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抛弃我出国第二天,我意外和他死对头滚到了一起。
一夜荒唐后。
我手机里少了个联系人,包里多了张结婚证。
祁政漫不经心地抽着烟,警告我别痴心妄想,三个月以后就去离婚。
可是三月又三月,祁政好像忘了这回事。
等到第三年,我终于忍不住在事后提醒了一下他,却偶然看到他和兄弟的聊天记录。
【怎么办,她想和我离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沈骁要回来了?】
【初恋再渣也是初恋。更何况人家青梅竹马还会甜言蜜语,不像你又装又端,硬生生把老公做成了金主。】
【别装了哥,想哭就哭。天要下雨老婆要嫁人,拦不住的。反正三年前你就想当人小三,不如趁现在适应状态,离婚后再上岗也方便。】
我揉了揉眼睛。
以为是自己被折腾得太累出现了幻觉,却听见浴室传来诡异又绝望的呜咽声。
1
晚上十一点半,我放着歌、晃着酒,窝在浴缸里等祁政回家。
红酒入喉,呛得我连连咳嗽。
可想到祁政最近的状态。
我咬咬牙,干脆将整瓶一饮而尽。
走投无路之际和未婚夫的死对头不明不白地结了婚,我早就知道会有被抛弃的那一天。
当初祁政警告我三个月就离婚,结果一不留神过了三年。
说是夫妻,其实我们没有感情。
说白了,我只是他养的金丝雀。
而最近,他应该是想起了那桩事,又或许是厌烦了这段关系,变得越来越冷淡疏离、难以捉摸。
情至深处时会不在状态,盯着我的脸发愣,我难耐地抓他手臂,才能唤回他一点意识,进而是更猛烈的攻击。
没事的时候时常看向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问他最近没事要忙吗?他的目光就从窗外转移到我身上,几番欲言又止,脸都红了,话却说不出来半句。
早已戒掉的烟又出现在了他的口袋,我能明显感受到他面对我时的烦躁。
前天晚上我照常凑上去吻他,他轻轻把我推开,甚至旁敲侧击地问我:「颜菀,你这些年有喜欢上别人吗?」
声音很轻,态度很端正。
我看着他紧抿的唇,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应该坏了,金主要找借口把我踹了。
第二反应是他这样老了以后肯定没有上嘴唇。
手里的红酒逐渐见底,我忽然被人从浴缸里提了起来。
提前回家的男人声音冷淡:「不怕着凉?」
还没等我回答,他神情一黯,注意到了我手上见底的红酒瓶。
祁政一言不发,给我裹上浴衣。
我抬头看他瘦削的侧脸,好看的睫毛微蹙、嘴唇抿成一条线。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么难过?」
他突然开口。
酒精上头,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是很难过。
「好啊。」他沉声道:「那我今天睡书房。」
他话语刚落就要往外面走。
我好像听到了些许鼻音,又好像是我的错觉。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
要分分,要走走,我又不会缠着你,这样吊着我好玩吗?
然而喝酒确实误事。
我紧跟着追出去,从后面揽住他的腰。
想要开口讲话,磨蹭半天,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氤氲的雾气弄湿了他昂贵的西装,祁政有些意外。
一米八五的男人被我推到在了沙发上,我低头看他怔怔的表情,眼眶里的泪险些藏不住。
「我去给你找醒酒药。」他无奈地笑了笑,右手扶住我的腰。
眼泪噼里啪啦顺着我的脸砸到他脖颈上,借着这次醉酒,我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我没说话,下一秒俯ţų⁵身吻上他的唇。
祁政仅仅愣了一秒,下一瞬间反客为主。
我连呼吸都艰难,脑子里的清明彻底烟消云散。
算了。
我有些自暴自弃。
就当分手炮吧。
也算有始有终。
2
我和祁政相识在三年前。
那时候,我刚被当作沈骁的未婚妻接回沈家没几年。
沈家和我母亲家是世交,我和沈骁从小就被指为娃娃亲。
可惜还没等到我有意识,沈骁的父母就离了婚,他和母亲容姨去往法国,两家断了来往。
直到我妈车祸去世,我爸毫不犹豫自杀殉情,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公司股票一落千丈,亲戚都对我避之不及,容姨才紧急定了回国的机票,要把我接去沈家。
没想到老宅的管家灵光一动,想到了狸猫换太子。
他的女儿被接去沈家成了沈骁的未婚妻,而我则被丢到乡下,被种苹果的果农收养。
后来一切被拨乱反正,容姨和沈骁都待我很好。
假千金颜茹把自己的姓改回赵茹,后来的行踪我没有过问。
然而我被接回沈家没几年,容姨进监狱、沈家破产。
她最后握着我的手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别担心,让沈骁带你去法国避避风头。」
那段时间人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转世,跟谁克谁,只有沈骁对我不离不弃。
直到出国前一晚,有人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接沈骁,说他醉了,在酒吧失去了意识。
那里灯红酒绿,迷乱璀璨的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沈骁被一堆人围在中间,他们笑着闹着让他喝酒。
见我来了,沈骁笑着向我招手,我被人推搡到人群中间。
他们一口一个未婚妻,一口一个别扫兴,我呆呆愣愣地被灌了不少酒。
等我醉到眼睛都睁不开,那些人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骁的眼神清明无比,熟悉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见时的冷漠。
「阿茹得罪了人,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国内。颜菀,这本来就是你欠她的,要是你不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况且这么多年我和我妈对你都不错,现在家里有难处,你也不能置之不理。你哄哄他们,说两句好听的,事情就解决了。」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温柔抚摸我的脸:「你放心,等我回来,一定娶你。」
「对不起。」
我没想让他娶我的。
开始我只是想治好我妈的病,后来我开始贪恋容姨给我的家。
然而我头痛得要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就像最开始一样。
茫然无措中,我听到有人在喊:「这就是那个赵茹,衣服一模一样。」
有人扯住了我的衣服,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眼前光怪陆离,我突然被人揽在怀里。
过了很久,才有人开口。
「祁少。」
祁少,祁政。
沈骁提起过他。
说他人品低劣、手段凶狠,因为嫉妒沈骁,特别喜欢和他作对。
是个见人就咬的疯狗。
长得还挺好看。
是只漂亮的疯狗。
沈骁让我哄哄别人,哄的是他吗?
