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卧底身份暴露。

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卧底身份暴露。



那个一直很疼我的黑帮少爷,用枪托打掉了我的牙,踢断了我的肋骨,把我关进黑牢。



我在黑牢里流产,黑帮少爷拿走了死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五年后,一个小女孩爬进黑牢,对我说:



「妈妈,爸爸喝醉了,他在哭,哭着说想你。」



1



五年前,明飞远毒打了我一顿,拎走我产下的死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日日夜夜,我被关在黑暗里,四面墙,一个便盆。



有时候太寂寞了,抓住一只老鼠都要跟它唠半天。



五年来,精神没有崩溃,简直是奇迹。



只是我的身体渐渐地不好了。



长期晒不到阳光,环境潮湿,吃的馊饭,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痛。



小女孩是五年来第一个跟我说话的活人。



她说——



「妈妈,爸爸喝醉了,他在哭,哭着说想你。」



我听不懂,她为什么叫我妈妈?她爸爸又是谁?



我想跟她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长久不开口,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我一着急,就猛咳起来。



一口血,喷到了女孩的白裙子上。



她被吓到,跑掉了。



完了,我又惹祸上身了。



有时候那些人心情不爽,就会闯进来打我一顿。



因为五年前,是我给警方提供的情报,让他们损失惨重。



死了很多人,据点也被破坏了,老大明飞远不得不带着我和一些亲信逃到境外。



事后一查,发现我是卧底。



从此,我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他们骂我是叛徒。



呵呵,我从来没有背叛我的信仰,怎么是叛徒呢。



明飞远把所有能折磨人的手段都在我身上用了一遍。



我求他杀了我。



他说要留着你的贱命。只要你在,梁君则就会找过来。



梁君则,我的丈夫。



他是警察,也是我的队友。



他的人头是明飞远最想要的东西。



2



哐啷,哐啷。



外面的铁门打开了。



沉而稳重的步伐敲打在石头路面上。



有人来了。



听这脚步声,不像平时给我送饭的阿辉。



我缩在墙角,恐惧地看着来人。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瓶子,浓烈的酒气充满小小的牢房。



他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点燃打火机。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线条分明的五官,刀砍斧斫的轮廓,闪烁着冷光的狼一般的眼睛。



时隔五年,我一眼认出了他。



我曾经的「爱人」,中道帮老大明飞远。



他靠在铁栏杆上,抽着烟,四周很安静,只有烟头明灭的声音。



「清梨,好久不见。」



他低沉沙哑地说。



我没有说话。我已经不习惯说话了。



「我们要Ţũ₍走了。」他兀自说着。「这一片越来越不太平,我们打算远走高飞,反正钱已经挣够了。但他们不同意把你带上,都要求我杀了你。」



杀了我?杀了我很好啊,我生不如死。



「但是,我希望你死得有价值。所以,在你死之前,你需要帮我办一件事。」



他走近我,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酒气喷在我脸上,要命的压迫感。



「我需要你,把梁君则引出来。」



我很平静,不卑不亢,无悲无喜。



他被激怒了。



盛怒之下,打了我一耳光。



突然间,鼻血流如注。



他愣了一下,「我没用力……」



他确实没用力。



这鼻血,也不是被他打出来的。



而是我的病。



我感觉我病得很重。



死,应该也就是很近的事了。



反正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帮明飞远伤害我的丈夫?



明飞远用白衬衣的袖子帮我擦掉血,把我搂进怀里。



我挣扎,他箍住我,下巴放在我的头上。



「清梨,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他的嗓音带着ẗű̂₆诱惑力,「刚才你见到那个小女孩了吗?她叫熙奈,是你的孩子,那年你产下的不是死胎,她活了下来。你帮我拿下梁君则,我留熙奈一条命。如果你不配合,我就让你抱着她,一起跳海……」



我停止了挣扎。



3



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被带出黑牢。



阳光射向我的这一刻,我吓得像只老鼠,尖叫逃窜。



明飞远抓住我,连拉带拽,把我带进别墅。



别墅阔大的沙发上,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明少……」她们站起来给明飞远打招呼。有一人更是凑上来,与他亲吻。



当着我的面,明飞远与她缠绵悱恻。



「浓浓,你带她上楼洗个澡,收拾一下。」他对女人说。



名叫浓浓的女人斜了我一眼,「跟我来吧,贱人。」



浓浓和另外几个女人用了一下午时间,才把我身上的污垢、跳蚤清理干净。



热水冲过我骨瘦嶙峋的身体。肋骨一根一根清晰可见,我整个人像一具干尸。



五年蹉跎,当年明艳可人的警花夏清梨,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浓浓给我梳着头发,声音软软地说:「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明少早已不是当年的明少,你要想多活一天,就老实点。」



