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封肆把我当狗。
高兴就逗,生气就揍。
痛经时,他一脚把我踹下水池。
指使小弟欺凌我时,他偷录视频。
就连买事后药,都要我自己垫钱。
一个伤害了我十年的冷血恶魔。
后来却跪在血泊中,哽咽着求我原谅。
还发誓会让伤害过我的人,都人间蒸发。
也包括,他自己……
1
「真想让其他人也看看,你这副欠收拾的贱样儿。」
「和街上发情的母狗似的。」
封肆厮磨着我的锁骨,下流的情话不断往耳孔里钻。
「我是母狗?那纠缠了母狗十年的你,算什么?」
我迎着他欲色翻涌的眼睛冷笑。
他桀骜不驯的帅脸,瞬间变得扭曲,眉尾的疤痕更显野性。
情欲夹杂着怒火,化作狂风骤雨般地惩罚。
「看清楚,狗是怎么标记领地的。」
……
浴室传来水声。
我熟练地从封肆的皮夹里抽出 200 块钱,放进存钱罐。
封肆对此举一度十分不解,只以为我爱财,于是变着花样地给我送礼。
2000 万的房本我说撕就撕,200 万的钻戒被我丢进臭水沟。
只有这些红得耀眼的钞票,被我留存,多得快要溢出来……
2
「你的初恋徐子辰要结婚了。」
封肆腰间系着浴巾,戏谑着开口。
擦头发的动作随意而野性,水滴沿着他健硕的腹肌,淌进令人遐想之处。
「和盛依依。」
他特意停顿了几秒,似是想勾起我的兴趣。
「关我屁事。」
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他不满地欺身压过来,玩味地盯着我的脸。
「我们得去送祝福啊!毕竟,你当年为了护着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说……我把你的那些视频,送给他当新婚贺礼,怎么样?」
「疯子!」
察觉到我声音里的颤抖,封肆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魔鬼。
「对,就这么瞪我,当年你在视频里,也是这个眼神……」
3
话说回来,徐子ƭųₕ辰算我的哪门子初恋。
不过是上学期间,我给品学兼优的少年递了一封粉色情书。
第二天,我就被盛依依拖进女厕,用冰水浇透了我全身。
「暗恋徐子辰?你也配?」
她扬起手掌,用力扇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封肆就是那时踹开的门。
他的衣服松垮挂着,目光扫过我透出内衣的衬衫,吹了声口哨。
「叫声哥哥,我帮你报仇啊。」
我没叫。
于是,他和盛依依联手,为我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恐怖的噩梦。
而徐子辰,则是那个噩梦的尽头……
4
徐子辰和盛依依婚礼那日,我还是被封肆押着去了。
仪式上,盛依依笑靥如花,依偎在徐子辰身旁。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满是爱意。
看着曾经心爱的少年,娶了个扯我头发、扇我耳光的太妹,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封肆看穿我的低落,环在我腰际的手紧了紧,表达着不满。
「再盯着看,老子当场办了你。」
作为有权有势的封家独子,找他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哎,这不是二百块嘛!」
秃顶男人喷着酒气凑近,「封哥,你还没玩腻啊?」
熟悉的外号让我如坠冰窟。
以前的封肆踩着我的影子,把情书高高举过头顶。
「你如天上的星辰,将我暗淡的生命照亮……」
他故意捏着嗓子,模仿女生腔调,一字一句,念着我写给徐子辰的情书。
我羞红了脸,急着踮脚夺回情书,未曾注意我们之间姿势的亲密。
「这么着急往男人身上扑?一晚上多少钱呐?」
封肆的话让我屈辱得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二百块包夜!」
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从此,「二百块」成了我的专属称谓,跟随我多年……
5
记忆的怒火化作掌风,秃头男被我打蒙在原地。
回神后,他酒气熏天的眼睛瞪得浑圆:「贱人,你敢打我!」
拳头即将落下之际,封肆挡在我面前,轻而易举折断了他的手腕,而后一脚踹开。
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木质香扑面而来。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动静惊扰了婚宴主角。
「顾浅,你怎么……还和封肆搅在一块儿?」
徐子辰关切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听得我心脏发紧。
「徐少,你都把我女神娶进门了,连给我留个破鞋,都不愿意吗?」
刺耳的话如同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我像只被围猎后应激的兔子,不得章法地开口回击:「破鞋你也要?」
「破鞋才耐造嘛……」
封肆挑衅地看向徐子辰,而后捏起我的下巴,当众咬住了我的下唇。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水晶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是啊,我怎么配和他的女神相提并论。