应该吧。
这些人都很怕他的样子。
我醉得不清,含糊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更没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的氛围和祁政紧抿的嘴角。
我断片了。
只记得莫名其妙到了陌生卧室,自己哇哇大哭,拽着祁政的领带把他压在床上。
他瞪大的眼睛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似乎挣扎推拒过,但成效甚微。
而我,被弄得迷迷糊糊时还在想。
赚了啊。
床品一流,又有钱又好看,人还那么傻。
真是个好金主。
我无意识地轻喃出声。
祁政的睫毛颤了颤,动作也慢了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出神,下一秒瞳孔放大,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起床后,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结婚证和在阳台抽烟的忧郁男人,恍惚记得他昨晚Ṫù⁶低垂着眸哄我。
「没事了。债被抵掉了。」
而现在,他裸着上半身在阳台抽烟,身上的暧昧抓痕看得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见我醒来,祁政懒懒掀了掀眼皮:「呵,痴心妄想。好啊,三个月以后就离婚。」
也行。
债还清了,事情也一笔勾销。
那些人没继续找容姨的麻烦,就连我妈的治疗也顺利进行。
不就是限时金丝雀吗?
我小山鸡没问题的!
3
自从宿醉后那天清晨,他冷着脸说出那句:「三个月就离婚。」
我每天都在倒计时。
然而三个月一过,无事发生。
三年过去了,仍然无事发生。
他不开口,我自然也保持沉默。
时而疏离客气时而干柴烈火的一夜情婚姻生活持续了三年。
祁政是个很冷漠的人,某些特定场合除外。
他一个月里有一半时间都在出差,就算回来也不怎么管我。
不管我和谁交往,不管我去哪,不管我几点回家。
睡觉的时候把人搂得很紧,情迷意乱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可主动的都是我。
就当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阴差阳错地过下去,祁政变了。
我问朋友,朋友沉思了一会,说他不是不行了就是要迎接白月光回国了。
「金丝雀嘛,大佬都是几年换一个的,永远有更年轻漂亮的。况且这种设定的男人,一般都有个爱而不得的出国白月光。」
我愣了愣,觉得她说得对。
三年了,祁政也该腻了。
至于白月光……
我又找准时机问他兄弟,兄弟大悦:「嫂子你终于问了!我早就想告诉你,可祁哥一直不让,他是有个白月光,从学生时代开始喜欢了七八年,那女孩又好看又温柔,还喜欢吃苹果,你猜猜那人是谁?」
有什么好猜的呢?
理所应当、不出所料、乐极生悲、含笑九泉……
我觉得我有点死了。
然而身为一只被包养的金丝雀,我很有自觉。
不聊感情聊金钱。
日常陪金主吃吃饭、聊聊天、睡睡觉……
从没生出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就是人有点死了。
我知道,祁政帮了我很多忙,容姨被精心照料、重病的养母身体日益好转,都是祁政默默出的钱。
甚至我一年前提出跟他合作开一家苹果种植园,他头也不抬就同意了。
我现在有收入,能独立,甚至未来还清他的钱,说不定还能找回点尊严。
4
思绪回归,我浑身酸痛无力,可酒也醒了大半。
祁政撑着身子用手指玩弄我的头发,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或许是个开口的好时机。
我这样想着,也确实行动了。
我缩在他怀里,晃了晃他的胳膊,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眼神温柔缱绻,还未从情欲中走出来。
见我还有力气,他眼底笑意更深:「莞莞,我还想……」
我咽了咽口水:「祁政,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那天的清晨,你和我说过什么。你说的三个月——你还记得吗?」
他愣住了。
准确来说,是瞬间石化。
仿佛被人一拳从梦境捶到现实,头上还冒着星星。
他没有抱着我温存,薄唇抿成一条线。
我能感受到他还想继续,可他没有,拿着手机一声不吭走进了浴室。
我望着天花板,想着果然如此。
心脏好像一点点生出裂痕,呼吸都困难。
这三年跟在他身边实在过分安逸,他对我很好,和对身边的亲人朋友一样好。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基本没什么坏脾气。
沈骁说错了,他是个很好的人。
最重要的是我把自己的苹果给他吃,他笑得很温柔,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苹果。
按照我妈的说法,我被养得越来越像个娇气包。
一有点不顺心,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
不行,苹果庄园女王从不流泪。
偏偏在此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窝囊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信息来自 IP 同城的陌生人。
【我回国了。】
【来接机。】
【不回我?好,那我去找你。】
哪里来的神经病。
我皱着眉,把手机扔到一边。
祁政这冷水澡冲得时间有点长,声音也不大对。
小小的浴室里,好像有水壶烧开的声音。
我爬起来想去厨房拿个苹果,却不小心手滑,打开了电视投屏。
祁政今天下午țùₑ在这里开的视频会议,电视还连接着祁政的手机。
怎么办?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他会不会怀疑我是敌对公司的卧底?