「浓浓,你出去吧。」明飞远出现在门口。



浓浓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就离开了。



明飞远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他修长干瘦的手指拂过我的鬓发,脖颈,锁骨,穿进我的衣领,慢慢地继续往下。



我蹙了一下眉头,厌恶之情再也掩饰不住。



他的动作停下了。



突然抓住我的头发,逼着我仰起头。



「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脱&光了都没人想看!」他恶狠狠地。



「爸爸!」门口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明飞远顿了一下,松开了我的头发。



「爸爸,你终于把妈妈接出来了!」小女孩跑过来,仰着头认认真真地打量我,「妈妈真好看,就是太瘦了,妈妈要多吃肉呀。」



我看着她,眼睛湿了。



这是我的孩子吗?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熙奈,晚上爸爸带你和妈妈出去吃牛排好不好?」明飞远说。



「太好啦!」熙奈边跳边笑。



我不知道在这个魔窟里,她是怎么长成这样天真活泼可爱的性子。去餐馆的一路上,她一直在笑,对车窗外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明飞远跟她说话很温柔,眉眼间再没了惯常的凶狠。



我看着这对「父女」,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年,我也是五岁。



4



我的爸爸是一名警察。他经常出差,一年有 200 多天不着家。



他每次回来,我就特别高兴,缠着他问这问那。



那天是我五岁生日,爸爸妈妈说要带我去吃麦当劳。



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手里拿着风车,风车转啊转。



命运的齿轮,也开始转啊转。



我只记得,几声剧烈的「砰砰」声。



我从爸爸的自行车上摔下来。



眼前,一片血红。



爸爸妈妈倒在血泊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叔叔跑过来抱起我,捂住我的眼睛:



「姑娘,没事,别怕。」



……



叔叔把我带回了家。



刚开始,我不吃东西,不说话,也不哭,像一具行尸走肉。



叔叔家有个小哥哥,叫君则,他每天陪着我说话,逗我开心,带我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后来,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一起中考,一起高考,考上了同一所警校。



警校毕业后,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公安局,一同成为刑警。



我们一起办过很多大案子,一起流血流汗。



有一年,我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我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梁君则拉着我的手,哭着说他爱我。



「清梨,一定要活着啊,我要娶你。」



上学的时候我俩都没和别人谈过恋爱,工作以后也默契地不谈婚嫁之事。我们知道,我们在等待彼此。



那次伤ƭŭ⁽愈以后,梁君则专门在情人节这天请了一天假,带我去景宁寺看红梅。



那天刚下过雪,雪压着红梅,背后是寺庙的飞檐翘角,美得如同古画。



在红梅树下,梁君则向我求婚。



我们拥抱在一起,发誓此生永远互相守护。



5



从景宁寺下山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子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拉住梁君则,低声问他:「你说他像不像一个人?」



梁君则说:「我也注意到了。他像明飞远。」



明飞远,中道帮老大明震的大儿子。我们这两年一直在调查这个黑帮,但他们做事隐蔽不留痕迹,我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这个送上门的明飞远,我岂能轻易放他走。



我跟梁君则说:「你先回去,我跟着他,看看他来这里干什么。」



梁君则知道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劝不回来,他只好说:「我在山下等你,你一定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和他正面接触!」



我跟着明飞远来到寺庙里。



只见他对着佛像跪下,虔诚地烧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怎么,他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不可能。



明飞远是中道帮的一把手,手腕狠辣,冷酷而疯狂。这种魔鬼,佛祖不收。



他上完香,起身离去。



我不能再跟着他,于是也去买了几炷香,装作无意地问僧侣:「刚才那个帅哥,他常来吗?」



僧侣答:「是,每个月会来两三次,时间不定。」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接近明飞远,打入中道帮内部。



梁君则极力反对,我以不让我干这一票我就不跟你结婚做威胁,迫使他同意。



我说:「君则哥,这是最后一次。扫除了中道帮,我就不当刑警了,去窗口服务给人登记户口本,嫁给你生孩子,好吗?」



梁君则没有说话。他还在生气。



我在景宁寺守了半个月,终于又等来了明飞远。



他上香的时候,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烧完香,他起身,回头,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我。



