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我经常去的美睫店生意火爆，预约好久才约上。
然而等我到店里，相熟的美睫师许梦却不好意思道：
「稍微等等，临时有个熟客来了，她明天要出国呢。」
见房内的女孩已经开始接睫毛，我只能勉强接受。
谁知一等将近两小时，在我再次要进去时，许梦又拦住我。
「看你挺闲的，要么再等等？有个团购顾客马上要到……」
我拍桌而起：「你再说一遍？我现在到底能不能做？」
许梦被我吓一大跳，脸色难看，连连点头。
可是我刚躺上闭眼不久，许梦便拍拍我：「做好了，起来吧。」
一照镜子，我火冒三丈，这睫毛接得稀稀疏疏，和之前完全不同。
「什么意思？」我冷冷问道。
她不耐烦地回答：「会员价就这效果，你想加浓得加钱！一根假睫毛一百元！」
我轻笑，行，明天要交的新闻稿有素材了。
1
「你确定？」我又问一遍。
「对啊！临近过年能让你用会员卡就不错了，还不满意……」许梦不停抱怨。
我忽然想起，那天预约时她和我提过，最近消费如果要用会员卡得加收百分之五十的服务费。
原因是快要过年，店里人员紧缺，留下来的人都是想多挣点钱回家的，希望我能理解。
加收得那么夸张我当然不能理解，所以当时便一口拒绝，不管她如何解释。
怪不得许梦今天的行为那么反常，原来是不满我不给服务费。
我拿起一旁的假睫毛，毛质粗硬，根本不是我平常用惯的那款。
「这什么毛，那么金贵？」我抬眼望向许梦。
她昂头：「自然是高级水貂毛，进货价很贵的！你的睫毛少，每次都用得比别人多……」
我故意问：「那我今天要是想做出与往常一样的效果，得加多少钱？」
许梦有些意外，以为我要妥协，于是说道：「这样吧，见你是熟客，一口价三千元！」
三千元，刚好是我上次充卡赠送的金额。
我面露犹豫，她见似乎有戏，赶紧拿起睫毛胶水继续忽悠我。
「我们家用的胶水也是顶好的，内含植物萃取精华，温和又牢固，连大明星都在用！」
「那成本确实很高。」我故作认同。
「是啊！」许梦亲热地靠近我，「还有我的手艺也很值钱！两小时算你一千元是正常市场价。」
「原来我用会员价真的让你少赚很多。」我笑不达眼底。
许梦喜滋滋道：「您能明白就好！来，躺下吧，我帮您加浓！」
我脸一沉：「看来是我脾气太好，让你产生好欺负的错觉！」
2
我利索地戴上口罩打开房门，大步走向前台。
许梦在身后疑惑大喊：「怎么了？不是要加浓吗？」
前台有几位正等着做美睫的女孩，我高声说：
「姐妹们帮我看看，三百多元的美睫效果值不值？」
女孩们围上来仔细观察，议论纷纷。
「肯定不值啊！都稀疏成啥样了，和快掉完时差不多。」
「而且假睫毛看起来好粗硬，十分不自然，劣质毛无疑了。」
「这手艺和材料竟敢收三百多元？黑店呐！」
我强调道：「这是店里金牌美睫师许梦做的。」
「人家还说，会员价就这效果，想加浓得一百元一根假睫毛，一口价是三千元！」
大家闻言一片哗然，许梦匆匆跑来，堆起不自然的笑。
「宝宝们别信，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所以……」
「什么误会？你倒是说啊！」我不依不饶。
其他女孩也附和：「就是！不说清楚谁敢消费？这不摆明宰客吗？」
她想拉我到角落私下解决，但我一动不动：「直接说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梦假笑几声，装模作样：「因为我们比较熟，所以我和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当真了。」
「也就是接过几次睫毛的关系，有多熟？」我丝毫不给她台阶下。
许梦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快进去，我给你接到满意为止！」
我扑哧一笑：「现在后悔晚了。」
「请你们店长过来，我要退卡！」
3
店长从外面赶到。
「我好不容易开始放假，你就给我惹事！」店长对许梦劈头盖脸一顿骂。
许梦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反驳。
店长职业微笑看向我，我直接道：「别和我说一些有的没的，我的要求是退卡。」
之前我买的一直是店里的美睫卡，两千元五次。
后来因为各方面都挺满意，而且充会员卡划算很多，所以双十二活动我充了七千元。
今日才第二次消费卡里的钱，没想到就出了这破事。
「张女士，非常抱歉，我看您也ṱűₘ是店里的熟客，要么这次的美睫免费送您，如何？」
「不如何，退卡。」我很坚定。
店里聚集的人越拉越多，有过来做美睫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店长急得冒汗，一把扯过许梦：「呆得像块木头！快给贵客道歉啊！让她消消气。」
