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闺蜜穿成了仙侠文里的两个窝囊废。

我和闺蜜穿成了仙侠文里的两个窝囊废。 



她是天界太子的美貌侧妃。 



我是天界战神的娇软妾室。 



虽都不是正室,但也狐假虎威地过了五百年。 



直到一位修仙奇才飞升上仙。 



太子古井无波的眼里现出惊艳之色。 



战神冷漠的眸子也微微颤动。 



哦豁,女主来了。 







「你快瞧,那一人一妖又玩在一起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窝囊废自然凑在一起。」 



仙姬们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清凌凌的眸子落在我们身上,充满了嘲讽意味。 



我和陆姜姜早已习惯,旁若无人地继续在凉亭里啃烤鸡。 



「你偷多少仙丹了?差不多女主也快来了吧,我们该走嘞。」 



我一边吃烤鸡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陆姜姜愤愤不平地把我手里最后一只鸡中翅抢了过去: 



「你不是吃了一只吗?这只是我的!」 



说着随手把乾坤袋丢在我手边: 



「三千来颗吧,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偷一点。」 



我也掏出一个袋子: 



「我这也有两千多颗,要不你往那太子爷身上再摸摸,凑个 8888,大吉大利。」 



陆姜姜:「……你当那位太子爷是开批发市场的啊。五千颗仙丹也够咱们活个千秋万代了。」 



她话刚说完,天外天忽然响起一阵悠远空灵的钟声。 



我们连鸡都顾不上吃了,猛地站起来。 



这是…… 



争鸣钟! 



原著里这钟已经五千多年没有响过,女主一飞升,就接连响了整整三声! 



「铮——」 



一声。 



「铮——」 



两声。 



「铮——」 



三声! 



女主终于来了! 



我和陆姜姜立刻拔腿飞跑向凌霄宝殿。 



那里已经仙山仙海,围得密不透风。 



我们俩从众仙家衣裙底下爬过去,终于进入内围。 



只见一白衣少女,衣带飘扬,目光凌冽,持剑站在其中。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天之娇女的桀骜之姿。 



一身金色祥云纹白衣的天界太子,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而少女也毫不畏惧,目光稳稳地和太子桀方对视。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我摇头咋舌:「你老公还挺会调情的。」 



陆姜姜往另一边指了指:「你老公也来了。」 



我眼眸一抬,果然看见天界战神祁铮身穿银白战甲,手持一杆冰魄枪,俊朗凌厉的脸庞,还点着斑斑血迹。 



差点忘了,他好像说今天下界去封印魔兽了。 



这一身战损妆容,杀气腾腾中又透露出冰冷的破碎感。 



和那刚刚飞升的白衣少女截在一起,也是一幅虐恋情深的旷世奇画。 



有时候站在上帝视角,真的一眼就能看出谁是主角。 







我和陆姜姜是一块在福利院长大的。 



穿进这本仙侠书的时候,我们俩还走散了,都以为只有自己穿进来了。 



我当时一睁开眼,正被人紧紧勒在怀里,脖子上刺痛不已,似乎有人在啃咬。 



后来才知道,我虽然身为凡人,但血质特殊,能治愈仙体。 



我在蛮荒之地遇见天界战神祁铮,被他带回天界,成了他的专供血包。 



我是在几年后的蟠桃会上发现姜姜的。 



她正十分怯懦地跟在天界太子身后,承受着众人对她的冷嘲热讽。 



她穿成了一只狐妖。 



穿过来时因为一时心软,救治了当时身受重伤的太子桀方。 



桀方说要报恩,于是把她带回天界,让她当了自己的侧妃。 



我们俩一个凡人,一个天生体弱的狐妖,根本无法从这天界逃出去。 



后来我们凑在一起一商量,估摸几百年后女主就会出现,我们干脆趁着这几年多收集一些仙丹。 



自己吃也好,下界卖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 



等女主一出现,我们必定被厌弃,到时候我们就携丹而逃,想必也无人会在意。 



就在众仙家都忙着赞叹女主天人之姿时,我和陆姜姜趴在地上彼此对视。 



终于!可以跑了! 







