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刚重生,就说要休了我另娶他表妹。

夫君刚重生,就说要休了我另娶他表妹。



婆母吓得甩他一巴掌:「你表妹已经是宫里贵人,你说大逆不道的话是想害死我们吗?」



夫君蒙了。



他不知道,我比他早重生了四年,他表妹早被我送进宫了。



上辈子,夫君偏爱表妹,千方百计害我性命。



这辈子,我倒要看看,他有能耐害皇帝吗?



哦,等他发现他早就被我阉了,会更惊喜吧。



01



我给婆母侍疾,顺便在婆母房中用早饭。



用完饭,婆母催我回去休息。



现在回去,岂不是要由我第一个发现Ťŭ̀⁻夫君的尸首?



我拉过婆母的手:「不急,母亲夜间脚凉,我今天给母亲缝几双睡袜吧。」



婆母一个劲儿夸我孝顺,又感叹我夫君的不成器。



我笑了笑。



听到院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我的笑更真切了几分。



却不料,门外活蹦乱跳跑进来的是夫君骆玉章。



我一惊,攥紧了手,仔细回想毒药可有差错。



骆玉章却只是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就跑到婆母面前说:「娘,我终于知道了,婉婉表妹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当年楚莹冒领了婉婉表妹的功劳,离间我和婉婉,使计才嫁了进来。现在我要休了楚莹,娶婉婉表妹为妻。」



我一顿。



只见婆母满脸骇然,猛地起身甩了骆玉章一巴掌。



「娘,你生气也罢,我的决心不会变,不娶婉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了。」骆玉章捂着脸,固执地说。



婆母指着骆玉章,气得浑身抖。



而满屋子的下人,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我赶紧走过去帮婆母拍背顺气。



骆玉章还是无知无觉:「楚莹,要不是你离间我和婉婉,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你现在讨好我娘也没用。识趣点就去找婉婉道歉……」



婆母终于缓过气来。



「闭嘴!」婆母瞪着骆玉章,急得跺脚,「逆子,苏婉已经进宫当了贵人,你现在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什么?」骆玉章满脸不可置信。



「今年才是光启七年,婉婉明明还因为我没娶她……」骆玉章问。



听到这,我确定,骆玉章和我一样重生了。



只不过,他比我晚重生了四年。



我抄起花瓶,哐当一下砸骆玉章脑袋上。



骆玉章晕倒过去。



我趴在婆母膝上,颤抖啜泣。



婆母拍了拍我的手,对屋子里所有人说:「少爷一时间发了癔症,刚刚的事谁都不要乱说。」



下人们齐齐应「是」。



毕竟,当众说要娶宫妃,不娶就一辈子后悔,这要传出去,骆家几个脑袋都不够削的。



婆母又看向地上的骆玉章,面露心疼。



我嗫嚅说:「儿媳刚刚一时情急。夫君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婆母叹气,虽心疼骆玉章,却也只能说:「他这孽障,多亏了你及时把他打晕。」



她环视一圈,还是叹气:「阿莹,你亲自去喊门房请大夫,这房里的下人就别带着了。」



我连忙点头,知道婆母还要敲打下人一番。



我出了婆母的院门,脚步就慢下来。



我打骆玉章时有分寸,知道害不了他性命,但我可以慢点,让他多疼一会儿,多流点血虚弱几分。



他多受一分苦,我便多开心一分。



正想着,我就看见骆玉章的贴身小厮急匆匆跑来。



我问怎么了。



小厮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少爷他,他一早醒来,突然念着那位贵人的名字,然后问了我今年是哪年哪月,就突然跑了,我拼命追还是没追上。」



我沉下脸:「此事非同小可,夫君院子里有哪些人看见了?」



我带着小厮回了院中,把所有听到骆玉章胡话的下人都聚拢,顺便收拾了我谋杀他的痕迹。



我带着大夫回到婆母院子时,骆玉章也正好悠悠转醒。



他梦呓般喊了一句「婉婉」。



02



婆母猛地站起来,又打了他一巴掌。



我冲过去,抓住婆母的手:「母亲,夫君他受伤已经很疼了,娘亲还是先让大夫瞧瞧吧。」



表面一副爱极了骆玉章的样子,但我眼中,全是讽刺。



重生几年,我和骆玉章的恩怨情仇,本该随着他昨夜的死而一了百了。



没想到,这辈子的他死了,上辈子的他又重生到此。



也好,上辈子他害我全家,让他轻轻死了,可不够解气。



我和骆玉章自幼定亲,我家图他祖上从龙之功有庇护,他家图我家巨富。



我原本并不介意他有个郎情妾意的表妹。



骆玉章想养美人,多少个都养得起,只要他好好维持门楣,给我正妻的体面,让我家在生意场上借着骆家门楣撑腰即可。



毕竟,京中的权贵公子,像他这么蠢好利用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然而,骆玉章他心悦苏婉,想让她当正妻,却又舍不得我家的钱财。



