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养大的男二车祸后,被重置成了原著里狠辣反派的样子。
而此时,我们已经结婚五年。
昨天他还在:「我就喜欢吃夫人的剩饭。」
现在却冷漠又嘲讽地看着我,眼里的炙热爱意消失不见:
「这不是那谁的舔狗吗,怎么,现在改爬我的床了?」
1
穿成甜文里的炮灰女配,系统让我给男女主使绊子。
我偏不。
并且找到尚且年轻的男二,努力把他养得根正苗红,以防他长大后黑化。
还要每天给他洗脑:「看到那俩人了吗,他俩是一对哦,我们绝对不可以拆 CP 的!」
于是宁郁听话地没去拆 CP。
反而开始热烈地追求我。
一直到现在,我跟宁郁已经结婚五年了。
五年里他处处让着我,对我细心又体贴。
所以听到宁郁出车祸的消息后,我当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去了医院。
病房里,宁郁穿着蓝白格子病服,却不显病气,周身的气势倒是更加凌厉了。
我进去放下煲好的汤,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
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稍稍停顿,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于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地问:
「现在好些了吗,哪里不舒服?」
宁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微微挑眉看向我,像是在思索什么。
过了几秒,他终于开口:
「顾映梨?」
我心下疑惑,但还是拿出我煲好的汤,一边应他,一边舀出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嗯嗯,尝尝这汤好不好喝?我特意给你煲的。」
他没张口。
我们就这样互相坐着,僵持了半天。
宁郁似乎是终于恍然大悟,没去管那勺汤,反而是盯着我,忽然吊儿郎当地笑起来。
「这不是那谁的舔狗吗,怎么,现在改爬我的床了?」
「不去找萧清,来我这干什么?」
「铛——」
手里拿着的碗掉到了地上,汤洒了一地。
我站起来,缓缓眨了眨眼。
萧清。
是这本甜文的男主。
我抬头,朝宁郁看过去。
他微挑着眉,勾着吊儿郎当的笑。
不对。
这不是宁郁。
这根本不是我从小养大的宁郁,他应该是沉稳可靠又温柔的人。
宁郁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来原著的描写。
在原著里,宁郁作为男二,长大后彻底黑化,是最大的反派。
他玩世不恭,手段狠辣,唯独会对女主留有一丝温情。
而我在原著里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作为无脑拜金女配,爱慕萧清,一心想上位,更是没少给女主下绊子。
这自然没什么好下场,最后被黑化的宁郁给折磨逼疯。
而现在,陪伴我五年的爱人,没有了我们在一起时的记忆,只是疏离又讥讽地看着我。
我表情渐渐冷下来。
现在也没必要呆在这里了,拎起包,我就打算离开。
停了一下,看着属于原著的宁郁,我弯眼笑了笑,抱着纯粹恶心他一下的心思,开口:
「可不是嘛宁总,毕竟没有您的同意,我也爬不到你的床上呀。」
说完之后,随即转身,刚走了两步,我听到了身后杯子被砸在墙上的声音。
我下意识回头,玻璃碎片飞溅,一块细小的玻璃擦着我的脸颊飞出去。
温热的血缓缓溢出,我脚步微顿,终于有了一个无比清楚的认识。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爱我的丈夫了。
2
我随意擦过脸颊的血迹,一句话没说,走出病房门。
接着就看到宁郁的助理守在门外,一副遇到世界末日般的样子。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夫人,您的脸怎么了……宁总他?」
我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可以进去看看。」
张助理听话地进去了,并且看到房间一地的玻璃渣子后,发出尖锐爆鸣声:
「宁总你?!你刚刚对夫人发脾气了?!」
病房里,宁郁看着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助理,有些不耐烦地回:
「咋咋呼呼地做什么,不过是图个新鲜,我又不是离了她过不了?」
张助理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不是……您,您在说气话吧?我现在把夫人请回来,您跟她道个歉,一切还能挽回——」
宁郁几乎是气笑了,直接打断他的话:
「道歉?」
「她什么身份要我给她道歉?」
张助理:「您不知道她什么身份吗!」
宁郁不在意道:「难不成还是我祖宗?」
张助理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张助理疑惑。
张助理沉思。
张助理震惊。
他最后如临大敌般地开口:「宁总您……失忆了?」
「您忘了吗,您和顾小姐已经结婚了啊,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宁郁明显不信,哼笑了一声:
「我?跟她?结婚?怎么,你也被她收买了,合起伙来骗我?」
张助理急得在房间转了两圈:「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手:
「哦!我想起来了!枕头底下!」
宁郁:「?」
张助理微笑:「您再看看您枕头底下有什么呢。」
宁郁沉默地拿起枕头——并喜获鲜红的结婚证两枚。
张助理看到结婚证,犹如看到了定心丸。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去管还处在震惊中的宁郁,只是安抚性地拍拍老板的肩:
「好了总裁,失忆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叫医生给您脑部做检查。」
「您还是先思考怎么跟夫人赔罪吧。」
3
赔罪是不可能的。
一连几天,宁郁都没再联系过我。
直到一周后,宁郁出院了。
因为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医生说出院静养就可以。
我接到宁郁即将出院的消息时,正在家里吃饭。
家里做饭的阿姨满眼心疼,给我做了一桌子菜:
「夫人您这几天瘦了好多,是在担心先生的身体吗?」
我这几天确实胃口不太好,最后每道菜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又在客厅无聊地看了会电视,站起身打算上楼回房间。
玄关忽然传来开门声。
刘姨惊喜的声音响起:「先生您终于回来了!夫人每天都在担心你呢。」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朝宁郁看过去。
宁郁却看都没看,仿佛当我这个人不存在。
他只是吩咐刘姨备饭。
