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我被指给了九王爷为妻。
但世人皆知，他心中唯有一人。
还曾立誓此生非她不娶。
大婚当夜，他满脸冷漠地掀开了我的盖头。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你知道的，我不会碰你。」
后来，他被人下了春药，急不可耐地奔我而来。
我轻松躲闪，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阴阳怪气道：「我知道的，你不会碰我。」
1
我叫谢瑶，出生商贾世家，我的父亲是京城首富，所以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不仅吃香的喝辣的，住的府邸比起许多王公贵族还要更加气派。
饶是如此，众人却依然瞧不起我们家，毕竟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末流的。
我穿着时下最新潮的绫罗云锦，戴着价值不菲的羊脂玉手镯，一脸疑惑地摸了摸头上的镶金步摇。
她们笑我地位低下，我还笑她们穷呢。
虽然我从不觉得商人有何不好，但父亲却时常发愁。
一会儿忧心兄长的前程，一会儿又忧心我嫁不到如意郎君。
终于在朝廷遇上经济危机时，父亲大手一挥，捐上一百万两雪花银，博得圣上龙心大悦。
本指望可以给兄长弄个小官当当，可谁知圣上却夸我长得清秀宜人，蕙质兰心，当即就指给了九王爷，我们全家都垮下了脸。
按理说这门婚事，怎么看都是我们家高攀了。
毕竟九王爷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不仅身份尊贵还才华横溢，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子。
但谁不知道九王爷与宰相之女自小定下亲事，若不是那位身娇体弱，至今还缠绵病榻，两人早就喜结连理了。
而九王爷也为了那娇贵的相府小姐，一直守身如玉，不肯娶妻。
这皇上如今将我指țù⁰给他，不是害我吗？
可我们毕竟只是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
父亲耷拉个脸谢过圣恩后，回到家中就开始止不住地叹气，母亲也满目愁容，一直喋喋不休地抱怨父亲不该出风头。
为了安慰二老，我只好佯装开心的样子。
「这九王爷长得俊朗不凡，嫁给他女儿不亏，而且有了王妃的身份，就再也没人敢瞧不起我们家了。」
就这样，我风风光光的出了嫁。
为了让我的日子过得舒坦些，父亲给我备了厚厚的嫁妆，真真正正是十里红妆了。
京城看戏的老百姓们都看直了眼，连那些平时瞧不起我的王公贵族们，也不由得感叹一句。
九王爷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财神爷回家。
但显然九王爷依然是看不上我，他不满这桩婚事，也不敢抗旨，只敢对着我们家发脾气。
婚轿都到了王府门口，也不见九王爷的身影出现，只让我这个新娘独自在外尴尬。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我心头的火也蹿上来了，不给我面子无所谓，但我也不想让爹娘再被人瞧不起。
于是我自己出了轿门，在丫鬟的搀扶下，挺直了腰杆向王府走去。
2
虽然视线被红盖头遮住，但我仍能猜到周围人的表情，一定是鄙夷又诧异的。
他们窃窃私语着，有的骂我不知羞耻上赶着，有的感叹九王爷太过痴情，才不愿接受我。
我都充耳不闻，强装镇定地走进了王府内，赫然看到大厅中央，有个穿着婚服的身影。
虽然只能看到下半身，但我断定他就是我那个即将成婚的便宜夫君。
左右我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粗鄙的下等人，那我也不介意再粗鄙一点。
「九王爷，九王爷你在哪啊？九王爷！这大婚之日你要当个缩头乌龟吗？」
我故意装作看不到他，喊得极大声，反正我的脸面已经没了，又何必要给他留面子呢。
还不等我喊出下一句，一只手就捂了上来，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警告声，「你给我住嘴！」
我嗤笑一声，挪开了他的手，现在知道要脸面了，我缓缓靠近他的耳畔，轻声细语说道。
「王爷，若要拒婚，麻烦你亲自面见圣上，若是不敢拒婚，也请你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将仪式进行下去，别一边当懦夫一边又立贞节牌坊，倒叫我瞧不起你，」
许是被我说中了痛处，九王爷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他狠狠的捏痛了我的手，然后将我拽去了大堂。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和本王成婚，那本王就成全你，只是你可别后悔！」
对于这种又自私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我彻底失去了兴趣。
原本还期盼着，或许他会是个不错的人，但这下实在是失望了，也许我这辈子就搭在这了吧。
麻木地拜完堂后，我被人送进了新房中，虽说是新婚之夜，可我却没有半分忐忑与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都快睡过去了，大门才被推开。
一阵冷风袭来，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恐怕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吧。
九王爷步伐沉重，不情不愿地掀开了我的盖头，四目相对间，我总算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如同传闻般的那样剑眉星目，俊朗绝伦，只是表情异常冷淡，满脸的不耐烦。
「你知道的，我不会碰你。」
「嗯，我知道」
不愿多说，我很快就褪去外衫钻进了被子里，早就有了睡意，这下总算能睡个好觉。
可九王爷似乎会错了意，看着我单薄的里衣，言语中带着满满的讥讽。
「果然是商贾之女，如此放荡。」
骂我就算了，还讥讽我们家，这下我忍无可忍。
「新婚之夜，王爷自己姗姗来迟，您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我能理解。只是还不让人睡觉了吗？婚服厚重，你自己喜欢穿就穿着睡，但可别曲解我，以为人人都对你感兴趣一样」
「皇上赐婚，我们家也是没得选择，若有的选，我就是草草嫁个匹夫，也不入王府受你这种折辱！」
听到我这一连串的话，九王爷表情微愣，似乎没料到我敢这样说话，但堪堪想了半晌，才从他那高雅的嘴里吐出几个字。
「不可理喻，实在是粗鄙！」
说完，他摔门而去，我则拢了拢被子继续睡觉，毕竟第二天还要面见圣上，没有精神怎么行呢？
3
次日一大早，我伸了个懒腰，很快就有丫鬟进来伺候我梳洗，毕竟说到底也是皇上亲自赐婚，府里的人都不敢怠慢我。
和九王爷的第二次交锋，自然是在去皇宫的路上。
我自问穿戴打扮起来，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可他却始终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频频蹙眉表达嫌弃，让人心中十分不爽。
「谢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本王教你吧。待会儿到了皇兄面前，只准谢恩，不许横生枝节。」沉默许久，九王爷这才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我撇撇嘴，跑去皇上跟前告状我有什么好处。「这话我同样想送给王爷，昨日之事对你我来说都不光彩，犯不着大肆宣扬。」
「在本王面前，你该自称臣妾，如此没规矩，实在是粗鄙。」九王爷一如既往地冷淡，说完还往旁边挪了挪，刻意与我拉开距离。
「是，臣妾粗鄙，让王爷见笑了。」
我故意捏着嗓子答道，然后也往另一边挪了挪，中间整整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来。
就这样，一路无言，到了皇宫之后，我们依照规矩拜见了皇上皇后，期间并未出现差错。
寒暄几句后，皇上将九王爷单独留下谈话，并差人陪我去御花园四处逛逛打发时间。
说来这是我第一次进皇宫，这里果真比家中要气派宏伟得多，有许多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
正当我游玩得尽兴时，却突然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此人正是九王爷的心上人叶轻舞。
她迈着小碎步，很有目的性地向我走来，三步一蹙眉，五步一轻喘，这娇滴滴惹人怜爱的样子，倒真应了她京城第一病美人的名头。
「九王妃请Ţŭ̀₀留步，轻舞有话想与你说。」
原以为她是想跟我谈谈九王爷的事，我们一同屏退了左右，朝着桥边无人处走去。
一路上我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毕竟那可是人家的未婚夫。
然而还不等我说一句话，她就突然向河边倒去，我呆愣在原地，仅仅只是三秒，就瞬间反应过来，她是想陷害我！
叶轻舞可是宰相之女，若是被我推入河里，我不仅会背上一个毒妇之名，连带爹娘也要受牵连。
于是我迅速作出决定，朝着一旁的草丛躲去。
估计叶轻舞也没想到我还有这招，待她开始柔弱地呼救时，桥上早就没有我的人影了，而她自己也逐渐无力，朝着河底沉去。
这叶轻舞真是个笨蛋美人，自己都不会泅水，还想出这招来，不是杀敌Ţų⁵一千自损八百吗？
眼瞅着她的丫鬟带着宫人们赶过来，我这才看准时机从一旁跑出，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河里。
