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叔纠缠的第十年,我车祸去世了。
那个被我威胁和我有肌肤之亲的小叔,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冷漠地处理我的后事,不到一个月就和他的白月光订婚了。
再醒来时,我重生到进入陈家之前。
这次,我决定将原本幸福的生活还给陈京濂,他却发了疯似的堵我。
1
我知道陈京濂不喜欢我,但我不知他竟厌恶我至此。
警察通知他我的死讯时,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平静得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唯一说的话是叫他的助理确认死的人是不是我,而后将我的后事全权交给殡仪馆处理。
我很想安慰自己陈京濂就是这种性格,他其实很难过。
直到一个月后,他高调求娶自己的白月光,我终于骗不下去了,心如死灰,主动走到阳光底下,任由自己被烈日灼烧焚毁。
弥散之际,我看到陈京濂转头了,眼眶猩红,似乎有泪流出来。
我清楚那不是为我流的,那是因为娶到心爱的姑娘,喜极而泣。
原本以为我这样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可我居然重生到搬进陈家之前。
我是陈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爷,是被假少爷陈沐的父母调换的。
我被接回陈家后,一直被假少爷陈沐构陷,导致陈家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用人们也见人下菜碟,我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最后还是陈京濂动了恻隐之心,将我接去同住。
想到那个严肃淡漠的矜贵男人,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这一世,我不打算靠近陈京濂了,没有我从中作梗,陈京濂可以安心过自己的舒坦日子。
我抬头看了眼时间。
再过三天,陈岐山夫妇就会来找我,在此之前我必须找个住的地方搬出去,避免一切和陈京濂接触的机会。
找好房子后,我火速改了志愿,将大学改成离港城最远的北城大学,等我赚够了生活费和学费,就离开港城永不踏足。
我在网上找了个送外卖的活儿,每天忙得都没空想陈京濂。
算了算这个月的钱,勉强够交学费。
我喜滋滋地骑着小电驴回家,还没到门口,ṱůₙ远远瞧见小区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瞳孔骤缩。
我不信邪地眯眼盯着车牌瞧,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牌号直直撞进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那是陈京濂的车。
陈京濂这人长情,买了很多车,私下里却只开这一辆,那些闲置在车库里的车,全都落入我这个疯狂车迷的手里。
我有些疑惑,陈京濂和陈岐山的关系并不好。
陈家老两口早些年一直要不上孩子,于是去孤儿院领养了陈岐山。
几年后,他俩怀上了陈京濂,老来得子,应该是很受宠的。
只是陈京濂五岁时意外走丢,十五岁才被找回来,比起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老两口更偏心一直陪伴在他们左右的陈岐山。
也有人说他俩关系不好并不因为这个,小道消息声称,陈京濂是被陈岐山故意弄丢的。
陈京濂从未和我提过这事,我也不知真假,但关系不好这事是真的,因此陈京濂不可能来找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儿。
我猛地一颤。
除非——
陈京濂也重生了。
那他应当也知道我重生了。
我没有按照原定轨迹进入陈家,还在短时间内搬了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我抿了下唇。
陈京濂应该也能想到我都费尽心思躲着他们走,自然不会再进入陈家,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地来堵我?
想不通。
但我现在并不想见陈京濂,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当他面委屈地哭出声来,无理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娶别人。
有人尸骨未寒,有人却新婚宴尔。
可我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不过只是一个乘人之危的披皮畜生。
2
我以为陈京濂等不到人就会走。
一连三天,每天晚上我都能在楼下看到他的车。
陈京濂有时会靠在车旁透气,手里夹着一支烟,目光晦暗地盯着黑漆漆的窗口。
我辨不清他的情绪,我只知道我的钱包瘪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权衡再三,我开着小电驴停在他面前。
陈京濂看见我毫不意外,轻声道:
「不躲我了?」
这语气,莫名有些宠溺。
我旋即摇了摇头。
贺觉,你真是疯了。
陈京濂怎么可能宠你?之前那些自作多情的瞬间都忘记了?