刘姨没注意到我们之间气氛的怪异,应了一声,就去厨房把我吃剩的那些饭又加热了一遍。
于是一道道菜搬上桌时,宁郁就看到——
缺了几勺的鸡蛋羹。
没有肉的青椒炒肉。
加了超多辣椒的麻婆豆腐。
还有只剩半杯的牛奶。
宁大总裁简直气笑了。
宁郁坐在餐桌上,单手拄着下巴,随意扫了这些菜一眼。
最后唇角微微勾起,问刘姨:
「家里是没钱了吗,只能吃剩饭?」
刘姨端碗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
随后有些迷茫和疑惑地看向宁郁,像是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责问。
「可是先生,」刘姨擦擦手,真诚地反问。
「不是您说的,您就喜欢吃夫人的剩饭吗?」
宁郁:「?」
这位反派望着一桌的剩饭,沉默半天,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到了卧室里。
没一会,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我抬眼看去,宁郁不着调地斜倚在门框上,冲我扬扬下巴:
「这是我的房间,你今晚搬到别的屋去睡,听到没有。」
我从白天开始就一直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现在也没有力气跟他吵,只是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宁郁皱着眉,似乎是不满意我这个反应。
他又变本加厉地开口:「去最东边的房间,离我远点。」
我这次没再理他的无理取闹,只是收拾完东西,径直从他面前离开了。
好在其他的几间房间都一直打扫的,所以也算干净,就是比不上主卧的床大。
我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快速洗了澡,就上床准备睡觉。
睡到半夜,我就发起了高烧。
头一直隐隐作痛,我感觉浑身发冷,茫然睁开眼,忽然发现床边站着个人影。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很轻易地认出那是宁郁。
恍惚间,还以为那个爱我的宁郁回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伸出胳膊。
而我自然看不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眼尾被烧得通红,眸光潋滟,睡裙向下滑落。
面前的人停了一瞬,终于俯身。
我撒娇般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嗓音夹杂着委屈:
「阿轻……我的头好疼。」
面前的人一顿,忽然直起身挣脱开我。
宁郁伸手强硬地将我的下巴掰过来,带着薄茧的手指重重擦过我的眼尾。
他虽然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讥讽:
「在叫谁?阿清?都烧成这样了,还想着你的萧清呢?」
暧昧的氛围消散,他凑近我,呼吸拂过我脸颊。
「我带你去找他怎么样啊?你现在这幅样子,他应该会很喜欢呢。」
我终于清醒了一些。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我几乎气得头晕眼花。
偏头避开他的手,我翻身背对着他,将被子拉高,只给他丢下一句:
「滚出去。」
宁郁气极反笑:「行啊,你就烧着吧,等着你的阿清来照顾你。」
门一开一关,房间又恢复了死寂。
我闭着眼,眼泪流到枕头上也没管,只是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惜一直睡不安稳,一直觉得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在我的额头上。
到最后,头终于没那么疼了,
我感觉床边有一块凹陷下去。
似乎有人非常别扭生疏地,将我揽到怀里,又轻轻擦过我脸颊处细小的伤痕。
我因为高烧,正觉得浑身发冷,现在感受到热源,当即熟练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靠过去。
那个身影僵住,好久没再动。
一片寂静中,响起他的轻嘲。
「那个萧清有什么好的?」
「无所谓,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却已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醒来,刚微微一动,揽着我腰的手就自动收紧。
身前抱着我的人也醒了。
宁郁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习惯性地嘴唇碰上我的额头。
动作一出,我们两个人都僵住了。
等我回过神来,宁郁已经放开了我,不可置信地坐起身。
他眉头皱得死紧,似乎是无法理解自己这个下意识的行为。
他眼神落到我身上,张口想说什么。
我不想再听他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开口打断了他:
「醒了?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冷下来,几乎咬牙切齿:
「行。」
4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再见过宁郁。
平时我们工作的地方也不一样,他有他的公司要打理,而我还要继承我爸的家业。
直到某天晚上,我还在加班时,接到了张助理的电话。
张助理似乎很着急:「夫人,宁总之前说去酒吧,但我现在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可以去找一下他吗。」
我应了声,挂断电话,换好衣服,开车赶到酒吧。
成功问到宁郁所在的包厢号后,我走到包厢门前。
门没关紧,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包厢里坐着几个衣着大胆的女生,时不时地向宁郁那边看,偏偏没一个人敢上前。
一个打趣的声音传来:「宁总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了?不陪你老婆啦?」
宁郁手里漫不经心地握着酒杯,闻言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早腻了。」
有人注意到宁郁的手指:「那你还这么宝贝你那戒指?」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手上。
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安安静静地套着一个银色素戒。
宁郁不记得也不知道这素戒怎么来的,满不在意地摘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
「一个破戒指有什么好稀罕的。」
戒指慢慢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消失不见。