很快，叶轻舞就被我救上岸来，我趁机报复使劲按压了好几下她的胸腔，待她吐出几口水来，我这才「柔弱」倒地，一副虚脱的样子。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能证明，事发当时我并不在桥上，不仅无辜，而且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大好人呢。
宫中出现此等大事，皇上皇后也很快赶来，九王爷更是着急得不行，一把抱起叶轻舞就送去了太医院。
而我则被人搀扶着慢慢走去，眼见皇上皇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狠掐自己一把，总算落下几滴泪来，赫然就是一个被辜负的可怜女子模样。
让他们亲眼看见九王爷是如何区别对待我的，日后和离也更容易些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有些窃喜。
4
我素来身体强健，自小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在水里游了会儿于我而言并无大碍，喝点姜汤就好了。
倒是叶轻舞，原本想陷害我，她这招本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陷害不成，自己身子反而更虚弱了一截。
待她婉转醒来时，刚想如原计划般开口说是我推她的。
好在她的丫鬟机灵，赶忙冲上前去，「小姐，你终于醒了，幸好有九王妃救了您，我们该感谢她才是。」
两人眼神交汇了片刻，叶轻舞这才明白计划失败，眼神中闪过不甘，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多谢九王妃救命之恩，轻舞日后必定会报答，咳咳……」
没说两句话，身子骨就虚得不行了，叶轻舞蹙眉轻咳的样子，真真是我见犹怜，哪个男人能不心动啊。
九王爷当然心疼得不行，很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背，完全没意识到男女有别，两人你侬我侬仿佛视旁人为无物。
惹得皇上都有些不满了，「皇弟，叶姑娘是进宫来看望她的姐姐叶贵妃的，朕自然会派人照顾好她，至于你，还是和王妃早点出宫去吧，新婚燕尔可别冷淡了王妃。」
九王爷这才不情不愿地缩回了手，跟着我出了宫，马车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叫人看了怪不自在的。
「王爷有话就直说，不必在臣妾跟前装模作样的。」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地看向了窗外。
「今日之事，是本王忽略你了，你本性纯良，是个好女人。只是轻舞身子实在孱弱，本王一时情急失了分寸。」从九王爷口中吐出这些话，倒是让我十分意外。
我细细打量着他那张脸，盯得他都快不自在了，「王爷这是向臣妾认错吗？」
「日后，本王会好好待你的。」九王爷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实在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难道真只是因为我救了叶轻舞一次，就突然决定好好跟我过日子了？
很快，事情就有了答案。
在我三日回门的这天，九王爷的态度好得出奇，即便这三天我们都是分房而眠，然而到了外人面前，他却装作浓情蜜意，时刻牵着我的手。
就连下个马车，也要拦腰抱下来，叫我都觉得有些恶寒了。
只是看到爹娘早早在门口相迎，我也只好配合着装模作样，好让他们放心。
家宴过后，爹爹和九王爷谈起了正事，我和娘亲则在房里闲话家常。
「瑶儿，看到九王爷待你这样好，爹娘也就没什么挂念了，钱财我们家有的是，若是朝廷有需要，给他们就是了。」娘亲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瞬间我有点发懵，「娘，什么钱财？」
「王爷说了，如今国库空虚，边地战乱四起，正是需要银两的时候，我和你爹爹商量过了，准备再捐一百万两，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如今嫁入了皇家，我们也没什么可帮衬的了，唯有希望你过得好。」
听到这话，我简直是气得手都要抖。
怪不得突然态度大变，原来是为了要钱啊，一边瞧不起商贾之家，一边又想得到财政支持，这就是皇上赐婚的原因吗？
原本想着先隐忍不发，等待机会再和离，可如今九王爷和皇上，拿我做幌子，变着法想吸我爹娘的血，这又如何能忍？
于是我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回王府虚与委蛇。但心里已经开始筹划起来了，我必须尽快和离，而且，得让问题出在九王爷身上，才不至于祸及家人。
5
九王爷最大的漏洞，自然是他的心上人叶轻舞。
如今距我们成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期间我到处让人散播九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的消息。
九王爷为了利益，在外人面前也是装作对我极好的。
叶轻舞听了当然有危机感，很快就按捺不住，撑着病体也要想办法偷溜进王府，和她心爱的王爷联络感情。
当然，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我不仅没有阻止她，还时常暗地里推波助澜。
叶轻舞身子孱弱，我比她更着急，到处遍访名医，借着九王爷的名头送去相府，希望她早日康复，好再折腾点事出来。
叶轻舞身份特殊，进出王府多有不便，我便派信得过的人悄悄潜入她内部，专门给她出主意。
什么女扮男装啦，假扮成丫鬟小厮啦，或者是借口来给老夫人请安。
总之，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叶轻舞几乎都会来王府和九王爷私会，就连我也撞到过好几次。
当看到一个「小厮」趴在九王爷身上嘤咛撒娇时，我瞬间反应过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睁眼瞎的从他们身旁走过，假装自己没看到。
而我的放纵，使得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叶轻舞与九王爷的往来，也变得更加密切。
就连我派过去的卧底，都因为办事得力，成了她身边的亲信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忍不住躲在房间偷笑，这叶轻舞从小卧病在床，虽娇生惯养却不太聪明，多亏她容易偏听偏信，否则我的计划也无法这么顺利。
原本只要等着两人彻底落入圈套，趁他们放松警惕之时，我再来个瓮中捉鳖，和离就指日可待了。
可没想到老夫人先坐不住了。得知九王爷和我分房已久，即便是瞧不上我，她老人家也着急抱孙子，竟然往茶水里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药。
药劲上头，九王爷怒气冲冲进了我的房间，「谢瑶！你个贱人，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法子。」
看来他完全把这件事当成是我做的了，我嗑着瓜子一脸淡定，躲过了他挥过来的手。
「王爷多虑了，臣妾可不敢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这就去书房睡自证清白。」
说完，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溜走。
可是九王爷却没打算轻易放过我，他满脸涨红，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
「站住，本王允许你走了吗？谢瑶，你可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妻子，费尽心思嫁进王府，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本王成全你！」
话音刚落，他就扑了上来，毕竟是练过武的人，我在他面前根本不是对手，一个不防被扑倒在地。
九王爷疯了般地撕扯着我的衣服，但我可不想把清白毁在他这种人手里，
左右张望一下，看到了桌上的热茶，我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我猛地拽动桌腿，滚烫的茶水泼了下来，正中九王爷头部，他才总算清醒了点。
我趁机挣脱，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小跑到了门口。
在确保自己安全后，这才敢出言讥讽。
「王爷可还记得新婚之夜你是怎么说的，我知道的，您一言九鼎，一定不会碰我，毕竟您得为叶姑娘守身如玉啊。」
听到我这话，他更是气得不行，强撑着身体准备站起身来。
我可不敢再跟一头饿狼周旋，直接溜走，跑到某间客房睡下了。
至于九王爷，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总归他是最喜欢立贞节牌坊的。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九王爷宠幸了一个婢女的消息。
原本也没什么，偏那婢女还是个大嘴巴，为了挣个名分，巴不得满世界宣传，很快市井中就遍布流言了。
6
原本叶轻舞就因为九王爷娶了我而心生不满，但终究是皇命不可违，也怪不得旁人。
这下却听说九王爷如此饥不择食，原本在她心中高大的形象瞬间坍塌。
想来也是怕连累自己的名声，叶轻舞已经好几天不来王府了，而我的和离计划也被迫停滞。