「对不起。」许梦妥协地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我没接：「我要的是退卡，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也不是一次免费的美睫。」
许多人支持我。
「口口声声道歉，但却忽略人家的正常要求，算哪门子的认错。」
「简直毫无诚意，我也要退卡！美睫店多得是，以为自己是香饽饽？」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几个女孩都嚷嚷要退，生怕下一个冤大头就是自己。
见场面越来越失控，店长恨不得撕了许梦。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捅出那么大的篓ẗů₄子，整个人微微颤抖。
在店长凶狠的目光中，她硬着头皮开口：「退可以，但是得按规定来退。」
4
接着，许梦慢慢给我算账。
「因为你不是会员了，所以接睫毛得按原价六百元一次的非会员价计算。」
「还有每次接睫毛之前的眼周保养，会员免费，但非会员是三百元一次。」
「再扣除退卡手续费一千元，所以总共退你四千两百元。」
我忍不住拍手：「真会算！除去今天这次，实际上我才接了一次睫毛，却用了两千八！」
许梦赔着笑：「您看，既然不划算，不如还是不要退吧？这次给您免费，多好啊！」
「对对，我可以再给您送一次，下次来还是免费！」店长也试图说服我。
「下次？」我嗤笑，「这次我都约得费劲，下次你们还能让我给约上？」
「你们会算，那我也会算啊！这两千八就从赠送的三千元里面扣吧，你们转回我七千二。」
许梦听到我这话终于绷不住：「哪有你这么算的！难道要我倒贴钱给你服务？」
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觉得我算得合情合理，姐妹们觉得呢？」
同是消费者，关乎到自身利益，女孩们肯定站我这边。
「没毛病，就应该退七千多！」
赞同声起此彼伏，吃瓜群众们也跟着起哄。
许梦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突然蹲下来嚎啕大哭。
「穷人就活该被欺负吗？明明错的人是她！是她想白嫖！」
5
我懒懒抬眼，转玩装可怜这套了？
所有人被惊住，她听到周围鸦雀无声，演得更加卖力。
「我两岁被亲生父母抛弃，十岁养父母也在一场意外中离我而去。」
「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我吃尽苦头，今年难得赚到点小钱，想给奶奶买件羽绒服。」
「然而却因为在接睫毛时不小心弄疼某位上帝顾客，竟被要求免单并赔钱。」
「我不肯，所以她冤枉我！为了保住工作，我只好忍气吞声顺着她……」
店长见状立即反应过来，紧紧搂住她：「没事的，我们一起面对！」
我冷眼旁观：「那你挺不祥啊，这店请了你估计离倒闭不远。」
许梦的哭声顿了顿，接着又入戏，抬头指向我。
「你浑身上下全是名牌，这么有钱却要占我便宜！」
「假若如你所愿退卡成功，那店里亏的钱都得由我补上，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每次低țŭⁱ着头给顾客做两小时的美睫才赚二十元，实打实的辛苦钱啊！」
有人信了她的话，对我指指点点。
「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揪着一点小事不放，为难人家。」
「充个会员卡就自以为了不起，觉得高人一等，啧啧。」
许梦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我。
「我最后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我直视她。
「大家看，她威胁我呢！」许梦假装害怕。
如今舆论明显向她那边倒。
很多时候人总会偏帮看起来弱势的一方。
我怒极反笑：「你不会以为房间内没监控就能随意扭曲事实吧？」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稳赢。
「对了，你不是说和我很熟吗，那我是什么职业？」我淡定问道。
许梦撇撇嘴：「谁关心这个？可能是职业白嫖党吧！」
四周传来一阵阵嘲笑声，她等着我羞愧难当，落荒而逃。
这时，一支录音笔「啪」一声被我放到桌面上。
许梦的笑容僵住：「你，你……」
「我，我是记者呢！」
6
许梦顿时脸色发白。
我轻轻按下播放键，她发疯似的想要抢走却来不及。
「想加浓得加钱！一根假睫毛一百元……」
「见你是熟客，一口价三千元……」
「我的手艺也很值钱！两小时算你一千元是正常市场价……」
她的声音被录得十分清晰。
我耸耸肩：「谁对谁错，不用再争辩了吧？」