我只是一个,被他带上床的玩物……
6
参加完盛依依婚礼过后,封肆像受了刺激一般,开口闭口就是结婚。
「哎,我上次送你的戒指呢?你带上,我们去领证吧!」
「要发疯去找别人,炮友转正这种戏码,你也不嫌俗套?」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陪他演深情。
更离谱的是,他安排了一个四人蜜月游。
我心里门儿清,什么度蜜月,不过是找个挡箭牌,陪旧情人罢了。
见我无动于衷,封肆也不恼。
他用手将我的头发轻轻别至耳后,俯下身,似是情人呢喃。
「你父母……近来身体可还好?」
最拿手的招数,却也最有效。
7
巴厘岛的空气轻盈而湿润,一阵阵热浪扰得人心烦意乱。
盛依依穿着蕾丝泳衣,不住地往封肆身上贴,傲人的事业线引得人想入非非。
我怕水,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躺在岸边休息。
「小浅不下来玩水吗?」盛依依歪着头装天真。
「还在为以前那点小事生气呀?那只是游戏嘛。」
她嘟着嘴,娇嗔地朝封肆抱怨,「封哥,你说,要不我给她磕个头,当作赔礼?」
我懒得陪大小姐演戏,转身要走,手腕却被铁钳夹住。
「依依都盛情邀请你了,别矫情,下去陪她游会儿。」
封肆扯着我的手,强硬地将我拽到泳池边。
我拼命抵抗。
终于,耐心耗尽的封肆将我扛在肩上,直接扔下了水。
冰凉的液体瞬间淹没鼻腔,窒息感将我拉回那次的游泳课。
封肆也如这般。
径直把生理期的我,像垃圾一样丢进水里。
所有人都站在岸边,叉腰笑着看我挣扎,如同一只濒死的鹤。
过程中有人惊呼:「她怎么流血了呀?」
封肆嫌弃地皱了皱眉:「把泳池都弄脏了,真恶心。」
那时的我,冻得浑身发抖,也只敢用力攀着池壁。
因为没有他的允许,不能私自上岸。
但这一次,我好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任由身子不断下沉……
在我即将陷入黑暗之际,有人一把揽过我的腰,带我浮出水面。
「你干什么?」
幻想中的少年依旧没有出现。
只有封肆铁青着脸,对我一通臭骂。
「你他妈找死啊!」他把我抵在池壁,眼底的恐慌清晰可见。
「你不就是想让我去死吗?如你所愿罢了。」
呛过水的声音异常沙哑。
他瞳孔猛地收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8
那天晚上,封肆格外用力,变着花样折磨我。
他用深蓝色的领带,蒙住我的眼睛,湿热的呼吸钻进耳道:
「你猜,徐子辰和盛依依在隔壁用的什么姿势?」
黑暗让触感疯狂滋长,我感受着他灵活的手指,在我身上四处游走,勾起一片战栗。
我羞耻地咬紧了双唇,努力不让声音泄露。
刚开始,我还能咬牙忍耐。
到后来,本能让我溃不成军。
迷离之际,我听到封肆手机解锁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你他妈是不是又在录像?!」
我惊慌失措地大喊,挣扎着想要拿掉领带。
他单手制住我的挣扎,闷笑着,「没事,我就自己欣赏,看完就删。」
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
在那个肮脏的器材室,封肆带着一众小弟,把我压在地上,上下其手。
而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我面前,架着一台相机,将我的丑态悉数记录。
时至今日,那条视频还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他的电脑里。
成为锁住我的一根铁链。
9
晨光透过纱帘,盛依依哈欠连天,向我抱怨。
「我说你们能不能节制一点,为隔壁住户考虑一下!」
我尴尬得手足无措,只好低头搅咖啡。
封肆揉着肩膀,阔步走来。
黑色丝质的睡衣滑落半边,露出渗血的绷带。
徐子辰正在倒咖啡的手顿了顿,「受伤了?」
「昨晚被一只小猫咬伤了,拳头大的血骷髅,疼得我。」
边说边揭下一块纱布,展示给众人。
「这么狠?!这种咬人的畜生,就该杀ŧü⁼死。」盛依依惊呼着建议。
「几年前就被挠过,比这次更狠。」
「喏,就这儿。」
他指着眉尾那道不易察觉的伤疤,挑逗地看向我。
「啧,就是脾气大了点,还挺好玩的,留着吧。」
原本毫无反应的徐子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向我望了过来,眼中夹杂着我看不懂的愧疚。
而我则低着头,一言不发。
只因封肆口中,那只不听话的小猫,就是我……
昨夜,为了报复他偷录视频,我在他肩膀狠咬了几口。
至于那道经年旧疤,则印证着我血与泪的过往……
10
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封肆的第一次。
我头一回反抗,他头一回被开瓢。
以及,我们头一次上床……
破败的小旅馆内,封肆如神祇一般端坐。
面前是泪流满面,跪地求饶的我。
「要我放过徐子辰也可以,你陪我睡,或者,去死……」
他的手用力扯住我的头发,薄唇轻启,抛给我一个致命选择题。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徐子辰家世雄厚,只以为他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为保全他,以及我那可笑的尊严,我不假思索,冲向了窗边。