此期间，九王爷当然也快活不到哪去，心上人疏远了自己，名声也臭了。
那个被他宠幸的婢女还每天要死要活地闹腾，想讨个名分。
他看到了更是厌烦，随便给了个通房的名头，就给打发去了偏远的院子。
ṭũ₀ 眼看着自己儿子情绪日渐低迷，可把老夫人心疼坏了，竟想把这口锅扣我头上。
「王妃，你可知罪？」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蔑视。
「臣妾不知错在何处，请母亲指点。」我挺直了腰杆，眼神毫不畏惧。
还好意思问我知不知错，要不是她自己给儿子下药，能出这幺蛾子吗？我还没怪她坏我好事呢。
「你身为王爷正妻，未曾尽到管束之责，反而放任一个婢子爬到你头上来，害得我儿名声尽毁，还说不是你的错？！」老夫人满脸义正言辞，好似我十恶不赦一般。
自己儿子控制不住，跑去跟婢女乱搞，坏了一手打造的痴情名声，现在说是我的错？
思考片刻后，我心里有了主意。
「臣妾知错，这就去惩罚自己。」
说完，我在老夫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房间，估计她也没想到我认错如此之快。
但我却没回自己房里，而是来到了大门口，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臣妾有罪！臣妾有罪，臣妾这就磕头认罪，求母亲宽恕我！」
我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认错，还得稍稍克制力道，不然磕疼了自己可就亏了。
很快王府周围就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我赶紧趁机挤出两滴眼泪，越发大声地「认错」
「都怪臣妾没能侍奉好王爷，留住王爷的心，让王爷做出这等丑事，坏了名声，都是臣妾不好嘤嘤嘤……」
有了叶轻舞做模板，我如今也学到了三分梨花带雨的样子，周围百姓们更加同情我，纷纷议论起来。
「这九王妃真可怜啊，大婚的时候就被晾在外面，本来就不受宠，还要被罚跪。」
「就是啊，人家好歹带了百万嫁妆进得王府，王府竟然这么刻薄。」
「以前还以为九王爷是什么痴情人呢，没想到连婢女都不放过……」
「这么好的王妃他都不珍惜，唉。」
正当我洋洋得意，想更加卖惨时，九王爷突然走了出来。
「谢瑶，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好似下一秒就要将人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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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百姓看着都有些害怕，嘴上虽然还在叽歪，却也自觉地四散而去，以免被九王爷的怒火波及。
我只能趁机演好最后一场戏，一边擦拭不存在的泪水，一边柔柔弱弱地走进了王府，将我这悲惨的王妃形象贯彻到底。
府门关上的瞬间，我也变了脸色，早已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九王爷，故意激怒他。
「王爷唤臣妾何事？难道母亲肯原谅我了吗？」
果然他气得不行，猛地将手高高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我身上。
我紧闭双眼，赶紧把脸捂住，心里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你最好打的狠一点，这样明天我才能面圣告状。
但他却并没有如我预想的那么做，而是死死抓住了我的手，生拉硬拽把我弄进了房里。
许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九王爷的怒火渐渐消退，看起来冷静了不少。
他上下打量了我好久，眼神十分奇怪，「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应该是臣妾问王爷才对。」我费力地将手抽了出来，心疼地揉捏了几下，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费尽心思装可怜博同情，又逃避跟本王圆房，莫非你心里还藏着别人？」
九王爷的眼神变得轻蔑起来，好似我是什么不知羞耻的荡妇。
这个锅我当然不能背了，于是阴阳怪气起来。
「臣妾与王爷不同，并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也没想过为谁守身如玉，只是自知高攀了王爷，唯恐配不上您，若是王爷实在厌恶，大可奏请了圣上和离。」
毕竟我行得正坐得端，可不像某些人，只是表面装作清高。
听了这话，九王爷反而气笑了，他伸手过来捏住了我的脸，有些玩味起来。
「和离？谢瑶，这才是你的目的，本王告诉你，休想！即便是本王厌弃了你，那也只能是休妻。」
看他这副自信的样子，我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凭什么商贾之女就该被他们这种权贵玩弄于股掌间？我从不认为自己比他低贱。
于是我猛地拍开了他的手，露出挑衅的笑容，「王爷，话别说得这么绝对，否则日后打脸可就不美了。」
说完，我轻佻地拍打了两下他的脸蛋，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离开了房间。
今天开始，我们的战争才算在明面上打响。
而我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叶轻舞。
她是我能赢下一局的最大底牌了，可得好好把握住。
有这个九王妃的身份在，递个帖子拜访宰相府倒不是件难事。
当我走进相府时，叶轻舞正在庭院中作画，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本以为她是在画心上人九王爷，结果走近一看，画像中却赫然是一个绝世美人，正是她自己。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来她倒是挺会孤芳自赏的。
听到了脚步声，叶轻舞猛地抬起头来，原本愉悦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语气也十分不友好。
「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吗？这里不欢迎你。」
我露出殷切笑容，自来熟地走到了她的身侧，「妹妹这是说什么话，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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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舞听到我这话显然十分诧异，她刻意与我拉开了距离，仿佛将我视作毒物。
「九王妃难道又想算计我吗？轻舞只是一介臣女，可不敢跟你谈什么合作。」
看到她疏离的样子，我只好厚着脸皮拉起她的手，亲热地说道。
「我的好妹妹，我可是把你当自家姐妹看的，怎么会算计你呢？从前你可能是对姐姐有些误会。」
还别说，这叶轻舞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皮肤是又白皙又细嫩，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叶轻舞冷哼一声，甩开了我的手，而后继续专注于她的画上。
「王妃有话就直说吧，若是关于九王爷的事，那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纠缠。」
我的心情一下就跌入谷底，不是吧，如果她放弃了九王爷，那我怎么有机会脱离苦海啊。
但再定睛一看她的画，我瞬间又有了主意。
「妹妹这幅画倒是画得极好，只是画中的美人，眉眼间总有些哀愁。」
见她表情微微松动，我故意叹了口气，故作烦恼的样子。
「近来王爷也是如此，食难下咽闭门不出的，倒叫人忧心啊」
果然叶轻舞矜持不住了，小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担忧，但还是强装镇定。
「王妃同我说这些干嘛？左不过王爷也是另有新欢了，还怕没人关心吗。」
她终究是宰相之女，难免是有些傲气，在她的心里，九王爷背叛了她，所以我得对症下药才行。
「妹妹有所不知，姐姐这满腹苦楚都无人诉说啊，不怕妹妹笑话，自从嫁入王府，王爷从没碰过我，他心里有别人，我一向是知道的。」
叶轻舞画笔一顿，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冷漠地看着我，
「那又如何？我可不记得何时与王妃如此熟络了，什么体己话都要说与我听。」
眼看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我趁热打铁，将手放到后背。
十分肉痛地薅下了一只最贵重的镯子，然后用手帕包好，再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
「王爷时常闷在书房里，看着这只手镯，每每对着镯子呓语，总念叨着妹妹的名字，想来是准备赠予你的礼物。」
听到我这话，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ťų₊火速从我手中拿走了镯子。
一边欣赏着镯子的美貌，一边又有些傲娇地说。
「倒是个精致的物件，只是我相府还不缺这些东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收起了脸上的少女情怀，有些警惕地看向我。
