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坠崖失忆,为哑女所救。

兄长坠崖失忆,为哑女所救。



我冒险寻到他的时候,眼前突然飘过几行字:



【啊啊啊恶毒女配你滚呐,不要打扰男女主啊——】



【大家别怕,太子只爱女鹅,等他登基就会狠狠嘎了沈菱华,诛九族的那种哦。】



在下不才,正是沈菱华。



为了避免悲惨结局,我努力嫁给眼盲的反派男二。



可大婚当日,却是兄长一剑挑开我盖头。



他掐着我的下巴,冷笑着吻上来。



「嘘,小点声,你想让新郎听见我们在洞房吗?」



01



我从未想过,生活了十六年的世界竟然是一本书。



而兄长不仅是流落民间的太子,亦是这本书的男主。



如今挡在他身前,一脸柔弱却又倔强的哑巴采药女,则是女主。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时,兄长回乡探亲,不料坠崖失踪。



我带人来寻,辗转多处后,终于得知兄长流落于一个大山深处的村落。



只是他失忆了,认不得我了。



想到家中听闻噩耗后一病不起的祖父,我欲要强行将人带走。



这时眼前突然闪过几ṭú⁹行字:



【啊啊啊恶毒女配你滚呐,不要打扰男女主啊——】



【幸好恶女现在还不知道男主的真实身份,不然女鹅就危险了。】



【恶女仗着权势带走了太子,害得女鹅一个人怀孕生子呜呜呜。】



……



这些古怪的文字是哪儿来的?



我心里掀着惊涛骇浪,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静静观察着这些飘浮的文字。



越看越是心惊。



据这些文字所说,之后我会得知沈淮并非我亲生兄长。



祖父会在临终前,告知沈淮真实身份,并将我托付于他。



而我在经历了至亲离世的悲痛后,在陪着男主回宫夺位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对他动了心。



仗着兄妹之情,我不断横亘在男女主之间,百般阻挠他们在一起,并使出十八样阴谋诡计来陷害女主。



【每次太子要赶走她,她就会哭着认错,但她说话跟放屁一样,下次还会陷害女鹅】



【恶女就会道德绑架太子,动不动就搬出祖父让你好好照顾我那套说辞,忒恶心!】



【大家别怕,太子只爱女鹅,等他登基就会狠狠嘎了沈菱华,诛九族的那种哦。】



……



在下不才,正是沈菱华。



02



兄长不是沈家亲子,我老早就知晓了。



记得及笄礼的前一晚,祖父问我是否愿意嫁于兄长。



那时我深深沉浸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语,祖父也只是笑笑说罢了不急。



没想到兄长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显赫。



但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带回去。



我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哑女的腰腹,那里是……已经有小侄儿了吗?



她十分戒备地盯着我,死死抓着兄长的胳膊不放。



我对她和善地笑了笑:「多谢你救了兄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还请随我们一同回京,以便报答救命之恩。」



哑女眼神闪了闪,似乎很是惊讶。



但她依旧摇头拒绝了,并示意兄长赶客。



那些文字又躁动起来:



【女鹅干得好,就不该对三儿心慈手软。】



【沈菱华这个心机绿茶婊,厚颜无耻,死缠着太子不放。】



【都怪她非要分开男女主,太子受了刺激恢复记忆,不然他会留下来陪着女鹅,照顾她生孩子。】



……



受了刺激就会恢复记忆?



我灵光一闪,抓住了这个重点。



兄长,对不住了。



正好让我来验一验这些「文字」,究竟是天机还是鬼话。



03



兄长一向温润如玉,清雅淡然,我从来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这世间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激怒他。



想在这穷乡僻壤都山沟沟里,找到能刺激他的东西,显然是十分艰难。



所以……



当我和亲卫们假扮土匪,埋伏在他俩上山采ƭṻₒ药的必经之路上,在一阵肉搏之后,两个人成功被我们掳上了山。



哑女被关在另一处山洞里,好吃好喝地看着。



我把一瓶辣椒酱交给亲卫头头,示意把这东西抹在兄长的……后庭那处。



亲卫头头颤抖着接过瓶子,眼里全是恐惧:「这,小姐,大公子要是醒来,会扒了属下的皮的。」



我安抚似的拍拍他肩膀:「兄长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他脾气很好的,再说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小姐你不懂,大公子他……」他哭丧着脸,两股战战地进了山洞。



过了一会儿,他满头大汗地出来了,视死如归般对我道:「小姐,弄,弄好了。」



头顶的文字如流星般,飞速划过:



【恶女要干什么,是想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八成是看见女鹅和太子卿卿我我,嫉妒死她了。】



【畜牲啊,这个时候太子还是她名义上的亲哥吧。】



【嘿嘿,骨科(˘❥˘),饿饿,饭饭。】



【楼上的 SB 给我滚!】



【滚+10086。】



……



骨科又是什么意思?



它们还在破口大骂。



啧啧啧,都在骂我,那我不干点恶事,岂不是辜负这一身骂名。



我进去看了一眼,感觉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亲卫们一脸绝望地将兄长扒了个干净。



在扒兄长的上衣时,文字沸腾了:



【哇哇哇,好大!好白!好粉!】



【嘻嘻(*/∇\*),好男人不包二|奶。】



【给我康康,给我康康,都是花了钱的观众,凭什么不让我看!】



【受不了了,男主脏了,你们这些叛徒,根本不在乎女鹅!】



……



好奇怪,这些东西突然内讧起来了。



在扒兄长的裤子时,文字怨声载道:



【挖靠,屏幕怎么突然黑了!】



【怎么啥也看不到了,是俺掉线了吗?】



【管理员滚出来解释!凭什么恶女能看,我们不能看?】



……



我笑眯眯指着兄长的胸膛锁骨瘦腰大长腿……



「来来来,这里,还有这里,你们手劲大,把这些地方给我狠狠掐一掐,一定要往青了紫了掐,不然兄长醒来,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是失忆,又不是失了智。」



倘若他和哑女真的有了夫妻之实,那更不容易被糊弄过去。



「小姐,你怎么懂这么多?是不是又偷偷去逛花楼了,小心将军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我当然死不承认:「呸呸呸,本小姐博览群书,自然见多识广。」



「不对吧,属下上个月还看见你逛南风馆,没钱喝酒被撵出来了。」



我恼羞成怒:「闭嘴!」



04



兄长悠悠转醒时,扮成土匪的亲卫们将他围在中间,一起发出了响亮又淫邪的狞笑声。



这一幕果真是狠狠刺激到了他。



气得他是直接一口血喷出,从石板上骨碌骨碌地摔了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然记起了一切。



看来那些文字所言非虚。



一众亲卫跪在门外请罪,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大气也不敢喘。



其中就数我跪得最笔直。



我指天发誓,一口咬定他的清白还在。



兄长斜倚在竹床上,体态修长,素白的中衣包裹住他劲瘦的腰身,上绣明月惊鹊点缀其间,清雅温润,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只是他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过了好一会儿,一丝低沉喑哑的冷笑才从他喉咙里溢出,令人不寒而栗。



「兄长……」我怯怯唤他。



闻言,他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杀意一闪而过,阴鸷的目光牢牢钉住我,像在看一只在掌心的囚物,透着浓浓的占有欲。



我悚然一惊,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复又飞快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便又漾着和煦微暖的笑,如沐春风。



他温声开口,饶过了亲卫们。



我立时松了口气,就说兄长还是很好说话的。



只要日后我不像鬼话说的那样「作妖」,就凭着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在,侯府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诛九族的下场。