四目对视了片刻,他向我走过来。



很好,女人,你已经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好像一直在看我,我们认识吗?」他朗声问我。



「我们可以认识一下么?」我大大方方地说。



「为什么?」



「你很……帅。」我说这话的时候肯定脸红了。



「莫名其妙。」明飞远撇过头去,离开。



之后,他每次来上香,我都去跟他搭讪。



终于有一天,他说:「美女,请你吃个饭?」



6



我成了明飞远的「女朋友」。



他带我出入隐秘会所、地下赌场。



我把留意到的重要信息暗中提供给警方。



领导很担忧我的安危,让我尽快离开,明飞远太危险了。



三日后明飞远要带我参加有一项重要活动,应该有猛料可挖。我跟领导保证,干完这一把,我就收手。



如我所愿,我得到了猛料。



我全程目睹了明飞远和境外某黑道交易枪支。



交易结束后,明飞远很高兴,喝了一些酒。



他看着我,眼里狂潮涌动。



「梨,你身材真好。」



我感觉不妙。



和他在一起两个月,他还没有碰过我。应该是对我还不够信任。



而今天,我跟着他参与了最核心的任务,说明他对我彻底信任了。



而我必须证明我的「忠诚」。



他把我拉过来,让我坐在他腿上,开始解我的衣扣。



我按住他的手。



他眼睛一眯。



拿起桌上的枪,枪口抵着我的额头,「脱。」



……



我裹紧大衣,走在小雨里。



梁君则一直给Ṭṻ⁶我打电话,打了八次。我终于接起来。



「君则哥,我们分手吧。」



我把所有关于中道帮和明飞远的信息都提供给组织,然后打了辞职报告,离开了。



七个月后,梁君则找到我时,我已经大腹便便。



怀孕七个月了。



他抱住我,「清梨,中道帮已经覆灭了,你可以安心了。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们选了邻县的一家饭店,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参加婚礼的,主要是彭家的亲友,梁君则的大队长为我们证婚。



那天的天气不好,从下午开始乌云滚滚,傍晚时分风雨大作。



「梁君则,你愿意娶夏清梨为妻,从此爱护她、保护她,不管未来是好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你都愿意会陪她一起度过吗?」



「我愿意。」



7



思绪从遥远的时光中拉回来,梁君则早已不在我身边。



明飞远的汽车还在行驶,外面的景色越来越萧瑟,这不像是「吃牛排」的地方。



最终,车停在一处废旧厂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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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飞远让下属看着熙奈,他把我带进厂房。



「吃牛排之前,咱有点小活儿得干。」他跟我说,「警察抓了我二弟,我同意交换人质,用你把他还回来。」



他打开对讲机,命令道:「狙击手就位,一旦人质交换结束,警察带夏清梨离开的时候,立即开枪,一个都不留。」



他扯着我的头发,「你说,来交人质的会不会是梁君则?你心心念念的梁君则?」



我笑了。你最好别祈祷是他。他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笑容令他愤怒。他面露狠厉,「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奇怪,我怎么是叛徒呢?我从未背叛过我的信仰。



二十分钟后,对讲机那边汇报:「明少,他们来了!」



明飞远和手下枪上了膛。



厂房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



中间的人我认识,是明飞远的二弟明小虎。



另外两人,我看了又看,不认识。



看他们的气质,应该是我曾经的同行。



明飞远眯起眼睛,「梁君则呢?梁君则怎么没来?」



「明飞远!你要的人我们已经给你带来了!」对面的便衣警察说,「我们开始交换人质吧!」



「老子说的是,要梁君则亲自来!你们他妈的涮我呢?」



ṱū́₃明飞远怒喝,举起手枪,咔咔上了膛。



一时间,剑拔弩张。



「明……明飞远。」



五年来,我第一次开口说话。



「留、留下明小虎,放那两个警……察走。」



他阴冷地瞥了我一眼,「凭什么?」



「我不走了,我跟着你。」



他没有理我。



我缓缓地跪下,哀求:「不要放我走,我要你,要熙奈,我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好、好不好?」