「九王妃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于你而言，这事不让我知道才更好。」
我转过身，假装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想必妹妹也听说最近的流言了，实在是王爷遭人算计，才着了那婢子的道。」
「于我而言，与其让王爷被那些女人抢去，倒还不如咱们俩合作，拢住王爷的心，妹妹放心，你身份尊贵，又和王爷有年少情谊，姐姐自然是不会嫉妒你的。」
言罢，我握住叶轻舞的手，满脸写着「真诚」。
「你当真这样想？」
她依然是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估计是那日落水之事，还让她对我有些阴影。
但我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仅帮九王爷解释了「冤屈」，还奉上了「定情信物」，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姐姐言尽于此了，妹妹若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是要将心上人拱手相让给其他人，还是自己抓住牢牢机会，全看妹妹的心意。」
说完我转身就走，也不再给她多问的机会，只要她上钩，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回到王府，九王爷早早就在等着我了，看着饭桌上满满一桌子饭菜还没动过，难道这是在等我一起？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王爷今日好雅兴，怎么跑到臣妾这来用膳了。」
他却双眼紧紧盯着我，露出奇怪笑容。
「作为夫君，多陪陪自己的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大方坐下，无视他那可怕的眼神，和往日一样吃起饭来。
但他的心思却不在菜上，只是一味地看着我，久而久之，也让人很不自在了。
「王爷既然无心用膳，就早些回去歇息吧，臣妾今日也有些乏了。」
说完，我也没心思吃饭了，假装打了个哈欠就想走。
但他却一把将我拽入了怀里，嘴角露出蔑视的笑，语气却暧昧至极。
「王妃想去哪啊？今日本王就在你这歇下了。」
虽然他那张脸有几分姿色，可还是让我感到十分恶心，我很清楚，他这是在故意跟我较劲。
对付这种人，越拒绝他肯定越来劲。
于是我索性依附在了他的怀里，小手不安分地蠕动着，眼神中风情万种。
「王爷可知，臣妾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9
果然如我所料，听着我这温声软语的话，他反倒失了兴致。
转而厌恶地将手抽离，冷眼瞧着我，好似上一秒那个热情的人不是他。
「真是个粗鄙的女人。」
我也乐得自在，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
「那高雅的王爷可知，臣妾今天去哪了？」
「本王对你的事没兴趣。」
说罢，他恢复了原本冷漠的姿态，却依然没打算回自己房间去。
于是我伸出手主动勾起了他的下巴，挑衅地说。
「我呀，去了宰相府。」
听到这话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怒火，大力地捏住了我的手腕。
「你去相府做什么？轻舞身子本就孱弱，威胁不到你，你这女人还不罢休吗？」
我有些猝不及防，吃痛的叫出了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甩开了我的手。
看着手腕上的瘀青，我冷笑一声，他还真是激动呢。
「王爷放心，臣妾不会对你的心上人做什么，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我梅开二度，从袖中抽出了一方手帕。
这当然不是叶轻舞的，而是我从我众多心头好中，挑出来的最不值钱最丑的一个。
「叶姑娘还惦念着与王爷的情谊，特意托臣妾带来此物，以表她的心意。」
但九王爷却并没有叶轻舞那么好糊弄，他抽走帕子瞧了两眼，显然有些怀疑。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别怪本王无情！」
终究他还是将帕子收了起来，转身就扬长而去。
他的离开让我松了口气，毕竟我们还有个夫妻的名头在，真怕他对我做点什么。
晚上，我派去相府的眼线来了消息，说叶轻舞已经彻底信了我的话，茶不思饭不想，只盯着那镯子看。
看来，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想到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我胃口都好了些，晚上没有吃饱，再吃个夜宵吧。
然而还没等到九王爷和叶轻舞旧情复燃，新的麻烦又来了。
「赏梅宴请柬？」
我盯着手中这精致的物什，有些疑惑，从前我在家时，也没参加过这种宴会。
「是的王妃，这可是京中王公贵族们举办的宴会，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受邀，您可得好好打扮。」
小丫头手脚倒是麻利，推着我就要给我梳洗穿戴。
原来是王公贵族才能参加的宴会，也难怪了，从前我身份「低贱」，哪里有资格呢。
对于这场宴会，我瞬间没了好感，只简单梳妆了一下，头饰服装都没弄的太华丽，以免有人说我珠光宝气。
只是即便我打算低调，可有些人却看不得我低调，才刚走进梅园，找麻烦的人就来了。
「哟，这不是九王妃吗？听闻她颇受王爷宠爱，怎么穿得如此寒酸。」
「姐姐有所不知，她不过是空有个王妃的头衔罢了，实际上地位连个婢子都不如呢。」
两个穿戴华丽的女人，一唱一和地向我走来，不仅语气尖酸刻薄，还故意说得极大声。
按照往常，我已经和她们对骂起来。
但转念一想，能来宴会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我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不料抬头一看，九王爷也出现在了会场，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刚刚那一席话。
但他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便向男宾那边走去了，仿佛坐实了我地位低下的事。
方才那两名女子看到九王爷的态度，一时之间更来了劲。
「看吧，我就说九王爷怎么瞧得上她那样的。」
其中的绿裙女子语气轻蔑，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是啊，要我说，她根本比不上姐姐你万分之一，若不是圣上赐婚，哪里轮得上她了。」
另一个粉裙女子赶紧趁机奉承，靠着贬低我来讨好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懒得搭理她们，却不想她们当我好欺负。
于是我大步朝两人走了过去，看了看她们的穿戴，心下有了主意。
她们看我过来倒也是不慌不忙，似乎根本就不惧怕我。
「妹妹头上这簪子倒是别致，雕工亦是不凡，花了不少钱吧。」
我看着那红裙女子头上的发饰，真挚地夸赞道。
她得意地摸了摸头，鄙夷地看着我，「那是自然。」
「还有这位妹妹身上穿的裙子，是时下最流行的料子吧，在阳光下还隐约有些细闪，十分光彩照人呢。」
我又将绿裙女子奉承了一番，她听着也很受用的样子。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定制的，和某些人的寒酸样自是不同。」
趁着她们最是得意的时候，我话锋一转。
「啧啧啧，可惜了，实在是可惜，这簪子虽美，却只能算是中等货色，妹妹这么有品位，怎么也不舍得多花点钱买上等货。」
「还有这裙子，料子虽好，却不如今年刚出的那款浮光锦，哦，我忘了，那款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独独一件如今在我府上呢。」
听到我这话，两人瞬间急眼了，绿裙女子更是怒不可遏，「你！信口雌黄。」
「两位妹妹见识浅薄，我自是不会怪罪的。」
我将她们再次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从头看到脚，两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京城中最好的银楼布庄，都姓谢，而本王妃，也刚好姓谢，二位以后若是手头紧张，尽管报我名字就是。」
绿裙女子忍不住就要发火，脸都憋得涨红，「你敢如此侮辱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姐姐可是裕安郡主，裕王的独女，太后跟前的红人，即便你是九王妃也开罪不起！」
身旁的红裙女子赶忙接上话茬，语气得意就好像是她本人一样。
裕安郡主，这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好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看来今天是碰上刺头了。
正当我苦恼如何摆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来。
「两位姐姐何必气恼呢？九王妃也不是有心的，何况妹妹都听到了，是二位姐姐言语欠妥在先。」
我转头往旁边一看，正是叶轻舞弱柳扶风地走了过来。
此时我看到她，简直像看到画中仙子一般，比旁边那两个尖酸女子顺眼多了。
只是我想不通，她为何会出面帮我？
许是看到了我疑惑的眼神，叶轻舞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放下心来。
然后附耳轻语道，「姐姐不是要跟我合作吗？」
10.