然而也不知为何,女主秦妆儿却注意到了我们。 



「两位仙家,为何趴在地上?」 



我俩一愣。 



随后众仙家ṱų¹灼灼的目光便烧了过来。 



战神祁铮冷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带任何情感,却莫名让我后脖子发紧。 



我俩尴尬地咳嗽两声,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 



有仙姬笑道:「你刚飞升不认识她们,这可是我们天界两个极有名的人物呢,不用辛苦修行,借着关系说上天就上天了。」 



太子和战神就站在那里听着,半点没有喝止的意思。 



甚至还都微微别过头,像是生怕被刚飞升的天之骄女知道,他俩就是我们借的「关系」。 



秦妆儿冷哼一声:「我生平最厌这种人,将天下勤苦修炼的道友们置于何地?」 



众仙家纷纷点头称是。 



陆姜姜暗地里冲我翻白眼,口型道:「我呸!」 



搞得好像我们很爱来似的。 



众仙家忙着拍她马屁,很快就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移开了。 



我和陆姜姜又偷偷爬了出去。 



我们在墙角跟开了个临时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引起太子和战神对我们的厌恶,然后成功逃离。 







回到战神殿,我侧身卧到软塌上。 



原本想等着祁铮回来,朝他发一通脾气,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把我等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被祁铮圈在怀里,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耳侧,颈间刺痛不已。 



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被吸了五百年的血,早疼习惯了。 



他吸着血,手还不安分,逐渐从腰间往上游走。 



我微微叹了口气。 



睡了他五百年,感情多少也有点。 



但我陆生生从来不和别的女人分男人。 



我猛地一把推开他,满脸是泪地问道: 



「你喜欢那个秦妆儿,是吧?」 



祁铮一愣,很快地蹙了蹙眉: 



「别闹了,我这次伤得不轻,过来。」 



我没听他的,反而光着脚跑出老远,声声控诉: 



「你根本就不爱我,那些仙姬嘲讽了我五百年,从来不见你维护我,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他身上隐隐笼罩起一层火红色的光芒。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我微微抖了抖。 



「你是我祁铮的妾室,这就是你的身份,区区凡人之身,难道还肖想其他?」 



我整个人摇摇欲坠,喃喃道: 



「妾室……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妾室,如果没有你,我是可以嫁给一个凡人当正妻的。」 



他身上的红光更亮了一些,声音浑厚而具有穿透力: 



「我早就告诫过你,你该安分些!我祁铮的正妻,绝不可能是一个毫无灵根的废物凡人!」 



「行了,别扯这些废话,快过来。」 



我像牵线木偶一般挪步过去,被他一把扯入怀中。 



当了将近一刻钟的血包后,他将一粒丸药塞进我嘴里。 



「生生,」他粗粝的手掌缓缓摩挲我的手指,「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要随意提起秦妆儿,她刻苦修炼,天资卓越,是值得敬重的人,容不得你随意诋毁。」 



我落下一滴清泪,「祁铮,你放我走吧。」 



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生生,除非你死,否则永远别想离开我。」 



我心头一颤。 



咬着牙问道:「你不怕你未来的正妻,介意我的存在吗?」 



他眸光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人。 



抱着我的手微微松开,嘴里说道: 



「到时候,你自然会有你的去处。」 



他身上的血腥味在这一刻狠狠刺激我的神经。 



我瞳孔都放大了。 



完了,我好像预约到死亡了。 







我翻过太子宫的围墙,在侧殿找到姜姜的时候。 



她正坐在一堆废墟里哭。 



我过去拍了拍她:「喂,人都走了你装给谁看?」 



陆姜姜哭得更大声了,用手指了指不远处。 



一双硕大的眼珠子正挂在上空。 



焯!知道这太子变态,没想到这么变态。 



竟然放了双眼睛随时监视姜姜! 