在成婚之前,他和苏婉想了条毒计,让山匪掳走我,坏了我的名节。



等我自己没脸当正妻,他再大发慈悲允许我带着巨额嫁妆来给他做妾。



我将计就计,打听到苏婉以骆玉章小时候的救命恩人自居,于是我在山匪之乱中,设计苏婉丢下骆玉章自己逃跑。



再拿出伪造的证据让骆玉章相信,他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实际是我。



骆玉章和苏婉生了嫌隙,把她送到了尼姑庵,欢欢喜喜娶了我。



婚后我对骆玉章没多少感情,他能同意破坏女子名节的毒计,又能对以前深爱的苏婉弃之如敝屣,可见他无情无义又无德。



所以我一直防备着他。



但明枪易躲,蠢货难防!



成婚三年后,骆玉章又和苏婉旧情复燃。



看着苏婉受了三年清修的苦,骆玉章决定英雄救美惩恶扬善。



弄死我,霸占我的嫁妆,接手我的铺子庄子,续娶苏婉为正妻,让苏婉腹中孩子有名正言顺的高贵出身。



这时骆家已经被我管成铁板。



骆玉章、苏婉,还有骆玉章他娘三人轮番对我算计使坏,都被我挡了回去。



骆玉章奈何不了我,突然发疯,当众大喊要造反,说了不少忤逆的话。



还说我楚家一直给他钱财,是他造反的同谋。



他打算靠着诛九族,来和我楚家同归于尽。



我楚家伤筋动骨,献出半副身家,才求得皇上彻查真相,保住满门老小性命。



然而,骆玉章却是铁了心要我死,毕竟,他此前就得了花柳病,本来就活不长了。



在大喊要造反之前,他特意和染了疫病的灾民同吃同住好几天。



我们全家和骆玉章一同被关押时,被他传染了疫病。



后来我楚家全家都病死,死后尸体全被焚烧殆尽,尸骨无存。



带着滔天恨意,我重生到了和骆玉章的新婚夜。



试探过后,我发现重生的只有我。



所以,我从那时就开始布局。



整整四年,就在我做完一切报复,毒杀了骆玉章这天,上辈子的他居然重生了过来。



那正好,冤有头债有主,这回,我让他死个明白。



我看着还茫然着的骆玉章。



03



大夫给骆玉章包扎了脑上伤口,低声对婆母说:「只是皮外伤,静养即可。只是,骆公子可不能再吃那些虎狼药了,心也要放宽些,他的脉象很快摸不到了。」



婆母脸色一黯。



我立即背过身抹泪,用手帕遮住我翘起的唇角。



大夫查不出骆玉章中过致命的毒。



重生了一年半后,我为骆玉章纳的妾陆陆续续生下孩子,他也就没用了。



所以,我让骆玉章那里成了废物。



骆玉章当时急坏了,找了一个又一个美人寻刺激,又看了不少大夫。



从刚开始顾忌名声偷偷摸摸吃虎狼药,到后来病急乱投医四处打听偏方,甚至迷信游方术士的炼丹术。



吃多了奇怪的偏方和丹药,他的身体早就坏掉,脉象乱得太医都不敢说能治。



如果骆玉章此刻对他自己上心些,就该仔细问问大夫的话什么意思。



可惜,骆玉章很忌讳别人点出他不行,一听就大发雷霆,甚至发狂打死过一个侍妾。



所以大夫只敢隐晦提醒,连婆母也不敢触骆玉章这方面的霉头,只会私下让我管管他。



骆玉章迫不及待挥挥手赶走大夫:「出去,滚出去!娘,我有话问你。」



太医都没关上门,骆玉章就问:「娘,婉婉表妹……」



我捂住嘴:「夫君,你慎言,不可直呼贵人的闺名。」



骆玉章阴鸷盯着我:「楚莹,你这个蛇蝎毒妇,你还敢……」



「啪!」婆Ţů₀母又甩了骆玉章一巴掌。



骆玉章瞪大眼睛问:「娘,你今天为什么总打我?」



我快步走到门口看了看,对婆母摇摇头,示意没人。



婆母这才训斥道:「骆玉章!你平日丢进骆府脸面,我都认了。但是,那苏婉已经入了宫,你心里再不舍,也只能放下。你想让娘也陪你掉脑袋吗?」



骆玉章猛地直起身:「入宫?婉婉她、她明明在等我的,她说过一辈子都等着我。我还没机会对她好,怎么会变成这样?娘,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心中好笑。骆玉章刚不举时,我安插的小厮给他支了个招:让他多看看各色美人,说不定会有反应。