叶轻舞本就生得出尘绝俗，今日又穿着一袭白裙，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娇弱可人。
很快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连裕安郡主也露出了嫉妒的目光。
但比起这个，想必她更加疑惑，叶轻舞为什么会站我这边。
「轻舞妹妹怕不是病糊涂了吧，你忘了九王爷是如何被抢走的吗？」
要说这个裕安郡主也是够口无遮拦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想公然挑起战火。
但叶轻舞刚刚已和我结成同盟，自然不会受她挑拨，她微微一笑。
「多谢郡主关心，王妃是轻舞的救命恩人，轻舞相信她的人品，她和两位姐姐定是有些误会，倒不如咱们小事化了，别耽误了宴会的乐趣。」
她毕竟是丞相之女，姐姐又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其他人多少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哪怕是裕安群主再生气，可自知理亏，今天也只能作罢了。
「既然轻舞妹妹都开口了，那本郡主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得提醒妹妹一句，别什么人都帮！小心农夫与蛇的故事。」
说完，她怒瞪我一眼，仿佛在警告我说，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这个九王妃当的可是半点颜面都没，净树敌了。
眼看风波平息，叶轻舞把我拉到了凉亭中小叙，语气中还有些嗔怪。
「这裕安郡主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又何必去招惹她呢。」
说起这个事，我也很冤枉啊，于是更加借题发挥装起可怜来。
「妹妹今日看到了吧，我这王妃当得着实委屈，根本就是任人欺凌，倒还不如让给妹妹来得自在。」
本想博取叶轻舞的同情，好让她相信我真的对九王爷没意思。
谁知这话恰巧落入了赶来的九王爷耳中，他冷冷开口。
「本王倒不知，原来王妃过得这么艰难，竟还要将自己的位置拱手让人了。」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跟叶轻舞都有些猝不及防，毕竟我们三个的关系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于是我率先开口，将话题转到了另一方面去。
「王爷来得真是时候，方才臣妾处境艰难时，倒是没见王爷的影子。」
一个大男人，需要他的时候不出现，反而跑来我们这偷听墙角了。
Ŧū⁷ 「本王瞧着王妃方才骁勇无比，将那裕安郡主怼的话都快哑口无言，不像是需要人帮忙的样子。」
九王爷语气讥讽，看样子他当时一直躲在旁边看戏，只是未曾出来。
我们二人这一来一往间，火药味渐浓，叶轻舞反而插不上话了。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忍不住急促的咳嗽起来。
差点忘了，她的身子还没好全，今日还跑来帮我出头得罪了人，我忍不住有些内疚起来。
而九王爷也是顾不上跟我争执了，一颗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11
「轻舞身子不适，受不得风，王妃先带她回府休息吧，宴会那边本王自会帮你们说。」
他的语气担心得不行，只恨不能自己亲自上手了。
但毕竟出门在外，还得注意分寸才是，只好将这重要的差事交给我了。
倒是正合我意，这个所谓的梅花宴我早就不想待了，简直就是鸿门宴啊，还是快快远离才好。
我搀扶着叶轻舞先上了马车，思考着将她送去哪里才好。
原本送她回相府是更加妥当的，但想到她与九王爷许久未见，刚才两人也隐隐有些眉目传情的意思。
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
于是我伸手抚了抚叶轻舞的背，试探地问道。
「妹妹可好些了？老夫人身边有个大夫医术超群，不如我带妹妹去王府坐坐。」
叶轻舞抬头看向我，眉头轻蹙，似乎还有些难受的样子。
但她很快明白了我的用意，微微点头说道，
「那就多谢姐姐了。」
虽然我是有些私心在里面的，但王府里的确有个好大夫。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老夫人总嚷嚷着身子不痛快。
九王爷可是个「大孝子」，特意在民间高价悬赏，聘请了一个什么绝世名医，号称赛华佗。
不过我看老夫人精神好得很，大抵就是闲出来的病，所以赛华佗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刚好今日可以叫他来给叶轻舞瞧瞧，也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赛华佗刚一诊脉，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他盯着叶轻舞的脸看了又看，偶尔又长吁短叹，看得人都急了。
「坨大夫，这轻舞妹妹到底生的什么病，您直说就是了。」
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这夸张的表演。
他这才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叶姑娘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只需好好调理即可，只是……」
说到一半，他有些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将声音压低了下来。
「只是她这脉象很是奇怪，外强中亏，好似是有人故意控制了药效，不想让叶姑娘痊愈。」
这事可就非同小可了，我和叶轻舞对视一眼，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从荷包中掏出十两黄金重赏了赛华佗，然后叮嘱他开个药方为叶轻舞好好调养。
看到黄金他眼睛都亮了，马上拍下胸脯担保，半年内这病就能痊愈。
我这才放下心来，然后遣散了周围所有下人，关起门来和叶轻舞单独谈话。
她可是丞相之女，身份尊贵，谁能害她呢？
叶轻舞似乎已经知道了点什么，她看了看手中的镯子，意味深长。
「我好像还没同姐姐讲过，我跟九王爷的故事吧。」
虽然此情此景，突然提到九王爷有些奇怪，但我还是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在外人面前，我是相府千金，无限荣耀，可个中滋味，却只有我自己Ṫů⁹知道。」
「我一出生，娘亲就没了，父亲怨恨我害死了娘亲，自小便与我不亲近。」
说起这里，她眼眶微红Ţű̂₈，倒叫人十分心疼，
「不过短短一年，他就娶了续弦，也就是如今的继母，继母在外人面前待我是极好的。」
叶轻舞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不甘。
「细细想来，自从她入门以后，我就久卧病榻，如今已是十数年了。若不是长姐入宫为妃，得了宠爱，恐怕她还会做得更绝吧。」
听着这些话，我都有些心惊肉跳，居然会有人如此阴毒，在孩童时期就已经对她下手了。
也难怪不久前叶轻舞的病逐渐好转，想来是因为我给她送了不少大夫的缘故。但这和九王爷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明白。
叶轻舞这才继续娓娓道来。
「我与王爷自幼相识，早早定下了婚约，他待我一向是极好的。」
「我身子孱弱出不得府门，他便时常进府来看望我，每次都会捎带些物件，有时是一种糖人，有时是一柄风车，即便我整日同病魔做伴，却也不觉得生活无趣了。」
「王爷博学多才，饱读诗书。而我闲在家中也时常翻阅书籍，我们一起畅谈古今，彼此既是良人，也是知己。于我而言，他是这个世间最好的男子。」
谈及九王爷，她的神色变得格外温柔，有着小女儿般的娇俏。
可我却一脸问号，她说的那个好男人真的是九王爷吗？？？我表示持怀疑态度。
「只是轻舞身子不争气，等不到与王爷共结连理，便等来了他被圣上赐婚的消息。」
叶轻舞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来，光想想都知道，她当时该有多绝望。
而我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怎么看都是我抢了她的好姻缘啊。
「我和王爷，其实并无夫妻之实，妹妹你是知道的。」
我慌乱地想要解释，但她却握住了我的手安抚我。
「姐姐不用说，我都懂。是妹妹不好，还要为从前的行为道歉才是。」
「因为妒忌，我竟还想过去陷害姐姐，幸而姐姐并未落入圈套，还一心为我着想，劝我和王爷重修旧好。如今又帮我治病，叫我不至于做个糊涂鬼，轻舞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姐姐了。」
看着叶轻舞满脸真诚，梨花带雨的样子，我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如今一心把我当成好人，把我给她的镯子当成宝贝，却全然不知自己是在被我利用。
我怎么还能为了自己和离，就将她强行推给九王爷呢？
她甚至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九王爷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的人。
我不能那么自私，于是我强行挤出笑容，打算今天先把她支走。
「你都说我们是姐妹了，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妹妹如今应该先调养好身子，不如改日我再邀你来府中小坐如何？」