众人开始起哄:「行!那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宁郁手上的戒指消失,一个女生终于壮起胆子来。
她端着酒瓶,上前给他倒满酒,拈起酒杯缓缓送到宁郁嘴边:
「宁总我喂你?」
于是我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身段姣好的女生坐在宁郁的身边,手里端着酒杯,几乎要贴上去。
而宁郁的无名指,空空如也。
我很冷静地扫视全场。
包厢忽然全都安静下来,东倒西歪的一群人,默默坐正了。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
「嫂…嫂子好。」
于是包厢里的几个人都正襟危坐,异口同声地喊:
「嫂子好!」
我踩着细高跟慢慢走过去。
音乐也停了,包厢针落可闻。
我在宁郁身前站定,朝他们弯眼一笑:
「以后不用叫嫂子了。」
宁郁惯有的笑容不见,神色冷下来,直直地看向我:
「顾映梨,你什么意思?」
我冷静地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到他面前。
垂下眼,我没去看他,只是温声道:
「没什么意思,戒指还你。」
我在这个过于安静的包厢里,宣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宁郁,离婚吧,我们好聚好散。」
5
说完,我没去看宁郁的表情,当即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我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没过一会,玄关处开门声响起。
宁郁向来体面的造型乱了,他微喘着气,快步走到了我面前。
他用力地攥住我还在收拾东西的手。
我垂着眼没看他。
宁郁眼底结着寒霜:「你打算去哪?去找你的阿清?」
我挑起眼尾看向他,反问:「你觉得呢?」
他眉间染上烦躁,语气里却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慌乱委屈:
「所以你是把我当他的替身,现在玩腻了就不要我了?」
「为了这么一个人,你顾大小姐的傲气都没了?」
「你去呗,反正我是不会挽留你的。」
我简直要气笑了,刚想开口——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刘姨开口了。
她似乎是极为不理解,听了半天我们的谈话,依旧满眼迷茫。
刘姨思索着,企图理顺关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等一下,先生,阿轻就是你自己啊,夫人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啊?」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宁郁缓缓松开我的手腕,轻轻眨了眨眼。
他周身的焦躁消散了一些,看着我,眼里似乎有光渐渐地亮起来:
「你那晚……叫的是我?」
他脊背绷直,静静地等待我的一个回答。
似乎只要我肯点头承认,他便能收起身上所有的刺。
我冷笑一声:
「不是宁总您说的,早就腻了?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呢。」
我将行李箱塞他手里,下达通牒:
「哦对了,帮你收拾好了行李,这房子是我名下的,请你出去。」
是的没错。
当初我和宁郁刚结婚的时候,他就把一半的财产转到了我的名下,包括这个房子。
说是如果以后吵架了,也应该是他去外面睡,而不是我离家出走。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
6
因为现在书里男二出现的问题,我打算去男女主那里看看情况。
所以女主舒语邀请我去高档餐厅吃饭的时候,我直接答应了。
到达餐厅后,我发现萧清也在。
不仅如此,几天没见的宁郁也坐在旁边。
我走进的时候,宁郁本来懒散的坐姿忽然变正了。
而一旁的舒语正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伸手递给宁郁。
他没有接,反而是站起来,拉开了与舒语的距离。
他神色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急忙撇清自己:
「我来找她只是为了拿个东西,不是……」
舒语没注意他的反常,直接朝我抱过来:
「映梨你终于来啦,快来坐!」
我依言坐到舒语旁边。
刚一坐下,萧清的手就伸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文件就被宁郁拿走了。
宁郁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进入了警戒状态,眉眼锋利,朝萧清刺去:
「你要做什么!」
舒语:「?」
萧清:「?」
萧清慢半拍地接上:「这是顾氏对家的全部资料……」
宁郁:「哦。」
宁郁又坐了回去,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你Ṫũₜ们继续聊。」
舒语悄悄跟我咬耳朵:「映梨,你家这位今天吃错药了?」
我也悄悄说:「嗯,他有病,打算离婚了。」
舒语猛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我磕的 CP 要 BE 了?!不是,你们离婚了,那我磕谁啊?他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可惜我无法跟她解释,现在的宁郁并不是原来的宁郁了Ťù⁶。
我只能含糊敷衍了过去。
一顿饭吃完,我跟舒语萧清告别,起身离开。
宁郁从身后追上来,叫住我。
我安静看着他没说话。
空气忽然静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嗓音哑到不像话:
「我把戒指找回来了……」
他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手,汗湿的手心安安静静躺着两枚素戒。
看我不说话,他心慌得抑制不住,又抬起我的手,拿起戒指想给我戴回去。
我躲开,看着他的眼,冷静问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声音放低,嗓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我之前说错话了,我不该那么说的,是我混账……」
他带着些乞求,轻声哄着:
「把戒指戴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冲他笑笑:「戒指脏了,我不喜欢。」
说罢,我绕开他就要走。
他慌忙攥住我的手腕,拿出舒语给他的那个包装精美小巧的盒子,在我面前打开。
是一颗流光璀璨的蓝色宝石。
我想起来,是我之前随口夸了一句这宝石好看。
宁郁应该是听到了,所以托舒语去帮忙拍卖交涉。
我看着这颗宝石,不由得想。
原著里的宁郁是怎样的呢?