骆玉章听进去了,他逛遍秦楼楚馆,我时不时给他点解药,让他好一阵儿坏一阵儿。



他还以为看美人有效,越发和花魁们打得火热。



我趁这时间让苏婉回了骆家,让苏婉亲眼看着骆玉章对多少个美人说过相似的甜言蜜语。



苏婉伤了心,又得知ƭū́ₗ骆玉章不举了,权衡利弊后,她发现自己入了皇帝的眼,就果断入宫了。



宅斗都搞不定的人去宫斗,唉,一入宫门深似海呀。



婆母掐了我一把,示意我来解释。



我假意说:「夫君,婉婉表妹……」



骆玉章瞪着我:「肯定是你这个毒妇。成婚前你就能算计我们,这次婉婉没等我,肯定也是你算计。楚莹,你也重生了?你重生后都做了什么?」



骆玉章挣扎着下了床:「娘,我是重生来的。你听我说,楚莹这毒妇会害了我们全家!」



我一把搂住婆母,畏畏缩缩道:「重生,这不是那骗了夫君三千两金的道士写的话本小说吗?婆母,夫君是不是为了治不举,疯了?」



骆玉章还在让婆母警惕我。



婆母浑身一哆嗦,跌跌撞撞往外跑:「阿莹,你说话也不能这么直接吧。快来人啊。」



没重生前的骆玉章,一听别人说他不举,就会发狂打人。



我也紧跟在婆母身后,走到门边,趁婆母吩咐小厮,我回头,对骆玉章说:「无论苏婉如何,骆玉章,你这辈子已经成了天阉,好好感受我给你的惊喜吧。」



04



小厮迅速将门锁上,拿着大棒站在门口。



看着婆母满脸菜色,我喃喃自语:「夫君今日怎么又魔怔了?」



门内,骆玉章一声高昂地尖叫:「为什么?我、我居然不行了?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癫狂。



婆母发抖:「阿莹,原以为你稳重,没想到你一说话又揭了玉章伤口,害得我也要躲出来。还有,玉章刚才说你……」



正在这时,门内传来花瓶落地的脆响。



婆母脸色一变:「我的磁州绿釉瓶啊!」



我讽刺一笑。



夫君如今在婆母的房间里,摔的都是婆母的东西。



这几年,我刻意好吃好喝捧着婆母。



骆家以前虽然有地位,却没什么钱财,日子只是表面风光。是我来了,才让婆母真正享受到富贵生活。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屋里不断传来摔打的声音,婆母脸都皱起来了,不停跺脚。



我轻声说:「母亲,夫君这次脾气比以往更坏。要是他只是摔些东西,便是把整个屋子都砸了,把整座府邸都砸了,大不了我们一家陪他过清贫日子。但是,他要再说那大逆不道的话,那可要连累全家都砍头啊。」



在我说过清贫日子时,婆母就连连叹气了,她一咬牙:「玉章糊涂了,得把他关起来。免得他再说话被人听了去。莹儿,你可不能心软。」



两个武艺高强的小厮,举着棉被,冲了进去。



骆玉章大叫:「放肆,你们放开我。」



很快骆玉ṭṻₕ章的声音消失。



我趁婆母心疼地看着满地狼藉时,把手帕伸进婆母养的狸奴平日排泄的地方抹了抹,然后一把塞进骆玉章的嘴里。



骆玉章呕得眼泪都出来了,狠狠盯着我。



他双手双腿都被小厮捆绑了起来,如今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只能拧动身体,根本翻不出浪花。