我选择了死,但封肆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他抱住了我,强要了我,留给我一条贱命。
代价是,我成了他的栾宠。
随叫随到,任他发泄。
未经人事的我,害怕得发抖。
封肆的吻落下时,我本能地做出反击。
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啤酒瓶,照着他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血染红他半边脸颊,衬得他活像地狱里走出的罗刹。
四散的啤酒碎片,划伤了他的眉尾,给这张建模脸,平添了一份邪气。
「你把我砸出血了,作为补偿,你也得出点血吧……」
话音刚落,一股撕裂的疼痛,从我下身蔓延开来。
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如红樱盛放。
封肆满意地盯着自己的杰作,大发慈悲地递给我一些钱。
「自己买点膏药擦擦,还有……别忘了吃避孕药。」
我数了数,是正正好的 200 块……
11
旅游回来,我总觉得身体乏力,吃饭也味如嚼蜡。
起初,我并未在意。
直到开始没由来地呕吐,才预感大事不妙。
诊室外的长凳上,我颤抖着手,按下封肆的号码。
「嘟……嘟……」
连拨三通未接。
即将挂断前,听筒里终于传来封肆不耐烦的声音:「有事儿?」
背景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以及盛依依那句甜腻的,「轻点……」。
想说的话在舌间转了个弯,被我悉数吞下。
我一言不发,挂断电话。
转而拨打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
「小浅?」清冷而熟悉的声线,听得我直想落泪。
「协和医院妇产科,过来帮我签个字……」
12
徐子辰眉头紧锁,听着医生的诊断意见。
「顾小姐之前吃了太多事后药,胚胎着床本就不易,这次要是打了,下次想要就难了…ŧŭ̀₅…」
年迈的医生边摇头边叹气,极力劝我留下这个孩子。
徐子辰落笔的手,终究还是犹豫了。
他牵着我走出诊室。
「你干嘛?」我不解他的举动。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是你的亲骨肉。」
「我死都不会生下封肆的孩子。」
我红着双眼,倔强地开口。
「那你想替谁生孩子?你的老相好吗?」
封肆冷得掉渣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响起,我的心跌入了谷底……
回到家,封肆宛若一只暴怒的狮子,咆哮着砸了目之所及的一切物品。
那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你他妈背叛老子!」
他扬起手,给了我重重一耳光,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要不是院长及时告诉我,我的孩子就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合伙弄死了!」
「既然好好的日子你不珍惜,那以后就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待着,等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们就结婚。」
他像不容置喙的判官,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我的未来。
「不可以!你这是非法拘禁!」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情绪逐渐失控,我歇斯底里地控诉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然而,回应我的,是脚上手腕粗细的铁链。
13
被封肆锁起来的日子里,我只能痴痴地望着小花园。
面前的窗,成了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纽带。
阳光很好,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些天,我想了各种办法企图逃脱。
无一例外,均以失败告终。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成形。
14
夜晚,封肆带着浑身酒气闯进卧室,贪婪的吻悉数落在我的耳畔。
他喃喃自语道:「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听话点,我想对你好的……」
恐惧让我止不住地发颤。
半晌,他轻叹了口气,终是打消了亲密的念头,拥着我安然入睡。
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我的大脑纷乱如麻。
那个疯狂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向封肆的脖子靠近。
用力、用力,再用力一些,我就能自由了!