我以前也觉得陈京濂或许有一点点喜欢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他会在我和女同事聊天时,不悦地蹙起眉头,也会在我生病发烧时任由我缩在他的怀里,那时的陈京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这种温存的时刻太少,陈京濂多数时候对我是冷淡的,是不在意的,不论我给他准备什么惊喜,他都表现得很淡漠。
喜欢这个词,和陈京濂不搭。
脸上突然覆上一只手。
陈京濂大手的温度烫红了我的耳朵,我听到他有些愠怒地责备:
「夜里温差大,怎么不多穿一件?」
说着,他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披在我身上,搂着呆愣的我往楼上走。
我吞了下口水。
心口隐隐有些发酸。
像是处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刻,心里却又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陈京濂摸进我的口袋,准确无误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他开了灯,四处打量一番,眉心蹙起:「你以前就住这种房子?」
够好了。
我以前还住过猪棚。
陈沐的亲生父母对我不好,让我吃馊饭,稍有不顺心的事就打骂我,拇指粗的藤条打断了三根,要不是村长看不下去,我估计早死了。
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直到陈岐山夫妇找到我,我才知道,我原来不是他们的孩子。
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昭示他们的罪恶,所以他们厌恶我。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和陈京濂说,他又不喜欢我,他不会心疼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
陈京濂转过脸深深地看着我,眼神晦暗:「贺觉,你什么时候这么安静了?」
我怔怔地看向陈京濂。
心口又开始抽痛。
我本身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是因为陈京濂太闷了,如果我不找话题,他能好几天不给我发消息,我受不了他的冷淡,每次都会主动骚扰他。
陈京濂啊,大概是自身修养太好,我给他发消息他都会回,但他也会皱眉冷淡地说:
「不要给我发些没用的东西。」
我不明白,我好像怎么做陈京濂都不满意,嫌我吵又嫌我安静,既然这样来找我做什么?重生回来,不去找白月光再续前缘,硬要来和我说教。
胸口堵得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懑,委婉赶人:「小叔,你如果没其他的事,就先回……」
我的话还没说完,陈京濂突然眯起眼眸朝我逼近一步,他将我抵在沙发靠背上,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我这时才看清陈京濂的眼神。
是那种失去爱人后再次相遇,想要将他牢牢钉在身下,让他除了待在自己身边哪儿也去不了的病态疯魔的目光。
我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陈京濂轻轻碰了下我的脸,语气很轻:「抖什么?很冷吗?小叔抱抱就不冷了。」
话音未落,陈京濂已经将我搂在怀中,很紧,像毒蛇缠身一般,箍得我喘不上气。
我不舒服地推了推陈京濂:「小叔,你放开……我……唔……」
3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陈京濂倏地强势又失控地吻上我的唇。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ťûⁱ,却被陈京濂抓住机会吻得更深。
他急切地脱去我的上衣,几乎是下个瞬间手就覆了上来,像是急着要确认什么似的。
陈京濂很熟悉我的身体,我的敏感点在哪儿他都清楚。
很快我就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猩红着眼,喘着气喊他:
「小叔。」
陈京濂声音冷冷的:「再叫一句小叔,我就多来一次。」
我不敢喊了。
哆哆嗦嗦叫他的名字:
「陈京濂,不可以。」
他低头蹭了蹭我的唇,语气不明:「不可以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
我咽了下口水。
我以前确实喜欢和陈京濂做这种事,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陈京濂是属于我的,可我现在清楚地知道陈京濂他不喜欢我,我也țŭ₎不需要确认什么了。
陈京濂将我抱到床上,我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我不明白陈京濂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能试着不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我故作为难道:
「陈京濂,我家里没东西,直接来我会生病的,要不然改天吧。」
我心里暗暗盘算。
今天先稳住陈京濂,明天就跑,跑出他的地盘,他就找不到我了。
陈京濂没给我机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瓶润滑油和一盒套套,我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拆包装,嘴里还念念有词:
「算起来,这是你这个身体的第一次,我不会太过分的,没带太多,你受得住的。」
我脸色白了一瞬。
上辈子我们没做过这么多次,那时候我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最多三回就坚持不下去了,陈京濂不会勉强我,他最多只做两次。
我其实知道他没有满足,怕他找别人,我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帮他。
我哪上过这种强度?