听到祖父病重,兄长立刻要启程回京。



他让人把哑女也带上。



这次男女主没有因为我被强行分开,鬼话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沈菱华居然没阻止?】



【阻止啥啊,她现在还不喜欢太子吧,只拿他当哥哥看,不然哪个傻 der 能想出那样的烂招逼人恢复记忆,也不怕把人刺激疯了。】



【男主怎么感觉怪怪的,让人不舒服……】



05



我本想在路上和哑女熟络熟络。



于私,她是我未来嫂嫂,于公,她是未来皇后。



何必把关系弄僵。



可惜兄长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安排了两个亲卫,护送哑女坐马车慢慢回京,自己则骑马带我先行一步。



我在他怀里颠簸得昏昏欲睡,一睁眼就能看见零星的几条鬼话在骂我臭不要脸、死缠烂打……



这就是我相信它们却又称其为鬼话的原因。



谁天天被一群陌生人骂也不高兴啊。



大概又赶了半日路程,这些鬼话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越来越困,再睁眼人已经躺在客栈里了。



眼前有热水氤氲,透过袅袅水雾,我看见我的裤子被高高卷起。



脚正被兄长握在手里,轻轻揉捏。



吓得我一激灵,飞快抽回了脚丫子,顺带看了一眼有没有鬼话出现。



还好没有,我松了口气。



要是它们看见这一幕,不得把我往死里骂。



兄长倒也不恼,反而抬起水盆里我的另一只脚,缓缓擦拭。



我再抽。



没抽动。



使劲抽。



抽不动。



他像是没瞧见我的小动作似的,自顾自道:



「看你睡得太死,便不忍心叫醒你,但方才替你脱鞋袜时,见你脚上有许多的水泡和伤口,已然流脓溃烂,我便让人打了热水,想洗净之后为你上药。」



我讪讪一笑:「我自己来就好,不敢劳烦兄长。」



「若不是为了寻我,你哪里会遭这些罪。」他微凉的手指划过脚踝,按住了我的小腿,阻止我再乱动。



「听话。」他掀起狭长的眼皮,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忽然有种被猛兽锁定的毛骨悚然感。



今晚的兄长有些反常。



我只好假装打了个哈欠,抓过一旁的被子。



「好困啊,太晚了,兄长赶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会上药的。」



这是下了逐客令。



他便沉默着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咔哒」一声,门闩扣紧。



我心里咯噔一下,凉意瞬间蹿上了脊背。



他转过身来,眸光幽深如旋涡,一步步朝床边逼近。



「你在怕我。」



不是疑惑问,而是肯定。



06



风雨如晦,灯火如豆。



盆里的水早已凉透。



可床帐里的温度却是节节攀升。



他欺身压上来的时候,我脑中顿时空白一片。



我下意识就要逃跑。



却被他扣住肩膀,一点点扯回身下。



「兄长,你,你要做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给你上药呀。」他语气认真,笑容却是漫不经心。



腰带被无情地挑开。



春光乍泄。



「上,上药不是这样的。」我羞愤欲死,想要狠狠推开他,却是手软脚软得使不上力气。



看起来像是在欲拒还迎。



「那是怎样的?这样?还是这样?」沾着药膏的大掌滑进了衣襟,四处揉按,激起阵阵颤栗。



冰凉的药膏被慢慢推开,缓解了身体上的酸痛。



但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说的难过。



头顶是他沉甸甸的吐息,悠长而又绵密,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的反抗一寸寸残忍绞杀。



他泄愤似的咬住我耳朵,阴恻恻开口:「花楼好玩吗?不如与兄长也说道说道。」



我呜咽着将脸埋进枕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变得让人十分陌生。



「够了!不要再涂了!兄长你越界了!」



「我们是兄妹,是血浓于水的兄妹!」



「我们从来都不是兄妹,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斜睨着我,似笑非笑。



「可你这样对得起苗苗姑娘吗?」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企求他能有一丝的清醒。



「难怪你会突然与我生分起来——」



他仿若大彻大悟一般叹息出声,接着又促狭地笑道:



「我和那哑女清清白白,毫无关系,更没有什么救命之恩,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早就回京了。」



「菱华,我此生只会娶你一人。」



……



末了,他冷声告诫:「那哑女不是个好的,你离她远点。」



我假装睡着了没理他。



说得好像就你正人君子一样。



我不仅要离她远远的。



我还要离你远远的。



你俩都跟有病似的。



07



紧赶慢赶,我们终于在夏日的第一声蝉鸣中踏进了家门。



见我们平安归来,祖父很是欢喜,人也精神了许多。



晚饭后,他便将沈淮叫到了书房。



我等在屋外的凉亭里,心想,大抵是要将一切摊开来说了。



过了一会儿,沈淮踏着月色,步履轻缓地进了凉亭。



「祖父喊你进去陪他说说话。」



我低头应好,小心翼翼地从他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揽住了我的腰,再一个用力,我被迫跌坐在他怀里。



周围的下人也消失了。



我不由得庆幸今日腰带扎得特别紧实,死结一道道的。



手腕一凉,我低头一看,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正被他套在我手上。



「好想,好想要吃了你。」他痴迷地亲吻着,恨不得立刻将我拆吃入腹。



偏执又危险。



他轻声细语地诱哄:「待会无论祖父说什么,你都要答应,知道吗?」



我乖巧地点点头。



越反抗,他只会越兴致高昂。



自从客栈那一夜后,他彻底撕下了温润儒雅的伪装,露出了内里的阴暗疯狂。



我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反而换来他变本加厉的索取。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我完全束手无策,原想着回家以后他能消停下来,没想到他却更疯癫了。



弄了我一脖子口水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我,气势一变,整个人又恢复了清风明月般的谪仙模样。



「去吧,别让祖父等急了。」



我强忍着嫌弃,不敢当他面擦嘴。



走出老远了,我依旧能感受那道炙热、侵略十足的视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08



屋内。



祖父难受地咳嗽着。



「当年问你的事,灵灵想清楚了吗?」



我想也不想地拒绝:「我对兄长无意,强扭的瓜不甜,不必强求。」



「灵灵,这侯府一日不如一日啊。」祖父颇为无奈,浑浊的眼珠子紧盯着我。



「我有感大限将至,但不安排好这些身后事,哪里敢闭眼。」



我干巴巴地安慰:「祖父定能长命百岁。」



自从父亲负伤从战场上退下来,只领了个虚职,侯府便被排挤出了朝堂,日渐没落。



祖父的想法我能明白,趁沈淮复起之前,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待一朝得势,我扶持起家族子弟们,重振侯府门楣。



多少大臣挤破头将女儿送进深宫,为的不就是一门姓氏荣耀。



可我——



可我不喜欢他啊。他的命定之人也不是我,难道非要让我夹在中间不伦不类吗?



想了好一会儿,我实在是泄了气,只能言不由衷道:「祖父,再给我一点时间缓缓吧,这好好的兄妹忽然做不成了。」



沈淮十二岁时来到侯府,说是体弱多病养在乡下的哥哥,那时我天生口吃,不敢说话,整日里沉默寡言,都是他一字一句地教我耐心纠正。



这些年来,我所求所想,他无有不依。



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位好兄长。



祖父叹息一声,苦笑道:「淮儿说,那场大火他从未忘记。」



什么意思?