他冰封的面庞松动了一些,终是垂下眼眸,放下枪。



「把明小虎留下,两个警察滚蛋!」



回去一路上,明飞远铁青着脸不说话。



熙奈也不闹腾了,乖乖地玩玩具。



她的玩具,是一把仿真枪。



回到别墅,明飞远说:「浓浓,把熙奈带到楼上去!」



浓浓过来把熙奈牵走。



明飞远回身就甩了我一巴掌。



「想当熙奈的妈妈?你也配!」他掐住我的脖子,「梁君则不现身,老子迟早杀了你这个妖孽!」



我只是笑,鼻血流出来,流进嘴里,染红了牙齿,应该挺像妖孽的。



明飞远松开手,我跌坐在地。



我又被押回牢房。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潮湿,熟悉的死寂。我竟找回了些许安全感。



我缩在墙角,发呆。



被关了五年,我学会了用发呆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发呆的时候,过去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漂浮、交错、重叠、撕裂。梁君则、明飞远,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养父养母,都曾出现在我面前,真实得让我难分真假。



哐啷,哐啷。



外面的铁门又响起。这个时间不是送饭的时间,是谁来了?



手电筒的光束打进来,光的后方,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身材俏丽的女人。



她是浓浓。



「夏清梨,你过来。」



她朝我招招手。



我爬起来,走到铁栏杆旁。



她把一个塑料袋塞进我手里。



「这是一些止痛药,也许可以帮你缓解痛苦。」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我示好。



浓浓离开前,我让她把手电筒留给我。



我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照片,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我打量着照片上的人。



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张照片。



帅气的警察制服,俊俏的面孔,明亮的眼睛,阳光的笑容。



君则哥,好久不见你了啊。



思绪又回到五年前。



8



婚礼上,司仪问道:



「梁君则,你愿意娶夏清梨为妻,从此爱护她、保护她,不管未来是好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你都愿意会陪她一起度过吗?」



「我愿意。」



只听轻微的咻一声,司仪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司仪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梁君则突然挡在我前面,把我扑倒。



饭店的玻璃噼里啪啦碎了,宾客尖叫起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枪战了。



「清梨,走,赶紧走!」梁君则拉着我的手往后厨跑。



我回头看了一眼。梁君则的父母,也是我的养父养母,倒在了血泊中。还有他的十几个亲朋好友,都成了活靶子。



梁君则打开后厨通向地下室的门,「清梨,你从这下去,可以绕到外面。我在这里帮你守着。」



「君则哥,一起走啊……」我哭道。



他苦笑着摇摇头,背过身。



他的背上,有两个枪眼。



他替我挡的枪。



我崩溃了。



我把他拉进地下室,找到一个储物间,「君则哥,你别急,我帮你止血取子弹,你撑住啊……」



梁君则已经说不出话了,不停地吐血。血呛回肺部,呼吸困难,脸憋得青紫。



我什么也做不了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老天啊!不要夺走我的君则!



不要让我一无所有!



……



他没有受太久的罪,约莫一分钟以后,就停止了呼吸,瞳孔放大。



那双总是温柔望着我的眼睛,涣散成了一汪浑浊的冷潭。



我来不及哭泣,整个人是懵的。只记得把他的尸体用布盖住了,锁住储藏间的门。我不能让明飞远得到他的尸体。他会把他的头当足球玩。



走出后厨,明飞远的枪就抵住了我的额头。



一枪托打中我的下颌,掉了两颗牙。



反手又是一拳,把我打翻在地。



又是一腿,踢在我的腰上……



可我却感觉不到痛。



心如死灰,只剩麻木。



9



所以,梁君则死在了五年前。



而明飞远并不知道此事。



当时警方来得很快,明飞远来不及搜查现场,就带着我走了。



我猜警方隐瞒梁君则的死,是要利用明飞远的复仇之心,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比如这次以梁君则的名义交换人质,就是骗明飞远出来,好实施抓捕。



可是明飞远太警惕,加上还有我这个人质在手上,警方最终没有行动。



阿辉下来给我送饭时,我说:「我想见明少。」



阿辉狐疑地看了看我,离开了。



片刻之后,明飞远来了。



又是一身酒气。



我记得他以前不爱喝酒的,唯独一次酒后,他把我强暴了。



所以,我一闻到酒气,就感到不妙。



这时候的他易激惹,情绪化,很容易做出伤害我的事。



但硬币都有正反面。



酒后的他,判断力下降,更容易动感情。



「找我有什么事?」他冷漠地问,一脸的厌世。



我走上前,轻轻地,小心地,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



我听到他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他任我抱着,没有挣脱,问我:「什么原因?」



「什么?」



「什么原因,让你突然 180 度大转弯,竟开始求我原谅了?」



「因为……我看到了我们的女儿。我之前以为她死了,万念俱灰。而这次看到她,她那么可爱,我想好好做她的母亲,把我所有的爱给她。」



「那我呢?」



「你?」我认真地,「我也会,会爱你。」



明飞远眉目一软,抱住我,愈发用力,仿佛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去。



「夏清梨,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恨你,我好想杀了你。可是真的杀了你,我的生命好像就没有什么盼头了。」