我按下那个盒子。
这种包装里头一般有六个。
手指不自觉蜷缩,我抖着嗓子求饶:「不要,陈京濂,别这样。」
陈京濂按住我的脑袋,凑过来亲了我一口,声音低哑:
「以前不是总懊恼不能让小叔尽兴吗?怕什么?」
他吻过我的喉结、锁骨、胸口,话被他隐在皮肉之下,含混不清:
「叔叔不会弄疼你的。」
说完,他又凑上来安抚地亲了亲我的唇,手灵活又迅速地解开我的皮带,裤子被他拽下来,扬手一扔飞了出去。
他勾着我光裸的腿弯诱哄:
「宝宝,抱紧小叔。」
……
醒来时,我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
昨晚,陈京濂跟疯了一样不受控制,占有我的那一刻,他说:
「小觉,我很想你。」
说这话时,他眼里似乎闪着泪光。
圈子里的人都说陈京濂是个没人性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去而难过,哪怕我陪了他十年,我死后他也没掉一滴眼泪。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他的眼神会如此难过,我更惊讶于他会说出这种话。
这种情侣久别重逢,汹涌的情绪无法宣泄,只能通过一遍遍诉说对对方的思恋,才能让满溢的情绪找到突破口,可陈京濂如何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思恋。
我抬手摸上陈京濂带着薄汗的脸,他垂眸蹭了蹭我的手心,像头受伤的雄狮,而我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我顷刻间像是着了魔一般,吻上陈京濂的嘴唇。
那句话,让我冲动之下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而我一个主动的吻,点燃了陈京濂最后的理智。
那之后,他彻底失控。
4
我刚要起身,腰上缠着的胳膊忽地一紧,陈京濂揽过我,将我往怀里塞了塞。
我的脸被他埋在胸前,他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再睡一会儿。」
我悄悄抬头用余光瞄了眼陈京濂。
昨天太慌张了,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瞅瞅陈京濂,现下猛地一瞧,才发现他的眼底一片乌青。
现下还不是他和陈岐山夺权最焦急的时刻,不至于这么累。
转念一想,他每天忙完工作,又要在我家楼底下等几个小时,疲累是应该的。
后腰突然被一只大手轻柔地按摩。
昨晚,陈京濂无数次吻过这个地方。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知有温热的水滴落在那儿,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你当时疼吗?」陈京濂问我。
我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这处原本有道很长的疤。
那年,陈沐喝醉酒后原形毕露,招惹了刚从监狱出来的混混,让人捅了两刀。
医生说他这种情况急需换肾,我并不关心陈沐死活,我甚至阴暗地想陈沐要是死了那真是大快人心。
彼时,陈京濂和陈岐山忙着夺权。
陈岐山背后有陈老爷子坐镇,胜算很大。
陈京濂身边只有一个刚大学毕业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我,所以他选择了联姻。
我当时拼了命地阻止,只换来陈京濂一句:「贺觉,不要胡闹。」
走投无路下,陈沐给了我这个契机。
我原本只是想碰下运气,没想到居然配型成功了。
不得不说,陈岐山他们是真爱陈沐这个假少爷,没有丝毫犹豫就签署了股权转让书。
我一开始没打算用这个威胁陈京濂和我在一起。
我只是不希望他结婚,我没想让我的爱意窥见天光,如果陈京濂对我没那个意思,我可以一辈子缄默其口,只做他听话懂事的小侄子。
可事与愿违。
手术前,我给陈京濂发了消息,说我要出国玩几天,这样就算他之后看到我的伤疤我也可以说自己在国外让人捅了一刀,陈京濂没法查证。
我知道他和陈家亲缘关系淡薄,不会来看陈沐,自然也发现不了给陈沐捐肾的人是我,陈岐山夫妇摸不准陈京濂对我是什么态度,自然不会多嘴。
我们统一口径,要是陈京濂问起转让书的事,就说这么多年他们觉得亏欠我,想要补偿我。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但我忘了,陈京濂生性多疑。
在我交给他那份股权转让书后,他派人查了我的航班,得知我没有出国,立刻清查医院的就诊记录。
5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陈京濂如此阴鸷的神情,他头一次毫无风度地踢开我的门,掐着我的脸冷声质问:
「转让书怎么来的?」
这句话他两个小时前就问过了。
我猛然记起他当时的神情,不是高兴、轻松,而是凝重,他看向我的目光深不见底,如果仔细看还能瞧见些许腾跃的火苗。
我那时就该知道他起了疑心,但我当时太开心了,给了陈京濂这份转让书,他就不需要联姻了。
我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把之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是我爸妈……」
陈京濂恶狠狠地打断我:
「贺觉,你还敢骗我!」
他捏着我下颌的手不断用力,手下失了分寸,我疼得止不住抽吸。
陈京濂没心疼我,目光寒凉。
我觉得委屈,眼眶瞬间红了,心里也生出些怨气来:
「我还不是为了小叔你?我不这么做,你就要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我只是想帮你。」
陈京濂音量陡然提高:
「我需要你操这份心?!明天我会让陈沐把肾还回来,你之后给我安分一点,再敢擅作主张,我打断你的腿。」
要不回来的。
且不说陈老爷子那边过不过得去,单就凭我那颗肾在陈沐身体里待了十几天就不敢随便取回来。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即便是自己的肾,也有可能因为这些天出现排异反应,除非我的另一个肾出现问题,不然不建议再次手术,风险太大。
陈京濂大概从医院那边听到这些话,气得好几天不回家,我给他发消息也不回,但他给我换了个厨师。
原先的王大厨,四川人,给我做的都是我喜欢的重口味,现在换了个厨师,菜品变得无比清淡,很多东西都不给我做,问就是老板不允许。
其间只有律师找过我,说陈京濂不接受我的股份:
「他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觉得这Ṱŭ̀ₕ话他不是对律师说的,是对我说的。
陈京濂不回我消息,我却能知道他的消息。
私人侦探说陈京濂三天前跑去把陈岐山揍了一顿,老爷子差点都挨了几拳头,他简直杀红了眼,六亲不认,拖着陈沐往医院走。
三天前。
我算了下时间,明白了。
陈京濂刚和我发完火就跑去和陈岐山夫妇商量还肾,估计没谈妥,把人给揍了。
我心想陈京濂还是在意我的,我等他气消了,再和他提股份的事。
我等了一个月,没等到陈京濂,等来他要订婚的消息。
看到热搜时,我大脑白了一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抖着手给陈京濂打电话。
一如既往,陈京濂不接我的电话,他似乎厌烦了我。
我来不及多想,立马往公司跑。
那次,我和陈京濂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最后,我流着泪,口不择言:「你把自己卖给许煦,还不如卖给我。」
话说出口的瞬间,我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我看着陈京濂有些茫然的神情,扯了扯唇角:
「小叔,我喜欢你。」
「你既然能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小叔,你试试我这种处男的滋味,一定……」
「啪!」
陈京濂将文件砸在我脸上。
他没有收力,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但心里更痛,与文件一同来的是陈京濂扎心窝子的怒骂,他说:
「贺觉,你他妈的真恶心。」
他还说:
「我是真心喜欢许煦,你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能让陈京濂这样冷淡寡情的人说喜欢,那一定是很爱很爱。
许是这句话刺激了我,在失眠两个晚上后,我绑架了陈京濂的心上人。
海风呼啸,猎猎作响。
我看着姗姗来迟的陈京濂,让他做个选择,是选择和我在一起,还是要和许煦做对阴阳相隔的苦命鸳鸯。
陈京濂面无表情地站在甲板上,风吹起他的黑色大衣,天光晦暗,他的面容比这十一月的海水还要冰冷。
看着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陈京濂不喜欢我,就算搭上一条人命,他也不愿意骗我。
我其实没打算对许煦做什么,我不敢的,我就是想逼一下陈京濂,让他答应和我在一起。
哪怕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他待在我身边就好,可对上陈京濂那锋利如刀的眼神,我突然就不想要了。
我将许煦扔给他,转身决绝地跳了海。
6
大抵恶人命都长,我被救了回来,身体更差了。
我出院那天,陈京濂依旧不在。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给陈京濂发消息,约了些狐朋狗友去酒吧,打算把自己这条烂命作死。
如果我命硬,依旧没死成,我就不要陈京濂了,上天给我这么多次机会,我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我喝得正上头,酒吧门被人暴力踹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陈京濂铁青着一张脸走进来,冰冷的目光凝在我脸上,厉声呵斥:
「全都给我滚出去!」
屋里很快安静。
我坐在原地有些茫然,不知道陈京濂发什么疯,他满身戾气,一个箭步过来将我的酒杯摔到地上,抬臂扣着我的胸口将我压在沙发上,咬着牙怒骂:
「我一眼没盯着,你就跑出来作死是吗?」
他恶劣地揣测我:
「想通过伤害自己让我和你在一起,贺觉,你觉得我在乎你这条烂命吗?」
心口像是被扎了一刀。
好疼。
陈京濂总能找到我最脆弱的地方,将我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我泄了气,破布一般任他压着,没有任何挣扎。
我阴暗地想,既然我在陈京濂心里这么卑鄙无耻,那不如就让他恨我,恨或许会比爱更长久。
我吊儿郎当地勾起唇角,慵懒地抬了下眼皮,故意刺激陈京濂: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小叔既然不在乎,那就回去,别让我碍了你的眼,你放心,我今天就是喝死在这里,也不会让殡仪馆那边通知……」
「贺觉!」