我不明所以。



但不等我再问个清楚,祖父似是累极,疲倦地挥手赶人。



出来后,我去了祠堂给母亲上炷香。



没想到父亲也在。



他依旧是老样子,像个苦行僧一样,每日吃斋念佛,青灯常伴。



上完香,我单刀直入:「爹,你希望我嫁给兄长吗?」



父亲竟然也苦笑起来,语重心长地劝告:



「灵灵,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你必须嫁给他,否则九族不保。」



他晃了晃手里的佛串,神情苦涩:「我念佛,不是祈福,是为了赎罪。」



09



父亲说出了一桩惊天动地的秘密。



沈家居然是杀害先皇后的凶手!



先皇后乃平民出生,以寡妇之身,嫁给了当时被贬为庶人的七皇子,生下一子为殷淮。



后来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众皇子死的死,伤的伤,以至无人继承大统,朝堂上这才想起七皇子。



以王丞相和祖父为首,文武百官将七皇子拥上了皇位。



做了皇帝,便要立后。



尽管朝堂激烈反对,甚至有言官以头触柱,皇帝仍义无反顾立了发妻为后。



作为妥协让步,皇帝一口气迎娶了朝中十数位大臣的女儿入宫。



人人都说帝后情深,乃千古佳话。



但却忘了,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随着王贵妃有了身孕,帝后之间爆发了更大的争吵,而王丞相也在步步紧逼,施压于皇帝,暗示他废后另立。



但皇后贤德仁厚,太子伶俐聪慧,宫内外一致称赞,没有理由可以废后。



糟糠之妻不下堂,皇帝也不想背上出尔反尔的骂名。



偏偏这时,沈家出事了。



父亲被奸细出卖中了埋伏,援军却迟迟不到,八百里急报一封又一封,但都被王丞相故意扣下不报。



在皇帝的默许下,王丞相的暗示下,祖父不得已将一封密信交由母亲,让她带进宫看望我的姑姑沈妃。



母亲以为进宫是为了替父亲求得一线生机,她要好求求这些上位的贵人救救她的丈夫,殊不知这一举动也断送了她的性命。



姑姑看完后便烧掉了密信。



送走母亲后,她带着一盒云片糕去了行宫。



云片糕是皇后家乡的特产。



皇后还在与皇帝冷战中,去了行宫散心,谁也不见,姑姑与皇后素来交好,她到了那里,宫人通报一声便迎她进门了。



所有宫人都被屏退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聊了什么。



夜半时分,突然一阵火光冲天。



行宫失火了。



大火烧死了沈妃和皇后,太子也不见了。



这一夜,调拨援军的军令被即刻发出,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塞。



对于皇后与沈妃的死,最终几个宫人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羊,说是反党余孽。



父亲平安归来,但是断了一条腿,再不能上战场了。



冥冥之中,母亲明白了什么。



那时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整个孕期惶惶不安,惊惧交加,最后产下了一个死胎——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母亲彻底疯了,认定这是报应,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



一个家,死的死,残的残,彻底散了。



10



父亲老泪纵横:「将来东窗事发,所有人都会干净脱身,只有沈家会是凶手。」



「要你嫁给沈淮,并非是为了光耀侯府,而是你若能生下一儿半女,看在你和孩子的面子上,就算满门流放,为奴为婢,也好过将沈家ťű₅九族斩杀殆尽。」



父亲说,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不过是一场赎罪和弥补。



难怪啊。



我就奇怪,为什么在那些鬼话嘴里,我会像个疯子一样追逐着沈淮。



可即便我再喜欢一个人,他若无意,我便离去。



怎么会着魔到歹毒的地步?



【死缠烂打,心狠手辣,为了嫁给沈淮,无所不用其极。】



原来如此啊。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闺房,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为了九族活命,那我再怎么样都能豁得出去。



可沈淮愿意饶过我们吗?他知不知道是沈家害了他的母后?如果他知道的话,那沈家还能有活路吗?这些年的骨肉亲情,怕是不足以打动他。



毕竟鬼话曾经说过:【沈家,九族尽灭。】



这一刻,我遍体生寒,只觉无尽悲凉。



偏偏这时,鬼话不知道从哪儿又突然冒出来了。



【原来女二家这么惨啊,作者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剧情都没交代。】



【好长时间没见女二了,怪想念美女的,谁懂好吃她的颜。】



【没办法,女主才是摄像头,我们的主视角都是跟着她来的,而且这是本言情文,对于其他角色的视角,与主线无关的,离女主太远就看不见他们的情况了。】



……



嗯?



哑女进京了?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瞪大眼睛看着它们,不肯放过一字一句,试图找出重要的剧情线索来。



看来我要是想看见鬼话,就不能离哑女太远。



【不过,还是希望女二不要缠着太子了,太子是属于女鹅的。】



【本来就是沈家做错了事,付出代价不是应该的吗?就是他家九族挺倒霉的,啥也没做,就死光光了。】



【我不明白,怎么就全是沈家的锅了!说到底,都是皇帝和王家搞出来的,一个个权力熏心。】



【是的,就该把皇帝那个贱Ṱü⁸货千刀万剐。】



……



我越看越心乱如麻,头也很疼。



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的,什么都有,一会是我和沈淮打打闹闹,一会是沈淮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伤害苗苗,一会儿是刽子手手起刀落,沈氏一族血溅菜市场……



这个觉睡得难过死了。



醒来已经第二天晌午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侍女说,早上大公子来过,在屋里坐了一会,见我睡得沉,便吩咐不让人打扰我。



大白天的登堂入室,看来他是一点都不避着人了。



我没什么精神地喝着粥,一会儿管家来报,说是有个哑女等在侯府门前,来找大公子。



不巧大公子出门办事去了,所以他才来问我怎么处置。



我只好理理衣服,去见了。



11



到了门口。



却见哑女并非只身一人,还有一辆华贵的马车跟在她身后。



见我出来,一只清瘦冷白的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脸来。



眼覆白绸,身穿紫衣,眉țŭ₈间一点朱砂痣,分外妖娆。



来人赫然是当朝十九皇叔,先帝最小的儿子。



此时鬼话又吵闹了起来。



【哦哟哟,男二出场了,人美的嘞。】



【皇叔虽然是反派,处处跟男主作对,但他对女主好得真是没话说,空白圣旨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就为了带女主出宫散心。】



【还不是因为太子既要又要,一边放不下女二,一边又不肯放女主自由。】



【要是灵灵喜欢皇叔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祸祸男女主了,然后她嫁给皇叔,那道空白圣旨不就能拿来救她九族了吗。】



嫁给皇叔?



我心里一跳。



其实……



它们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当年夺嫡之争,皇叔不幸误食了有毒的糕点,致使眼盲,却是替先帝挡下一劫。



先帝怜爱至极,特意赐下空白圣旨。



倘若我和男二成亲,少了我们这两个头号搅屎棍,便无人再会给男女主使绊子,那空白圣旨也就不会被用来救女主出宫。



岂不正好拿来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我打量的视线不由得落在皇叔身上。



真真是好干净剔透的一块玉。



虽然这样形容一个人是不对的,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没有欲望,也没有阴郁颓丧或愤恨或冷漠,就是很平静的模样。



一切都是淡淡的,仿若古井无波。



可这样的人,该如何做才能嫁给他呢?