没有人爱他。
他孤僻,偏执,从小被人称作灾星,被父母抛弃,被全世界抛弃。
书里讲他深爱女主,也只不过是因为女主随手施舍给他的食物。
他便攥着这点温情不肯放手。
后面成功黑化,当年沉默孤僻的小可怜,成了全书里玩世不恭,阴晴不定的大反派。
而现在,这位大反派捧着一颗钻石,低声问我喜不喜欢。
他眼尾弧度下垂,安静下来时,是温和无害的模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来,我从小养大的宁郁,为了哄我消气时,也是这幅样子。
看我的时候,像湿漉漉的狗狗眼。
宁郁注意到我的出神,周身躁动不安起来。
他扣住我的肩膀,像是想要抓住转瞬即逝的光,忍不住向我确认:
「……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肩膀的疼痛将我唤回神,我看着宁郁,张了张口。
他似有所感,问出口的ṭū́⁴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慌忙打断我要说的话:
「好了,我不在意,我们——」
我温和道:「可你不是他。」
一句话,让宁郁彻底僵在原地。
他垂眸,睫毛有些湿润,慌乱地颤抖着。
我没再管他,转身便走。
7
由于公司就在不远处,所以我打算直接走过去。
等红灯的间隙,我便有些心神不宁。
绿灯亮起,我走上人行道。
然而此时突然冲出一辆车,不顾红绿灯,就直接向我撞来。
我瞳孔紧缩,看清了司机的脸。
那是对家公司的人。
他们不止一次对我家企业下黑手,而最近我又意外查到了一些对家偷税漏税的线索。
因为萧家涉及的一些领域,我干脆让萧清帮我顺着这些线索继续往下扒。
同时生意上我也不再客气,开始对他家步步紧逼。
如今对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所以现在是打算……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思绪纷纷闪过,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已经有一道人影迅速上前,他紧紧揽住我,带我向旁边滚去。
我被护在怀里毫发无损,最后听到一声闷哼。
慌忙抬眼,我看到宁郁因为疼痛失去血色的脸。
我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有些急切地喊他:「宁郁!」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这个书里的反派男二满不在乎地冲我笑起来,唇色苍白,偏偏眼尾挑起,蕴着笑意。
他甚至反过来安抚我:「没事,不用担心。」
宁郁颤着手,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小盒子,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盒子没坏。」
不合时宜地,我忽然想起了几年前。
年少时期的宁郁也是这个样子。
那时他被许多混混踹倒在地,狼狈地倒在地上。
我赶来后报警,那群混混才终于离开。
而浑身是伤的少年宁郁,只是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条闪闪发光的手链。
他没管身上的伤,只是朝我弯眼笑,还有些羞涩:
「姐姐,送你的手链。」
而现在,原著里的宁郁手里攥着盒子,上面沾了血迹,里面的钻石却完好无损。
他说:「还好盒子没坏。」
我没说话,只小心扶起他一点,查看他的伤口。
而司机也已经被赶来的警察带走审问。
最后宁郁被送到医院包扎伤口。
消毒,清洗,包扎。
宁郁全程眉都没有皱一下。
医生说有多处擦伤,有的伤口比较深,需要精心调养。
等医生终于吩咐完离开,我走到病床前,看着大大小小的绷带。
宁郁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我不可能直接就离开。
于是问他:「疼不疼?」
宁郁下意识开口:「这有什么疼——」
他抬眼,就对上了我担忧的视线,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改了口:
「疼——真的好疼啊。」
宁郁尾音放轻,眼睛湿漉漉地看向我:
「手上的伤口好疼,阿梨帮我吹吹好不好?」
「我可以叫你阿梨吗?」
我当然能看出他在故意装可怜。
与从小被我养大的宁郁不同。
我的宁郁被我养的根正苗红,很轻易地就能得到我的爱。
可是面前这个宁郁,他需要装乖卖惨,费劲心思,小心翼翼求得我的一丝温情。
或许是刚刚被他救下滚到路边,我的心悸还没停止。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我微微凑近,朝他的手背的伤口轻轻吹了吹。
宁郁似乎是没想到我真的会这么做,愣了一下。
随即偏头不敢再看我,耳朵却悄悄红了。
我单手拄着下巴,后知后觉想Ṫū₈起来。
按照原著剧情,这个黑化的宁郁……似乎都还没接过吻。
我垂眸遮住眼里的思绪,站起身,打算出去买点饭。
出了病房,走到拐角处时,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久违的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
【故障,故障,修复失败,正在尝试再次修复……】
还没等我搞明白「修复失败」是什么意思。
我的眼睛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
我刚要反击,忽然闻到了宁郁身上的木香。
不对,宁郁在病房里不可能出来啊。
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揽到了我的腰上,是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姿势。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意识到。
那个爱我的宁郁回来了。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鼻尖触到我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洒落上去。
他嗓音沉稳,却又带了些意味不明:
「姐姐,原来你喜欢那个样子的我啊?」
8
我呆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等等,我说等等。
我拿的不是火葬场剧本吗?