我连忙抱着她一起哭:「姜姜啊!我们的命都好苦,这些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登西……」 



一边在她耳边道:「姜姜,祁铮好像要杀我!」 



姜姜浑身抖了抖,在我耳边轻声道:「桀方也有要暗地软禁我的意思,这个死变态!」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死。」 



我们在目光交汇中达成一致。







6



五百年前,陆姜姜是一只被掏了内丹的狐妖。



而我陆生生,当时是一个毫无灵根,游走在蛮荒之地的凡人。



可我俩吃了五百年的仙丹,在天界吸了五百年的仙气。



陆姜姜的内丹虽然还没长出来,但是修为已经大涨。



而我在给祁铮当血包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他在吸我血的同时,我也正悄无声息地吸取他体内的灵力。



如今的我,自然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凡人。



我们已经有了穿越九重天,回到下界的能力。



只是太子和祁铮一向看轻我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离开前,我们决定最后再看一眼各自的「老公」。



在天界各处找了一圈,我俩又凑一块了。



因为太子和战神也凑一块。



正陪着秦妆儿喝茶说笑呢。



活了五百年,我都没在祁铮脸上看见过一丝笑容。



原来人家只是不对着我笑啊。



太子桀方也笑着坐在一旁,还隐晦地表示他的天后母亲也很欣赏她。



仙姬沏茶过来,正递了一杯过去,三只手都伸出去拿。



那两人碰到秦妆儿的手,又触电一般收回。



暧昧的情愫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好家伙,搁这演燃烧的冬天呢。



都是有妾室有侧妃的人,装什么纯情小男生。



陆姜姜看我一眼:「行了,恶心到位,走吧。」



我拦住她,「且慢。」



随后侧身站了出去,带着哭腔颤抖道:「祁铮……你,你在干什么?」



陆姜姜立刻明白,也哭着跑过去:



「殿下,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你若是想娶正妃,我走就是了,绝不碍你的眼!」



太子怒喝:「姜姜,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祁铮蹙眉:「生生,你一个妾室,何故总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我俩像是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晃过来又晃过去。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死!」



我俩各自哭着跑开了。



只听得秦妆儿在背后冷嗤一声:



「二位还不快去哄哄,这般矫揉造作,装得也实属不易。」



 



7



那两位自然没有追过来,我们从容不迫地在天宫里一众仙姬的注视下,走向了无妄台。



无妄台直通下界。



五百年前的我们若是从此处跳下去,那估计东一块西一块,连尸骨都找不全。



有仙姬嘲讽我们:



「瞧这俩装模作样的,想是嫉妒太子殿下和战神对妆儿上仙太好,在这里寻死觅活呢。」



仙姬们的笑声,在我俩手拉手跳下去的一瞬间变成了惊叫声。



……



之后天界怎么样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是没人找过来。



要不就是真以为我俩死了,要不就是根本不在意我俩的死活。



我和姜姜在穿书前就是两个卷王。



念书念到初二,院长就说没钱供了,我俩就出去打工。



一人打三份。



穿过来之前我俩都 21 岁,加起来已经有一百万左右的存款了。



我们那儿是四五线城市,五十万左右就能在市里买一套九十平的房子。



可就在我们揣着银行卡去看房的那天,穿书了。



还好我们适应性超强,不仅装模作样在天界安然度过五百年,如今还成功脱身。



但这毕竟是个妖魔横行的仙侠世界,我们没底气觉得靠自己这点能力能在下界安全度日。



故而一到凡间,我们就在深山老林里找了个隐秘处,闭关修炼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去了两千年。