陈京濂冷着脸,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的脸瞬间高高肿起,可见陈京濂用了十足的力气,他掐着我的脖子冷笑,眼底滚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忽地,他轻笑了一声,表情阴鸷到了极点,眼神冷得骇人:
「行,贺觉,你赢了!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给你。」
话音刚落,他将我翻了个面,大力将我的裤子撕了个洞,我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他没安抚我,也没讥讽我。
只是很粗暴地对待我,刚生出新肉的伤疤被他含在嘴里,他毫不怜惜地啃咬,借由我发泄心中的愤怒,我几乎是疼晕过去的。
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
陈京濂对我好一点,我又巴巴上赶着去找他,我想着有了身体接触,陈京濂怎么着都会对我和其他人不同,说不定日久生情,没准哪一天他就爱上我了。
他倒也不拒绝了,等我伤好了便任由我爬上他的床ƭṻ⁺。
他在床上其实并不温和,但除了第一次,后来的每一回他即使再凶再急,吻我腰侧那处伤疤时还是会格外轻柔,似乎是怕我痛,又像是怕重了自己会疼。
他这点微不足道的怜惜总会让我贪恋,也正是那点温情让我坚持了十年。
7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已经不在自己家了,看着面前熟悉的布置,我有些恍惚,这是陈京ţů¹濂的办公室。
前世,怕自己满足不了陈京濂,他会出去找鸭子。
他不回家的时候,我会来这里和他上床,这儿有单独的洗漱间,很方便。
我洗漱完,出了门,一抬眼就对上陈京濂的眸子。
他朝我招了招手:
「醒了?过来吃饭吧。」
我走到陈京濂对面,刚要坐下,陈京濂骤然出声,语气低沉:
「不和我坐一块儿吗?」
我看着陈京濂不甚明朗的脸色,顿了顿,记起来了。
以前我俩刚上完床,我会很黏他,吃饭也要坐他腿中间,靠着他,那时候陈京濂不会推开我。
我怔在原地没动,企图用沉默拒绝。
陈京濂就这么看着我,半晌,他走了过来,将我打横抱在怀里,语气很淡:
「这边采光是要好一点。」
我坐在陈京濂腿上,被他搂在怀里喂饭,他像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在初次触碰他的对象后给他十足的耐心和关怀。
我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
我怎么敢把自己比作陈京濂的爱人?这话要让陈京濂听到,他肯定会厌恶地皱起眉头厉声喊我滚。
我试图夺过碗筷自己吃,陈京濂不让,他躲开我的手,轻声道:
「让我好好疼疼你吧,我以前对你不好。」
我喉咙有些发紧,我很想质问陈京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瞬我又清醒了。
没有意义。
前世自作多情还不够吗?
上辈子,每当陈京濂对我好一点,我就会问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而陈京濂总会用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我,然后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我在心里暗暗强调,不要再对陈京濂抱有期待了,他不爱你。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
陈京濂把我当小孩养,喂饱我,他自己才吃饭,饭都凉了。
我挣扎着想离开,陈京濂不放我走,他箍住我的腰,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低声道:
「陪陪小叔。」
我挣脱不开,只能依他。
吃完饭,陈京濂起身收拾桌子,我终于从他的桎梏中脱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往门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陈京濂堵住了:
「去哪儿?」
「赚钱,我学费还没凑齐。」
陈京濂递给我一张卡,揉了揉我的脑袋:「现在有钱了,不准去送外卖了,你都累瘦了。」
我想再说些什么,唇先一步被陈京濂含住,他吻得很深很急。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我,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缱绻,抬手用手背碰碰我的脸,声音带着一丝央求:
「小叔很久没见小觉了,小觉陪陪小叔,好吗?」
我答不答应其实没多大区别,我不答应陈京濂也不让我离开。
他像是得了什么病,非要让我陪在他身边。
我索性不挣扎,收了卡缩在休息室里写代码,炒股票。
我其实知道怎么快速挣钱,不然前世也不可能开创自己的游戏公司,但赚钱首先得要有钱。
重生归来,我连衣食住行都成问题,别说碰股票了,买张刮刮乐都得纠结半天。
既然陈京濂愿意提供原始资金,不如就先借他的钱用用。
8
我在休息室打了两个多小时的代码,刚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陈京濂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眸色莫名地盯着我。
我迟疑地开口:
「有事吗?」
陈京濂没说话,他快步走过来伸手抱住我,按住我的后颈,亲了上来。
他扣着我的脑袋,不准我逃离,直到我呼吸不上来推他,他才消停,鼻尖抵着我的鼻尖,语气低缓喑哑:
「两个小时,你都没来找我。」
仔细听还能听出些微妙的委屈。
好吧。
我以前确实很黏陈京濂,窝在休息室隔不了几分钟就会去看他一眼,实在忍不住就跑过去亲他一下,在他生气前又利落地跑开。
有时候给陈京濂撩火了,被他摁着修理一顿,我开口发誓不作妖了,他才大发慈悲地放过我。
不过我从来不听话的,现在安安分分地待在休息室确实不像我之前的作风。
我顿了顿,终于问出口:
「陈京濂,我不爱你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反正你不爱我,你可以去结婚,去娶白月光,去过自己的生活,我成全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
陈京濂垂眸,对上我的视线。
他眼里隐隐闪出些许痛苦,好半天才抬手抚上我的眼睛,哑声道:
「贺觉,我不会再被你骗到了。我曾经因为你的口是心非错过一次,这次我不会再犯傻了。」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问他:
「你说什么?」
陈京濂低头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沉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你以前和朋友说,你就是玩玩我,你说没玩过像我这样冷淡带劲的人,等我喜欢上你,你会立马甩了我。」
「你还让会所的男模排队,等你拿下我就来宠幸他们。」
「听到这番话前,我已经对你动心了,我原本想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向你表白,去意大利和你过一个纪念日,把我这些年没做的全补给你。」
他嘲弄一笑:
「可我偏偏听到了那番话,那一瞬间,我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慌,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后就不要我了。」
我气得想笑:
「陈京濂,你的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我情愿你说些不懂爱,你不知道怎么去爱人这种俗气的借口,都比你现在的借口强。」
陈京濂低声道:
「我没骗你,我们因为许煦吵架你跑去喝酒那次说的。」
我隐约记了起来。
9
有段时间陈京濂特别忙,我怕他忙起来不记得吃饭,每天跑去给他送饭。
有天陈京濂和我说有约了,让我不要来了。
我想都到门口了,就去和他打个招呼,可以的话还能讨来一个吻,然后我就在楼下看到他和许煦。
一想到陈京濂背着我联系白月光,我气得直接失去理智,跑过去一顿质问,甚至很没有风度地推了许煦一下。
陈京濂很生气地护在许煦面前指责我,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责备的眼神,但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尤其是当他抱着许煦离开,那股委屈不甘达到了顶点。
我一气之下跑到酒吧买醉。
我仔细回想了下,我似乎真的说过我就是玩玩陈京濂而已。
陈京濂说:
「那不是许煦,是她的双胞胎姐姐许媛。你之前绑架许煦早就把许家得罪透了。许媛那时候怀着孕,她是易流产体质,那个孩子很不容易长到四个月。如果你推她流产,我就是再护着你,你也得脱层皮。」
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道:
「所以你那时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不是因为我伤害了你的白月光?」
陈京濂摇了摇头:
「许煦不是我的白月光,我之前那么说是骗你的,我想让你迷途知返。后来不和你解释,是为了让你有危机感,这样你就不会抛弃我了。」
心口酸涩不止,我眼里漫出一层水雾,声音都忍不住哽咽:
「陈京濂,你凭良心说说,我以前多爱你啊,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你因为我发脾气的几句醉话就定了我的罪,我要是真不喜欢你,我还能为你丢了一颗肾,我能那么卑微地跟在你身后?」
陈京濂抹着我的眼泪,眼眶也红了,他将我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背,轻声解释:
「我一开始很生气,但平静下来后又觉得,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肾给我换 10% 的股份?」
「我刚要冷静就听见有人问了。你说,你不主动去,等陈岐山夫妇找到肾源,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现在你有了 10% 的股份拿给我卖个人情,之后你就是玩腻了,和我闹掰了,要是创业遇到困难还可以道德绑架我给你出资,怎么样你都不亏。」
「所有事情都合情合理,我没办法不信。后来我越来越爱你,也越来越怕失去你,便对你越发冷淡,直到你死了。」
「听到消息那一刻,我觉得所有情感、声音、色彩,周边的一切都离我远去。我像是被罩在一个灰蒙蒙的玻璃罐中,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切。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只能行尸走肉地重复之前的生活。」
「直到某天我在路上偶遇一位大师,他说我家里有只小鬼,再不入轮回就要消散了,我直觉那是你,那一刻我醒了。」