我盯着皇叔,不禁陷入了沉思。



有人近身了也未曾发觉。



「菱华,你在看什么?」



阴冷得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一双冰冷的手,猝不及防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12



来人用力之大,捏得我胳膊生疼,好似要扯下我整个臂膀。



大庭广众之下,我只得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兄长,你弄疼我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然后转身走向了哑女。



见他们几人攀谈起来,我便自觉离开了。



鬼话一直在飚【修罗场】三个字。



但却有零星的几条闪过:



【握草,刚才太子看女二那是什么眼神!?】



【反正俺感觉不清白,还有点瘆人,阴森森的,跟鬼一样。】



【糟!有预感剧情要崩(⊙o⊙)】



……



我坐在凉亭里吹风,一心一意都在想着那张空白圣旨。



远远地有人快步而来,直奔凉亭。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是哑女。



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起身就要离开。



没想到她却堵着路不让我走,在我眼前一通瞎比划。



她与我站得极近,我不舒服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又紧紧贴上来,甚至拿起我的手往她脸上放。



我欲要抽回手,她却顺势一倒,摔在了栏杆上。



眼看她就要滚进湖里,我慌忙用力去拉,把她拽回岸上,结果自己却脚一崴,错身掉了下去。



还好我会凫水,在水里沉沉浮浮一会儿后,我气喘吁吁地倒在湖的另一边。



这里是一片小竹林,很偏僻,没什么人来。



我仗着无人看见湿身,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休息。



这时回过神来,才察觉哑女的行为很是反常。



如果落水的是她不是我,从外面看,就像是我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推她入水。



我不喜欢将人想得那么坏,但是沈淮也提醒过她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鬼话那会儿竟然也没有出现?



正假寐思考着,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挡住了暖洋洋的日光。



我以为是侍女来寻我了,连忙睁开眼睛。



却正好对上那人眉间朱砂,殷红薄唇,一双凤眸明亮纯澈。



他正俯身看着我,面带歉意。



忽然他手中白绸落下,盖在了我的脸上。



我一下子愣住了。



眨眼间,一件紫色的外袍也盖在了我的身上。



他背过身,红着脸道歉:



「抱歉,无意闯入,损了你名节,你若愿意,我便立即登门提亲。」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回到房里,我还晕乎乎的。



天哪,这真的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了吗?



13



听闻我白日落水,沈淮晚饭时来看我。



随着屋内的下人屏退得一干二净,他索性也不装了。



「不是让你离那个哑女远一点吗?」他把玩着我的双手,眼神幽暗如墨。



我用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只敢露出一双眼睛来:「是她自己主动来找我的,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啊。」



听说,沈淮把哑女送出府,安排在了别院里。



我并不关心他俩如何如何了。



男女主铁定是要在一起的,其他人的干涉都是徒劳。



虽然现在的男女主一个赛一个地疯疯癫癫,那他们也是天顶良缘,哪怕日后他们相互折磨。



傻子才想要掺和进去。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又看不见那些鬼话了。



「在想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眸子,冰凉的指尖抚上我的脖颈。



「难不成是少女怀春,在想哪个男人?」



我赶紧摇头:「没有,就是太累了,在走神。」



我暗暗庆幸,幸亏白天是从小路回来的,没有让人瞧见我和皇叔。



要不然沈淮这狗贼肯定会给我搅黄的。



他俯身贴了贴我的额头,然后又替我松了发髻:「行吧,今晚便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



我瞬间窃喜。



谁知他下一句又让我破功。



「不过,利息还是要收一收的。」



他不容抗拒地将我从被里捞出来,压在怀里兴奋地亲吻着。



「菱华,别想着离开我,我不允许。」



我无言垂眸,默默打了个冷战。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14



我开始和皇叔互通书信。



他告诉我,这几年寻到神医,眼睛逐渐能看得清一些事物了。



但他没有声张,因为不想惹龙椅上的那位猜忌。



那日见竹林风景秀美,便忍不住摘了白绸观赏,没想到那里还会有一个浑身湿透的我。



打开话匣子后,我便约他见面,偷偷摸摸与他一块玩。



全府都知道我喜欢出门玩耍,因此沈淮并不约束我,只警告我不许再去花街柳巷。



他如今已经在替皇帝办事了,自从回京后,他每日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当年皇帝是想杀了他的,他怕将来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报复自己。



是祖父力保了下来。



还好沈淮长开后,既不像父也不像母。



因此这些年谁也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只当是沈家为了后继有人从旁支收养的。



皇帝本想让沈淮一辈子待在侯府做个富贵闲人,但是这两年他越发力不从心,以王家为首的世家,逐渐架空了他的权力。



他这才想起这个「流落民间的太子」来。



他想拿沈淮做刀,一步步夺回他的皇权,除掉王家的势力。等沈淮无用了,他再弃之。



沈淮心里一清二楚,也就没有被所谓的父子情深迷惑。



他必是要拿回太子之位,荣登大宝的。



两虎相争,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不过这些统统与我无关。



我只想赶紧嫁给皇叔,然后拿到空白圣旨,不想沈家再卷入到皇权斗争中了。



想到这里,我抓住皇叔递来的手,借力登上了画舫。



今日他约我泛舟游湖,我女扮男装便来赴约了。



树荫明媚,清风徐来,一一青荷举。



皇叔钓上来一只王八,欢喜地拎过来给我看。



猝不及防地,他左脚绊到了右脚,趔趄着朝我身上栽倒过来。



两个人顿时缠作一团,重重摔在了甲板上,王八也飞出老远。



我被砸了个眼冒金星,压在胸口的男人脑袋好似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我抬手就要推开他。



可转念一想,我是来勾引他的呀。



只好佯装娇羞,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他这才慢吞吞地抬起脑袋,一脸歉意地放开了我。



我走到船舱里去整理衣服。



他竟也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手腕一紧,我的袖子突然被他拉住了。



他红着脸,羞赧地递来一只木盒。



「回去再看,你若愿意,便折一枝花送我吧。」



这么麻烦?



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当着他的面,我便打开了盒子,是一柄紫玉梳子。



一目了然。



想了想,我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在他唇边飞快印下一吻。



他呆立当场,红唇却弯起惊喜的弧度。



美人一笑,命都给你。



我没忍住又亲了亲。



他只是一个劲地笑,任我施为。



我把腰间绣着兰花的荷包解下来,挂在他腰上。



「喏,给你的花,我亲手绣的嘞。」



他握紧荷包,反复摩挲着上面的菱字,然后朝我深深作了一揖。



「殷元止必珍之重之,永以为好。」



15



虽然说沈淮暂时无暇顾及我。



但我也不敢做得太放肆,免得被他发现。



没了鬼话,我只能凭借着原先模糊的印象来推断剧情。



一整个夏天,我的心神都被皇叔勾飞了,到处疯玩。



最危险的一次,我和他正在马车里嬉闹。



沈淮突然骑着马停在车外。



与我仅一帘之隔。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连忙躲进元止的披风里装鹌鹑。



还好沈淮没有掀开帘子。



他大概是有要事在身,与元止寒暄了几句,便驾马离开了。



元止笑话我胆小如鼠。



「既如此害怕被发现,你为何不许我上门提亲,请旨赐婚你也不让,难道光明正大的不好吗?」



「还是说,你并非真的心悦我想嫁给我?」



他清凌凌的眸子紧盯着我,暗含质问。



哪有,我这不是怕沈淮一肚子坏水给我搅黄了吗?