「不过还有一点不在录音笔上，而是在我手机上。」
紧接着，我把许梦说要加收百分之五十服务费的语音播出来。
店长连忙摆手否认：「这是她的个人行为，与本店没关系。」
许梦双眼发红，把心一横：「一切都是店长逼我做的，我是身不由己！」
「喂！你别为了洗白自己胡说八道！」店长很愤怒。
我开口：「那你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我就默认她说的是真话。」
「唔，那个，张记者，有些话不适合当众说……」
店长厚着脸皮把看热闹的人都赶出去，然后以五折的优惠价安抚店内的顾客。
做好这些后，她深吸一口气，请我到隔壁的咖啡馆聊聊，许梦也被硬扯着走。
我心里明白，无非是赔礼道歉然后求我别曝光，就算被我拒绝依然纠缠不放。
果然，她们走的就是这套流程，毫无新意。
我听得烦躁：「停！这堆台词无数人对我说过，都会倒着背了。」
店长向我附耳低言：「不瞒您说，加收百分之十服务费是总部的意思，我们连锁店也没办法。」
「但其他的乱收费完全是许梦的问题，我们会辞退她，卡费也会按您说的尽快退回。」
耳尖的许梦听到「辞退」二字立刻瞪圆双眼。
7
店长没管她，只顾着讨好地问我是否满意。
我笑笑不语：「做了再说。」
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她们两人激烈的争吵。
到家后，我打开电脑，仔细地整理今天的素材。
直到稿子写完，我才有闲心拿起手机看。
里面竟然有几十条未读信息，全是许梦发的。
「我要被辞退了！你满意没？不仅工资和提成被扣，还要赔偿损失！」
「三千元的美睫贵吗？这三千元本就是赠送的，等于是你白嫖！」
「当记者会写几个字很厉害？我一个月赚的钱，你一年都赚不上！穷鬼！」
许梦一顿输出，无能狂怒的样子惹我发笑，我直接往稿子上增添几笔。
天色已晚，累了一天的眼睛格外不舒服，甚至有灼烧感。
无意中望到镜子里的自己，我顿时大吃一惊。
双眼肿得像核桃，眼球内也布满红血丝！
我赶快跑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结膜炎，与接睫毛用的胶水和材料有莫大的关系。
拿着诊断单，我气不打一处来。
明晚是公司年会，我为了当好主持人私下练过无数次。
而如今这种状态，肯定是化不了妆，也不适合上台。
明明之前每次接完睫毛都好好的，但偏偏这次出了问题。
当护士帮我把假睫毛弄下来时，我痛得眼泪狂飙，这胶ƭû¹水异常坚固！
结束后，我把诊断单和医药费单全发给许梦，「解释，赔钱！」
她回复了一个高兴地转圈圈的表情，「天意，活该！」
好得很，她明显知情，故意整我！
我反手就将美睫店用劣质产品的事举报到市监局。
8
第二天，我带上同事，跟着市监局的工作人员一起来到美睫店。
许梦正好在收拾私人物品，望到我红肿的眼睛，幸灾乐祸地咧嘴笑。
「张大记者，去哪做眼部整容失败了？又红又肿的，丑得吓人！」
我似笑非笑：「希望你等会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店长预感不妙：「这话什么意思……」
但很快不用我解释，她也明白了。
工作人员四周检查，没一会便查出一批过期的睫毛胶水。
紧接着，低劣的睫毛材料也被搜出，和宣传海报上写的完全不符。
随着工作人员查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店长急得团团转，无力地解释。
「那些东西我们本来就打算扔的，没有给顾客用，不要误会啊……」
而许梦也慢慢不淡定，她偷偷地走到某个抽屉前，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同时高声喊：「这里有古怪！」
工作人员快步走来，许梦拼命按住抽屉：「里面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看！」
「请你配合！」工作人员厉声警告。
她吓得忍不住缩了手，我趁机快速将抽屉拉开。
我一眼认出：「里面放的正是我那天接睫毛用的胶水和材料！」
有位美睫师惊呼：「天啊，许梦用这些给你接睫毛？」
「展开说说。」我走近她。
许梦抢先我一步捂住她的嘴：「她是新人，什么都不懂！那些全是高端材料！」
「是吗？那你怎么紧张得脸都扭曲了？」我发狠将许梦的手拍开。
美睫师赶紧躲到我身旁，大口呼吸理顺气，然后说道：
「这粗硬的毛料如同牙刷的刷头，而这刺鼻的胶水如同黏鞋垫的强力胶。」
「这些都是我们平常拿来练手的东西，决不会也不能给顾客上脸！」
原来如此！我心里的怒火一秒被点燃，恨不得当场撕许梦。
9
许梦梗着脖子：「胡言乱语！上面写着英文呢，是进口的好东西！」
「行！既然如此，你试试看，自证清白。」我提议。
刚刚那位美睫师毛遂自荐：「我来帮许梦接睫毛！」
