据上一个轮回的记忆,直接通过背下的微信号,添加了那个上一次还没来得及沟通的道士。
直接省去了赵欢这一中间环节。
那个道士依旧通过得很快。
本来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能因为小时候早恋找算命的算姻缘,结果被骗了两百块钱。
所以我向来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没有太大的信任感。
可对面的这个道士只是和我交谈了几句,就准确地说出了我现在所面临的状况。
我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再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了。
道士告诉我:
【豆腐羹饭鬼,现在是有这种说法,只不过是在民间口口相传之下,才变得完全脱离了事实。吃豆腐的鬼魂,一般是正常离世的灵魂在回魂夜的庚饭,并不会对周围任何人造成伤害】
【在但你面前的这三人,却不是真实存在的鬼魂。她们三个的原身,是那只老恶鬼的怨气所幻化。】
【她们吃的也不是豆腐,是那老鬼自身的碎尸块罢了。】
原来面前的这三人,真的是幻像。
我有些慌乱地给道士回消息:【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道士说:【你记住,千万不能出这个寝室门,老鬼的本体进不了宿舍门,你一出去,等到天黑就是活靶子。】
【幸亏这宿舍大门是杨木做的,再加上桃木的手柄,那老鬼进不来。】
【你现在把咬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抹在双眼上,你țū́⁼就看不ţű̂⁵见它们。】
【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回应,任何回应都不行,包括尖叫。】
【只要安全过了今晚的最后几个小时,至少性命无忧,明天能搬就赶紧搬走吧】
在我看完消息的同一时间。
吃豆腐的咀嚼声也停了。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
我火速咬破手指,用力挤出血,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做好心理准备后,我缓缓拉开床帘,原本应该在床下的三个身影,竟真的消失不见了!
可我还没得急欣喜,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你是在找我们吗?」
我被吓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尖叫声已经在喉咙,可一想到道士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假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动作自然地躺回被窝,将被子盖过头顶。
可耳边的声音却依旧不停。
「江雪,快起床啊,一起吃豆腐啊。」
「江雪,装睡没用的哦,你再不下床,我们就上来找你了。」
「你再不下床,我就掐死你!」
「听到了没有!下床!下床吃豆腐啊!」
......
她们的语气从柔和到威胁再到愤怒,我坚持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而真如道士所说的,只要我不回应,她们三个就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停了下来。
很快,我听到窗外响起一阵医院救护车的声Ṱṻ₎音。
一定是我让赵欢帮我找的精神病院。
医院的人过来接我了。
眼看着窗外第一抹旭阳也马上就要升起。
我长吁了一口气。
身心疲惫了这么长时间,我整个人累得不行。
最后的一点时间,我强撑着睁开双眼,喝了口水给自己提提神。
翻身的时候,手却突然摸到了墙壁上的一处凸起。
我拿着手机,用屏幕微弱的光照明。
只见床边的墙壁上,有一行用指甲刻下的字。
【快跑!不要留在这个宿舍!】
06
看到这一行字,我感觉心脏瞬间往下一沉。
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开来。
忽地,胸口传来一阵绞心剧痛。
我蜷缩成了一团,满头冒冷汗。
思考了很久问题出在哪里,最后才意识到是我刚才喝的那瓶水有问题。
我体质虚弱,半夜常常容易口渴,所以我常常在床头放一瓶矿泉水。
今天这瓶水,明明也是我自己常喝的那个品牌没错。
一定是被提前做了手脚!
我浑身痛得厉害,甚至连自己都能感觉到生命慢慢地在流失。
难道这一次,也要这么草率地结束吗?
我紧闭双眼,忍痛思索着。
忽地,刚刚墙上刻着的那一行字,在大脑中闪现。
这是什么意思?
也是幻觉?
可是按照那道士的说法,我双眼抹血后便看不见幻像。
那这墙上的刻字就不可能是幻像。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我忽地起身,用力将眼睛上的血迹抹去。
而后鼓足了劲儿往床下冲。
她们三个果然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可我这次也并不打算和她们有正面交流,只是径直冲向了她们的床位。
用最快的速度在她们的位置上各拿了一本书,又以最快的速度翻阅了第一页的内容。
做完这一切,我整个人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
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
再醒来。
我没有着急做任何。
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想给这一切都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没有给赵欢发消息,也没有加那个道士,更没有掀开床帘去直面那三个吃血豆腐的魂魄。
或许有时候,什么都不做,这一切才能迎来契机。
不知过了多久。
赵欢的消息发过来了。
【江雪,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跟你说话你完全不理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她:【怎么会,那我现在在干嘛?】
她回的很快:【你一副害怕的表情,缩在床上,不知道怎么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想,此刻我终于有答案了。
如果按照赵欢的说法,出现幻像的只有我一个人,她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景象。
可我这次醒来,一直躺在床上,甚至连被子都没有掀开过。
那她又是如何说出「你一副害怕的表情,缩在床脚」这种话呢?