我搜肠刮肚,只好胡诌出一个理由。



「主要是比较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公开了反而索然无味,日后当了王妃更得端庄贤淑了。」



话落,元止看我的眼神都变陌生了。



随即他默默拢紧了衣领。



16



等啊等,总算等到把沈淮支走的剧情点了。



皇帝派他秘密去边关历练,收拢被世家把控的军权。



此去,少则一年半载,长则两三年。



原本这段剧情里,设定是我陪着他去的。而受了情伤的哑女还留在小山村独自带娃,之后遇见了前去寻医的皇叔,二人由此产生交集。



在皇叔的帮助下,哑女的日子越过越好,还开了个医馆,成了远近闻名的医仙子,直到三岁的崽儿领回来一对姓沈的兄妹。



兄妹俩一眼就认出了哑女,哥哥旧情复燃,有意重续前缘,妹妹心生嫉恨,不断使计陷害。



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情节,我不知道。



但是结局,鬼话们早就念叨千八百遍了:男女主破镜重圆,我死有余辜。



可我不想死,也不愿再和沈淮纠缠下去。



他临行前,我故意跑去照顾了祖父一夜。



不然肯定要挨他折腾。



第二天又故意睡过头没去城门口送他。



不过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不要担心他,也不用给他写信,因为他大概收不到,反而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



他属实想多了。



我只担心他回来得太早,坏我大计。



沈淮一走,我便堂而皇之地将元止带到了家人面前。



吃完饭,几个大老爷们便心照不宣地躲进了书房,也不知道嘀咕个啥。



第二日,元止便来上门提亲了。



婚礼定在了半年后。



至此,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17



再见到哑女,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元止酿了新酒,邀我去他府上一品。



竹林里,他贪杯喝多了,耍酒疯非说自己是只大鹅,脱了外袍就要去水缸里扎猛子。



我好笑地给他拦下了。



他玉面透粉,眼里波光潋滟的,慵懒地窝在草地里,像团可爱雪白的小兔子。



很想让人把他藏起来。



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笑得跟个大灰狼一样,对他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过了一会儿,他隐忍地喘着粗气,半是羞恼半是欢愉地让我住手。



我笑嘻嘻地正要继续调戏他。



却见竹林外有人影晃动。



眼看好事被人打扰,我下意识就将衣衫不整的元止拐进了假山,因为不想让他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一点儿。



来人鬼鬼祟祟地进了竹林,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居然是哑女!



「不对啊,刚才男二明明在这里啊。」她自言自语的,好似在对着空气说话。



我惊讶得捂住了嘴巴。



不得了了,哑女居然会说话!



「男二到底死哪儿去了,老娘净等着他救命呢,这傻逼男主就踏马是个疯子,囚禁我不说,竟然还要杀了我这个女主!」



「幸亏我聪明机智,逃了出来,差点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她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干脆一屁股坐在我们刚才的位置上吃吃喝喝起来了。



「狗屎系统,你们到底能不能修好 bug 了,直播上不去,弹幕也看不见,玛德我该不会被留在古代当野人吧。」



「呜呜呜可怜我一个找不到工作的女大学生,」她鬼哭狼嚎的,还不忘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被黑中介骗到你们公司当虐文女主播,还有没有天理了——」



「别想赖掉俺的工资!等俺回了家,一定要去工会告死你们!」



「呸!你还说男二是我的无条件舔狗,随叫随到呢,结果他娘的连个人影都没!」



……



她一直在骂骂咧咧,显然是怨气深重,吃饱喝足之后,她直接朝后一躺开始呼呼大睡。



这心可真大啊。



我抱着元止躲在假山里,震惊得无以复加,恍惚间手上的帕子被我绞个稀烂。



元止的酒也醒了。



他安抚般摸摸我的脑袋,然后招来侍卫将哑女抓了起来。



哑女醒来见到元止,大喜过望。



她举起手刚要比划,却猛然瞥见了我和元止十指相扣的手,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然后,她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你你你,哎哟,我擦!这剧情可真特么彻底崩了啊。」



紧接着,她一个滑跪扑倒我脚下,死死抱住我的大腿。



「小姐姐,救大命啊——」



「我不是故意要陷害你推我的啊,我那是……嗐,为了完成任务,你迟迟不走恶毒女配的情节,可不得我亲自动手嘛。」



好死不死地,那些鬼话偏偏这时出现了。



在一阵安静后,它们勃然大怒。



【日内瓦,退钱!】



【停播了几个月就给我们看这种东西?rnm,退钱!】



【屎一样的直播,草泥马退钱!】



……



满屏的退钱,哑女也傻眼了。



下一刻,她愤怒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系统我要杀了你,你什么时候修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修好!」



18



事已至此,哑女也懒得装了。



元止稍微威逼利诱一下,她便什么都招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哑女说,她一开始就感觉剧情有点崩坏。



比如男主被她捡到时人好好的,根本没有失忆,她不得已借了系统道具屏蔽了他的记忆,结果人失忆了也不让她近身,她只好一到晚上就找借口下播,至于后面的带球跑剧情那更是无稽之谈,遥遥无期。



比如她和男二遇见的时机地点统统不对,本该是她为男二请来隐居的神医,治他眼盲,结果却只是在路上救了男二身边受伤的侍卫,男二为表感谢护送她回京,之后再无联系,原著中那长达三年的种田戏份自然也无影无踪了。



系统安慰她有新手保护期不怕,这个世界就当给她练手了。



但她们都没想到会崩成这样。



沈淮将她关在别院里,她还兴冲冲地想是不是要搞强制爱 play 呢。



可那天,她偷听到沈淮下令,寻个日子将她杀了了事,给她吓坏了。



所以等沈淮一走,她就立刻想办法逃了出来。



她无处可去,就想着来找男二寻求庇护,顺便看看能不能走走和男二的感情戏。



结果来了一看。



哦豁,自己一年白干!



这头,男主心里只有皇图霸业。



那头,女二和男二看对眼了。



只有她才是多余的那个。



主线已崩,直播&攻略任务彻底失败了。



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家就辞职。



「小姐姐你都不知道,我们那根本没人想当虐文女主,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忽悠来上班。」



「大家都想去甜宠文,女强文,复仇爽文啥的。」



「我吗?嘿嘿,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去那个……」她扭扭捏捏地吐出最后两个字,「花市。」



「花市是什么?卖花的地方吗?」我好奇地问。



「额,嗯,额那,就是吧,那个,」她脸一红,莫名吞吞吐吐的,看起来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想措辞,「让人的心情像花儿一样多姿多彩美丽的地方。」



鬼话一阵哈哈大笑。



【信她鬼扯呢,女二都让她忽悠瘸了。】



【贵司还招人吗,俺也想去花市上班,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想体验一下这个美丽的地方。】



【搁古代叫春宫图吧,话说这种攻略任务真的允许直播吗?】



【死丫头,玩得这么花,出来让我进去演两集!】



……



她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我,见我一脸的茫然无辜,便松了口气,然后小幅度朝空气挥了几拳,小声道:「幸好她看不见,你们评论都悠着点,别害我直播间被封了,公司要罚钱的吼。」



我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心里翻天覆地。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呀。



19



哑女去一边和系统嘀咕去了。



鬼话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这剧情怎么变得这么颠?】



【说好的注孤生痴情男二呢,怎么喜欢上恶毒女配了啊。】



【男主铁了心要杀女主,这任务还做个屁!】



【但我感觉更刺激了,比单纯的破镜重圆虐女文好玩多了。】



【嗯,再看看吧,不知道结局咋样呢。】



……



我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知道,于我而言,我身边的人和事都是真实存在的,即便鬼话们说这里是一本小说,是一场直播,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消遣娱乐的东西。



可这里的时间依然在向前流动,生老病死,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元止似乎也被真相冲击得不轻,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淡淡一笑:「来人,请苗苗姑娘去休息。」