我闭着眼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关上。
靠近电视的那一秒,微信界面突然跳了出来。
群名:有难请讲,有福退群
?
祁政:【怎么办,她想和我离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还是因为……沈骁要回来了?】
?
5
江闻乐:【结婚三年都没让人爱上,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有没有认真追妻?说到底还是你不够努力。】
沈叙白:【不是把嫂子唯物成你老婆了吗?你再唯物唯物,找个唯物的杀手组织把前夫哥干掉?】
李意扬:【年纪太大不被人喜欢也正常。我小妈说过,老男人没有市场竞争力,姐弟恋才是最吃香的。】
……
浴室的水声被调大了不少。
祁政像是自动屏蔽了兄弟的嘲笑。
祁政:【那个男人一回来她就想和我离婚,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江闻乐:【初恋再渣也是初恋,初恋你懂吗?更何况人家青梅竹马还会甜言蜜语,不像你又装又端,非要把老公做成了金主。说到初恋,我来给你们讲讲我和我老婆……】
祁政:【我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不知道她喜欢别人、装作不知道她想要离婚,她有可能会可怜可怜我吗?】
李意扬:【难说,上次我和嫂子说她是你苦恋多年的白月光,她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大概是因为愧疚吧,对不爱又喜欢自我感动的人是这样的。】
祁政:【其实也没什么,不喜欢我而已,我想过了,只要不离婚怎样都可以,她把人带回家也可以。】
江闻乐:【大为震撼.jpg】
沈叙白:【大开眼界.jpg】
李意扬:【大吃一惊.jpg】
沈叙白:【别装了哥,想哭就哭。天要下雨老婆要嫁人,拦不住的。反正三年前你就想当人小三,不如趁现在适应状态,离婚后再上岗也方便。】
6
我愣愣地看着满屏的聊天记录。
直到门铃声突然响起才被拉回神志。
「菀菀,外面是谁?」
祁政的声音透过浴室门传到我耳中,低沉又沙哑,浓浓的鼻音听起来有说不出的委屈。
我慌里慌张地把投屏关掉。
「我……我去看看。」
白月光是我……
他喜欢我。
我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
假的吧。
明明第一次事后,他还叫我别痴心妄想。
从卧室走到客厅的路程用了半辈子,脸颊的温度还Ṭű̂ₘ是没能降下来。
直到我走到门口,看到来人的脸,一瞬间瞳孔猛缩、如坠冰窟。
那张熟悉的脸和过去一模一样,三年没能让他发生一点变化。
出乎意料的是,他手里捧着一捧花。
他回来了?
是了,我记起来了。
聊天记录里提到过的。
沈骁要回来。
可我完全沉溺在恋爱的兴奋中,旁的什么都没留意到。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我低头,是刚刚给我发消息的那个陌生人。
【颜菀,我知道你在,开门。】
「菀菀,你又点外卖?不是说我做给你吃吗?」
祁政洗完澡也调整好了情绪,裹着浴巾走到我面前。
发丝因为沾了水而柔软,显得他整个人无比乖巧,像是在撒娇。
「怎么不开门?」
「等等,别……」
他轻轻揽住我的腰,氤氲的雾气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可我瞬间闭上了眼睛。
「啪嗒」一声,门开了。
「好久不见啊宝贝,我可是一回国就马不停蹄地来见你,怎么都不去接我?还在为当初的事情生气……」
门被彻底打开,六目相对,沈骁愉悦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我的心在抖。
被吓得。
那晚上之后,这张脸成了我的心理阴影。
被背叛、被抛弃、被轻贱。
如果不是祁政,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我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每次都会胆战心惊。
身后的躯体一瞬间僵硬,我能感受到祁政揽着我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沈先生半夜迷路了?跑进别人家乱喊什么宝贝?