我笑笑，看来许梦平时得罪的人不少。
尽管她不愿，但骑虎难下，大家都盯着。
于是许梦索性把心一横，眼睛一闭，自觉地躺到美容床上。
然而才刚黏上第一根假睫毛，她就嗷嗷叫，斥责美睫师。
「你怎么能直接用？混点温和的好胶水啊！」
我阴阳道：「这么快打脸了？刚还说这些是高级货呢。」
许梦闻言咬紧牙：「其实是我太久没接睫毛，不习惯……啊啊！」
她的眼睛被胶水刺激得不停流泪，这画面让我心情舒畅。
在强撑到第十根假睫毛时，她猛地推开美睫师冲到洗手间去。
片刻后，许梦眯着红肿的双眼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她再也无法抵赖。
我将早就整理好的账单和发票塞给许梦。
「自作自受！费用现在转给我，否则别想离开！」
账单上不仅有医药费，还有因这次事件所产生的全部费用。
许梦见事情已成定局，她也着急去医院检查眼睛，于是不情不愿地将钱转来。
临走前，她和我擦肩而过，放下狠话：「我跟你没完！」
10
新闻隔天发布，网上的热度很高，许梦的所作所为更是被疯狂吐槽。
「过年前适当加服务费可以理解，但太过分的绝对不能惯着！」
「那个所谓的金牌美睫师我知道，最会看人下菜碟，只要觉得你抠门马上变脸！」
「但没想到她为了整顾客，竟敢用这么低劣的东西！顾客没瞎算是走了大运。」
没多久，许梦的侧脸照被网友挂到网上。
如无意外，她在这行算是彻底干不下去了。
期间，美睫店多次找我，希望能将新闻撤下来，而我每次的回复都是「没权限」。
过了两天，店长又发信息来。
说总部对这事非常重视，想当面向我表示歉意并退款。
我暗笑，居然还不甘心，上赶着给我送下一篇稿子的素材。
思考片刻后，我爽快答应。
但以防万一，我让同事在店外等着，有不对劲马上报警。
下午，我如约到店。
店里空无一人，与前几天的热闹相比截然不同。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拿着木棍，不怀好意道：「哟，我们的贵客到了！」
这男人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店长急忙从他身后出来，用探测仪在我身上扫了一遍。
「学聪明了嘛。」我配合地将手机和录音笔放到一旁。
与此同时，店门「砰」一声被大力关上，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贱人，现在看你怎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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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话音刚落便扬手想扇我巴掌，被我灵敏躲开。
「就你这点能耐还想打我？」我给了她一记白眼。
她瞬间被激怒：「丰哥！给我打瘸她的腿，按住她胳膊，我要狠狠抽她！」
凶神恶煞的丰哥准备迈步，却被店长伸手挡住：「别冲动！正事要紧！」
我气定神闲地坐到沙发上：「开门见山吧。」
店主见我没有电子设备可以录音，也不装了。
「总部说如果我再不平息这事，连我也要辞退。」
「上次市监局来检查一趟，让店面差点被封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小小心意，就当交个朋友。」
她边说边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我外套口袋里。
「所以你想我做什么？」我问道。
店主回答：「很简单，撤下新闻，并承认因为和许梦有矛盾所以夸大事实。」
「许梦也会配合你，尽量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许梦忍不住插话：「她阴险狡诈，万一收钱不办事，那你和我都亏大了啊！」
「不如我们先揍她一顿再给她拍美照，抓她把柄，这样才能安心！」
店长不认同：「求财而已，不要闹得越来越复杂。」
两人看似目标一致，实际上想法完全不同。
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劝许梦。
「别节外生枝，现今保住我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12
我开口对店长道：「合作的前提是坦诚，我就不拐外抹角了。」
「据我所知，其他美睫师都是按总部意思加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唯独许梦敢加收到百分之五十，是你在背后撑腰吧？」