说着,他命人将哑女安排进了偏院。



名为收留,实为软禁。



「别怕,有我在。」他来到我身旁,叹息着将我揽进怀中。



「不管这里是不是什么小说,我会永永远远在你身边。」



「哪怕时空转换,沧海桑田,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前路迷茫,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沦陷了。



20



祖父越发病重,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有人提议不妨冲喜一试,我们便将婚礼提前了。



十里红妆,满城飘红。



天不亮便起来梳妆,之后我拜别父亲和沈家族亲,由族里的堂哥将我背进了喜轿。



原本这是该由沈淮做的,只是我心里有鬼,不敢教他知晓真正的婚期,大家也只当他在边关秘密办差,抽不得身。



只要平安过了今晚,一切便成定局,从此ẗůⁱ顺顺畅畅,余生无扰。



一路上吹吹打打,喜婆不停地说着吉祥话,还有许多孩童跟着迎亲队伍嬉笑打闹。



落轿后,元止牢牢牵紧了我。



跨过火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明明已经坐在喜床上,但不知为何我心里越来越惴惴不安。



哑女和系统商量好,给她换个攻略对象——状元郎,那人今日也在喜宴上,她正想办法接近人家。



一些鬼话嫌她丢人,跑来我这边插科打诨。



【皇叔好美啊,这红衣一穿,代入多少古风男主。】



【灵灵也好漂亮,咱就说性别不要卡这么死,待会洞房让我躺你俩中间,咱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加我一个,咱们一家四口。】



【有情人终成眷属,投个火箭,聊表祝福。】



【我也来随个份子。】



……



一时间,眼前尽是流光溢彩,绚烂缤纷至极。



我不禁弯起嘴角,安心等待元止来揭盖头。



但是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有人来,我有些昏昏欲睡。



鬼话突然躁动起来。



【我靠靠靠,份子钱随早了,男主杀进来了。】



【流弊的嘞,男主一边搞宫变一边来抢婚。】



【这会员钱花得值!刺激——】



【谢天谢地谢广坤,我嗑的伪骨 CP 成真了!】



【骨科就是最屌的!】



……



变故突如其来,我尚未来得及反应。



只听「咣当」一声,喜房的门猛然被大力踹开,摇摇欲坠。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冷冽湿寒的秋风裹挟着沉重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让人毛骨悚然。



喜婆和侍女们尖叫着跑了出去。



我暗道不好,提起裙子也要跑。



却被人一掌推入了红帐中。



随即,盖头被染血的剑尖挑开。



烛火通明中,沈淮白衣淡漠,居高临下地冷睨着我,浑身却是戾气骇人,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粗粝的大掌掐着我的下巴,冷笑着吻上来:「谁允许你另嫁他人的?」



鬼话彻底沸腾了。



21



「妹妹大婚,竟然不通知我这个做兄长的。」



他笑得阴狠凉薄,锋利的牙齿隔着衣服啃咬着我胸前的肉,用力之大恨不得直接咬下一块来。



我痛得眼泪直流,忍不住开口求饶。



他却双指并拢搅入我口中挑逗:「嘘,小点声,你想让那瞎子听见我们在洞房吗?」



「如若我今日要了你,你猜他还会许你进门吗?」



嗓音阴鸷得像淬了毒一般。



我哭着摇头,求他放过我。



他充耳不闻,只跃跃欲试地按着我臂弯的守宫砂,眼底猩红。



「嘶啦」一声,他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我的嫁衣。



鬼话早已骂声一片,却也夹杂着不少要看涩涩的哈喇子。



结果他只是用披风将我一裹,就抱出了门。



一路上竟无人出来阻拦,他如入自家一般,大摇大摆地从王府侧门离开了。



我不禁对他如今的势力感到了恐惧。



竟是不到半年便杀回了京城,更是趁着全上京贵族来参加皇叔的喜宴,他发动宫变,中间又抽身来王府将我趁乱掳走。



这其中的调度,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马儿一路飞驰,很快便到了皇宫。



此刻,宫墙内喊杀震天,尖叫声、求救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他深情舔舐着我的后颈,愉悦至极。



「菱华,你看,就要变天了呢。」



22



宫里已经被血洗得差不多了,沈淮便拽着我往回走。



强烈的血腥味和死气,让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沈淮倒是快活极了,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丈量起了我的脚腕子。



「菱华,兄长为你打一条金链可好?」



但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前方的宫道上,元止持剑而立,一派肃杀冷酷,身后乌泱泱一片是蓄势待发的禁卫军。



他神色凛冽,目光锐利如刀子,直直劈向我们这对「奸夫淫妇」。



我竟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无他,只因这样的元止太过陌生。



「大侄儿,放下你皇婶婶。」他略一抬手,便有人立刻奉上了弓箭。



「我要是不放呢?」沈淮冷笑连连,挑衅般低头吻我,还故意咬破了我的嘴唇。



他再抬起头,唇上多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鲜艳夺目。



周围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元止压低了眉眼,衬得那颗红痣越发妖艳诡异,「就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若是放手一搏,你未必赢得了你叔叔我。」他搭箭、瞄准,弓弦张如满月。



沈淮箍在我腰间的手,一瞬间扣紧。



双方对峙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哑女抱着个西瓜躲在角落里,脸上看热闹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鬼话们也是兴奋至极。