「怎么?飞来的时候遇到强气流,把你脑子颠簸出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冷淡的声线戏谑又悠然,忽略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我真以为他心无波澜。
沈骁的目光略过我脖子斑点,还有顺着小腿一路蔓延的暧昧痕迹,最后定格在祁政揽我的腰的那只手上。
茫然在他脸上一晃而过。
他很快反应过来,嘴角都在抽搐。
「祁政,你想要玩也该有个限度,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是我家的人。」
我刚想说话,被祁政攥紧了手掌,他的手里全是冷汗,摩挲我手腕的动作像是安抚。
祁政似乎是被气笑了,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
「玩?」
「沈骁,她是我老婆,我们结婚三年了。」
「大舅哥要是晚回来几年,你侄子都要会喊舅舅了。」
沈骁瞳孔猛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而我别过了视线。
离得太近,我能清晰感受到祁政慌乱的心跳。
跳得乱七八糟,证明他绝没有表面如此淡定。
沈骁温润如玉的面具裂在了脸上。
「别闹了颜菀,你真喜欢他?」
祁政摩挲我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沈骁敏锐捕捉到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黯然,瞬间勾起了嘴角。
「祁政小时候和父母决裂一个人跑去乡下住,甚至还因为打架进过少管所。
「阿菀,你不是和我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吗?
「我承认之前是我不懂事,可我那时候年轻,你得允许我犯错。现在我回来了,沈家东山再起,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家,你还是沈家的女主人。」
回应他的,是「哐当」的关门声。
7
门被关上了,硝烟弥漫的气氛却没有。
祁政的脸色惨白。
我感觉他要碎了。
「我去吹下头发。」
他转身离开,落寞的背影和刚才判若两人。
「等等!」我脱口而出,其实自己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来给你吹。」
他瓮声瓮气「嗯」了一声。
我跪在床上给他吹头发,思虑着如何开口安抚他。
平日淡漠无情的眼眸低垂着,游刃有余的神情也难以维持。
现在的祁政,乖巧得像一个漂亮瓷娃娃。
「不是你想的那样。」
「抱歉,是我越界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愕然看他。
「你越什么界了?」
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眼底的脆弱,他深深闭上了眼,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颓然。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没资格插手你感情上的事情,如果没有我,你们可能已经破镜重圆了。」
「我疯了吗我?和他破镜重圆?」我没忍住,几乎尖叫出声。
可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了。
「能不能别离婚菀菀,别离婚怎么样都可以,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生活,你喜欢他我就装不知道,晚餐我可以做三份的,你不喜欢我骂他我就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越说越委屈,完全换了副人格,隐隐带上哭腔,我好像听到了刚刚浴室里热水壶烧开的声音。
「少年时打架只是个意外,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初恋就那么无敌吗?可他人真的很烂,我知道我不该道德绑架你,那个姓赵的女人和他一起回国,当初他……」
8
他说不出来了。
提起初遇,他似乎比我更难过。
我坐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祁政,我不喜欢他。」
他眼底的光芒稍纵即逝,继而是更苦涩的微笑:「我懂,起码你还愿意骗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无奈地叹气:「我真的不喜欢他,他哪里都比不上你。祁政,只要你不提离婚,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离婚的。」
他又闭上了眼,轻喃了一句:「出现了,李意扬口中的经典话术。」
……
怎么就不相信呢?
兄弟几个对他的荼毒到底有多深。
既然如此……
我一下把他推倒在床上,如愿听到一声闷哼。
祁政抬头诧异地看着我,眼眶微微泛红。
我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嘴唇。
「不会离婚,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带人回家。
「明明还想要,刚刚为什么去冲澡?别想别人了,我想在家里看见的只有你。
「老公。」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祁政摁在身下。
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我喘不过气,侧着脸想躲,他轻轻扣住我的脑袋,食髓知味般一下一下吻着。
我舒服得直哼哼,两条腿不知何时缠到了他腰上。
吻够了,他把我抱起来,我坐在他怀里,他把头埋在我肩膀上轻咬我的锁骨。
我喜欢这样的姿势,好像他极度需要我、极度依赖我。
大概是沈骁的突然出现刺激到了他,他比之前都要过分。
最后我没有一丝力气闭上了眼睛,才感受到肩膀上一阵湿润。
我想摸摸他的头,感慨他今天脆弱得有些 ooc。
他却用手温柔抚上了我的眼睛。
「睡吧。」
9
第二天醒来,祁政已经不见了踪影。
陌生号码发了一晚上的信息,我懒得点开,将人拉进了黑名单。
我没骗祁政。
我确实不喜欢沈骁。
或许年少时被迷惑过。
可就像沈骁自己说的,谁年少时没犯过错。
他只是我的一个错误罢了。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个多么可恶的人渣。
可我没办法。
我收拾好东西,起身去了趟监狱。
三年牢狱生活消磨了贵妇人以往的风华,让容姨看上去和寻常五十岁老人没有什么差异。
可她面对我时仍然温柔,好像在透过我看我妈的脸。
「我的乖囡囡,一个人生活累不累、孤单不孤单?