「还有那些以次充好的产品，和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对不对？」
「你怕万一自己被辞退，这些破事就再也掩盖不住，那就不是赔钱能解决的了。」
许梦冷笑：「是又如何？有种别收我们给的钱啊，假清高！」
我把信封拿出来数了数，有两万元，说明她们赚得不少。
「行，我回去会处理的。」我假装对数额满意，准备起身离开。
店长露出笑意：「等你好消息！」
「慢着！」许梦将我按回沙发，「想想还是不甘心，机会难得，我不能轻易放走你！」
许梦对丰哥使了个眼色，他马上高高举起木棍走来。
「有完没完！」店长又想制止，但这次被许梦使劲推到地上。
「滚开！还当自己是我的上级呢？本想与你合作对付她，可你实在太懦弱，废物！」
「丰哥，你先把她打到毫无反击之力，然后我再抽她大嘴巴！」
许梦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我头皮发麻，往门外不停高呼：「报警！快报警！」
丰哥愣了神，一棍子打歪到沙发上。
我迅速从一旁钻走，拿起前台的盆栽朝他的头砸去。
可惜盆栽只砸到他的手臂，他转头锁定我，目露凶光：「小娘们，想死？」
他再次提起木棍追我，而我慌乱地四处逃窜，想撑到警察赶到。
许梦助威：「丰哥，弄她！把ṭůₛ你们在酒吧对待闹事客人的手段全拿出来！」
酒吧？！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想起他是谁。
在丰哥快要抓住我时，我大喊。
「你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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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哥果然停住手。
「怎么，见她长得好看，舍不得下手了？」许梦怒气腾腾。
「记者……」他终于想起来，「你是我们沈总的好友张记者！」
他慌忙松开木棍，双手求饶：「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
不明所以的许梦使劲掐丰哥的腰：「喂！你不会真看上她吧？我才是你的女……」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丰哥一耳光甩过去，「啪」一声非常响亮。
「你特么的，让我来打张记者？你活腻了我还没活腻！」
许梦带着哭腔：「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记者，你会怕她？少糊弄我！你就是见色起意！」
丰哥反手又连甩了她两耳光：「闭上你的贱嘴！别胡说八道给我惹事！」
许梦不依不饶，见丰哥不肯揍我，心中怒火更甚：「渣男！你不打我打！」
然而丰哥哪能让她碰到我，于是两人便疯狂扭打起来。
没多久，许梦就被壮实的丰哥按住，头发凌乱，满身伤痕。
脸上被指甲划出几道血痕的丰哥挤出笑：「张记者，她现在已经动不了，您来出出气？」
许梦闻言发癫挣扎：「你个孬种！快放开我，否则分手！」
我轻蔑地拍拍她的脸：「他要是在乎，就不会伤你了。」
「本来这事在新闻发出的那天已了结，但你非要作妖，自寻死路！」
我顿了顿，嫌弃地打量她：「脏兮兮的，我可不想自己动手。」
丰哥即刻接收到我的指令，又开始对许梦拳打脚踢。
她的尖叫声在店里回荡，格外渗人。
店长看傻了眼，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被误伤。
许梦很快受不住：「对不起！我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对不起……」
就在她疼得快晕厥过去时，外面传来拍门声。
「警察，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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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在进门后，看到的是这么一幕。
店长蜷缩在角落，丰哥搂着浑身伤的许梦靠在墙上，而我坐在沙发上喝茶。
同事目瞪口呆，对我附耳低言：「你怎么像个大反派似的？」
我笑笑：「运气好，没办法。」
许梦以为给自己找了个帮手，谁知反倒被暴揍。
警察把我们都带回派出所录口供，除了晕倒被送医的许梦。
我把整件事原本说出，并将装满钱的信封上交。
但丰哥拒不承认，店长则受到惊吓，说不出一句话。
当警察想调店里的监控视频时，店长终于出声。
「监控坏了！最近过年找不到人修。」
我意味深长地盯着店长。
「我就知道监控肯定是坏的，所以早有准备。」