【骨科,抢婚,宫变,修罗场,男二上位……今晚的剧情太刺激啦!】



【俺发誓,这是我这几年看过的最好的攻略直播。】



【灵灵就不能全都要吗?区区两根!】



【死丫头演爽了吧,快下来让我躺进去演一会儿。】



【只有我觉得很悲哀吗,男主争夺皇位,那些无辜的太监宫女说死就死了。】



【啊这,一个古代攻略直播而已别太较真,历史上比这残酷多了。】



……



元止踱步向前,语气淡淡:「人和江山,你只能要一个。」



沈淮沉默着一动不动,下颌绷得紧紧的,气息逐渐狂暴。



但我知道他犹豫了。



「沈淮,不管过去还是将来,你都会是我一辈子敬重的兄长,别再执迷不悟了。」



「做梦!」他轻嗤。



元止耐心耗尽,再懒得与之斡旋,索性上手来抢,强硬地将我从沈淮怀里抠了出来。



「灵灵,我们回家。」



我安然落进了元止怀里,却听见沈淮不甘心地怨恨:「你别得意,我迟早会把她抢回来!」



可鬼话却在一旁指指点点。



【男主虚张声势,表情纠结,看来他还是更爱江山。】



【笑死,谁不想当皇帝,男主要是没权没势拿什么跟皇叔抢人。】



【灵灵夹在中间好涩涩啊(¯﹃¯),其实你们三个在一起我也是不介意的。】



【嘤嘤嘤我的槐花 CP 要 BE 了吗?】



……



23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只有台阶上洗不掉的血迹,暗示着昨晚的惨烈厮杀。



皇帝昭告天下,当年失踪的太子已经找回来了。



为了铲除王家的狼子野心,太子一直隐姓埋名,蛰伏在沈家养精蓄锐,直到昨日王家意欲逼宫夺位,太子立即赶来救驾,清君侧,尽灭逆贼。



所有的脏事,不管真的假的,皇帝全一股脑地推到了王家身上。



沈淮认祖归宗,恢复本名殷淮,入主东宫。



侯府门前一时间车水马龙,来了许多拜谒恭贺的人。



大家都说,沈家要飞黄腾达了。



真孙女成了王妃。



假孙子摇身一变成太子了。



也有人嘲笑沈家没有眼光,把我嫁得太早了,要是嫁给太子,妥妥出个皇后。



回门那天,我一路忐忑不安。



好在殷淮并没有出现在沈家。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藏在了我的闺房里。



我进去收拾旧物的时候,他突然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将我狠狠扑倒在地。



「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掐着我的后颈,咬牙切齿地威胁。



我被他压在妆台上,看着镜子里他依旧光风霁月,以及我潮红又屈辱的脸。



「当然,我也不介意被人看见你我这般私通模样。」



他笑得优雅温润,手上动作却是连绵不绝。



压抑不住的喘息从他口中溢出,轻佻、饱含情欲。



「他碰你了吗?」



说着,黏腻的手指像蛇一样滑进了我宽大的袖袍,按住了那颗守宫砂。



他阴鸷的眼中划过一抹喜色。



我扭头躲过他的亲吻,故意泼冷水:「你少自作多情,我近日身子不爽利,圆房不过是迟早的事。」



成亲那日他发疯将我咬伤,胸口流血又结痂,我根本不敢让元止看见,只好借口自己这几天葵水来了,不能圆房。



他强行掰过我的身子,凶狠地咬住我的唇,「不准让他碰你,听见没有!」



「你敢让他碰你,我杀了他!」



我闭紧嘴巴,死活不肯让他得逞。



他气急败坏,伏在我身上发泄着愤怒,像一条疯狗一样又啃又咬的。



「我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扫清了所有障碍,你却要为了一张圣旨嫁给他,嫁给我,圣旨岂不是应有尽有!」



「沈菱华,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身子不停下坠,像是落入了一张无形无影的大网,再也逃不开。



24



东宫深处。



影影绰绰传来女子的呜咽低泣,哀婉久绝。



紧接着又被桌椅倾倒,噼里啪啦的摔打声掩盖过去。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全部离得远远的。



这样的事儿每天都要在东宫上演一遍,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这可气坏了藏在柜子里的柳淼。



她恨不得冲出去将殷淮千刀万剐。



「贱人贱人贱人……靠,物理阉割他大爷的!」她不停地和系统咒骂着。



沈菱华莫名失踪后,殷元止就跟疯了一样,全城掘地三尺地找人。



他更是求到了柳淼这里,为他之前的冒犯道歉,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恳求柳淼帮忙救人。



他说,我知你有非凡之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到任何地方。



叔侄为争一女这样的皇室丑闻传出去,沈菱华唯有一死;即便侥幸活着,她又要如何面对世人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



殷淮便是料定了这一点,谅他也不敢上东宫抢人。



可他与灵灵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凭什么要他将爱人拱手相让。



柳淼这边早就抛弃了哑女的壳子,改头换面成了小官庶女,走救赎路线去攻略状元郎。



不然,她就算不被殷元止关到死,也会被殷淮派人暗杀。



毕竟她这种外世之人,又身怀系统,在这个时空怎么看都是个异端。



她不知道殷元止是怎么认出她的。



但无论他如何乞求,柳淼都一口拒绝,谁让天蝎座最记仇了,结果弹幕一水地在刷大火箭大跑车,哭着喊着让她帮忙救人。



好吧,她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之人,学习强国她可每天都在呢。



她花光了所有积分,借由系统力量,顺利潜入东宫。



不巧,这时殷淮也在。



两人正在吵架。



只听沈菱华幽幽出声:「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殷淮跟得了超级狂犬病一样,大吼大叫的:「闭嘴!不许你再说了。」



沈菱华偏不如他意,阴阳怪气地唱反调:「正如你所猜到的那样,我当然是心悦他才会嫁给他啊,怎可能只是因为圣旨。」



「不许你爱他,孤不准——」



「仔细看来,你们叔侄长得挺像的,你若非要强纳我入宫,那我把你当成他也未尝不可。」



沈菱华不气死他不罢休:「来日若生下孩子,长得像我像你也像他,反正都会姓殷,又有什么可争的呢。」



「你要把我当成他的替身?」殷淮难以置信,嗓音微微颤抖。



他嘴角嘲弄地勾起,眼里却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碎裂。



「你要是这么想,那也没办法。」她两手一摊,作死鱼状,「你不发疯的时候,身上那股子仙气飘飘的味儿,还真像元止。」



良久后,殷淮低低地笑了起来,神色愈加疯狂。



「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的,怎么敢把我当成别的男人!」



「既如此,孤又何必对你有怜惜之意。」



「沈菱华,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竟生生呕出了一口血,而后一拳砸在了床柱上。



掌心鲜血直流。



弹幕却是一片嘲笑。



【灵灵牛掰,灵灵威武不屈,就要搞替身文学!】



【气死他得了,男小三还理直气壮起来了,一直在对灵灵强取豪夺。】



【太子看着好可怜,好心疼啊,这女的也太不知好歹了。】



【楼上的发什么癫呢,真要遇上男主这样冷血残忍的病娇,你肯定第一个跑的。】



【评论区的脚气收收味儿,你又不是灵灵,你管人家咋做呢,这里面的人都是有自我意识能自主选择的,不是任你随意涂改的纸片人哈。】



……



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柳淼赶紧关了直播,闭眼堵耳,默念大悲咒。



红帐内,金链和铃铛碰撞在一起,不停地伶仃作响。



殷淮动作极其粗暴,毫无柔情蜜意可言。



他发了狠地逼问:「说!你爱我。」



「说你嫁给他,只是鬼迷心窍,你根本不爱他!」



沈菱华却宁折不弯,死也不肯出声。



直到实在受不住了,她才从喉咙里泄出两声压抑的哭声。



一室狼藉。



沈菱华流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连梦中都在难过地呓语。



「兄长,为什么……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殷淮为她擦拭的手一顿,却是癫狂大笑:「沈菱华,这是你欠我的。」



片刻后,他竟是落荒而逃。



「淦,死贱货!」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后,柳淼赶紧从柜子里溜了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件宫女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给沈菱华换上。



一边换衣服,一边大骂殷淮:「禽兽!贱人!死变态!」



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作践得跟个烂泥一样,浑身青青紫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扔去了缅北电诈园。



柳淼将人从东宫偷出来后,思来想去还是先藏在了自己家。



她也是为了人家小夫妻着想,把人养得白白净净了再还回去,省得殷元止觉得头上绿油油的,对沈菱华心生芥蒂。



毕竟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想到当晚殷元止便找上了门。



柳淼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风轻云淡的男人崩溃失态,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双眼涣散,脸上泪水斑驳,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失神地呢喃着「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想到那句:「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殷元止朝她千恩万谢后,便要带人离开。



「哎,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了对方,接着从袖子掏出一枚白色药丸,塞入沈菱华口中,再三确认她咽了下去。



「你给她吃的什么?」他眉头紧皱。



柳淼答非所问:「当然是以绝后患呀,难不成你想让她一辈子都和那个贱人牵扯不清?」



殷元止沉默了。



她语重心长地告诫:「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怕伤到她,怕她误会你在羞辱她,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菱华本就受辱,若再不小心让她怀上强暴犯的孩子,不敢想象她以后会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古代避子汤伤身,打胎药害命,不如她这现代小药丸。



她忍不住又多嘴提了一句:「若有一日你对她无心无爱了,还请及时放她自由离去,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错。」



殷元止想也不想地反驳:「不会有那一天,她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在时间的长河里翻山越岭,不知轮回了多少次,穿越了多少小世界,才终于又找到了她。