「饿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年纪大了没嫁人也没关系。
「你爸留给我的钱,还有我为你攒下的嫁妆,你拿着那些钱,照样能过好日子。」
之前怕她内疚担心,我一直没告诉她和我妈,我跟祁政的事情。
只说自己在国内找到了工作,所以选择留下来。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容姨,我挺好的,等您出来,我给您养老。」
她叹气,一瞬间又老了十岁:「是我没养好他,也耽误了你。」
容姨离婚早,独自一个人支撑公司,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沈骁。
她总觉得男孩子早点独立也没有关系。
沈骁有钱无爱,却被众人簇拥,活得格外以自我为中心,可以说是天真愚昧。
赵茹无疑是最追捧他的那个。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假冒的身份,所以分外小心,知道沈骁喜欢青春小白花类型,一味讨好他,长年累月,在沈骁身边有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容姨原本要带赵茹和老管家去监狱,却被沈骁用命威胁。
沈骁保证永远对我好,要她不计前嫌放过赵茹。
容姨并没有答应。
管家进了监狱,赵茹却不知所踪。
原来是被沈骁藏起来了。
沈骁一边哄着我,一边却把我当笑话一样讲给赵茹听。
他说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赵茹说我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又害得养母病重。
那时候,沈骁送我的项链是赵茹不喜欢或者戴腻了的款式。
他表面乖乖跟着容姨带我出席晚宴,背地里却告诉自己的兄弟我只是个工具ẗūⁿ人,赵茹才是他们的嫂子。
我的一举一动被他兄弟拍成视频发到群里取乐,不经意的小动作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们给我起外号,叫我苹果妹。
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他真的很喜欢赵茹,喜欢到恨上了自己的亲妈。
他偷公司的钱给赵茹买珠宝,随便一个耳环就要几百万,然后反手一个举报,把亲妈送进监狱。
他以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让他平安无事的是他母亲对他最后的爱。
「我和他的母子缘分尽了,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我想她终究还是心软,也或许是对沈骁年少时的愧疚。
为人母亲,总是对骨肉无可奈何。
10
我回家时,夜幕已深。
刚打开门,就被人从背后搂住,毛茸茸的脑袋在我颈窝蹭来蹭去,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欢迎回家,今天去哪了?」
我呼吸一滞,还是适应不了他的突然转变。
「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笑了笑,有一种违和的伪人感,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今天去医院看咱妈了,她问我你什么时候跟沈骁结婚。
「菀菀,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人?」
过去以为他不在意,不想承认这段金钱关系。
没想到他一直耿耿于怀。
「明天。」我回头环抱住他:「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和她说。」
祁政垂眸点头,鬼一样飘走了。
「我去做饭。」
???
我有点忍不了了。
我发誓我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我想要迫切解决目前遇到的问题。
想要解决问题,当然要从根源入手。
于是我去了二楼书房,趁祁政做饭打开了他的电脑,登录微信,点击群聊,一气呵成。
群名:有难请讲,有福退群
祁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更喜欢我呢?】
沈叙白:【你嘴甜一点,对嫂子不要那么僵硬。你多笑笑,多叫人宝贝,多说说你有多爱她,没事多送送花。】
李意扬:【你绿茶一点,女人都喜欢脆弱的东西,虽然哥们你不像我一样年轻,但你已然走投无路了,只能靠眼泪挽回姐姐了。】
江闻乐:【哈哈哈哈哈,好玩,追更。】
……
祁政:【那个小三竟然敢找来我家?还笑嘻嘻的,还叫我老婆宝贝、还说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老婆,还带了一捧花……】
沈叙白:【抱歉。】
李意扬:【如今你已别无选择。】
江闻乐:【哈哈哈哈哈,好玩,追更。】
……
祁政:【小三被她关门外了。她说她不喜欢沈骁,难道是喜欢我?她还说她不会和我离婚,说想见的只有我。】
沈叙白:【哦。】
李意扬:【呵。】
江闻乐:【哈哈,退群。】
……
祁政:【可她一直不想公开我,她妈妈还问我她什么时候和沈骁结婚。她今天一天没回家是去了哪里,我问出来她会烦吗?可我真的很担心。哭好像真的有作用,她是因为我的眼泪才想可怜我的吗?我好害怕爱和感动她分不清,这样我会这样耽误她一辈子。那个小三能不能去死?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突然死掉?雇杀手还来得及吗?她知道我杀掉她的初恋会不会恨上我?她怎么还不回家?我还记得结婚时她和我说……】
沈叙白:【不是哥们,你精分吗?
引用——2025/5/20
祁政:其实也没什么,不喜欢我而已,我想过了,只要不离婚怎样都可以,她把人带回家也可以。】
李意扬:【如果真的感受不到爱,不如分手。】
江闻乐:【我说,这件事情有那么复杂吗?你这么想知道直接去问不就好了?要是害羞就直接把群聊记录放在嫂子面前啊。遇到喜欢的人就算死缠烂打起码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活该你们没老婆,你们一个个没张嘴吗?】
……
祁政:【不说了,她回家了我要去做饭了。】
沈叙白:【……】
李意扬:【……】
江闻乐:【妈的,我服了。】
……
11
初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疑问。
我带着这个疑问下楼吃饭。
一顿饭,两个人各怀鬼胎。
祁政欲言又止,我等得咬牙切齿。
怎么还不问?