「大师和我说你在人间逗留太久,要入轮回需得经过太阳焚烧才能消除阎王的怒火,最好是心甘情愿,如果不行,需要他信任之人用法器捕捉,才能避免入轮回时遭罪。」
「我下不去手,我没办法杀了你,我想赌一把,你或许爱我,所以我和许煦交易演了那场戏。我赌赢了,可我又输了,我再一次失去了你。」
听着陈京濂的话,我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心脏闷闷地泛着苦水,苦意攀上舌尖,我整个人难受地蜷缩起来,似乎这样能好受一点。
陈京濂没再开口,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将我圈在怀里,不断抚摸着我的后背。
10
那天后,我和陈京濂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别扭,他似乎很想把之前我让他做他却没有做的事都补齐。
我以前的要求黏人又变态,陈京濂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偏生他记性又好,每一个我在什么时候说的要求他都记得,我想告诉他记错了都没法反驳。
那晚,陈京濂问我能不能原谅他,再给他一个机会,我没有回答。
说实话,我还爱他,我很清楚自己这颗心在面对陈京濂时总会不受控制地失序,可那十年痛彻心扉的过往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我的热情早在一次次挫败中消磨殆尽。
陈京濂察觉到我的沉默,便不再问了,他只是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总想黏着我。
陈京濂似乎成了以前Ṭùₒ的我,时不时要来抱我一下,讨要一个吻,或者通过激烈的床事来确认我对他的感情。
临近开学,陈京濂将我圈在怀里给我看港城大学附近的房子。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手指不紧不慢地翻页:
「这是我在你大学附近租的房子,你挑一个吧,我到时候搬过去和你一块儿住。」
我身躯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陈京濂一直观察我的反应,他将我的僵硬尽收眼底。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问我:
「你志愿填哪儿了?」
我回头看着陈京濂逐渐泛红的眼尾,从床头柜里拿出收到的录取通知书。
陈京濂可能以为我和上辈子一样选择了港城大学,也就没管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其实想过要不要开口,后来想想算了,迟早会知道,能晚一天,陈京濂便能多高兴一天。
陈京濂看着北城大学四个大字失了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极力克制住发颤的嗓音说:
「没事,北城也挺好的,现在交通发达,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陈京濂在自我宽慰,仿佛这么说他就可以忽略我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的痛苦。
那晚,他抱着我一夜未眠。
我能听到他下床抽烟的动静,可我没有去安慰他。
我其实不信的。
我不信陈京濂爱我。
他怎么突然就爱我了呢?所以我害怕,待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都在害怕。
我怕时空错乱伤了他的脑子,让他误以为自己爱我,如果是这样,等某一天他清醒了,我又成了只没人要的可怜虫。
往后几天,陈京濂更是离不开我,他似乎想把我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连洗澡也要和我一起。
我被他压在浴室,他咬着我的耳朵低喘:「小觉,不要喜欢上别人,等等我。」
我手指蜷缩了一下,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陈京濂咬着我的肩膀,后背滚落的不知是热水还是他滚烫的泪水。
11
开学是陈京濂送我去的。
他怕我被人欺负,给我的室友准备了礼物,室友笑呵呵地说我有个好小叔,我不置可否。
离别前,陈京濂抱着我说:
「要给我回消息,不然我会担心。」
或许是怕我又打算糊弄过去,陈京濂在我颈侧磨蹭了一下,闷声闷气道:
「小觉,求你了。」
我心一紧,终是心软地点了下头。
陈京濂的消息自他上车开始就不停轰炸,有肉麻的情话,也有他报备的行程。
他说会来找我,但其实并不能很好地实现,来见我需要提前把那几天的工作完成才能抽出时间。
但也不是完全见不着,陈京濂经常和我打视频,一天三个,打得室友都怀疑我是不是个巨婴,突然有点后悔没听陈京濂的话搬出去住。
挂掉陈京濂的电话,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陈京濂穿着一袭黑色大衣,伫立在一座墓碑前,面色很冷。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我的照片赫然贴在上面,我意识到这或许不是梦,是前世发生的事。
陈京濂单膝跪在地上,细致地擦着我的照片。
照片很新,看起来我应当没死很久。
陈京濂在我的墓前放了一束栀子花,他俯身亲了下我的照片,低声说:
「小觉别怕,叔叔来陪你了。」