12
叶轻舞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刚得知自己的病是为人所害，她心里也五味杂陈。
「姐姐说的是，轻舞也需要点时间缓缓，今日就先不叨扰了。」
我嘱咐了她几句后，她就带着赛华佗开的方子离开了。
本想着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不仅要解决她跟九王爷的事，还要解决她那个狠毒继母。
然而还没等我好好思虑一下，赛华佗就屁滚尿流地闯了进来。
没错，就是屁滚尿流。
这个大嘴巴神医前脚刚收了我的钱，后脚九王爷回来就把所有的事都给抖搂了出去。
得知心上人一直深受毒害，九王爷大发雷霆。当即就拿了圣上御赐的宝剑，准备杀去相府。
他倒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可却没想过后果有多严重。
为了不被他连累到小命不保，我赶紧冲了出去，拦住了尚未出府门的九王爷。
「请王爷三思！此事万万不可闹大，否则你便是害了轻舞妹妹。」
但这个疯批哪里听得住劝，大手一挥竟然直接将剑指向了我。
「让开！本王若不替她出头，难道看她继续回去受磋磨吗？」
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直接用手握住了剑锋，只一瞬间就见了血。
看着鲜红一片，我还来不及感受疼痛，自己先昏了过去。
待我悠悠转醒时，赛华佗正为我包扎伤口，此时看到他这张老脸我就气从中来。
转过头去，又看到了独坐在一旁的九王爷，他的身旁赫然放着那把带血的剑。
显然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去相府。
看我醒来，他依然是一副刻薄的嘴脸。
「还以为王妃有多大的胆量，不过才见血就晕了过去，倒让人笑话。」
我一时都有些语塞，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我一向是最怕痛的。
「看王爷现在这样，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我忍着想要踹赛华佗一脚的心情，将他赶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剩我和九王爷两个人，我拿起手帕擦净了宝剑上的血迹，并试图开口规劝他。
「王爷，若你真为了轻舞妹妹好，便不该莽撞，与其强行对峙，倒不如让那个毒妇自己露出马脚。」
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我，目光最终落在我的伤口上，
「今日之事确实是本王莽撞了，但事关轻舞……」
我细细揣摩着他的表情，他对叶轻舞的关心倒不似是假的。
「若王爷信得过臣妾，此事就交给臣妾，只需王爷稍稍配合即可。」
为了达成同一个目的，我和九王爷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话。
「你的意思是要按而不发，等待时机？」
他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我。
「不，臣妾改主意了，此事不仅要闹，还要闹大。」
我勾唇一笑，已经有了十足的打算。
13
次日，我直接递了帖子去相府，毕竟此事事关叶轻舞，还得她同意我们才能实施计划。
叶轻舞卧病多年，还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好姻缘，自然是对继母恨之入骨。
在短暂的商量过后，她很快就同意下来，还满脸感激。
「多谢姐姐为轻舞想的周全，一切按姐姐说的做便是。」
而后她注意到了我手上的伤口，便留心多问了几句。
我也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尽数说给了她听。
得知九王爷为了她如此冲动，她感动之余，又有些后怕。
叶轻舞峨眉微蹙，舒了口气，然后握紧了我的手。
「幸好有姐姐，若无姐姐，也不知后果会是如何。」
说罢，她竟提出要跟我共侍一夫的想法。
「换作旁人我肯定是不愿的，但姐姐在王爷身边，轻舞心甘情愿，只做个妾室陪伴左右就好。」
我连连推拒，先不说我不可能留下来，就是九王爷这个人，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但叶轻舞一心陷入了九王爷的温柔沼泽里，无奈之下，我只能将之前的事全盘托出。
从我嫁入王府，到九王爷对我的态度，以及后面我打算和离还有九王爷那日宠幸婢女的事。
这一番说道下来，便是大半天过去了，听着我的故事，叶轻舞的表情也变化多端。
尤其是得知这镯子竟然是我送的后，一时有些难堪起来。
「说到底，是我先为一己之私算计了妹妹，但九王爷到底值不值得托付，还要妹妹仔细斟酌才好。」
我叹了口气，心情却放松了下来，将话都说了个清楚，也不至于心里头总有负罪感。
「若是妹妹要怪我，我也全受着就是。」
叶轻舞望着手中的镯子良久，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我。
「轻舞只以为自己没能嫁给心上人，万般痛苦，没想到姐姐在王府里，也过得不舒心。」
她将镯子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包好收进了首饰盒里。
「既然这是姐姐赠予的，那轻舞更要好好珍藏，可不许姐姐再讨回去了，」
看她如今精神好了不少，还有力气说笑，我也就安心了。
而她也彻底理解了我的处境，很认真地对我说。
「不论轻舞与九王爷日后如何，轻舞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姐姐重获自由。」
听到这番话，我心中一暖。
自从嫁入九王府，没有一日是过得舒心的，倒没想过会和自己的情敌成为好姐妹。
回去后，我提醒九王爷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
于是他便带上赛华佗和府里的一应随从跑去了相府，声势浩大，弄得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
而叶丞相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九王爷将他拉到一旁，「悄悄」说了关于叶轻舞病情的事。
但没说是谁做的，只说如今有了线索，还得等圣上下旨彻查此事，让丞相盯紧了府上的人。
当然，这话说的并不算小声，而那继室也刚好能听得清楚。
得知叶轻舞一直遭人暗中毒害，哪怕是一直对她有隔阂，但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叶丞相当场大发雷霆，扬言若是找出此人，必定扒了他的皮。
如今叶丞相震怒，而皇上也将介入进来，外头的人更是议论纷纷，「凶手」自然慌了神。
要知道，人做了坏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原本我们是没有证据的，可要是她自己狗急跳墙，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14
晚上，我让九王爷假意离开，实则带上一队精兵紧盯相府，就连屋檐上也没有放过。
尤其是他们府上的药房，更是重点观察对象。
果然那继室很快就行动起来，匆匆忙忙就往药房赶，和府上的大夫窃窃私语一阵后，竟拿出了一大袋子黄金。
看样子是要收买大夫销毁证据了。
而这也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九王爷当机立断冲了出去，当场把剑指向毒妇的喉咙。
不过这只是吓唬一下她，毕竟我们可没权利斩杀朝廷命妇。
很快相府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赶来。
看着自己心爱的继室出现在药房，丞相脸上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而那大夫哪见过如此场面，当场就吓得招供了。
说是继室怂恿他，一直偷偷往小姐药里加东西。
那药效用很缓慢，只是经年日久地损耗着身子，时间一长，不死也会成个废人了。
听到这话，叶轻舞恰到好处地落出几滴泪来，为了不让丞相心软，她直接以退为进。
「轻舞不知做了什么，竟让母亲厌恶至此。」
「但还请父亲看在往日情面上，饶了她这一次吧，左右轻舞已经是个废人了。」
她躲在一旁用帕子掩面而泣，瘦弱的身体一抽一抽，如何能叫人不心疼呢？
那继室也是慌了手脚，一时胡言乱语起来，
「夫君，妾身这都是为了你啊！」
她拼命地拉住了丞相的袖口，活像个泼妇一般。
「你每每看到这个贱蹄子，就又要想起那个死了的人，你叫妾身情何以堪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丞相，他猛地一甩手，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
「你住嘴，你这个毒妇！你怎配提起她！」
说完，他派人将继室押了下来，当场就写下了休书。
这继室也是出身名门，想要私自处罚也是为难，只能给她遣送回自己家去。
但这样也是太便宜了她，于是我与九王爷一商量，将她做的这些丑事都给宣扬了出去，一时之间名声尽毁。
听说不过三日，为了维护母家的荣誉，那毒妇就自己悬梁了。
叶轻舞的身子经过调养，小半月后就精神大好，她时常来府上找我叙旧。
听到她说如今丞相对她已解开心结，父女关系和缓了许多，我也替她高兴。
但她不知现在该如何面对九王爷，于是干脆就故意避开，想多考虑一段时间。
九王爷将这气都洒在了我的头上。
「谢瑶，你到底对轻舞说了些什么？为何她每每避而不见！」