如果要我先开口,我要怎么说才能不让他发现我偷偷看了他的群聊记录。
我有点死了。
「菀菀。」
「嗯!」
「没事,你多吃虾。」
……
「菀菀。」
「嗯!!」
「没事,你多吃菜。」
……
「菀菀。」
「嗯!!!」
「没事,你多吃米饭。」
……
「菀菀……」
「不嗯。」
「……明天有个慈善晚宴,陪我一起去好吗?」
我抬起了头。
他最近一直散发,刘海挡在眼前,让他看起来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在期待,也可以说是央求。
过去,他很少带我出席这种场合。
那些名媛贵妇不是傻子。
沈家刚破产我就嫁给了祁政,他们都觉得我只是祁政用来羞辱沈骁的玩物,都在等着看我是何等下场。
被奚落久了,我也会不高兴。
我又无法反驳,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她们也没说错。
后来,祁政就不带我去了。
与此同时,活跃的京城贵妇圈也少了一批人。
我只以为他嫌我丢人,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
可我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李意扬没说错。
没有女人不吃这一套。
「好。」
12
时隔多年再次出席慈善晚宴,我原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可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发生和之前一样的事情。
我挽着祁政的胳膊进场,从一进门开始就受万众瞩目。
祁政表面上风轻云淡地举着酒杯和人攀谈,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实际上一只手紧紧扣住我的腰,让人无法离开半步。
我跟在他身边陪他假笑,嘴角累得酸痛。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察觉到我的分心,他凑到我耳畔咬我耳朵。
我摇了摇头,还是忍住没和他说你搂我的力道大得要把我揉碎了。
我靠在他怀里轻声对他说:「这里太闷了,我去趟洗手间。」
他深深盯了我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然而我没想到,我刚和祁政分开的第二秒,就被一群贵妇人围了起来。
一位夫人热情地揽过我的手,在我茫然的眼神中凑过来说:「祁夫人和祁总感情真好,远远看着真是一双璧人。」
另外一个女人抓住我的右手:「祁夫人真是好福气,半个京城都知道祁总爱你如命。」
还有人在一旁叹息:「还是祁总命好,菀菀年轻漂亮脾气好,谁娶回去都当宝。」
……
我背后汗毛直立。
耳边的声音此起彼伏,大都说着我和祁政有多般配。
如同前来做任务打卡的 NPC。
我一头雾水地打着哈哈,费尽力气才冲出人群。
刚来到洗手间,就听见男厕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年轻的男声很熟悉,笑意吟吟尾调上扬。
「我办事你放心。没关系的,出这点力算什么?他们既然都想拿你手上那个项目,自然要拿出些诚意来讨好你。送礼要送到人心尖上,现在这种关头,当然是嫂子最重要。
「现在人人都知道你百毒不侵但恋爱脑,自然都去讨好嫂子,众人拾柴火焰高,嫂子听习惯了,理所当然就不想离婚了。啧,无耻什么?你是不是傻逼。我放消息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你被刺激得像个罪犯预备役,当然是谁能帮你挽回爱情谁才是你命定的合作伙伴。」
江闻乐靠在洗手台上一边打电话一边甩着钥匙玩。
我用脚想都能想到电话另一端是谁。
等祁政先开口是没门了。
还是等我去自首吧。
反正他那么爱我,应该不会在意我看他聊天记录。
久违的轻快遍布全身,心狂跳不止、脸也发烫。
可爱的有点过分了小祁同学。
这下真的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了。
然而我刚推开女洗手间的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就让我瞬间瞳孔猛缩。
13
沈骁面色潮红、神情难耐,明显被人下了药。
此刻正掐着赵茹的脖子,把她紧逼在墙壁和胸膛之间。
如此暧昧的动作,他看上去却不像是要吻她,反而像是要掐死她。
厕所的隔音效果很好,但选择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显然是不明智的行为。
好在没人会注意到他们,沈骁利用当年那些钱东山再起,却也只是微起,百分之四十都不到。
根本无人在意。
我推开门的一瞬间,两人的争吵变得清晰。
沈骁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弄死这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你疯了吗?赵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赵茹神情痴狂:「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下了飞机就去找那个贱人。你不是说只爱我,怎么还能去想和她破镜重圆!」
几年不见,她再没了初遇时楚楚可怜但锋芒毕露的眼神,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经历摧残了一个女人的青春岁月。
让她看起来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也像个赌博失败的赌徒。
我曾经不懂她,为什么心知肚明代替了我那么多年,却仍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我产生敌意和恨意。
现在却有些可怜她。
沈骁像喜欢宠物一样喜欢她,她也不见得有多爱沈骁。
可耗费了一辈子赌在他身上,失败了,终究是不甘心的。
我推门时,她的声音正因窒息变得轻缓:「人家攀上高枝了,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你以为你沈少爷还是当年的沈少爷吗?沈骁,你现在只有我了,可你却想和妈一样丢下我。不过没关系,等到一会有人推门进来看到我们,你就必须得娶我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沈骁瞬间转过了脸。