很好。他肯跟我透露心声,说明他动摇了,我有机会了。



我继续进攻:「那就,带我和女儿,远走高飞吧。」



他许久没有说话,心脏强有力地跳动,不知他那深深的内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夏清梨,你想得倒美。」他话锋一转,扼住我的脖子。



「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重归于好。你为什么一脸懵懂?你不知道为什么吗?要我再告诉你一遍吗?」



他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心头好梁警官,害死了我爸爸,我大姐,我哥哥,我侄女……我全家都毁在他手上。而他用的是你提供的情报。我和你,隔着血海深仇,我要是原谅了你,我会被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



他的语气哀绝、痛苦,满腔恨意无处发泄。



10



他说得没错,我和他之间,确实隔着血海深仇。



婚礼那一晚的枪战,中道帮打死了梁君则的亲人,他们也是我的亲人。梁君则在我怀里死去,他的血染透了我的衣服。



如果不是仇恨支撑着我,我要活着看到明飞远受到惩罚,我也不会像个鬼一样蹉跎五年。



明飞远说:「我们俩,曾经那么相爱,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只觉得失败极了。怎么,夏清梨,你为什么这副表情,你敢说你没爱过我吗?」



我想说,明飞远,我的父母是被你的父亲明震杀死的,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阿飞哥,我是爱过你的。」我哽咽,「只是后来知道,你的爸爸杀了我的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



明飞远无奈地闭上眼,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再睁开眼,他目光阴戾,一把将我推开,「如果不是你的背叛,害我爸被梁君则所杀,我们俩何至于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



有一点我没听懂。明飞远说,他的爸爸是梁君则所杀?可是梁君则在婚礼上身受重伤,他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我觉得头疼,很乱,思绪缠绕成了一团一团,真相被掩藏在迷雾中。



突然,胃痛如绞。我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明飞远问我怎么了,我一口血,喷在了他脸上。



我事先把浓浓给我的止痛药全吃了,导致严重的胃出血。



明飞远把我抱出黑牢,狂奔着送到别墅的医疗室内。



医生检查了我的身体情况,摇头。



「明少,没有 CT,只能通过表象判断:她身上多器官衰竭,可能有癌,而且是末期,得立即检查治疗。」



「哪个医院能治?我这就准备车!」明飞远火急火燎。



「明少……」医生说,「本地的医院,都治不了这种大病,况且,出了森宕州,就是警方的天下……还是送到欧洲去治吧,拖不得了。」



「明少,咱们不是要远走高飞了吗?」一旁的浓浓说,「把她带上,去欧洲治吧。」



明飞远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然后他笑了一下。



突然转身,狠狠甩了浓浓一巴掌。



「谁说我要去欧洲?你以为我会带你走吗?婊子,这是什么?」



他拿起一个塑料袋,正是浓浓给我装止痛药的塑料袋。



「明少!」浓浓慌了,直接就跪下了,「我只是看她疼得太厉害,同情她……」



「你同情叛徒?你看看叛徒会不会同情你!」



浓浓望向我,眼里满是绝望,我面无表情,避开她的注视。



「把她拉下去,打!」明飞远道。



浓浓的哀求声越来越远,戛然而止。



11



医生开了药就走了。留下我和明飞远两人在屋里。



明飞远站在窗边吸烟。暖黄的夕阳照在他的半边脸上,一明一暗。



「想跟我走吗?」他沉沉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



说:「想。可是,去哪呢?」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他吐出一缕烟雾,「在这边还有些资产要处理。」



「三天,还挺紧迫的。」我小心地说道,「可是,我没有护照,怕是走不了。」



「不需要护照。」他掐灭烟头,扭头望着我,「你给老子好好撑着,到了那边,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



「为什么?」我问他,「为什么还要救我?」



他沉默,想了很久,似乎才想出一个理由:「熙奈不能没有母亲。」



「虽然你这个贱人不配做她的母亲。」他的语气又狠厉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得到了重要信息——