现在给我搞修罗场是闹哪样啊!
四下里静悄悄的,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还没等我说什么,宁郁就已经温和又强硬地将我抵在墙上,随后是铺天盖地的吻。
我看着面前的人,终于后知后觉,眼泪流下来。
宁郁骤然顿住,他眼里显出些戾气,却很好地掩盖住,轻轻擦去我的泪,低声哄:
「怎么哭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我意识到现在的状况。
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宁郁。
两个时间线的宁郁,到了同一个世界。
我不敢想象如果让他俩碰一起,那简直比世界大战还可怕。
顾不上没擦干的眼泪,我抓住他的手,仰头略带催促地看他:
「先不说这些……你快回家,别让人发现你。」
万一让人发现有两个宁郁,那岂不是全乱了套。
宁郁低头看着我未干的泪痕,喉结滚动,眼底带了些欲色:
「姐姐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我:「……」
我咬牙:「你走不走。」
宁郁便弯腰凑近我,眼尾扬起,像是能勾人:
「那再亲一下好不好?」
我心里着急,在他唇上迅速碰了一下。
刚要离开,宁郁眼里便出现得逞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扣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宁郁终于满意了,听话地回了家里。
我赶紧叫出很久没联系的系统: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清楚。」
系统的声音像是快哭了:
【原著里的宁郁黑化值太高了,打破了天道规则,来了这个时间线里。】
我皱眉:「所以呢,你们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我一直尝试将这两人融合,毕竟他们其实是不同时间线的同一个人,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出现了两个宁郁。】
我:「尝试得很好,下次别尝试了哈。」
【宿主你先别急,我正在尝试修复,过几天应该就能好,你一定要稳住他俩,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系统说完就下了线,忙着去修复 bug 了。
我安详闭目。
怎么同时稳住两个疯子。
我请问呢。
9
我强壮镇定,买了饭回到病房。
原著宁郁正乖巧地坐在床边等我。
我冷静地坐下,冷静地拿出饭。
「梨梨。」
宁郁忽然出声。
我竭力稳住没手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
「怎么了?」
宁郁的视线在我的脸上停留好久,随后又偏过头去不再看我,硬邦邦地说:
「没事。」
我不理解他情绪怎么忽然变了,正疑惑着。
结果宁郁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凶,像是怕我会因此不理他,于是又将头偏回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到底怎么了?」
他闷闷地说:
「……伤口太疼了,没关系,忍一下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反派还挺娇气的。
吃完饭去洗手的时候,我偶然一抬头,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才发觉,我的嘴唇被咬破了。
我:「……」
收拾完,我就以处理工作为由,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里,我发现四周都静悄悄的。
我打开灯,没在客厅看到宁郁。
于是上楼去了主卧。
「宁郁?」
我推开卧室门,里面一片漆黑。
正疑惑着,忽然出现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了床上。
宁郁低头就吻上来。
我险些承受不住,手向后支撑,却摸到了一叠撕碎的纸片。
宁郁将我揽在怀里,近乎凶狠地吻着我,像是要将我融入骨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歇,将脸埋在我的脖子里,声音闷闷的:
「姐姐……不离婚好不好?」
「别不要我。」
他抓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忽然发现什么不对劲,身影顿住,他慌忙抬眼看我:
「戒指呢姐姐,戒指去哪了。」
我看向他:「你觉得呢?」
他低头一下下地吻过我的指尖:
「是另一个我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我真是个混账。」
「姐姐你打我吧,我把那个宁郁也叫上,我们给你赔罪好不好,老婆你怎么才能不生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离开我好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老婆。」
他低眉耷眼地说着,像是一只顺从乖巧的小狗,可怜兮兮地低头求主人原谅。
家人们真不能怪我。
真的太像小狗了。
我实在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
他不是乖巧小狗,而是疯狗。
他趁着我一点点的退让和心软,得寸进尺,攻城略地。
第二天我揉着腰,缓缓陷入沉思。
原来系统让我稳住他俩……是要用这个方式吗?