可「滚」字还没说出口,他自己倒先愣住了。
大概是因为从前习惯于取笑我,还没被我看到过如此狼狈的样子,沈骁眼神慌张,几乎石化在原地。
赵茹的威胁没能让他害怕,看到我的一瞬间他脸上却写满了恐慌。
他一松手,赵茹的身体软软地坐在地上,因为缺氧陷入昏迷。
「颜菀?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的确,虽然这些年一直知道他喜欢赵茹,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们如此亲密。
「抱歉,打扰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管这桩闲事,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头准备离开。
淡然无所谓的模样又一次刺痛了沈骁,他似乎在因为我的无视而感到难以置信。
可就在我刚刚迈出洗手间大门的一瞬间,却猛地被人攥住手腕拉回到了里面。
我抬头:「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药力而沙哑:「我和她没什么的,颜菀,我过去只是把她当妹妹。」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你不该解释给我听。沈骁,这些和我没关系,我也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他的情绪过分激动:「怎么可能和你没关系!颜菀,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这些年只想过要娶你!」
「可我已经结婚了。」
「你真喜欢他?」他几乎是吼出来,「砰」地一声把我推到墙上:「怎么可能啊颜菀,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我没再回话。
他的样子不对,我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两个洗手间隔得很远,即便我开口,也很难有人能听到求救。
「你中药了,沈骁。」我把声音放轻:「我们先出去找医生好吗?」
我攥着他的手腕想把他往外面带,可紧接着,他却「咔哒」一声锁上了大门。
「沈骁?」
我的声音在抖。
他沉着脸,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弧度:「赵茹有一点说得没错,丑闻确实是个要命的东西,对我是,对祁政更是。你说如果我们在这里闹出一桩丑闻,他是不是就会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就只能跟着我了。」
他捂上我的嘴,在我绝望的目光中弯腰蹭上我的颈窝。
我挣扎,可他丝毫不为所动。
好恶心。
可我又哭不出来。
完了。
祁政该多难过?
一个念头在我心底愈演愈烈。
我不能这样。
小时候被他欺负,难道长大了还要被他欺负吗?
因为当年的事情不敢再喝酒,难道以后连厕所也不进?
小时候依赖养母,长大了依赖容姨,后来又有祁政为我铺路。
我也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念头点燃了我的肾上腺素,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口咬在沈骁的虎口上,铁锈味弥漫口腔,我在他没反应过来时飞快从头上取下了珠宝钗子。
钗子穿透他的侧脸,他似乎在流血。
我连头都不敢回,踉踉跄跄跑出了洗手间,迎面撞上了匆匆找来的祁政。
记忆的最后,我晕倒在了他怀里。
「我好像杀人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早就自心底氤氲而出的伤心和恐惧凝为眼泪。
我攥着他的领带,感受他比我还要害怕。
「要是我进监狱了,你一定要找个好老婆,找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爱你一百倍的,不要再玩包养那一套了,你是个呆子,不适合给人当金主。还有,别再害怕了,其实我早就偷偷看了你的聊天记录,你真是蠢得可以,我也是个笨蛋。祁政,我不想坐牢。祁政,我爱死你了……」
14
十二个小时后,我躺在病床上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好消息:沈骁没死,不过毁容了,我是正当防卫,不用蹲监狱。
坏消息:跑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祁政身后全是人,我社死了。
更坏的消息:生死关头我想起了当年醉酒后的事情,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孽。
那时祁政抱着我离开会厅,去了楼上他自己的套房房间。
男人一言不发地喂我喝醒酒药,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祁政呆滞地抬头看我。
我迷迷糊糊地攥住他喂药的手,眯着眼睛看他的脸:「你干什么?你要害朕!沈……沈……救驾!来人救驾!」
祁政气笑了,像揉面团一样揉我的脸:「你的白马王子把你卖了,是臣救了你,臣救驾有功,陛下该赏我。」
我有点子难过。
这才想起来沈骁把我卖了。
又被抛弃了呢。
于是我抱着他的胳膊哇哇大哭:「走了,又走了,怎么都不要我呢?我就那么讨厌吗?」
祁政手忙脚乱地替我擦拭眼泪:「哭什么……唉唉别哭了。我啊,我不会不要你的。」
我不信,抓住他的手:「那我们去结婚吧。阿骁说,人结了婚,就永远不能分开了。」
我拽着他去民政局领证,他嘴上说着成何体统,脚步却比我更快,生怕我后悔。
最后迷迷糊糊又滚回了酒店,我推着救驾有功的大臣要他履行义务。
祁政笑得不行,连装模作样都忘了。
直到我半夜做噩梦梦到沈骁,一不小心将梦话说出了口。
「别痴心妄想了……
「谁会喜欢你……
「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的……
「结婚只是被逼无奈……
「等我以后……」
我说完就陷入了沉睡,祁政却睡不着了。
他在阳台坐了一晚上。
险些跳下去。
等到第二天清晨才抽烟等我转醒。
不知道头脑风暴几万次才总结出那句又不狼狈又能留住我的话。
「呵,痴心妄想。好啊,三个月以后就离婚。」
15
我缩在被子里留出两个眼睛看着守在病床边的祁政。