同事把导出的视频放到 U 盘递给警察。
其实在我去见他们之前，已让人扮作顾客偷偷将录像仪放在前台隐秘处。
连他们密谋对付我的过程都录得清清楚楚。
丰哥被依法拘留，而店长在看到监控那刻也晕倒被送医。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我的会员卡退费终于到账。
某天早上，我被不停响的电话铃声吵醒。
「我今天休假……」我睡得迷迷糊糊。
「你赶紧回来一趟吧！许梦在公司楼下拉横幅，还写了好长的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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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的话让我瞬间睡意全无。
我迅速洗漱穿衣，打车回公司。
离公司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就留意到聚集的人群。
鲜红色的横幅非常抢眼，上面写着醒目的大字。
「无良记者丧心病狂，为抢男人造谣并殴打孕妇！」
几个男同事陪我一起挤进人群中。
只见许梦低着头，用手指蘸着一大碗「血」在写所谓的血书，目测有一米长。
周围的人说长道短，我逐渐明白许梦是怎么泼我脏水的。
许梦说自己刚怀孕不久后发现男友出轨，小三就是我。
她曾求我不要抢走孩子的爸爸，而我不仅骂她，还嚣张地踩上她工作的美睫店。
然后造谣她私下乱收费，逼店长辞退她，用记者的工作便利抹黑她，甚至找人打她。
碗里的「血」就是她被殴打后吐出来的，幸好孩子命大没事。
不一会，许梦写累了，她伸伸懒腰，结果视线正好与我对视。
我的眼神里充满不屑，如同在看小丑做戏。
她顿时被刺激到，指着我龇牙咧齿：「她就是那个无良的小三记者！」
四周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审视着我。
「表面光鲜亮丽，没想到是个手段下作的小三！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有些女人就爱抢男人，觉得刺激好玩。不是别人的男人她还不喜欢呢！」
许梦很享受我被众人讥嘲的感觉。
她狰狞道：「我也要让你尝尝被网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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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笑出声。
「许梦，编也编个好点的理由，我能看得上你的男人？」
「再者，如果我真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你怎么不报警？还有闲心拉横幅写血书？」
我的话很在理，有人质疑她：「是啊，其实你光说也没啥说服力，不如拿点证据出来。」
许梦挺直腰杆：「我身上的伤就是铁证！」
「好，那我来替你报警。」我懒得和她浪费时间。
才刚拿起电话，许梦就将地上放着的那碗「血」向我泼来。
我躲闪不及，狼狈不堪，许梦笑得前仰后合。
「我是孕妇，你报警也没用！我要你血债血偿！」
许梦表情可怖地朝我走来，身旁的几个男同事上前想要阻拦。
她威胁道：「谁敢拦我，我就倒在谁身上，让他对我负责一辈子！」
倒而已，谁不会呢？我倒得更快！
于是，我忽然两眼一翻，倒在某个同事身上，手颤抖着指向许梦。
「你那碗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呼吸困难，快不行了。」
同事慌了，我轻轻摇头暗示他是假的，让他配合我。
他故作悲伤：「撑住啊！没想到你为了报道真相，竟惨遭毒害！」
「别瞎说，这只是猪血，没有掺其他东西！」许梦慌张不已，「难道你对它过敏？！」
我猛地用血手抓住她，她的脸立即变得毫无血色：「你，你干吗！」
「你冤枉我，我，我做鬼Ťŭ̀₀也不会放过你。」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许梦被我惊得哇哇大叫。
「你不要来找我！我承认错……」
她话音未落就被突然冲出的女人一脚踢翻。
我定睛一看，是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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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记者是斯文人，动口不动手。而我和她恰恰相反，我最爱动手！」