脑中只有这个想法,掐住脖子的手不断收缩。
封肆的脸被涨得通红,可他并未阻止我的行动。
眼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关头,我却骤然放开了手,脱力地坐在了床上。
「怎么不杀死我?舍不得?」
封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
「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是吗?」
他摸着脖子上的勒痕,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
「是!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你羞辱我、强迫我,威胁我的家人,现在还囚禁我,你让我怎么不恨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
愤怒的拳头不断往他身上砸。
我像是想把这辈子的怨恨,都发泄个干净。
封肆被我的话震住,呆呆地坐在那儿,任凭我打骂。
待我彻底安静下来,他伸出双臂,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语气中充斥着小心和怜爱。
「对不起,宝贝儿……我不知道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我只是想让你在意我,不要眼里只有那个徐子辰……」
他不断为自己辩解着,却又好似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暴自弃地抓着头发。
「我他妈以前就是个混蛋,我该死!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加倍补偿你,好不好?」
「咱们好好的,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明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还廉价,为何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15
争吵过后,封肆仿佛变了个人。
他亲手解开我脚上的铁链,也不再限制我的出行。
衣食住行,样样体贴入微。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有形的束缚,变成无形的监视。
那困住我的锁链,依旧存在。
我开始变着花样作ƭų₀妖,不断挑战他的底线,想看他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听保姆说,我爱吃城南的南瓜羹。
他便特意起个大早,排队去买,结果被我整碗倒进马桶。
他送我的高奢定制款礼服,被我剪得稀巴烂。
孕期失眠的夜晚,我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命令他陪我睁眼等天明。
每当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时,他都只淡然一笑,说着:
「你能开心就行。」
唯有一次,他卸去了温柔的伪装……
16
重获自由后,我开始频繁与徐子辰见面。
气封肆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我想借他的力量,帮助我离开。
徐子辰在保镖中安插了他的人手,还为我置办了一套假身份。
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着离开的那天。
逃跑的前一晚,我缠着封肆要了很久,热情到令他难以招架。
考虑到孩子的安危,他强忍着。
事后,我亲手为他热了一杯牛奶,盯着他喝完。
望着眼前熟睡的男人,我的嘴角扬起一抹释怀的笑容。
终于要结束了,我和他这么多年的纠葛。
安检、入关,一切都顺利得让我难以置信。
正当我庆幸,终于得以解脱之时。
我看到了那个噩梦般的男人,计划失败了……
封肆带着大批保镖,将我团团围住。
冷冽的眸子里,有着山雨欲来之势。
「跟我回家!」
那晚,封肆教会我一个道理,游戏规则的遵从者,没有说「不」的权利。
17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封肆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自顾自地说。
「因为你关心我的样子太假了,你看向我的目光里,只有恨……」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的不对劲。
让保姆换了那杯加料的牛奶,然后冷眼看我拙劣的表演。
眼见逃脱无望,我不再虚以委蛇。
「那你弄死我吧,和你在一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你可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只是,该死的另有其人……」