10
接下来的几天,我家ťű̂₃里和医院两头跑,他俩也各自相安无事。
我心里的警惕终于少了一些,只求系统能赶快修复成功。
结果在我刚稍稍放松的这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原著宁郁出院的消息。
而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小时后了。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
「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原来的宁郁正无聊地捏着我手指玩,闻言朝我看过来:
「怎么了?」
我一边快速思考着,一边说:
「那个宁郁要回来了,你……」
宁郁不紧不慢的:「我很见不得人吗,姐姐?」
不,是怕你俩碰面后,火星撞地球。
最后宁郁被我塞进了我之前住过的卧室里。
之前因为怕露馅,我就给刘姨放了个假。
所以我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原著宁郁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走过去,镇定解释:「刚刚才看到你出院的消息,现在饿不饿,给你煮碗面。」
宁郁盯着我看了许久,在我越来越心虚的时候,纯洁无辜地朝我甜甜笑起来:
「好啊,辛苦梨梨了。」
面很快就煮好了,我端出来后,坐旁边陪宁郁吃。
明明是一碗很普通的面。
他却似乎非常喜欢,甚至把汤都喝干净了。
看他吃完,我就打算上楼休息。
正打算进次卧,就被宁郁拉住了。
原著宁郁微垂着眼,由于刚出院,破碎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苍白脆弱。
他睫毛颤抖着,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
「梨梨,我们回主卧睡吧?」
哟,这不是他刚开始赶我去次卧睡的时候了。
我摆手:「不用,我在次卧睡的就挺好。」
他眼里的光黯淡下来,语气落寞: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梨梨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我干脆顺着他的话承认:「嗯,在我消气之前,是不会跟你一起睡的。」
宁郁听话又体贴地点点头:
「没关系的梨梨,你能让我重新进这个家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一定会让你消气的。」
终于搞定原著宁郁后,我如释重负,打开次卧的门——
然后就被原来的宁郁抵在了门上。
他眼底晦暗不清:「梨梨?」
我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冒出来把我抵在墙上或者床上或者门上的行为,适应良好地回望他。
他便又低头吻下来。
慢条斯理地,从眉眼吻到鼻尖再到唇角。
这次的吻过于温柔了。
我几乎站立不住,他便空出一只手有力地托住我,然后继续细细地亲。
耳边是他很轻的低喘,在我快要溺毙在这个吻中时,听到他似乎笑了声:
「姐姐,你这算不算——金屋藏娇?」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梨梨你睡了吗,我给你热了牛奶。」
不是,你一个刚出院的病人,给我热什么牛奶啊!
我慌忙去推身前的宁郁,压住喘息轻声说:
「别……宁郁你先别亲了。」
身前的宁郁含糊地应了一声,动作却没停,甚至变本加厉了。
他眸子里含着笑意,像深邃的湖泊。
「宝宝,你在叫哪个宁郁,嗯?」
而门外的宁郁还在问:「阿梨?已经睡了吗?」
……靠。
系统,你们家宿主真的要鼠掉了……
我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唯恐让门外的宁郁发现,仅一门之隔,我被另一个宁郁扣在怀里亲。
身前的宁郁轻「嘶」了一声,哑声道:
「姐姐放松一点。」
最后,身前的宁郁终于肯给我片刻喘息的时间。
我连忙对门外的宁郁说:「不喝了,我已经睡下了țū₀,你也快睡吧。」
门外终于没动静了。
身前的宁郁便又继续。
而被我放在旁边的手机默默弹出一条条的消息。
「我知道梨梨没睡,只是不愿意见我对不对。」
「之前我说了太多混账话,我以为你喜欢萧清,只是把我当替身,是我错怪了你。我在一开始还不小心划伤了你的脸,对不起梨梨,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不该摔杯子,更不该让你受伤,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别讨厌我好不好。」
可惜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了。
11
我忘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了。
半夜醒来,觉得有些渴,于是下楼去倒水。
走到厨房,我刚接好一杯温水,转头就看到宁郁也进了厨房,朝我走来。
我脑子睡蒙了,还没清醒过来,以为是下床时不小心吵醒了原来的宁郁。
而我因为睡前被逼着叫了好几声「阿轻」,所以我看到面前的人,下意识就叫出了口:
「阿轻,我刚刚吵醒你了?要喝水吗?」
面前的宁郁一顿,看着我不说话。
我忽然就清醒了一点。
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像是要验证我的预感似的,面前的宁郁无害地笑起来。
「梨梨,你在叫我吗?」
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不动声色:
「嗯对,哈哈,阿轻就是我给你起的小名啊,哈哈。」
他一步步像我走来,我退无可退,靠在了身后的大理石台上。
他伸手揽到我的腰上,弯眼笑着:「那梨梨可以再叫一声吗?」
「啪嗒——」
我手里拿着的杯子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缓缓凑近:「阿梨在紧张什么?」
我强颜欢笑:「哈哈,我有什么可紧张的。你想多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原著宁郁没见过原来的宁郁,那我就可以咬死不承认,到时候等系统——
还没等我自我安慰完,一阵脚步声传来。
我和原著宁郁同时扭头看过去。
接着就看到。
原来的宁郁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厨房门口,抬眸,朝我们温和笑笑。
他刻意散开的衣领下露出锁骨,上面还带着可疑的红痕。
下一秒,他看向原著宁郁揽着我腰的手,挑眉:「命挺硬啊,没被车撞断手?」
我慌忙看向原著宁郁,生怕这个大反派会因此暴怒。
结果发现原著宁郁也在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震惊,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刻。
他唇色苍白,朝我艰难地勾出一个笑ƭū́⁷,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站在阴影下,只是看着我:
「梨梨,这就是你爱的那个人?」
我们离得太近了,所以我轻易地听到他小声的喃喃自语:
「……确实比我好太多了。」
两个宁郁最终还是碰上面了。
可是又很好区分。
就像家猫和野猫。
家猫被养得很好,能肆意享受主人的爱。
可是浑身是刺的野猫因为一开始就挠伤过人,被愧疚折磨着,只敢小心翼翼地乞求主人的原谅。
更多的时候是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主人和家猫的玩闹。