沈姐说完又用高跟鞋狠辣地踹许梦两脚，她痛得直打滚。
「哪来的泼妇，居然敢踢我！知道我男人是谁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提醒沈姐：「被你踢翻的人可是孕妇啊！」
「孕什么妇，她装的！我刚见过她男人！」沈姐轻蔑道。
「您是沈总？」许梦瑟瑟发抖，看来已经听过沈姐的威风史。
「知道就好！今天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我亲自教训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沈姐身后的一大群保镖旋即将许梦拉扯到小巷子里。
同时围在我们附近，一副生人莫近的气势。
许梦见自己已经彻底失败，绝望地跪在地上向我们求饶。
沈姐对某个保镖说道：「车上的东西拿来！」
很快，两大桶红油漆被放在地上，我顿时明白她意思。
沈姐露出坏笑：「这可不是普通的油漆，它经过我的特调，又臭又难洗。每次洗都会感觉全身脱了一层皮……」
「不不不，不要……我给你们磕头。」许梦用力磕头, 每一下都十分响亮。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我冷漠道。
紧接着, 我向沈姐点点头, 她挥挥手下命令：「泼。」
「啊啊啊……」许梦捂着脸想逃，却被两个保镖用棍子固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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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漆一遍又一遍地被泼在身上, 她撕心裂肺道：
「张记者，我知道你是有正义感的好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从此不会再出现！」
我不为所动，她很快从求饶变成咒骂。
「贱人！把你困在店里那天, 我就应该直接划烂你的脸, 再叫几个流氓来和你快活快活……」
许梦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我恼怒地从保镖手中夺过棍子狠狠抽她。
「你应该庆幸, 我不是像你一样恶心的人！」
抽累后, 我把棍子一ƭū́ₒ扔：「走吧, 多看她一眼都作呕。」
沈姐拍拍我肩膀安慰道：「放心, 我会找最好的律师，让伤害过的你烂人都得到最重的惩罚！」
我笑着挽她手：「我当然放心啦，Ṭùₐ毕竟你是有钱有势的沈总嘛！」
坐到沈姐车上, 她打趣我：「不过没想到, 斯斯文文的你居然会打人。还记得第一次见你……」
我第一次和沈姐相遇, 是我在当实习记者的时候。
当时沈姐的新酒吧刚开业不久，被无赖污蔑卖假酒，天天闹事，让她烦不胜烦。
而我被派跟进这单新闻, 面对无赖的威胁, 我毫不畏惧, 还替沈姐挡了一刀。
自此之后, 我和沈姐慢慢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许梦的男友丰哥是沈姐酒吧里的看场人，自然碰过几次面。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 竟因为这层关系救了我一命。
19
一个月后, 许梦、丰哥和店长全部被判，等待他们的将是失去自由的铁窗生活。
而那家曾经门庭若市的美睫店也因这次事件被骂得不行, 难逃倒闭命运。
之后我去见过许梦一次，她的皮肤被油漆伤得严重, 难以恢复。
她怨恨道：「你害我至此, 会遭报应的！」
我紧盯着她：「是你先挑起事端，并一步步将自己推进深渊的，这叫自食恶果。」
「你就好好在这反省吧，我约了沈姐去做美睫。」
我缓缓起身, 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又对她说道：
「对了, 沈姐很快要开一家高级美甲美睫店，员工工资待遇比同行高三倍。」
「我原本看你手艺好所以向沈姐推荐，她也点头同意，还说想试试把你培养成店长。」
「就在你帮我接睫毛那天, 我准备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然而……」
我嘲讽地笑笑，头也不回地潇洒转身。
身后传来「咚」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重砸向地面。
随即有警察大喊：「有人吐血晕倒了, 快帮忙！」
外面，阳光正好。
我大步向前，远离阴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