在心里确认了答案之后。
我打算赌一把。
深吸了一口气后,我一鼓作气,直接冲下了床。
那「三人」还在不停地扒着盘子里的豆腐,往嘴里塞。
我看着盘中那血红的块状物,强忍住剧烈的反胃感。
她们转过身,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你要吃豆腐吗?」
我心中默念一声不破不立。
闭上眼睛,牙一咬,抓起一块血豆腐就往嘴里塞。
可我马上愣住了。
因为嘴里竟连一丝腥臭的气息也没有,只有豆腐的清香。
随着整块豆腐被我咽下。
周围的一切竟突然明亮了起来。
而眼前原本灰扑扑死气沉沉的三人,也突然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她们手挽手微笑地看着我。
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真正的答案。
是吃下这块看似恶心看似罪恶的豆腐。
可下一秒,宿舍门忽然猛地被推开。
是赵欢,身边还带着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江雪,你疯了!快过来,你吃了阴物,惹上大祸了!」
「快过来!我刚刚就看你不对劲,就知道你撞了邪,赶紧找了会捉鬼的道士来救你来了。」
「快过来,你现在过来还有救!」
我歪头看了看两边的人,忽地开口:「你们到底谁是鬼?」
赵欢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道士立马抽出符纸朝我身后的三人丢去。
她们也立马如临大敌似的东躲西藏。
赵欢急切地看着我:「看到了吗?她们是鬼,你快回来!不然就没命了!」
我忽地嗤笑了一声。
「赵欢,心里有鬼,也是鬼。」
「这三个人,你难道不认识吗?」
我从身后的三人面前经过,依次介绍:「陈路遥,赵锦,张小雪。」
「是你,杀死了她们。」
「她们三人都被你下了致幻的药物,并对你编造的宿管阿姨闹鬼事件深信不疑。」
「所以陈路遥,被你逼上窗台从十楼跌落。」
「赵锦被你设计撞上阳台上刚削尖的扫帚柄,也从阳台摔下了楼。」
「而张小雪,则被你在水中下了致死量的药物,又伪造成了自杀现场。」
赵欢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
在上一次「死」前,我冲下了床,翻看了三人的书本,想确认她们的个人信息。
好在,真有两人在书本的封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另外一个虽然不知道名字,可等我再次醒来,上网搜索信息的时候,她们三人的名字Ṱù⁵是连在一起的。
是讣告。
而她们三个的共同室友,正是赵欢。
我所遭遇的一切,并不是真的死后重生。
而是这三位已经死去的学姐,用尽全力为我开辟出的生路。
第一次轮回幻像,我被逼上窗台,跌落十楼,「死法」和陈路遥死时一模一样。
第二次轮回幻像,我被锐器割开肚皮,和赵锦一样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第三次,则是和张小雪相同,喝下了加了料的水。
这一切,的确是幻像,但不是鬼宿管制造的幻像,而是这三位已经死去的学姐,为了救我一命,创造出的幻境。
赵欢红着眼睛瞪着我:「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摸了摸干燥的嘴唇,开口道:「其实我早就在想了,为什么一扇普通的宿舍门,能抵挡住恶鬼?你们一个个都告诉我,宿管是因为这扇门才进不来。」
「我的确不怎么懂玄学啊,但我想, 这扇门真正的作用, 并不是用来抵挡那个宿管阿姨, 而是用来锁住她们三个的魂魄吧?」
「而这个宿管阿姨真的只是宿管阿姨吗,我怎么觉得她和你关系匪浅呢?」
「她屡次出现,屡次吓我, 不就是和你们一样, 为了让我躲在宿舍里不敢出去。」
「而你们所需要完成的某种仪式, 便是需要我一直待在宿舍内, 不敢往外跑吧?」
「只不过, 你们唯一没想到的是,你们当时为了省事儿, 没有重新找一个宿舍重新安装杨木门, 想将我和她们三个一起锁在这个宿舍里。」
「可她们为了救我,倾尽全力,你们就只能用『幻像』这一词来编造这突发状况吧?」
听完我说的话, 赵欢几乎气得发狂, 就连赵欢旁边的那个道士都猛地愣了愣。
他眉头紧了又松:「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哪一步让你选择三个面目狰狞的鬼, 而不是我们两个活生生的人。」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其实只是简单搜了一下,那位所谓的宿管阿姨,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死得又不明不白。」
「而这三位学姐和我都是极阳的命格,我猜你们想要进行的某种仪式,就是想通过我们,来以命换命对吗?」
那位道士彻底愣在了原地,眼睛瞪圆了看着我。
可旁边的赵欢却像是疯了一般,冲着我怒吼:「我妈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要不是你们这群臭学生天天刁难她, 她会自杀吗?」
「你们给她换命, 那是活该!活该!」
我知道这个宿管和她关系匪浅, 但没想到竟是母女。
看到她那红透的眼光,我忽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很快那抹情绪又被无语所替代。
我说大姐,我一个大一新生, 第一次进学校, 就被安排上了一个刁难宿管的罪名了?
可旁边那位道士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挺聪明的, 但我并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和我们解释这么多。」
他甩了甩手中的符纸:「你不想逃命吗?」
我耸了耸肩:「你不都说我很聪明了吗,那我会做没有用的事吗?」
话音刚落,窗外的警笛声响起。
两人的脸瞬间暗了下来, 肉眼可见的慌张。
不拖延时间, 怎么有时间等得到警察叔叔的出警呢?
既然搞玄学搞不过,我搞科学总可以了吧?
至少你们俩是活生生的人, 难道还不怕枪吗?
07
警方很快将两人抓捕归案。
三个学姐的旧案也被重审。
可我总觉得一切似乎发展得太顺利, 太简单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给遗漏了。
换宿舍那天, 我一个人搬行李的时候,似乎在转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短发女人的身影。
可一个转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我很快将这件事忘于脑后,渐渐将全身心投入学业中。
一次疲惫的晚课过后, 我早早入睡。
半夜,忽地被一阵咀嚼东西的声音给吵醒。
透过床帘的缝隙,我隐约看见三个模糊的声音正在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被骗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