12
这夜,别墅里灯火通明。
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原来的宁郁刚清理掉厨房的玻璃碎片,此刻举着手,给我看他手指上的划伤:
「姐姐,刚刚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好疼啊。」
我低头一看,嗯,再晚一秒就要愈合了。
原著宁郁给我看他胳膊上的包扎,湿漉漉的眼睛看我:
「梨梨,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我扫一眼渗出血迹的绷带,嗯,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偷用手撕裂了伤口。
原来的宁郁便继续说:「姐姐,我背上的划痕也好疼啊。」
原著宁郁:「梨梨……」
我累了。
我摆烂了。
哈哈,惹到我,你们算是踢到棉花啦。
我猛地站起身,朝他们瞪过去:
「你手指破了需要包扎,而你的伤口裂开了也需要包扎。既然这样,你俩互相包扎一下不就行了,秒了,下一个。」
「你们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你们看看现在是几点?凌晨两点半!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早该睡觉了,没错现在是睡觉时间,那么我合理推测,这个就是一个梦境,大家都不用当真好吗,洗洗睡吧。」
胡言乱语一通后,我下达最后命令: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们谁都别来打扰我。」
两个人都是一僵。
我没再看他俩,火速上楼找了个空房间,反锁,上床,盖被子。
一气呵成。
然后蒙头就睡。
呵呵。
姐不伺候了。
13
我做了一个冗长沉重的梦。
梦中,我看见宁郁被困在一场大火里。
我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想要去触摸他,却忽然发现我是魂体状态,不能接触到实体。
梦里的宁郁似有所感,慢慢抬起头来。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他疲惫,木然,像一朵毫无生气的枯萎的花。
我眼泪瞬间流下来,想要去拽他的胳膊:
「宁郁,快,我们先出去。」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我,抬手想要擦过我的眼泪。
可惜摸了个空。
而我还在哭。
宁郁挤出一个笑,放轻了声音哄我:
「阿梨别哭,这只是一个梦,没事的,醒来就没事了。」
是原著的宁郁。
我眼泪却抑制不住:「我们先逃出去,不管是不是梦,先逃出去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我走不掉的。」
我这才发现,这个世界在一点点崩塌。
而我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置身事外般地看着。
宁郁的身体在火光中逐渐消散。
他俯身,弯着眼看我:
「好了,别哭啦。」
「梨梨,不论是哪个时间线的宁郁,都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现在,回去属于你自己的时间线吧,那里还有个家伙在等你。」
14
我是被系统的声音吵醒的。
它的声音振奋又喜悦:
【宿主!!我终于修复好啦!!】
我有些晃神,做了什么梦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怎么修复的?」
系统解释道:
【是这样的宿主,因为你改变了原著剧情,所以按理来说,原著的世界,本来就坍塌不存在了,不过因为一些 bug,一直没有坍塌。】
「所以现在是……」
【现在原著的世界已经消失了。】
我揉了揉眉心:「那原著的宁郁呢?」
系统声音活泼:【原著宁郁?他在原来的世界里,已经死了啊。】
「……死了?」
【是啊宿主,原著里,反派宁郁死在一场大火里。没想到他死后竟然会来到这个世界里。】
【不过现在只有一个宁郁了,就是这个世界的宁郁,他还是原来爱你的那个。】
【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带来的困扰,所以修复 bug 时我也将你脑海里对原著宁郁的记忆进行了清零。】
系统声音欣慰:【现在,跟你的宁郁甜甜地幸福下去吧!】
刚说完,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宁郁衣装整齐,带着温和的笑容站在门口。
不过眼里却多了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的无名指又重新戴上了那枚素戒。
宁郁单膝下跪,弯着眼,轻轻执起我的手:
「姐姐,重新戴回这枚戒指好不好?」
他仰着头,俯首称臣的姿态,安静等着我的一个回答。
我耳边似乎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很快就飘散在风中。
「现在,回去属于你自己的时间线吧,那里还有个家伙在等你。」
是谁说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原著宁郁渐渐在我脑海里,只剩一个模糊的印象。
我看着眼前的宁郁,恍惚间,想起他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时候。
也是这种场景。
那时的他,双手递上那枚戒指。
宁郁手上的素戒,是我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那时他说想要一枚戒指,我没多想,便找时间精挑细选了一枚送给他。
没想到他一戴就是很多年。
向我表白时,拿出一枚与他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送给我,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看着眼前的戒指,良久,终于伸出手。
宁郁珍重地为我重新戴上,而后吻上我的手背。
他站起来,紧紧地抱住我。
「姐姐……还好我遇到了你。」
「答应我,别丢下我好不好。」
窗外繁花似锦,天光大盛。
我抬起手,回抱住面前的人。
「好。」
之后的岁岁年年,都会一起走下去。
15 原著宁郁番外
原著里的宁郁,是标准的美强惨反派。
他孤苦无依地长大,被所有人厌弃。
后面成了全书最大的反派,阴晴不定,又玩世不恭。
所有人都说他,冷血,自私,残忍。
可当他顺手救下舒语的时候,他们又说他情根深种。
情根深种。
很陌生的一个词汇。
当年舒语帮助他一次,他不过是还这个人情罢了。
他这么一个冷漠自私的人。
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施舍的善良,而动心呢。
他对所有事情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无数个寂静的深夜,宁郁有时候又会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呢。
宁郁不知道。
于是他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所有人对他的权势或是外貌,趋之若鹜。
直到他遇见顾映梨。
看到她的第一眼,宁郁便愣了好久。
可是面前的顾映梨,只是个唯利是图,还一心爱慕萧清的女人。
她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她会为了得到萧清,不择手段,使劲浑身解数。
宁郁只是在暗处静静看着。
太割裂了。
顾映梨……不该是这样的。
她到底该是怎样的?