明飞远团伙计划于三天后离境。他说不需要护照,说明我们不是从正规机场的海关出境。



我推测,他们应该是要乘坐私人飞机或者轮船离开。但森宕州离码头较远,从附近机场离开的可能性更大。



「妈妈。」



奶声奶气的呼唤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来。



熙奈穿着粉裙子,扎着麻花辫,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可可爱爱。



我朝她招手:「熙奈,过来,让妈妈抱抱。」



她跑过来,很乖地伏在我怀里。



「妈妈,你不要再惹爸爸生气了。爸爸不生气,我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



「好,妈妈知道了。」我有些哽咽,「妈妈爱着爸爸,和你一样爱着爸爸。」



我抱紧熙奈。余光瞥到,明飞远站在二楼,低头看着我们。



驻足了一会儿,他便离开了。



我低声跟熙奈说:「帮妈妈一个忙,可以吗?」



「好呀好呀。」



「你浓浓阿姨,她怎么样了?」



「她被打伤了,在床上躺着呢。」



「你去浓浓阿姨送点热水吧。顺便跟浓浓阿姨说,三天后,我们会乘坐私人飞机离开这里,让她做好准备。」



「好的,我记住啦。」



她正准备走,我又拉住她,「熙奈,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爸爸也不能告诉吗?」



「爸爸还在生浓浓阿姨的气,所以不要让他知道了。」



12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边躺了个人,把我环抱住。



浓烈的酒气。



「夏清梨,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沙哑地说。



「阿飞哥,我是你的,你愿意把我怎样,就把我怎样。」



「夏清梨,五年了,我没有见过你。可是,没有一天不恨你,没有一天不想你……」



「阿飞哥,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往后余生,我会好好地待在你和熙奈身边,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



他许久没有说话。头贴着我的后颈。



「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说。



突然,他的手掐住我的脖子,虽没有特别用力,也让我喘气困难。



「那你还想着梁君则吗?」他的语气骤然冷酷。



「没有……我早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五年了,他都没有来救我,他根本不在意我……咳咳,阿飞哥,我喘不过气了……」



明飞远松手。「好了,没事了。睡觉吧。」



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我却心有余悸。这个男人比五年前更加喜怒阴晴不定。



三天后。



是明飞远所说的要离开的日子。



可是别墅里异常平静,上上下下没有任何动身的迹象。



我有些焦躁。



一直到天黑,终于有了动静。



明飞远来到卧室,把我抱起来朝外走。



别墅外,停了五辆悍马。



我和明飞远坐进中间的一辆车里,熙奈早都坐在后排,玩着她那把仿真枪。



我问明飞远:「给孩子玩枪,你确定没问题吗?」



明飞远道:「我的女儿,从小就要勇敢。」



这时,明小虎匆匆跑来,敲车窗。



明飞远放下车窗,「怎么了?」



「浓浓不见了,一整天没见到她人影。」



明飞远道:「不管她了,通知下去,立即动身!」



车队驶出园区,飞速前行。



行驶的方向是西边。



越行驶越开阔,林木减少,建筑稀少。



我意识到,这里应该是有一个飞机场,可供小型私人飞机起落。



如果明飞远从这里离境,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轻轻松松逃出警方的掌控。



车队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我下车,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驾湾流飞机,飞机周围都是端着机枪的守卫。



明飞远抱起熙奈,「宝贝儿,走咯,我们去意大利。」



他牵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清梨,意大利,你喜欢吗?」



我笑得眯起了眼,「喜欢。」



他感慨:「好久没见你笑过了。以后,常笑一笑吧,风风雨雨都已经过去了。」



他话音刚落,走在我们前面的阿辉,突然倒地。



他的后脑勺成了一个血窟窿。



「警察!有警察!」明小虎嘶声力竭地喊起来。



明飞远拉着我和熙奈躲在一辆悍马后面。



「你们躲好,别出来!」他从腰间拔出枪,跑了出去。



一时间,枪声不断。



13



在黑牢里的时候,浓浓给了我一袋止痛药。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我示好。



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清梨姐,我是梁君则的下属。暗号:红梅花开。」



我惊愕。



然后是激动。



「这里就你自己一个人吗?太危险了!你快走吧!」



「就我一个人。不过您放心,我很谨慎,不会露出破绽的。」



「万一呢?你看看我,你想变成我这样吗?」



「清梨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忙!」



浓浓说,警方早都盯上了中道帮在森宕州的这一处据点。但森宕州属于当地军方的地盘,明飞远和当地军方关系很好,所以警方不方便进来实施抓捕。



「明飞远马上要走了,我们想对他进行拦截抓捕。但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何时走、从哪走、去往哪。清梨姐,我想请你帮忙从明飞远口中套出这些信息。」