他正低头给我削苹果。
我看到他温柔的侧脸,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命运会拿次品诱惑你,你需要反复说不,直到命运拿出你真正喜欢的礼物。
赵茹和沈骁两口子双双被送进监狱,警察顺着线索查,一路追查到了三年前的真相。
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他俩了。
容姨提前出狱,没有多问沈骁一句,特意来医院照顾我,此时此刻正在家里给我煲汤。
我妈也在前天手术成功,正在做康复训练。
两个妈妈整天追着我身后要给我补营养,难得让我和祁政有单独相处的机会ŧùₓ。
得知我们早就结婚,两个人的脸色五彩斑斓,等到紫完了,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算是接受。ṭũ̂₄
祁政虽然看起来凶,但本质是个绵羊,很快赢得了二老芳心。
虽然他的兄弟团对我的说法并不认同。
言归正传。
晕倒前诉衷肠有多坦然,现在就有多尴尬。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弄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我觉得我们都很失败。
可我觉得要打破这份尴尬。
「张嘴,吃苹果。」
我转头和他大眼瞪小眼,嚼嚼嚼。
「祁政。」
「嗯?」
「你早就喜欢我了吧,可是为什么?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露出一个很诡异的微笑:「其实我是苹果成精。」
……
「骗你的。」他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认识,是我暗恋你,和你无关。」
「好吧。」
……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菀菀。」
「嗯?」
「容姨说你不喜欢优柔寡断的人,那我之前那样……」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拿出了刚找到拿捏他的招式,「我爱你呀,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
很久没听到回答,我一抬头,发现他把头埋被子上耳朵都红了。
我无奈地Ťūₘ耸了耸肩。
直球,是打败内耗怪最好的办法。
至于他从前……
爱的本质就是吃醋、怀疑、占有欲,如果这也要嫌弃,那还怎么爱人?
番外 1F4 简介
祁政:
男,26 岁,公司总裁。
早年性格叛逆,长大后变得冷淡,很会脑补但无奈嘴笨,日常表演人淡如菊,是个玻璃心的双标怪。
和苦恋多年的白月光结婚后,始终处于卑微小心的阶段,但无人发现他的小心谨慎。
道德感看起来很强也只是看起来,说要做小三是真的要去做,没想到天降老婆,可惜因为个人原因,暗恋多年终成金主。
江闻乐:
男,25 岁,电影制作人。
乐子人, 喜欢看乐子, 喜欢找乐子, 喜欢幸灾乐祸。自以为是年少有为的追妻王者,实则不然。
二十四岁对小明星一见钟情,在其将被潜规则时救之,却被赖上当金主, 实则不然。
前二十六岁是豪门大少, 二十六岁那年身陷真假少爷风波,以为老婆要跟人跑路, 实则不然。
李意扬:
男,19 岁,大学生。
性格神秘诡异的白切黑病娇男大,貌似正在和有钱老爹新娶的小妈纠缠不清。
高智商高学历,扮猪吃老虎预备役。
沈叙白:
男,24 岁, 明星。
看起来很聪明实际是个白痴。
因为被溺爱长大, 时常作出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和死对头联谊结婚,因被嘲讽新婚夜表现不好口出狂言, 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白月光,从而进入薛定谔的追妻火葬场。
番外 2 初遇
祁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颜菀说明他们的初遇。
他没撒谎,她确实不认识他。
但他也没全盘托出,因为他有点不好意思。
祁政十五岁的时候父母闹离婚,家里乌烟瘴气。
父亲辱骂、母亲哭诉, 把一切问题归罪于他。
叛逆期的祁政心烦意乱, 把自己流放去了乡下老家。
那段时间他不去上学, 终日沉溺在网吧通宵打游戏。
个人审美和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没有加入杀马特摩托车大队。
但他还是去染了个头发。
金毛。
堕落的人生终结在遇见果园少女。
颜菀穿着迷彩服蹲在树上守株待兔等偷果贼,十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祁政被她那副模样逗笑,不知不觉翻墙走进果园,被颜菀用陷阱当场抓获。
少女站在树上用苹果砸他脑门,劝他不要堕落不要偷东西。
「办法总比困难多,做个昂首挺胸的好人。」
于是那天,村口的黄毛改邪归正了。
番外 3 沈容
沈容和连沁自幼相识。
两个人针锋相对,你争我抢。
认识了多少年, 就做了多少年对手。
学生时代争第一, 工作后争绩效。
就在沈容以为他们会一辈子争下去时,连沁结婚了。
她很幸福,甚至邀请她做伴娘。
直到这个时候, 沈容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宿敌一直都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沈容觉得没劲, 一个人跑去了国外。
后来她也爱上了一个人, 却不幸被辜负, 独自一人拉扯孩子长大。
她满心怨气, 甚至有点嫉妒家庭美满的故人。
连沁跟她打电话分享自己女儿多可爱,她说不如结成娃娃亲,以后做一家人。
她原以为连沁会生气,和以前一样嘲讽她有病,却不想她说好啊, 嫁进别人家她也不放心。
沈容觉得没劲透了。
她再没联系过连沁。
直到连沁去世。
老了以后再回想,总是生出万般遗憾。
她强势了一辈子,那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临了时她躺在病床上看着那张和故友七分相像的脸, 突然笑出了声。
「是我输了。一想到我现在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却要下去看你风华正茂,真是不甘心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