宁郁想不出来,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陌生人。
故事的最后,萧清和舒语在一起了。
而顾映梨满心不甘,将目标放到了宁郁身上。
她或许是发现了宁郁对她的特别关注。
所以顾映梨怀着巨大的喜悦,换上抹胸和超短裙,涂着浓妆,去约宁郁。
宁郁答应了见她。
见面后,宁郁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
顾映梨带着谄媚,她向宁郁慢慢靠过去……
「宁总,您喜不喜欢我这样?」
宁郁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
那张脸上带着对权势和金钱的渴望,和满满的算计。
莫名其妙的。
宁郁忽然有一种巨大的反胃感。
那种恶心感,像猛烈的浪潮一般, 拖着他,几乎让他溺毙。
他周身浮动着戾气和燥郁, 撑着洗手台,重重地呼吸着。
随后便是浓重的失落感。
空荡荡的失落,简直能将人杀死。
……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要找的人绝不会出现这种表情。
这位阴晴不定的反派, 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茫。
到底是谁呢……
他不知道。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推着,站在权势的最高处,最终却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之后面对顾映梨几次三番的骚扰,他直接将她关起来,活活将人折磨逼疯。
宁郁最后死在一场大火中。
这似乎是所有反派应有的结局。
他没什么遗憾。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意思极了。
只是滚滚浓烟几乎要让他窒息时, 宁郁心底又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渴望。
他迫切地渴望地……想要再见顾映梨一面。
可是顾映梨早就疯了。
那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大口地喘着气, 眼泪已经被高温灼干了, 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到底是谁呢……他不知道。
再次睁眼, 宁郁发现自己又活过来了。
而那个顾映梨成了他的妻子。
起初他以为这还是前世的顾映梨。
后来发现她似乎是不一样的。
她更加的鲜活美丽, 无论是笑是生气,还是不经意间的撒娇, 都几乎让他着迷。
只是,她与他结婚,似乎只是逢场作戏, 她还爱着那个萧清。
前世他还能冷眼旁观。
可是这一世,当这个认知一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时, 宁郁简直无法压制周身的戾气。
他简直嫉妒得要疯魔。
可是他从来没被人爱过, 更别说爱人。
他赌气似的将那枚戒指扔掉,假装满不在乎地说:
「她啊, 玩玩罢了,早腻了。」
后来顾映梨推开包厢门, 温和地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还给他。
他这才后知后觉。
他好像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
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得到过。
原著里的宁郁, 从来没得到过顾映梨的爱。
被顾映梨赶出家门的那天晚上, 宁郁在门口站了一晚上。
他站在黑暗里, 默默地想。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寂静的夜里, 他在月光下数着一片片的叶子。
仿佛只有这样, 才能勉强压制心底疯长的爱意。
后来的他仓皇, 心动,又小心翼翼。
他放低姿态Ṫű̂⁸, 卑微地乞求她的爱。
他要求得他的阿梨的原谅。
直到碰到这个世界原本的宁郁。
另一个宁郁站在耀眼的灯光下, 只是温和一笑,便能吸引阿梨全部的注意力。
不得不承认, 这个世界的宁郁,比他好了千万倍。
这个宁郁永远不会惹阿梨伤心。
宁郁垂眸自嘲似的笑笑。
恍惚间,耳边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系统正在修复中……】
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
【原著世界已销毁, 正在进行数据清零……】
宁郁抬眼, 朝旁边另一个宁郁看过去,他眼尾肆意扬起,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反派样子。
「喂, 好好爱她,听到没。」
另一个宁郁站在灯光下,温和笑着:「当然。」
【数据已清零。】
【修复成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