我摇摇头:「夫君,早知道我就不去买那什么琉璃,那道士也不会逮到机会骗你。」



婆母轻咳一声。



几天前,我「听说」登州港即将有海运船带回一船珍贵物事,因此决定去给婆母购置一件寿礼。



出发前,我请婆母照看骆玉章。



婆母满口答应。



然后,我刚离京,婆母最爱的戏班子便要上一出她无法拒绝的新戏。



婆母忙着听戏,让假道士钻了空子骗骆玉章。



我想的是,骆玉章因为假道士的丹药死了,也绝不能查到我头上。



婆母怕骆家族人说她耽于享乐疏忽了看管骆玉章,定不敢报官查假道士。



心怀鬼胎的人,天然一同站在粉饰太平的立场上。刨根问底反而会暴露他们自身。



所以,光用富贵迷婆母的眼不够,我要让她将自己认成害死骆玉章的同谋。



婆母叹了口气:「玉章,骆家上上下下,你的十几个孩子,都还要活命呢。你别怪娘狠心,等你冷静了,娘再放你出来。」



骆玉章的眼睛又瞪大了。



上辈子,他只和我有两个孩子,后来苏婉怀了一个,但没出生。



婆母撇过脸:「来人,把少爷带回房关押。」



只是关在房间可不够,骆玉章只有死了才会安分。



我对骆玉章挑衅一笑。



05



我抽抽搭搭对婆母说:「娘,几天后就是婉娘娘的生辰,想必夫君也是因此才突然发疯。我想,把我这几年做皇商积累的功劳,到皇后娘娘那求个恩典,让婉娘娘能出宫一次。」



「不行!」婆母大惊失色,「绝对不行。」



重生后,我面子功夫一向做得极好。



府里府外,尽人皆知,哪怕骆玉章不举,我也像中了迷魂药一样爱他。



如今,婆母生怕我真的不顾一切创造机会,让骆玉章和苏婉再次相见。



所以,她特意下令不准我去探望骆玉章,为此特意把骆玉章从舒适的院子,转移到祠堂的偏房关押。



晚上,我提着一壶药,来到祠堂。



骆玉章一见我就蠕动身躯。



上辈子,为了阻止疫病蔓延,所有病死的人都要火化。



当时我阿娘还没完全断气,火一烧,她疼得坐起来,比骆玉章更无助更痛苦地挣扎。



所以,我直接把一整壶药都灌进骆玉章嘴里。



他嗓子立刻起了许多血泡。



骆玉章不停干呕,颈侧青筋都挣了出来,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他哑了,我不会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怕他再发疯。



他这种人,走到绝境就不管不顾,拉所有人下地狱。



所以,直接让他死了我才最安全。



就算暂时不死,也要让他嘴说不得,手脚动不得,眼睛看不得。



只有一双耳朵,听着我这几年对他做的所有事。



只能承受一切,却不能发泄,不能抵抗。



我是特意做出深情的样子,让婆母把骆玉章关到祠堂来。祠堂的偏院平日没人,「意外」有一窝毒蚁在此安了窝。



我给骆玉章灌了混着蜜糖的蚁毒水,现在已经有蚂蚁往他身上爬了。



看着蚂蚁,我说:「骆玉章,苏婉是我故意送进宫的。她真心爱过你。现在她孤零零进了宫,做了最底层的贵人,没有家世,没有宠爱,人人可欺。去年冬天,滴水成冰,她被罚用冷水洗衣裳,可真是惨。」



骆玉章手都握紧了,举着手想打我。



我也不客气,抓起一根木棒,狠狠一敲。



骆玉章疼得跌倒在地。



我微笑:「你跪下来磕头忏悔,我就告诉你,苏婉是怎么入宫的。」



真相一定扎心。



可骆玉章陡然重生,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痛苦却扎心地听,他没得选择。



他歪歪扭扭跪下。



我从袖里掏出两个灵牌。



骆玉章面上闪过一抹疑惑。



灵牌上,是我上辈子两个孩子的名字:【屹川】、【熙知】。



06



重生后我能救下所有因为骆玉章而枉死的人,除了我的两个孩子。



骆玉章一下一下磕着头。



我在心里说:【屹川,熙知,你们父亲亏欠你们的,我会让他用命偿还,你们安心投胎去吧。】



骆玉章或许也心有愧疚,跪拜了很久很久。



许久之后,我解开他手腕。他拿起纸笔,写下:【莹儿,以前是我错了,可你不该不给婉婉活路,如果你……】



我可不愿意听他的屁话。



我一把扯掉他的笔:「骆玉章,我下药让你变成天阉,你已经不是男人了。苏婉也进了宫,此生和你再没有任何可能。她的确一直在尼姑庵等你,可我给你安排些花魁小妾,你就没空管她。所以她一伤心,主动入了宫。哦,她也知道你不举。你不光失去了她的爱,在她面前还情分面子都丢了个干净。」



骆玉章不敢置信地查看下身,没了笔,他手指沾着喉咙里的血泡,在纸上一会儿写我毒妇,一会儿写婉婉,一会儿又问天阉的事。



坏消息太多,他忙不过来,血水都不太够用。



我微笑:「在你重生之前,你已经用了很多方法治疗不举。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不行。」