中间偶尔有两年,我们会出去游玩散心,其余时间全都在刻苦修炼。



也不知道是我们法门得当,还是真的天赋异禀,总归修炼过程算是突飞猛进。



两千年整那一日,我忽然浑身一颤,似乎有十数道充裕的仙气猛然灌入我全身骨内。



清寒之气令我浑身发颤,眼睫眉梢甚至凝结出寒霜。



与此同时,我听见隔壁洞穴的陆姜姜突然极为痛苦地叫了一声。



然而我浑身僵硬,全然不能动弹。



就在我内心惶恐,生怕走火入魔时,身上的极寒忽然缓缓退去,一股极尽柔意的暖流开始在我全Ṭű̂ₛ身蔓延。



我很快能动了,一刻没敢耽误,忙朝隔壁洞穴冲过去。



陆姜姜趴在地上,听见动静微微抬了抬眸子。



深紫色的眸子里透出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



「生生……我的内丹,好像突然回来了。」



话刚说完,她就眯着眼睛把我上下看了一遍。



「生生,你,你怎么长出仙骨了?」



仙骨多是天生,后天极难长成。



我就是因为天生一副凡得不能再凡的凡骨,被祁铮认定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凡人,



可如今……



我低头看看,那仙骨长在我身上,浑然天成,透出冰蓝色的辉光。



还没等我想清楚,洞穴外忽然间电闪雷鸣,一道合抱之粗的深紫色火光猛地打在洞穴之外,几乎将整ẗù₃座山林劈成两半。



我陡然一惊:「这是……」



「是飞升的天劫!」姜姜也惊了。



 



8



我俩一时间诡异地沉默。



「升个上仙而已,用得着这么粗的雷吗?」



姜姜看看我:「你受得住不?」



我咽了咽口水:「悬。」



姜姜也咽口水:「我估计也悬。」



话音刚落,那雷电猛地劈开了我们藏身的洞穴。



天地黯然,乌云横布,蓝紫交错的闪电编织成一张密网,就悬挂在我们头顶,蓄势待发。



合抱之粗的紫色闪电当头打下来,我只感觉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深紫。



除此之外,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消失了。



除了「死」字,我想不到其他任何。



这种感觉似乎只持续了一刹那,但又似乎持续很久,很久。



听力先恢复了。



耳边是空灵而悠远的钟声。



「铮——」



「铮——」



「铮——」



「铮——」



……



什么在响?



是争鸣钟吗?



怎么还响个没完了?



我眼睫颤动,吃力地睁开双眼。



天光大亮,ţũ₋我和姜姜置身一金碧辉煌的殿堂之内。



数以千计的仙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正把我们当两个稀奇玩意瞧着。



过了好一会,有人认出我们了。



「这……这两位仙友为何瞧着像是两千多年前,跳无妄台的那两个……」



这是……飞升成功了?



这不就意味着我要再次和祁铮见面了吗?



不过都两千年了,说不定人家早把我忘了。



以后就当普通同事相处就行。



耳边的钟声仍旧未停,仙家聚集得越来越多。



钟声愈发急促,突然发出一道极其尖锐的鸣响。



随后,



炸了。



……



它炸了。



……



焯。



就在众仙家惊愕到沉默时,一位仙姬过来传话:



「两位仙家,天帝天后召见,请二位移步九霄殿。」



 



9



到了九霄殿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不是飞升上仙。



那么粗的雷电,直接把我们劈成上神了。



天帝想给我们神官的职位,但我和姜姜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当了神仙还要 996,谁这么想不开?天帝扼腕叹息,直言上重天,已经上万年没看见过直接飞升上神的人了。



如今一来就是俩。



结果还都不愿意当官。



但天庭也不可能强迫我们,只好放我们离开。



刚转身要走,却看见太子桀方匆匆赶来,脚步踉跄,衣衫不整。



在看见姜姜的一刹那,他如遭雷劈,震颤地停住脚步,眼眶霎时间红了。



「姜姜……」他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他扑上来要抱姜姜,却被她一挥袖子挡开,摔开三丈之外。



姜姜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这位仙家,还请自重!」



太子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只是呆呆地重复姜姜说的话:



「这位仙家,还请自重?」



他的喉头艰涩地动了动,「姜姜,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姜姜冷声道:「前尘往事,我早已尽数忘却。」



太子不愿意相信,固执地说道:



「姜姜,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啊!」



姜姜笑道:「我从前不过是蛮荒一狐族,如何敢当仙人之妻?」



这话是当初桀方自己说的,「你区区蛮荒一狐妖,何敢肖想做吾之正妻?当个侧室已经是对你极大的恩典了,你该懂得感恩。」



他似乎忘了,当初是姜姜在蛮荒之地救他一命,该感恩的原该是他自己。



姜姜拉着我的手要走,太子却现出龙角,缓缓站了起来。



一股强大的威压朝我们施加过来。



「姜姜,我找了你两千年,如今怎么会放你走?」



我紧紧牵住姜姜的手,和她并肩站立。



这里是天界,眼前是天帝之子。



可我们,不再是从前病弱的凡人和小妖了。



 