他阴森可怖的话,听得我胆战心惊。
18
徐子辰失联一周后,我终于收到了他的消息。
咖啡馆内,他如同一只丧家犬,失神地望着真空。
额前的碎发遮住双眸,下巴上是没刮干净的胡茬,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一见到我,他就扑腾跪了下来。
「小浅,我求你!救救依依吧!虽然我们以前对不起你,但拜托你看在上回,我尽心帮你的份上,让封肆放了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从他语无伦次的表述中,我拼凑出整个事件全貌。
封肆为了报复徐子辰私自带我离开,绑架了盛依依。
整整一周,徐子辰动用所有人脉,翻遍全城,依旧一无所获。
睨着他低垂的头颅,我疯了一般狂笑不止。
「烂人真心?真他妈没想到……」
「那当年,我为了你,委身于封肆的时候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别说救她了,我只希望,你们三个都去死才好!」
我端起冷掉的咖啡,径直泼向徐子辰。
褐色的液体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好似我沾满污渍的人生。
19
老旧的筒子楼前,徐子辰踢着脚边的石子,等待晚归的我。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眼眸中的光重新亮起。
身体撕裂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我小跑着来到他跟前,红着脸问他,找我何事。
「我看到你和封肆进小旅馆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转头就和别人开房?」
他嫌弃的神色配上直白的话语,让我无地自容。
下一秒,徐子辰薄唇微张,说出了令我永生难忘的话。
「既然你谁都可以……不如,你和我睡,我罩你。」
如果说,封肆为我打造了一个深渊。
那徐子辰,就是将我推下深渊的那只手……
20
那ƭų₁日的会面,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变得郁郁寡欢,既不愿意出门,也不再与人交谈。
封肆为讨我开心,想尽办法。
一个晴朗的午后,他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郊游。
车子在一个破旧的仓库前停下。
仓库里不时传出女人凄厉的惨叫。
而后,我看到被绑在椅子上,满身伤痕的盛依依。
昔日嚣张的气焰,变成了如今卑微的恳求。
她数落着自己的过错,只求我能放过她。
封肆不为所动,只递给我一把匕首。
「去吧,我为你收尸。」
盛依依哆哆嗦嗦地看向我,畏惧的神色一如当年的我。
我迈向前的步伐停了下来,转头嘲讽封肆。
「那你要为她陪葬吗?毕竟,她顶多算个帮凶,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封肆没有辩解,只是紧握住我拿刀的手,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现在你有没有开心一些?浅浅。」他费力扬起发白的唇角。
21
后来,我不知道封肆如何处置了盛依依,只知道徐子辰也一块儿失踪了。
日益严重的孕吐、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让我自顾不暇。
封肆挨了一刀后,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出院那日,正好是他 27Ŧùₒ 岁生日。
别人送的礼物堆了一客厅,他一眼没看,急匆匆跑来找我讨要。
「晚上你就知道了。」我言简意赅。
但他似乎会错了意,一个人在那儿兴奋得手舞足蹈。
浴室里,我拿起刮胡刀的刀片,照着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割了下去。
然后,躺在溢满温水的浴缸里,静静等待生命的流逝。
封肆闯进来时,看到满缸的鲜红,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
「送你的 27 岁生日礼物……喜欢吗?我终于,快要被你折磨死了。」
我气若游丝地祝贺他。
封肆跪着爬向浴缸,拉起我泡发白的手,近乎失神地呢喃着。
「不要睡!宝贝儿,不要睡!」
「你醒醒!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到最后,他竟哭得泣不成声。
22
醒来时,入目是刺眼的白。
封肆坐在床头,安静地办公,眼下的淤青彰显着他几日未眠。
见我醒来,他灰暗的眸子燃起亮光。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他的关心,我置若罔闻,只将刚结痂的伤口举到他面前。
「你不是总怨我,给你留了道疤吗?现在公平了,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他尽力压下喉间的哽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明知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我忍着剧痛,拿起手边的玻璃杯砸向他。