骆玉章越发激动。



我不得不用棍棒帮他冷静。



刚重生那会儿,他就算听说自己不举,心里也还觉得能治,而现在,我粉碎了他的一切希望。



让他真正体验如遭雷击。



他痛哭流涕,用手指写字骂我。



我继续说:「你的名声也烂透了。刚成婚就强娶几十个妾,日日上青楼,太过荒唐,史官都写了史书骂你。后来又变成天阉,为了治病吃癞蛤蟆和金汁治疗,成了一个人人嗤笑的废物。对,这些史官也详细记了。」



史官刚正,不好贿赂。



所以我帮他那个嫁给负心汉的女儿重获新生,却执迷不悟,始终痴恋骆玉章。



这才让史官气不过,记史时极力讽刺骆玉章。



我又秘密找人写了很多话本子,编排骆玉章治病的方法。



反正,骆玉章死前死后,都会有无数人知道,他吃屎。



我看着骆玉章苍白着脸抠嗓子,嘲讽:「骆玉章,如今你也算史书留名了。」



骆玉章以前也曾功名有望。



上辈子,我从成婚前就想着,婚后我会用心打点后宅,结交命妇贵女,助骆玉章平步青云。



毕竟,他走得越高,我们楚家的庇荫也就越大。



哪怕是后来,他想算计我的清白名声。我成婚后,也还是顾全大局地做了我该做的,着实让他过了一阵春风得意的日子。



这辈子,我还记得前世一朝登科的寒门举子,干脆提前结交了他们。



又靠着先知,得了皇后娘娘的倚重。



我的助力越来越多,不再只有攀附骆玉章一条出路。



他却只剩下被我利用这唯一价值。



从前旁人会说我楚家高攀他,四年来,形势逆转,人人都说骆玉章拖累了我。



我怜悯地看着狼狈的骆玉章:「你今日重生时,一定觉得,重生了肯定能把我踩在脚底下。你可真蠢。我比你早重生了整整四年。我对你做了一切报复,你爱的人,你的名声,你的身体,全被我毁了。甚至,如果不是我下毒杀了你,上辈子的你也不会重生到这里。」



骆玉章颤颤巍巍指着我,一副想杀了我的表情。



07



我冷笑:「这样也好,让你亲眼看看我的报复。」



骆玉章还想说什么,几只蚂蚁已经顺着蜜汤爬到了他嘴边。



骆玉章惊恐瞪眼。



上辈子骆玉章故意传染给我们的疫病,发作起来全身起疹,瘙痒难耐,挠出血都无法止痒。



患者会无知无觉抓破全身,凡是沾染疹子脓液的地方,又会诱发更多疹子,比天花都难治。



所以,重生之后,我翻了很多书籍,才找到有此种咬了人,会让人瘙痒难耐,伤口生疮的毒蚁。



我畅快地说:「这疮口很熟悉吧,等你死后,会有大夫说你感染了疫病。把你的尸体焚烧干净。尸骨无存。以后你十几个儿子想给你上坟都没地方上。你让骆家丢尽脸面,骆家也不会有人愿意立衣冠冢祭拜你。」