他抬手抽出自己腰间的瑞士刀,目光坚定,毫不留情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我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握住那把刀,却只能徒劳地看着它穿过我的手。
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喷涌,陈京濂嘴唇开始发白,他将头靠在我的墓碑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小觉,如果有下辈子,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耳边萧瑟的风声。
我猛地睁开眼,心口闷窒,全身都疼得紧,我迫切想听到陈京濂的声音,慌张地翻出手机,发现现在才凌晨四点。
这个点,陈京濂早睡了。
他向来睡得早,十一点半就休息了。
我失神地看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划到七点,我才下床去楼梯间打电话。
铃声响了两秒被接听,那头声音很急:「小觉,发生什么事了吗?」
重生后,我从未主动给陈京濂打过电话,接到我的电话,他第一时间就认为是我出了什么事。
我握紧手机,声音忍不住染上哭腔,我问他:「陈京濂,你上辈子是不是为我殉情了?」
那头沉默半晌,才出声:
「没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眼泪哗哗往下砸:
「陈京濂,你再骗我,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陈京濂轻叹一声,最后道:
「都过去了,小觉,我们现在都好好的。」
我背抵着墙,缓缓蹲下,终于显出些软弱来,抽噎着开口:
「陈京濂,我想见你,你来找我好吗?」
那头没有丝毫犹豫:
「等我。」
我没告诉陈京濂。
这次只要他来了,我就忘掉过去,和他重新开始。
四个小时,我在校门口接到陈京濂。
我没等他开口,一言不发地拉着他的手往酒店走。
办完入住,我急切地吻上陈京濂的唇,扯着他的衣服将他往床上推。
陈京濂心疼地抱住我,安抚地捏着我的后颈,替我调整紊乱的呼吸。
我在他轻柔的吻里终ŧű̂⁶是绷不住地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陈京濂搂着我摇晃,哑声哄:
「不难过,都是叔叔的错,乖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陈京濂越安慰,我哭得越大声。
陈京濂就那么搂着, 笨拙地安抚我。
我抱着陈京濂的腰哭得昏天黑地。
终于哭够了,陈京濂下床给我端过来一杯水:
「嗓子都哑了, 喝口水润润。」
我就着陈京濂的手喝了几口, 情绪慢慢平复, 我深吸一口气, 终是下定决心道:
「陈京濂, 我们重新开始吧!」
陈京濂端水的手一抖,好半天才缓慢转过脸来。
他抚上我的脸, 声音嘶哑:「会委屈吗?慢一点原谅我也没关系。」
我吸了吸鼻子, 摇摇头。
将心比心, 如果我是陈京濂,听到那番话,大概率会和他做出同样的反应。
陈京濂放了杯子抱住我, 低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抖着嗓子说:
「谢谢你,小觉。」
陈京濂番外
贺觉在我面前消散时,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再醒来时,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意识到贺觉是真的不在了。
贺觉死后,我精神恍惚, 死活不愿意接受他离去的事实,于是欺骗自己, 他还活着,他只是出了趟远门。
现在,我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我没办法再骗下去了。
我终于去警局拿回贺觉的遗物。
警察说:
「车上原本还有个蛋糕,但是太久了,只拍了张照片。」
蛋糕被血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忽然记起来,贺觉是超速行驶撞上了路障,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他是为了赶回来给我过生日才出的车祸。
贺觉身体不好, 他却总是熬夜写代码,为了替他改掉这个毛病,我和他说:
「我十一点半准时睡觉, 你要是晚回来就滚去客房睡。」
我从不等他, 他不回我就锁门。
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早睡。
我猝然失了力气摔倒在地,抱着个盒子又哭又笑。
盒子里是贺觉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一串开光的佛珠, 上面刻着【平安喜乐, 永结同心】八个字。
我带着贺觉送我的礼物去了那间寺庙, 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许下什么愿望。
满天的祈福带里, 我看到了贺觉的心愿。
别人来这里许愿,他来这里发泄——
【陈京濂大煞笔, 混蛋, 喜欢我一下会死啊?我都喜欢你这么久了!】
我心尖抽疼,落下泪来。
我真蠢,我怎么就不相信贺觉喜欢我呢?
我来到殿里,写了两个字挂在了旁边:
【等我。】
自杀之前我将所有财产捐给了这间寺庙, 我求它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好好疼贺觉。
这次,换我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