10



就在我们两方蓄势待发之时,天帝一声怒吼:



「桀方,退下!」



太子一怔,眼里满是不甘心。



「父皇!」



「退下。」



天帝声音平稳,却充满威慑和压迫。



太子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整个人霜打的茄子一般,垂着手,站到了一边。



姜姜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道:



「姜姜,我不会放弃你的。」



姜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从九霄殿出来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老熟人。



从前轻蔑嘲讽的目光,如今都成了忌惮和敬羡。



甚至还有人恭敬地朝我们行礼。



「两位上神,不知天帝封了你们何处就职?」



我和姜姜都没理会。



这里的人情冷暖,我们在最弱的时候,已经体会够了。



当年我们被嘲讽愚弄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们说一句话。



在将要下界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生生!」



我回过头,祁铮满身是血,那张一向干净俊朗的脸上,都布满血痕。



若不是冰魄枪撑在地上,只怕他会立刻倒地不起。



「生生,你回来了……」



眼泪混着鲜血,在他脸上刻出蜿蜒的痕迹。



他似乎比从前沧桑了许多。



他脸上却在笑,冰魄枪拄地,一步步艰难地朝我走过来。



「生生,我受伤了,过来抱抱我。」



那一向桀骜的声音,此刻却透露出祈求。



可我没有动。



他对我或许有些感情。



但他从不理会我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我的一切感受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我只是他的一个血包,一件附属品而已。



我在下界也听说过几句有关他的传闻。



他们都说,战神祁铮的妾室自戕,他从此以后疯了一样斩杀各类魔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似乎恨不得把自己都搭进去。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自爱得到任何的安慰和好处,我今时今日能够被人忌惮,不敢轻慢,是靠我自己两千年日月无休的勤苦修炼。



并不是因为他。



我错开他,从他身侧走过,没有回头。



 



11



下界后,我和姜姜在南国游玩了一年多。



我们如今已经是上神之身,终于可以不必再像从前那般担惊受怕。



日子过安逸了,便想着安定下来。



我们想在南国的水乡,买一座宅院。



神仙的日子太过清冷,我们还是更喜欢凡间的烟火气。



这日正找了个掮客看宅院,却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是秦妆儿。



不知为何,她看上去似乎弱了很多。



且面容憔悴,眼神焦虑。



她喝退了掮客,目光阴冷地朝我们走来:



「是你们偷了我的仙骨和内丹?难怪……难怪那一日,连争鸣钟都如此反常!」



这一刻,我和姜姜才恍然大悟。



何以我会突然长了仙骨,何以姜姜的内丹突然长全。



原来我不是天生凡骨,只是在幼年时期就被人抽走仙骨,而姜姜的内丹,也在幼年时期被人掏走。



时隔太久,我已经记不清楚原文是如何描写的,只隐约记得一句:「秦妆儿在十六岁那年得到机缘」。



这机缘,竟然是挖去一个人的仙骨,掏去一只小狐狸的内丹。



这就是她口口声声Ŧú⁼,所谓的「勤于修炼」吗?



这就是她所说的「不靠他人」?



若不是我们修炼进阶,召唤回了本体仙骨和内丹,只怕她还真能靠着我们的东西,在天界到处鼓吹自己是个努力的天才。



姜姜冷笑道:「你的仙骨?你的内丹?好啊,自己来取。」



秦妆儿第一招就下了死手。



可惜她如今弱不禁风,我只挥了挥衣袖,她就飞出去老远,且半天起不来身。



有仙姬从天而降,护在她身侧。



「大胆!你们敢对太子妃动手!」



太子妃?



我眉毛一挑。



所以那位太子装得情深义重,其实早就娶了秦妆儿?