我悠闲地享受着热茶，轻抿一口再咬下一块糕点，这才懒懒地看向九王爷。
「臣妾只不过是将王爷的真面目告知了妹妹而已。」
果然他又急了，一把过来夺下了我手中的东西。
「你倒是说说，本王有什么真面目？」
15
看他这一脸义正言辞，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半点问题的样子，我也懒得继续跟他做戏了。
索性歪过头跟他对视，露出讥讽的笑容。
「王爷自己做过的事，忘得竟这般快。」
九王爷已然有些沉不住气，却也未开口反驳，只等着看我能说出些什么来。
我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下坐姿，喝了口热茶继续说道。
「你心高气傲，从我入王府以来便处处为难，明知圣上逼婚并非我本意，却只将自己的怨气发在我身上。」
看他似乎情绪有些波动，我更加冷嘲热讽。
「当然，你要真是个痴情的也便罢了，可你一则未曾抗旨拒婚，二则还意志不坚宠幸一个婢女。一边不满赐婚，一边利用赐婚来觊觎我家钱财，别说对不住我，你对得住轻舞吗？」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九王爷，你可当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可不料听完我这些话，九王爷并没有如预期般恼羞成怒，反而表情有些怪异起来。
「本王何曾利用过你？何曾觊觎过你家钱财！」
看他眉头紧皱那委屈的样子，我差点都要信了。
「回门那日的一百万两，王爷没印象了吗？」
谈及这个，他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日之事与本王无关，只是圣上让本王帮忙带个话罢了，事后你的哥哥成了七品县令，难道王妃不知道吗？」
我一时有些语塞，这么说好像也是。
那日过后母亲就托人带来喜讯，说哥哥终于如愿有了个官职，没想到竟是拿钱财做了交易。
「那你我的婚事又怎么说呢？王爷既然诸多不满，为何不早早拒了婚。」
九王爷无奈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坐下喝起了茶来。
「圣上赐婚，本王即便不愿，也不得不顾全大局。何况若是成了，本王依然是王爷，而你被人当众退婚，恐怕日后再难做人。」
我撇了撇嘴，准备继续反驳回来，却又被他的话打断。
「还有那日，本王宠幸婢女一事，实则是那婢子颠倒黑白，她不过是趁本王熟睡，偷走了我的贴身之物罢了。」
九王爷看向我，似乎意味深长的样子。
「原本此事压下来也就罢了，可王妃却背地里煽风点火不少，刻意损毁本王的名誉，本王都未曾与你计较。」
我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去，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那段时间叶轻舞也跟他闹了误会，所以他才郁郁寡欢没来找我算账吧。
但即使如此，即使他不是我想的那么坏，也依然改变不了我的初心。
「既然话都说开了，王爷也另有心上人，不如我们，和离吧。」
听到我这话，他的茶杯却有些端不稳了，缓缓吐出两个字。
「为何？」
我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担当不起王妃的重任，也不愿过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轻舞很好，王爷也很好，你们才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大好，又何须留我在这里徒增烦恼呢？」
九王爷表情变幻莫测，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说，他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帕子。
「轻舞的绣工绝佳，本王早就认出这不是她的东西，可本王始终珍藏，你可知为何……」
看到帕子的瞬间，我心头一紧，但还是冷冷地打断了他。
「我不知，也不想知，莫非王爷要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那你将轻舞放在何种地位？让她屈尊入府为妾吗？」
被我这话一堵，九王爷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做取舍。
终于，他无奈开口了。
「只要圣上同意，本王与你和离就是。」
16
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如此便好」
说完，我从他手中抽走帕子，先行离开了。
我和九王爷本来不是一路人，嫁入王府的这段日子，更是没有一日过得快活，实在是不必让彼此再有牵扯了。
这样想着，我将手帕燃烧殆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如今九王爷虽然同意了和离，但皇上那边还得想点办法才是。
趁着叶轻舞来王府探望我的时候，我顺便将情况都说给她听了，毕竟她是丞相之女，或许能打听到点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得知我与九王爷已经摊牌，叶轻舞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说。
「你真想好了吗？若是和离，日后可就……」
我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身为女子，若是和离，便会被人认定是德行有亏，以后再难嫁娶。
我也知道，我本就是商贾之女，能嫁进九王府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但是我心意已决，外界的流言困不住我。
「轻舞妹妹无需为我担心，很快我就要自由了，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我故意露出轻松的笑容，然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等我和九王爷和离后，妹妹也可以如愿以偿了，这是双赢。」
叶轻舞羞恼地打开了我的手，如花似玉的小脸有些泛红。
「姐姐不担心自己，还反而取笑我。」
看她这样子可爱的紧，我们忍不住嬉笑打闹起来。
短暂的叙旧过后，我跟她谈起了正事。让她回去以后帮我多多留意一下丞相那边，看能不能探听到朝廷的消息。
叶轻舞果然不负所托，不出月余，就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正如姐姐所说，边关一直战乱，朝廷这边也是国库吃紧。现在大批难民涌入京城，皇上正发愁呢，日日传召父亲去商议。」
这不正是我一直在等的机会吗？
如今钱财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我得找个机会和皇上做笔交易才是。
想到马上就能离开王府，我一直以来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连饭都多吃了好几碗。
只是九王爷自那日以后，再也没和我碰过面，甚至连叶轻舞他也不见了。
原本我是打算捏造个理由去见皇上，却不想几日后便接到传召，说是裕王大力举荐我去为皇上排忧解难。
裕王？好耳熟，不正是我那日得罪的裕安郡主的父亲吗？原来在这等着报复我呢。
我勾唇一笑，幸好我早就做了万全准备。
18
「听闻九王妃家中世代经商，富可敌国，想必如此国难当头，定会慷慨解囊一番。」
大殿中，裕王一脸怪笑看着我，这老家伙和他的女儿一样，长得就不像好人。
他的话音刚落，殿中众人就纷纷看向了我，尤其是端坐中央的皇上，更是一副等我表态的样子。
裕王所说的，其实也正是皇上心中所想，只是需要有个人帮他开口罢了。
而一旁还坐着早已被传召进来的九王爷，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眼神不断向我示意，似乎是担心我被算计。
我内心觉得十分讽刺，如此国难当头，一群王公贵族倒是指望起了我一个女子。
「裕王说的十分在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妾身自然也当尽一份绵力。」
说完，我拔下头上的一支素簪，放入了果盘之中。
看到我这个行为，皇上和九王爷都脸色一变。
众大臣更开始议论纷纷，满嘴口吐芬芳，我听见不少「成何体统」「荒唐」等类似的言语。
裕王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袖子一甩气愤地说：
「九王妃这是在藐视皇上吗？如此大事岂容你儿戏！」
被他这么一说，我立马跪下请罪，抬头看向皇上的瞬间，已是泪眼婆娑。
「妾身不敢，只是皇上有所不知，京城最初涌入难民之时，妾身的父亲就已经以身作则，散尽家财救济难民，如今怕是有心无力了。」
我擦拭着眼泪，满脸委屈的样子，就连九王爷都看不下去了，虽然不知道我唱的哪出戏，但他还是顺着我附和了两句。
「皇兄，王妃所言句句属实，此事恐怕怪不得她了。」
但显然我这份精湛的「演技」，却唬不住那群大臣们。
裕王更是带头发难，说我这是欺君。
「谁人不知你谢家是京城首富，散尽家财，谁信啊！」
而我就是在等着他说出这句话呢。
早在叶轻舞带消息给我时，我便安排爹爹娘亲转移阵地，大部分店面都迁出了京城，少部分则变了现救济灾民，
「皇上若是不信，可随臣妾出宫亲察。」
我胸有成竹地开口，目光直直地对上了裕王，故意挑衅地看着他。
裕王被我看得很不服气，当场就劝谏皇上出宫，生怕晚了一步我就会做什么手脚。
可等他们来到我家府邸时，富丽堂皇的样子早已不再，看到的只是爹娘粗布麻衣，亲自给难民施粥的样子。