「滚!我不想看到你!」
水滴沿着他俊美的脸庞滑落,打湿了腿上的电脑。
以前的他,大概率会让我磕头认错。
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抹了把脸,吩咐助理把电脑拿去维修。
「别激动,浅浅,你不想见,我走便是。医生说你身子弱,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宜动怒。」
说完,他替我捂紧被窝,默默退出了病房。
看到曾不可一世的封肆,变得谨小慎微的模样。
我冰封的心裂开一道小口。
23
从那天起,我果真没再见过封肆。
只是后半夜,总能听见门锁轻响。
闲得无聊,我打算出去走走,但看护却支支吾吾,阻止我出门。
我只以为又是囚禁的把戏,便大闹了一通。
万般无奈之下,看护和我秘密约定,可以溜达一小时。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我驻足在樱花树下。
伸手去接掉落的花瓣,妄想抓住这一抹春色。
耳边却传来聒噪的议论声。
「哎,这不是视频里那个女的吗?」
「还真是!她活得还挺滋润,那个样子被公之于众,羞死了!要是我,早就自杀了。」
「你懂什么,人家不厚颜无耻,怎么吊到有钱人呢?听说封氏总裁就是因为愧疚,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马上要娶她过门了。」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发生了什么?」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看护慌忙摆摆手:「没什么!肯定是认错人了,这天有点凉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就要推我往病房走。
我顺势从她口袋抽出手机Ťû⁷,热搜词条映入眼帘——
#封氏总裁凌辱女同学#
#嫁入豪门新教程#
底下的评论不堪入目,有求资源的,有诋毁我不知廉耻的。
甚至还有人,说我刻意卖惨勾引封肆。
我自虐般看着视频,一遍又一遍。
青春稚嫩的脸庞上,挂满倔强的泪水。
衣衫早已被撕烂,裸露的白皙肌肤布满了红色的指痕。
磕头的动作配上屈辱的求饶,却还是不能打动镜头外的人丝毫。
视频的结尾,我死死盯着镜头,眼里的怨恨溢出屏幕。
「封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毁了你最珍贵的东西!」
24
没有等来该有的道歉,却迎来更深的质疑。
风姿绰约的夫人见到宝贝儿子,高兴得笑开了花。
只是笑容还未驻足片刻,便被鄙夷之色替代——她看到了我微凸的小腹。
「这野种真是你的?」质疑的语调,满是上位者的傲慢。
「妈!你能不能放尊重点!」封肆不满母亲的刻薄。
「爱爬床的玩意儿,你可别被她骗了……谁知道那视频,是不是为了嫁进我们家,她自己放出去的,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孩子,我可见多了。」
她审视的目光朝我上下打量。
我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发抖,眼中盛满委屈的泪水。
「行了,你少说两句。」
封父踱步走来,手里盘着佛珠,脑中却全是利益。
「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其他办法,你们先结婚稳住股价,等风头过去再离。」
一语毕,似是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我这个人。
「别担心,钱我们一分不会少你的。」封父脸上的嫌恶之色,一览无余。
「爸,妈!我是真心想和浅浅结婚的,不是为了公司!」
「嘁……」封母不禁笑出了声。
「儿子,我还不了解你嘛,你的真心能值几个钱?」
「当年你也口口声声说爱那个盛依依,结果呢?还不是看她不顺眼,就把她……」
封母没说完的话,让我如梦初醒。
许是封肆最近的演技太过高超,竟让我忘了,他是何等残忍之人。
眼前的闹剧令我费解。
明明我是受害者,却被审判为Ţŭ̀ₓ惹祸罪人。
明明是我的终身大事,竟无一人问过我是否愿意……
25
我满身疲惫地回到别墅。
没来得及开灯,封肆就从背后紧紧搂住了我。
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不停地道歉。
「我父母的话,你别当真,他们发号施令惯了,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视频的事……是修电脑的人恶意泄露,我已经处理好了。」
「对不起,宝贝儿,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求你别恨我。」
温湿的泪,滴在我脖子上,痒意四散,直至心头。
「现在所有人,都见过我对你摇尾乞怜的贱样,你满意了?」
「我生来就是你封肆的一条狗,高兴了就逗逗,不开心了,又变着花样折磨我。」
「这次,封公子又想到什么新招数?」