祁铮该不会是求她不得,才拿我当借口自暴自弃吧?



真是两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说曹操,曹操到。



太子和祁铮也突然出现,且护在我们身前,警惕地看着秦妆儿。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生生了!」祁铮道。



「你已经有了太子妃的名号,可我心里,只有姜姜才是我的妻!」太子道。



我和姜姜无语地对视一眼。



所以对这两个人来说,得到了谁,谁就是饭黏子,蚊子血,得不到的才是红白玫瑰?



「没有人能伤害我们,」我开口道,「两位,我们需要被人保护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我们,不再需要任何人。」



姜姜从他们身后走出去,踢开几个仙姬,一把掐住秦妆儿的脖子将她扔进太子怀里。



「好好看着你夫人,若是她还敢惦记我们的仙骨和内丹,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祁铮连忙对我道:「生生,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娶妻,我一直等着你回来!」



我冷嗤:「等我干嘛?给你当妾?有病吧?你也给我滚,你们仨都滚。」



好好演你们的燃烧冬天吧。



 



12



太子带着秦妆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祁铮却不死心。



他认定自己没有娶妻,没有对不住我。



他觉得我们仍有回转的余地。



他开始反复地在我身边出现。



知道我想过凡人闲适的生活,他就打扮成凡人的模样,帮我砍柴,挑水,洗衣,做饭。



我看着心烦, 但也无计可施。



毕竟是战神, 我就算修炼成了上神, 恐怕也打不过他。



姜姜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帮你会会他。」



她让我回避,她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我虽然远在城西, 耳朵却顺风千里。



我听见姜姜说:「祁将军, 你对生生似乎真的用情很深。」



祁铮很快地说道:「当然!我以为她去世的那几年, 我生不如死。」



「既然用情如此之深, 为何当年不肯让她做你的正妻?」



祁铮卡住了。



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她……她当年……」



「因为她当年只是一个凡人, 你觉得她配不上你, 娶她就丢了你战神的颜面, 对吗?」



「那么不说当初,如果现在你找到了她, 她仍旧是肉体凡胎, 你会明媒正娶,让她过门吗?」



祁铮仍旧静默。



我举着茶杯, 喝不下去。



我对他早已没有男女之情, 可我为当初的自己ţù₈感到心酸。



我曾经, 是对他抱有过幻想的。



在他与我耳鬓厮磨,用亲昵的低吟,喊着「生生」时, țū⁻我是动过心的。



可也仅仅动心而已。



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学会的第一件事, 就是不要将情感和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尤其是男人。



姜姜拍了拍祁铮的肩膀:



「承认吧, 你口口声声的爱和感情, 甚至没有你的颜面重要。」



「离开这里, 不要再来打扰我和生生了。」



 



13



我回去的时候,祁铮已经走了。



之后许多年, 都没有再见过他。



不过生活在凡间,天界的新闻倒是一桩也没落下。



听闻秦妆儿生下了小天孙。



但小天孙的血统却出了问题。



我突然想起来, 原书里还有个男三,是魔君的小儿子。



果然没过几天, 就听说那小天孙竟有魔族血统, 秦妆儿也光荣地成为天界第一个被休弃的太子妃。



她抱着孩子去魔界投奔男三,可惜魔界惧怕天界,根本不敢收留。



之后她流落到哪里, 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没有空窗太久, 很快又娶了新的太子妃。



战神祁铮就没这么潇洒了,听说在蛮荒之地斩杀上古魔兽的时候,受了重伤,如今虽然还活着ẗű₅, 但已经成了废人。



姜姜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他,我抱着刚捡来的小萝卜头,一脸幽怨:



「姐,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现在什么情况?我哪有空搭理他啊?」



姜姜看了眼手里另一个小萝卜头, 也苦笑起来。



没办法,自己亲自捡的娃,总得亲自带。



俩娃渐渐长大,拜了我们为师。



姐姐还有两分天赋, 弟弟除了长得白嫩可爱,修仙实在废柴一个。



不过没关系。



我们如今不仅能保护自己,也拥有了保护别人的能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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