主角有其盛大而热烈,可他们 NPC 亦有渺小而坚韧的快乐。



她是别人故事里的 NPC,却永远是他生命里的主角。



柳淼腹诽:【你最好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目送他们离去后,她对着虚空叹息道:「沈菱华的时间线就到这里了,虽然故事线完全崩坏,但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弹幕一阵惋惜。



【啊好快,这就结束了。】



【灵灵和皇叔一定要好好的啊 TAT】



【观众要转场了,以后就看不见灵灵和皇叔了,舍不得。】



【没事啊,主播那边新开的状元郎追妻火葬场也很好看啊,而且跟这边是同一个故事背景,说不定还能再看见的。】



【不要啊我的槐花 CP……】



【完结撒花(≧∇≦)ノ】



番外



皇帝石破天惊地下了个罪己诏,承认是自己谋害了先皇后。



天下哗然。



这是殷淮的手笔。



因为没过两天,皇帝便暴毙了,传位于太子。



但他临死前还是摆了殷淮一道,故意立殷元止为摄政王辅佐一个早已成年的新帝。



殷淮登基后,流水般的赏赐进了沈家。



沈家安然无恙,老侯爷终于能安心去了,只留下四字「悔不当初」。



沈父在料理完丧事后,向朝廷交还爵位,自请去佛寺修行,日夜为国家和陛下祈福。



旁人劝他再三思量,如今你沈家荣宠正盛,何不趁热打铁,就算你无心再娶,也该从旁支过继子侄才对呀。



但沈父去意已决,于一个雪夜上了云山寺。



人人都说沈父昏了头,放着光耀门楣的机会不要,简直对不起祖宗。



殷元止将沈菱华护得很紧,即便是在老侯爷的葬礼上,也不肯离她半步,这让殷淮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直恨得牙痒痒。



大家又说,摄政王夫妇恩爱非常,沈家女真是嫁了个好去处,虽说她娘家人蠢笨拎不清,但还好有夫家体贴爱护。



葬礼上沈菱华哭得不能自已,一度昏厥过去,元止没办法,只能尽量让她昏睡着,少去想那些伤心事。



等一切落定后,他马不停蹄地带人去了江南散心。



殷淮几次在路上围追堵截,统统落了空。



笑话,他殷元止只是懒得去争那个位置,不代表他毫无反击之力。



于是,朝堂上开始多番催促新帝选秀,殷淮疾言厉色地驳斥了回去,与此同时,民间又隐隐传出他并非天家血脉,是他母亲与第一任丈夫的遗腹子。



朝堂上一时人心惶惶,有些人蠢蠢欲动,毕竟老皇帝也不是只有殷淮这一个儿子。



更有人跳出来说,太子殷淮当年流落民间已久,如何又证明他沈淮便是真身,沈家放着权势富贵不要,宁可被族人唾骂,也非要去山野修行,莫不是心里有鬼。



殷淮不得不疲于应付,一时无暇顾及那对游山玩水的小夫妻。



不过,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连沈家人都一并放过,凭什么要他放手。



除非他死。



自他弱冠起,便日复一日地做着很多奇怪的梦。



梦里,沈菱华跪在他的脚下,头不停地磕在地上,很快便见了血。



「求你,求你放过他们好吗?所有事情我一力承担,杀我好吗?千刀万剐都行——」



她声泪俱下地求他饶沈氏九族一命。



他没允。



画面又是一转。



「兄长,但愿我们来世永不相见。」



悬崖上秋风猎猎,沈菱华披头散发,泪流满面。



她抱着沈家牌位,字字泣血:



「爱你是真的,沈家对不起你也是真的,你已报仇雪恨,我们之间恩怨两清。若有来世,我们还是做个见面不识的陌生人吧。」



说完,她纵身一跃。



「不要——」他不管不顾地冲开周围人的阻拦,却也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梦里他根本没想杀她的,诛灭了沈家九族,却独独放过她,甚至为她改头换面,不就是想保下她吗。



可她却说:「兄长,我太累了,好想长眠不醒。」



她走了。



似乎也带走了他的欢喜。



很快,他又握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深情款款:「我从来只拿她当妹妹看的。」



他和那个苗苗姑娘成了亲,还有了孩子,看起来很是美满。



沈菱华,再无人提起,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



他醒来满头大汗,只觉得梦里一派荒唐。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



他爱沈菱华爱得不得了,怎可能会诛杀沈家九族,怎么可能只把她当妹妹。



他坐起身,掀开头顶的床帐,顷刻便露出一张美人画像来。



不一会儿,极致动情的喘息从帐内倾泻而出。



堂堂沈家长子,竟将妹妹的画像缝在床帐上,谁人不说是丧心病狂。



他在世人面前从来都是芝兰玉树, 清冷自持的端方君子。



因为他知道沈菱华喜欢这样的男子。



不过,他独独没料到, 这世上还有一个比他更符合沈菱华审美的人。



但这都是后话了。



又是一年春, 他回乡探亲。



那亲不是别人, 正是当年从火灾中死里逃生的先皇后,还有沈妃。



两个女人在田野里手牵着手, 依偎在一起。



他告诉母亲,自己要去争那位置,这样才能护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母亲笑着祝福他,愿他万事随顺。



他问沈姨, 可要带话给京城的亲人。



沈姨摇摇头:「该是让他们活在愧疚里的。」



「更何况,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我和你母亲难有活路。」



沈家至今不知道沈妃还活着, 只当她也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其实不然, 当年行宫里的两具尸体是刻意找的死囚。



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逃出宫后,温饱是个大问题不说, 难道真的要殷淮长成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吗?



她们想想, 又将殷淮暗暗放在了沈家门口。



老侯爷下朝回府,看见门口小乞丐一样的殷淮, 当即以为他是大难不死逃出来的。



12 岁的殷淮和 10 岁的沈菱华, 从此青梅竹马地长大。



拜别母亲和沈姨后,殷淮迫不及待往京城赶, 他终于可以亲口说出,他要娶沈菱华为妻。



半路坠崖。



巧遇哑女。



哑女名唤苗苗。



哦,这就是梦里那个女子?



不等他观察明白,他就突然失忆了。



哑女想和他亲近, 他潜意识觉得厌烦并死活拒绝她的触碰。



直到沈菱华找到他。



这之后他恢复记忆,一心要杀了哑女, 绝țű₋不让梦里的事情有一丝一毫发生的可能。



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那就只好带回京城慢慢杀。



但不知为何,沈菱华莫名与他生分起来。



他生气又无可奈何。



他发誓只会娶她一人, 她不信。



她心里看上别的男人, 他发狂。



拉扯间, 他和沈菱华渐行渐远, 直到她瞒着他,嫁给了别的男人。



呵,是不是他温文儒雅的面具戴久了, 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个疯子。



既是疯子做事,哪有情理可言。



不爱他没关系。



便是绑也要绑到身边。



想跑?那便打断腿关起来。



他有千万般手段能将人留下来。



……



勤政殿。



底下的太监跪了一地, 瑟瑟发抖。



今儿个是除夕夜宴, 凡皇室宗亲必须到场, 老太监不由得为摄政王夫妇捏了一把汗。



新帝披上紫衣,将白绸覆在眼上,远远望去, 竟与摄政王有八分像。



紫衣墨发, 眼覆白绸。



倘若借由夜色遮掩,能有十分以假乱真。



他指尖蘸了朱砂,轻点眉间。



推开门, 屋外月色正好,雪色茫茫



替身又如何。



终有一日,他必将正主取而代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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