骆玉章喉咙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难看地挣扎着。



「这就受不了了?身与名俱灭,这是你上辈子亲手挑选的结局啊。」我俯身,握紧了手中棍棒,「前车之鉴,我不会让你活太久。」



我砸断了骆玉章的手腕。



他再也不能提笔写字了。



其实有点遗憾,我还挺想看看,他得知我做的所有事后,会说些什么。



但是,他若还能向外传递消息,我就该担惊受怕,夜夜不得安眠了。



我又往骆玉章身上泼了些蜜水,这才施施然离开。



第二日,我一早又去找婆母求情:「婆母,夫君一天没吃饭了,想必这次已经冷静下来,绝不会再说些冲撞宫中的胡话了,婆母就放他出来吧。」



婆母盯着桌上的清粥小菜,揉着脑门:「不行不行,莹儿,你回去吧。」



她又吩咐下人:「都盯紧了,绝不要让少夫人和小少爷们靠近祠堂ṭū́ₑ一步。」



我只能一步三回头走了,听见婆母吩咐下人重新上些山珍海味。



我是个孝顺儿媳,每日看见婆母,都会规劝她饮食清淡,少饮少食,夏日不能吃凉,冬日不能吃辣。



如此这般,放着美味却不给她吃,她想要享乐,就必须放弃给我立晨昏定省的规矩。



我微微一笑,回到院中,装出一副伤神的样子。



没多时,我的闺中密友,那位史官的女儿范溶月带着一帮小姐妹找上门来了。



范溶月的夫君和小妾买通了稳婆,要让范溶月难产而死。



我救下她,又帮她惩治了渣男恶女,她便觉得和我同病相怜,她没再二嫁,跟着我开铺子。



如今外界都知,前几日骆玉章趁我不在,豪掷千金买了丹药,今日本来该算铺子分红,我却说有事不出门。



她自然就担心我,带着众多姐妹来看我。



溶月劝我:「莹姐姐,骆玉章不举,也应该算他犯了七出之罪,你和他和离吧。」



我摇摇头:「夫君吃丹药说胡话,婆母关了他整整一天一夜,我真担心他饿坏肚子。」



范溶月着急地说:「你怎么就不能清醒一点?」



正在这时,祠堂那边传来婆母一声尖叫。



我当即跑出门:「夫君出事了?」



范溶月一群人急忙跟上我。



我抿了抿嘴角,有点期待之后市面上会出什么话本子。



08



这两年,民间编排骆玉章的话本子很是畅销,都不用我再花钱请托来写了。



就连入京赶考的举子,越能做出讽刺骆玉章的尖锐诗句,榜下捉婿时便越能得到京中贵女们青睐。



所以,有的是愿意踩着他求名求利的人。



据我所知,跟着溶月来看我的几个姐妹里,就有人写过几本话本子。



婆母想以家事为由,让她们主动别看热闹。



几位姐妹却都装听不懂,一致站在我身后。



我眼里只有骆玉章,婆母站在我面前,眼睛都快抽风了,我也只是大吼一声:「夫君,你,你好惨啊,我真心疼。」



骆玉章浑身起了不少水泡,浑身爬满蚂蚁。



小厮们如何清理都清理不干净,只能一盆水泼上去。



骆玉章狼狈,却又说不出话。



这时,在场的人也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骆玉章平日里就到处藏丹药,他在祠堂里用一罐蜂蜜藏了一颗丹药。昨晚他打翻了蜜罐,误引来蚂蚁,遭了殃。



婆母叹息:「作孽啊。」



她看着我,到底是她儿子,还是会心疼。



我敛眸:「要是夫君住他自个儿院子里,就不会受苦了,谁能料到祠堂僻静,居然生了蚂蚁。」



婆母一下子闭了嘴。



论下来,是她把她儿子关到了祠堂。



这次,大夫诊治后,为难道:「少爷喉咙也被蚂蚁咬伤,这蚁剧毒,他以后怕是、怕是不能再说话了。」



婆母惊讶了一瞬,随即反倒是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骆玉章一直盯着婆母,见状,他情绪激动地「啊啊」喊起来。



我扶着骆玉章,低声说:「你母亲都放弃你了。」



我送走大夫,又把看够乐子的溶月一行人送走。



婆母声音里止不住的喜意:「事已至此,玉章不会说话也是天意。莹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好好照顾他就是。」



我应了一声。



我把骆玉章带回房,居高临下看着他:「等死的滋味如何?」



陆续有妾室来看骆玉章,但没人敢照顾他,毕竟,他自从彻底不行后,脾气就暴躁得很。



骆玉章这回倒是看见了他的十几个孩子。



他眼睛里又爆发出光彩。



我嘲讽:「这些孩子长大了,只会叫我母亲,感谢我给他们吃穿。还会嫌弃你行为荒唐,连累他们受苦。对了,前几日我说我家旁支想过继两个孩子,你的妾们都来找我,都恨不得让孩子脱离你的姓氏,脱离你这个爹呢。你有无数血脉又如何,没人认你,没人祭拜你,照样绝后。」



骆玉章说不了话,写不了字,只能拿眼睛瞪我。



我哈哈大笑。



门外,我的两个孩子说:「母亲,我们回来了。」



我拉开门:「儿啊,从外祖家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两个儿子搂着我的腰:「娘,本来开心的,但听说爹又闹事了。」



「无妨。」



骆玉章忽然扭动着身体,跌下床来。



我安抚了两个孩子,亲自过去扶他:「对,两个孩子不是和你生的。」



09



我庆幸重生在了刚成婚那天。



我恨骆玉章入骨,无法忍受和他圆房,也绝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况且,我恐惧他遇事极端,穷凶极恶的性子。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我怕即便我悉心教导,孩子还是天然和骆玉章相似。



所以,骆玉章混迹青楼楚馆的时候,我精心挑选了人选,然后有了孩子。



很奇怪,他明明已经有了不少孩子,刚重生的时候也坚决要休掉我,现在得知两个孩子并非亲生,却还是恼羞成怒。



气性可真大。



我笑了笑:「思衡,凌云,你们的爹就快死了。」



两个孩子刚满三岁,却已经很懂事:「娘,以前您受苦了,以后,没有爹,您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娘,爹活着也累赘。」