「我怎么套呢?他恨我入骨……」



「清梨姐,我在明飞远身边卧底了两年,他对你是什么感情,我有所了解。你只要好好利用他的感情,就能获得他的信任。他肯定不忍心杀你,会带着你一起走。我们会把你救下来。」



我从明飞远那里套来了信息,让熙奈把话带给浓浓。警方据此推断出明飞远会从这个机场离开,提前设好了埋伏。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然而,明飞远人多,且都是亡命之徒,武器精良,还有一架车载重机枪,警方竟一时被压制。



这时,我看到了熙奈手里的仿真枪。



「熙奈,把枪借给妈妈一用。」



「妈妈要干什么……」



我从她手中夺过仿真枪,站起身,对着前方不远明飞远的背影,开枪。



塑料子弹飞射出去,打中了他的后脑勺。



他回头,我又是一枪,射中他的眼睛。



他的阵脚乱了,暴露在警方的火力之下。



胸口瞬间中了两枪。



他背靠着悍马车,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圆形的黑色物体。



警方正在逼近。



明飞远看着我,突然,咧嘴笑了。



「清梨,我同梁君则一起死,你可开心?」



我想,他真是个疯批。



突然,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他手里拿的,是炸弹。



他要跟警察同归于尽。



警察越靠越近,其中有一人,我看着似乎眼熟。



明飞远拉动了炸弹的拉环,准备把炸弹扔出去。



「不要!」我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他受着重伤,挣脱不了我,便在我怀里笑。



「清梨,我们死在一起,挺好。」



嗯,他说得对。



当初我未能和梁君则一起死,独自苟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和明飞远同归于尽。



这一刹那,我似乎看到梁君则向我奔来。



君则哥,来接我走吧。黄泉之下,我还做你的新娘。



14



夏警官和妻子躺在血泊中,他们的五岁女儿呆呆地站在一旁。



明震吹了吹枪口,这把枪刚刚射杀了这对警察夫妻。



他把枪对准小女孩。他办事向来谨慎,不留活口。



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阿飞。他少个玩伴,一直很孤独。



明震收起枪,走过去把女孩抱起来,捂住她的眼睛:「姑娘,没事,别怕。」



明震把女孩带回家,阿飞很欣喜地跑过来,像喜欢小动物一样摸摸她的头,蹭蹭她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也不怯,「我叫夏清梨。」



「我叫明飞远。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明震一直觉得女孩是因为过度恐惧,忘记了自己父母被杀的事。她很快适应了明家,和明飞远相处融洽。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练枪法,一起学着怎么杀人。



明飞远二十五岁那年,明震把中道帮的头把交椅让给了他,自己隐居幕后,过退休生活。



明飞远精明强干,比他的父亲更冷酷无情,更心狠手辣。



他还有个得力助手,二十三岁的夏清梨。



这两人被道上称为「雌雄双煞」。



明飞远有个习惯,每次干大票之前,要去景宁寺烧香。仿佛这样就可以寻求到心灵的安宁。



每次上山烧香,夏清梨都陪着他。但她从不跪拜佛祖,他烧香时,她就站在崖边看风景。



那天,红梅花开的时节,她看到梅树下,一个男人正在向一个女人求婚。



她记忆超群,一眼认出了那个男人。他叫梁君则,是个警察。



小时候,他家与她家在一个家属院,是邻居。他长得虎头虎脑,很帅气的小男生,家属院的小女孩都喜欢他,包括夏清梨。



只是,她从未和他说过话。



她父母死后,她被黑帮拐走,也就再也没见过梁君则。



直到一年前,她发现他成了刑警,并且负责调查中道帮的案子。



她莫名其妙地对他上了心,开始暗中观察他。



有一次在网上看到了一篇公安系统会议的报道,里面有一张梁君则的照片。她把照片打印出来,藏在枕头下。



这些,当然不能让明飞远知道。



近来明飞远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暧昧,看她的目光里总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她感到很不舒服。从小给他一起长大,对她来说他就是兄长,她对他绝无其他的感情。



可他显然对她动了其他心思。



他一直很尊重她的意愿。可是那天,做完一笔枪支交易后,他喝了酒,迷蒙地看着她说:



「梨,你身材真好。」



他把枪抵着她的额头,「脱。」



她倔强地抿着嘴,一动不动。



他笑了,「你在为梁君则守身如玉是吗?」



她吃惊,他怎么提起了梁君则?