腕上增生的疤,被我抓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无法止住心中的痒。
「没有招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他牵起我的手,来到客卧门口,单膝下跪,求我给他一个归宿。
卧室门打开的瞬间,我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满墙的星空壁纸、婴儿用品堆积如山。
封肆指着房间正中央的摇篮,邀功似地得意道:
「我亲手组装的,厉害吧。」
「还有宝宝的衣服,男女我各买了一套,想着备用。」
他顿了顿,表情略带羞涩。「再说,咱们指不定,还要生二胎呢……」
我的内心没有半点动容。
只有庆幸——庆幸自己终于有了与他对决的筹码。
26
婚礼如期而至。
封肆手捧鲜花,逆着阳光,向我缓步走来。
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显他肩宽腿长。
我站在二楼台阶,俯瞰这个和我纠缠了十年的男人。
记忆中青涩、张狂的少年,在岁月的雕刻下,变得硬朗而成熟。
眉尾的伤疤被粉底遮得严严实实,如他刻意收敛的锋芒。
心脏紧张地跳个不停,似沸腾的开水。
却不是为眼前的男人,而是为我自己,为那即将要兑现的诺言——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毁了你最珍贵的东西。」
没有一丝犹豫,我如一只蝴蝶,翩然地向虚空飞去。
身子从二楼直直滚向一楼。
腹部受到剧烈的撞击,洇洇的鲜血从我腿间奔涌而出。
染红了圣洁的白纱,宛若一朵在雪中绽放的丽色牡丹。
「不!!!」
封肆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泣血的声音在婚房内久久回荡。
「欠你的命,终于赔给你了。」
我扯出一抹绝情的笑,报复的快意超过了肉体的痛苦。
「第一次,我没能杀你;第二次,又自杀失败;第三次,可算让我成功了。」
「就让这个孩子,替我们了结恩怨吧……否则下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才是我们之间应有的归宿。」
我像一个绝望的赌徒,拼上性命,只为自由。
27
不知是孩子的死打动了他,还是我以命相搏有了效果,封肆终于松口,放我离开。
作为回报,我将存钱罐留给了他。
同时揭开尘封多年的谜底。
「200 块一次,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一次次屈辱烙印。
现在,我用它们来赎回自己的尊严和自由,祝我们此生永不相见!」
28
来港城两年多,我渐渐习惯了这座城市的繁华和拥挤。
快节奏的生活, 将我的思绪填满。
噩梦里的男人, 已许久没有光临。
只是没想到, 再见到他,会以这种方式……
港城日报上, 加大加粗的标题, 彰显着这则新闻的价值——
「独家劲爆!封氏富豪总裁, 抑郁两年后跳楼身亡」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等再次回神, 手机上是数通未接来电。
我犹豫着回拨过去,是从未听过的陌生声线。
「顾小姐, 您好, 我是封先生的私人律师, 他过世前做了遗产公证, 您是指定的唯一继承人。」
「封先生名下的财产,包括封氏集团 34%的股票, 五千万的信托基金,a 城的 7 处房产,14 辆汽车……」
「还有其他的吗?除了财产。」
我开口打断了他, 颤抖的声音里掺杂着莫名的希冀。
「除了财产,还有……一封信……」
「那是他跳楼前一小时写的……」
29
说实话,我对继承封肆的遗产毫无兴趣,签署后也不过是捐赠的结果。
至于为何要跑这一趟……
手上的信封轻飘飘的。
风一吹, 就会和它的主人一样,跌至尘埃。
我站在 40 层高的公寓里, 向下俯瞰。
企图与当时的封肆共情,心中却一片茫然。
当初睥睨众生的男人, 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实在想不通,只得展开信封, 寻找答案。
「浅浅: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希望你不要觉得恶心。
第一次见你,是你给徐子辰递情书。
你望向他的目光,是那样真挚, 让我嫉妒得发狂。
我以为, 欺负你,便可以让你的眼神, 只为我停留。
后来,我更是为了一己私欲, 将你囚禁在身边, 幻想这样就可以得到你。
直到那夜, 你想将我掐死,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你说过,伤害无法弥补。
这辈子, 我做了太多混账事, 不会奢求你的原谅。
但我可以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消失, 包括我自己。
只愿你未来能平安幸福,所遇皆良人。
对不起,还有……
我爱你!
——封肆」
我合上信封, 呼出一口浊气。
胸中那点怨恨,在此刻终于烟消云散。
这场以爱为名的四角游戏,我竟成了最后的赢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