骆玉章早就成了所有人的负担拖累。



骆玉章激动地喊着什么。



我安抚他:「别急,你死了,我立刻让苏婉给你陪葬。」



骆玉章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我。



我把两个孩子认字的《千字文》扔给他。



他举起红肿流脓的手指,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咬牙翻着《千字文》。



我看着他手指点的字:【毒妇,不准害婉婉。】



我轻笑:「我不是圣人。」



我体谅苏婉一个孤女,只能依附骆玉章。



所以,上辈子婚前,我约她见面,郑重承诺,如果她想做主母,会帮她择良婿,给嫁妆。



她说不愿嫁旁人。



于是我提前准备了要赠给她傍身的铺子庄子,只等我成亲后,她行纳妾礼的时候给她。



她却想出毁掉我清白的毒计,半点活路都不给我。



后来,她和骆玉章再续前缘后,还想着买通稳婆,趁我生产时害死我。



我记得那稳婆是谁,今生想处置她,才发现她正在为溶月接生,这才让我救了溶月一命。



这一次,我把苏婉送进了宫。



宫里争宠远比后宅残酷,不过,当今皇后宽容,她在宫中,不说大富大贵,只要安分守己,总归也能过主子生活。



可是,去年宫宴,她故意把酒水洒在我身上,准备让我换衣时,给我安个和宫里侍卫私通的罪名。她恨我不全力托举她争宠,恨我只给我自己争诰命,也怕我说出她入宫前和骆玉章有私情。



我看着骆玉章:「苏婉很早就想杀你了,你死了,她只会高兴,没人知道她的以前了。你没不举的时候,也没见你为她守身如玉。现在知道没活路,又开始深情给ťŭ̀₍谁看?」



骆玉章的蚁毒病越来越重,他只能苟延残喘,直到苏婉生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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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关于他的话本子又变多了。



那日跟着溶月来看我的姐妹中,有一位是才女,给话本子配了十几张骆玉章被蚂蚁咬的图,十分活灵活现。



带图的话本一问世就卖爆了。



我特意买了几本给骆玉章看。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婆母也看到了话本,臊得她好几日不愿出门,偷偷摸摸上梨园还「意外」受惊摔断了腿。



我向皇后求了恩典,让她允许苏婉出宫探望婆母。



婆母又怕又气,又不敢违逆皇后娘娘。



我一如既往深情:「婆母,我不能让夫君遗憾至死。但是,别让婉贵人知道夫君的情况,怕她忧思,露出马脚。」



婆母点头,显然,她一直知道骆玉章和苏婉婚前有苟且。



我微微一笑,让人把出气多进气少的骆玉章抬了出来,他缩着脖子,努力想遮住浑身的疮包。



但苏婉还是吓得花容失色。



她甚至转身轻呕了一下。



见到苏婉的反应,骆玉章落下眼泪,然后,他不顾宫女太监跟着,直勾勾看着苏婉,用口型喊着苏婉的名字。



婆母拼命咳嗽,苏婉坐立难安,骆玉章始终不肯收敛。



我故意酸溜溜低声说:「夫君前几日神志不清醒,就一直喊你的名字。没想到,今天也还是如此。」



苏婉更僵硬了。



我不知道,骆玉章是死前情难自禁才疯狂示爱,还是又和上辈子一样,没有希望了,就拉一个人陪他下地狱。



反正,苏婉先了结了他。



我说婆母一直在咳嗽,担心婆母,要亲自护送婆母回房休息。



婆母一直掐我:「莹儿,你魔怔了,怎么能让他们单独见面!」



婆母怕太监宫女听出端倪不敢大声。我充耳不闻。



等安顿好婆母,回到前厅,苏婉惊恐地站在一边:「刚刚骆玉章突然跌倒,死了。」



「是你杀人!」我坚决要求报官。



苏婉不知道,皇后娘娘还给了我一个恩典,她听说我恨不得也抓蚂蚁来咬我,也中毒来以身试药,所以安排宫中太医们对骆玉章会诊。



就在苏婉的马车到骆府前一刻,太医刚走。



太医当时说,骆玉章已经没办法动弹,他吃过的丹药太多,中毒太杂太深。



所以,骆玉章怎么可能自己跌下轮椅?