「你天天观察他,枕头底下放他的照片,以为我不知道?」



这天,他第一次打了她。下手狠重,打过之后把她强暴,强暴之后又打她,最后她脾脏破裂,进了医院。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明飞远拉着她的手,哭着说他爱她。



「清梨,我会负责,我会娶你。」



夏清梨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后,她跑了,躲起来了。



七个月后,明飞远在一个偏僻的村庄找到她,她已是大腹便便,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他抱住她,「清梨,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木然地点点头。



婚礼不能大张旗鼓。他们选了县城里的一家饭店,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参加婚礼的,主要是明家的亲戚,还有中道帮的首要人物。



那天的天气不好,从下午开始乌云滚滚,傍晚时分风雨大作。



「明飞远,你愿意娶夏清梨为妻,从此爱护她、保护她,不管未来是好还是坏,是艰难还是安乐,你都愿意会陪她一起度过吗?」



「我愿意。」



15



然后就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警察的强大火力如滚滚巨雷平推而来,明家人和中道帮负隅顽抗,都吃了枪子。



夏清梨亲眼看到,她的养父明震,双目圆睁倒在血泊里。



一如当年她的父母那样。



明飞远拉着她躲在储藏间。中道帮的后援随后到来,警方人手不够,退走了。



明飞远躲过一劫。



事后,明飞远在警方安排的线人报信:婚礼当天,有人给梁君则打了个匿名电话,告诉他中道帮的首脑会齐聚在某某饭店。



再一查,打匿名电话的,正是他的「新婚妻子」夏清梨。



明飞远疯了。他狂暴地毒打她,把她往死里折磨。「叛徒!贱人!叛徒!」



七个月的胎儿,被生生打了下来。



他拎着胎儿的双腿,把她扔进垃圾桶。



却听到一丝弱弱的哭声,像猫叫。



他把孩子拎出来,掐住她柔软细嫩的脖子。



最终又松开了手。



她被关在黑牢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样的处境, 令人在疯狂中错乱。



也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的记忆朝着她理想中的方向改写。



她以为,自己是被善良的梁家收养的, 跟她一起长大的是她从小就暗恋的梁君则。



她以为,自己当上了正义的警察,而不是黑帮的二把手。



她以为,红梅树下梁君则求婚的对象是她。



她以为, 她做手术是在执行任务中受伤的。



她以为,她在明飞远身边是卧底。



她以为,怀孕七个月来找她的男人是梁君则。



她以为, 和她在婚礼上许下誓言的人是梁君则。



她以为,梁君则为了保护她,死了。



她以为, 她从来不是叛徒。



……



唯有这样, 带着正义的信仰和对梁君则的怀念,她才能在黑暗和孤寂中苦苦支撑。



然而, 一切都只是梦幻, 是她的大脑给她的谎言。



……



剧烈的爆炸过后,机场一片狼藉。



中道帮头目明飞远和夏清梨只剩下断肢残臂。一个脑袋被炸飞到梁君则的脚边, 虽然已被烧焦, 梁君则还是认出,这是夏清梨的脑袋。



他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是牺牲警察的遗孤, 是明震的养女, 是中道帮的二把手, 是明飞远的妻子, 以及,她被囚禁了五年。



他甚至不知道,明飞远婚礼那次给他打电话报信的人是她。



他也不知道, 这个陌生的女人, 把他当作信仰,爱了很久很久。



又或许,她爱的是去世的警察爸爸, 她爱的是爸爸正义的事业, 爱的是阳光之下正常人的生活。可她终其一生,都被罪恶的枷锁束缚。



浓浓是知道这一切的。她在明飞远身边卧底时,去黑牢看过夏清梨, 那时她正好癔症发作、神志不清,给浓浓说了很多。



夏清梨提到梁君则在红梅树下给她求婚时, 一脸的幸福。



浓浓皱紧眉头。她差点就告诉她,梁君则在红梅树下求婚的,是她柳浓浓。



她不会把这一切告诉梁君则, 永远不会。



关于夏清梨的一切, 都在爆炸的这一刻灰飞烟灭。



她的命不足一提,梁君Ṭū₁则看着她凌乱的尸体, 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 从一辆车底下,钻出一个小姑娘。



她愣愣地望着爸爸妈妈的残尸,那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很多年前, ṭű̂⁹五岁的夏清梨。



也许,又一个轮回,开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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