百姓们感激涕零，一口一个谢大善人的喊，这可绝不是装出来的。
而我爹娘还规劝他们要感念皇恩，让皇上十分受用。
那些原本振振有词的官员们也纷纷闭了嘴，但这件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呢。
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向了裕王。
「妾身家中如今已是山穷水尽，但难民还有许多，既然裕王如此关心国家大事，一定也会慷慨解囊吧。」
19
裕王被我反将一军，一下子有些难以应对，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我。
而皇上的目的只是要钱，至于谁出他根本不在乎，于是也顺着我的话说。
「皇叔的确对此事颇为关心，自然是会出一份力的。」
眼看着其他群臣也纷纷落井下石，裕王骑虎难下，只能认栽。
「本王一向是为国为民，两袖清风，家中资产虽不多，却也愿意为圣上解忧。」
听他这说的，还以为是什么清廉正直的好人呢，我心里十分不屑，面上却笑意盈盈。
「裕王当真是我国之栋梁啊，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裕王府就在前面，咱们一同随王爷取钱去吧。」
被我这一通好话吹捧过后，裕王已无台阶可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带着我们这一行人来到王府。
结果还不等我们进门，正好撞上裕安郡主和王妃采买回来。
母女俩皆是浑身珠光宝气，身后更是载着满满一马车的物什，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有，裕王看到脸都绿了，着实是打脸了他这两袖清风的人设啊。
我故意走上前去，和裕安郡主套起了近乎。
「郡主真是大手笔，今日这一身比起上次宴会那次，又华贵靓丽了许多。」
裕安群主还不清楚如今的情况，看到我提起上次的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自然，本群主跟你这种穷酸样可不同，我裕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高傲地扬起头颅，不屑看我，却没察觉到裕王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就连一向疼爱这个表妹的皇上，也忍不住冷下了脸来。
「皇叔府上好大的气派，如今百姓食不果腹，裕安郡主却还能穿金戴银，出手阔绰。」
显然，仅凭俸禄是做不到如此奢靡的，而且裕王掌管赈灾一事，天知道他贪了多少银两。
眼看皇上震怒，裕王慌忙跪下请罪。
「是老臣教女无方，裕安，还不向皇上认错！」
裕安郡主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跟着裕王妃一起下跪，只是眼神依然死死盯着我。
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裕王忍痛下了血本，答应拿出两百万两黄金救济灾民，这事才算是翻篇。
解决了裕王，其他那些墙头草的大臣们自然也不能放过。
我笑嘻嘻地建议皇上不如去每人家中轮流坐坐，体察一下大家的生活环境。
有了裕王的前车之鉴，其他大臣根本不敢让皇上登门，主动提出了捐钱，皇上龙颜大悦，表示要狠狠嘉奖我。
我不卑不亢地跪了下来，说出了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妾身与王爷不睦已久，只愿能够和离恢复自由身，求皇上下旨成全。」
听到我的这个愿望，皇上似乎并不意外，毕竟我跟九王爷的八卦早已传遍了京城，而他对我的态度也是大家有目共睹，
他看向了九王爷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问。
「此事皇弟怎么看，你是否愿意跟王妃和离？」
九王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良久也没能说出答案。
眼看他就要坏我好事，我赶紧又说了几句话提醒他：
「王爷早就有意中人了，妾身虽只是一介商女，却也有自己的骨气，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这才叹了口气，主动站了出来。
「臣弟的确不喜王妃，心中唯有一人，还请皇兄允了我二人和离吧。」
听到九王爷亲口所说，皇上才肯松口。
「即是如此，那朕就下旨成全了你们，日后你二人便不再有瓜葛了。」
听到这话，我眼眶都有些湿润，一直以来期盼的事情，如今竟来得如此不真实，我擦了擦眼角，郑重地叩谢了皇恩，从此我便是自由人了。
搬离王府的那一天，九王爷来找过我，他的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情愫，有不舍，也有不甘，
「你一定要离开吗？」
我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一定要。」
「王爷，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他这才落寞离开。
在王府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毕竟是婚姻大事，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段姻缘，我心中也是有些空落落的。
如今恢复了自由，我已不愿继续留在京城了，只想着到处去闯荡一番。
反正我的名声不太好听，在京城待着估计也无人再敢娶我。
而最舍不得我走的，除了爹娘，就是叶轻舞了。
她一个高贵的相府小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本绝美的脸蛋，也哭花了妆。
「姐姐，一定要走吗？轻舞真的很想你留下来。」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说。
「如今我实现了我的心愿，你该为我高兴才是。你跟九王爷也可以重新开始了，但姐姐提醒你一句，若是他日后敢对你有半分不忠，你只管告诉我，我便带你离开京城，一同浪迹天涯去。」
她这才擦干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说要亲手为我画一幅画像，给我留作念想。
那画像上的人比我本人还美上三分, 眉眼之间尽是豪放不羁，正如同我向往的一样。
在跟爹娘交代完一切后，我带着叶轻舞送我的画和足足的银两踏上了旅程。
九王爷也来给我送行了, 但我并没有同意见他, 只是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珍惜眼前人。
—— 小番外 ——
一年后，我在江南一带开创起了自己的事业。
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凭着跟爹娘习得的经商本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应该不成问题了。
经过这一年的历练, 我也有些疲倦, 于是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买了个大宅子，准备定居下来，好好享受生活。
这宅子南北通透, 四季都适宜居住, 只是我孤家寡人一个, 难免会有些孤单。
幸好跟京城那边时常会通信, 也能聊表慰藉。
家里倒是一切都好, 唯独叶轻舞那丫头, 已经是半月未曾来信了，让人有些担心。
这一年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络，她与九王爷的关系还是不温不火, 想来是心中依然有些芥蒂。
和我的来信中, 提及他的言论也越来越少, 反而更多的是日常中的趣事。
比如裕安郡主宴会上又吃瘪了, 或是皇上又给她父亲身边塞美人之类的八卦。
她也时常提到京中生活无趣, 想来投奔我之类的，不过我也只当是玩笑话。
她一个千金小姐, 哪能随便出走呢？
想到这里, 我突然回忆起，半月前的信上，我似乎有提及自己定居的消息, 还将地址给说了出去, 不会……
「小, 小姐，有客来访。」小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他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满脸通红。
瞧他这乍乍呼呼的样子，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真该扣他点工钱才是。
但转念一想现在招个人也不容易, 偌大的府邸就这么两个小厮, 还是先将就用着吧。
一边思考着我一边朝着大门走去，然而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我终于理解了小厮的反应。
「你，你怎么来了」不知不觉我也有些结巴起来。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绝世美人，身上还背着个精致的包裹, 可不就是叶轻舞吗。
「不请我进去吗？」叶轻舞狡黠一笑, 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捋了捋，看样子她这一路也很辛苦。
「那九王爷……」我刚欲开口，却被她直接打断。
「姐姐, 我有点想你了。」
看着她那无辜的表情，我无奈地笑了笑，或许多个人做伴也不错。
（完）
作者署名：冰糖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