苏婉辩无可辩。



况且,我请了仵作验尸,骆玉章是憋气而死。



他口鼻中残存的香粉,只有苏婉帕子上有。



那年苏婉在尼姑庵,偶然学到一项独门调香手艺。



皇帝很喜欢她调的香,故而她不肯将香送人,调香熏香Ṭų⁽,都要遣走所有下人,悄悄完成。



苏婉被软禁。



骆玉章还未下葬。



右中允王言慈上奏说,骆玉章的伤口,有些像他出使潭州时发现的时疫症状,而骗了骆玉章的道士,便是潭州口音。



上一世,潭州水患,过后疫病横生,最终骆玉章故意引疫病者进入京城,让许多百姓遭了难。



这一世,我提前算计了贪墨筑堤款、后来又贪污赈灾款的潭州知府,并且额外捐了些银子,让潭州等地的泄洪堤坝能够如约建成。



尽管今年雨水更大,但有堤坝,水患不成气候。



疫病也只是小范围暴发,而我早就请大夫配制出克制的药。



右中允王言慈便是我曾搭过线的寒门学子之一,我保住了他的家乡潭州,又送了他及时止住疫病的功绩。



他很愿意以防疫为由,上奏要求火烧骆玉章的尸体。



得益于才女画的那几幅骆玉章皮肤溃疡的图,陛下准奏。



皇后说我一直对骆玉章深情不负,所以陛下还特意赐我一些内库珍宝安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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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很是丰厚,因为右中允说,我们所有和骆玉章接触过的人,也需要幽居在家,观察十几日,看会不会发病。



所以,我、Ṭṻ⁹婆母、骆玉章的所有孩子,甚至骆家所有族人,都不能去见骆玉章最后一面。



正如我所说,骆玉章会化成灰烬,只留骂名。



婆母消沉了好几天,又来拉拢我。



她的亲儿子死了,她只能仰仗我的鼻息生活了。



我却陡然变了态度,一边控诉婆母不慈,一边状告骆玉章和苏婉:婚前私通,联系山匪,算计我清白。



我写了血书,字字泣血,说无法相信深爱的夫君,婚前竟然有歹毒心思,哪怕他已经死了,也请求赐我和离。



证据嘛,当然是我收拾亡夫遗物时,发现了他和苏婉的情书,他为苏婉画的像,他们和山匪联络的信物。



和骆玉章有关的事,向来引人注意。



如此多人知道婉贵人不忠,天子震怒。



彻查之下,很快找到当年逃走的一名山匪,指证了苏婉。



苏婉被赐死。



因她也和骆玉章接触过,甚至接触过骆玉章的疮口,右中允尽职尽责上奏,说为了防疫,苏婉也该被火化。



皇帝允了,皇后刚嫁给他当太子妃时,也有人试图算计她失贞。



没有哪个女子不厌恶这般算计。



我得知苏婉也化作焦黑枯骨,这才笑出来,毕竟我重生了,骆玉章被我毒死后也重生了。



难保也涉及这段爱恨情仇的苏婉不会重生。



所以我大费周章, 让她死透透的,重生也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心疼我,特赐我和离脱离骆家。



婆母情急之下中风了。



她本就摔断了腿,半边身子不爽利,如今更是半身不遂,吃饭出恭都要人搭手。



然而, 没了我锦衣玉食的供养,骆家那点家底, 根本不够她吃药。



我这时大义凛然地说, 仍会照顾婆母和骆玉章的妾室孩子。



实则, 我是去告诉婆母:「婆母, 谢谢你特意把骆玉章放进祠堂。」



她终于知道了我的真面目。



当晚,婆母点火烧了骆家祠堂,连同她自己,一起焚烧干净, 连同我翻修骆家宅子时制作的一道随意进出祠堂的木门机关,彻底毁尸灭迹。



此后经年,我独自抚养思衡和凌云, 他们俩都争气,渐渐再没人提起, 他们的爹是骆玉章。



我一直做着皇商生意, 有前世经验,我倒也占住了一些先机。赚来的多半钱,我都捐去修水利工事,或是买草药赠给穷苦人。



骆玉章的孩子们,按他们个人的天资, 我供他们苦读圣贤书, 或是学门手艺。不太热络, 也不结仇。



骆玉章的妾室们,我做主允许她们再嫁, 也可跟着我谋生。



我和离后,和溶月越发交好, 我们看到被辜负的女子, 就撺掇她们和离。



再不济,也要看穿夫君的人品,不要再痴心受骗。



到我年老时, 还有不少人邀请我去年轻男女相看的春日宴、重九宴上, 为女孩儿们掌眼。



我活到了九十,寿数极长。



闭眼时, 我仿佛听见有人说:「楚莹拯救了万千灾民,不枉让她预知了后事。」



我恍惚记起,骆玉章害我们楚家悉数染病后, 我爹娘都站出来说, 要自愿试药。



我们把囤积的药材全都捐赠出来。



最后药石罔效,我们一家将所有银钱捐出,请求官府继续医治疫民, 也主动请求在我们死后,焚烧遗体,阻断传播。



庄周梦蝶, 蝶梦庄周。



重生?预知?



无妨,我这一世,活得足够爽快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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