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貌美无脑的女杀手。
第十次去刺杀冷情摄政王时,他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
「姑娘,哪有人刺杀,天天甩个飞镖过来提前通知的?」
我转了转眼睛,认真问:
「那应该提前准备什么?」
摄政王气笑了,从屋里传来声音:
「明日穿舞衣来。」
我照做了。
我问他:「现在可以刺杀你了吗?」
他拍了拍大腿,蛊惑道:
「坐上来,我慢慢告诉你。」
我怎么感觉他在勾引我?
1
摄政王权倾朝野,和我义父是死对头。
我义父是东厂宦官,他一心想铲除谢景川,一人独大。
我天生尤物,生得极为貌美,义父本想培养我勾引谢景川。
奈何我太蠢。
一支舞学了整整半年,堪堪学会,可跳得太难看。
有多难看呢,东厂的看门狗阿黄,看了都吓得汪汪直叫。
义父掏了掏耳屎:
「冬青啊,我们东厂不养闲人。」
「义父放你自由,出去讨生活吧。」
义父是个大奸臣,贪污受贿。
东厂吃得好,油水足,连阿黄都胖得像个球。
这么好ṱŭ₍的地方,我又不傻,我才不想走。
幸亏我天生力大,在我苦苦哀求下,义父最终把我留下,培养成杀手。
我的杀手同事们常年都带蒙着面,我也是。
同事说,做我们这一行,绝不能让受害者看见脸。
义父派出很多人去刺杀谢景川都失败了。
他把眼神落在正在啃鸡腿的我身上。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着:
「草!东厂都快被她吃穷了,这次就让她去送死吧。」
义父嘀咕完,就给我派发了任务。
命我刺杀谢景川。
我穿上黑色夜行衣,蒙上面。
是夜,我来到摄政王府邸。
2
我面色犯难,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刺杀人第一步应该先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
恍然想起江湖话本,里面的大侠杀人之前都要礼貌地提前通知对方。
写个什么:请君赴死。
我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正准备咬破指尖写血书通知谢景川时,一辆马车在府门口停下。
脸色苍白锦衣貂裘的俊美男人从马车上下来。
好清俊绝艳的男子,看着病恹恹的,可眼神却泛着肃杀冷意,透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场。
第一次杀人,我有点紧张。
我攥了攥衣角问:「你是谢景川吗?」
他冷眸睨了我一眼:「来杀我的?」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明日再来杀你,今日是来通知你的,你明日能在家等我来杀你吗?」
谢景川的侍卫十六笑喷了出来:
「抱歉,你好有礼貌,我有点不习惯。」
十六拔出剑,询问谢景川:
「主子,要不要杀了她?」
我鼓起脸颊,往后一跳:
「嘿,你个坏东西,不讲武德。」
谢景川垂眼敛眉,转了转指骨上的玉扳指:
「行,走吧,明日本王等你。」
回到东厂,义父见我没死,惊得瞳孔震动。
从来没有一个人去刺杀谢景川能活着回来。
「谢景川没杀你?」
我拍了拍义父肩膀:
「义父,你先给我个鸡腿,我慢慢告诉你。」
我边啃边说。
义父觉得我有大才。
觉得我肯定有机会能杀掉谢景川,对我寄予厚望。
次日,我兴冲冲去杀谢景川。
我礼貌地敲了敲门,管家说,他有应酬,不在家。
没办法了,我甩了个飞镖插在他房门口,纸条上写道:
「我要刺杀你,请君明日赴死。」
又过了一天,他还不在家。
又又又又过了好几天,他还不在家。
第十次去刺杀他的时候,他终于在家了。
他端坐在屋里看书,俊美的脸肤白如雪带着病态苍白,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低咳。
透过门缝,看见他锦帕上咳出了殷红的血丝。
我拔出匕首,兴奋地准备推门。
侍卫十六忽然拦住我:
「姑娘,我真的很好奇你长什么样?」
「你是不是长得和你脑子一样抱歉?」
我眨了眨眼睛,听不懂什么意思。
「哪有刺杀人,天天甩个飞镖过来提前通知的?」
我转了转眼睛,认真问:
「那应该提前准备什么?」
十六无语了。
谢景川轻笑出声,清冽的嗓音从屋里传来:
「明日穿舞衣来。」
我疑惑问:「穿舞衣做什么?」
他淡声道:「照做便是。」
我离开后,他合上书卷,眸中笑意愈深:
「本王也好奇她的长相,蠢成这样,百年难得一见。」
我没有舞衣,连夜去青楼找老鸨买了一套红色舞裙。
翌日,我穿着舞衣如约而至。
这次十六居然不在。
我推开门,迈进屋。
谢景川立于窗前,他转过身望向我:
「穿舞衣,为何还要蒙着面,束着发?」
他抬手拔掉我的木簪,顷刻间,乌黑的发丝散落扫过肩头。
他指尖下移,欲扯掉我的蒙面时,我往后退了一步。
连忙捂住脸上的黑布:
「我们杀手,不能让受害者看见长相。」
他长腿一迈,朝我凑近几分,似轻哄:
「拿掉蒙面,我Ťü₍便让你杀,如何?」
我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
我垂下眸,缓缓揭开蒙面。
3
揭开蒙面后,我抬起头看向他。
谢景川原来温柔含笑的眸子变得阴沉。
「蒙面里面怎么还带着面纱?」
我弯起眉眼,戳了戳手指:
「这个嘛,我都说了,我们做杀手的不能让受害者看见长相。」
烛火微光将谢景川影子拉长,他也没生气。
坐到身后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倒了一盏茶,低声问:
「为何不能看见长相?」
想到这,一股难过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我有个同事,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叫面条,他就因为被受害者看见长相,被报复,全家都被杀了。」
他抿了口茶:
「你怕本王报复你?」
「不怕呀,」我笑嘻嘻道,「我没有家人,我是孤儿。」
他脸色黑沉。
我兴奋地从袖子里抽出匕首,问:
「现在可以杀你了吗?」
他冷声拒绝:「不行。」
他爹的。
我生气了:
「你言而无信,你方才说只要我摘下蒙面就让我杀的。」
他视线落在我面纱上,又似方才那般轻声诱哄:
「你摘下这面纱,本王就让你杀,如何?」
我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伸出小拇指:
「那你和我拉钩盖章,不许骗我。」
他看我无比认真地模样,低笑了声:
「幼稚。」
但还是和我拉了钩。
我直起腰,爽快地摘下面纱。
4
摘下面纱后。
谢景川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攥在一起。
似乎在极力隐忍自己发火:
「面纱下为何还有面纱?」
「你这脸到底戴了多少层面纱?」
「我都说了,我们杀手不能让受害者看见长相的。」
谢景川气地揉了揉太阳穴:
「罢了,你走吧。」
「我不走,我还没杀你呢。」
我气鼓鼓地掐着腰,杏眼瞪着他。
「难道你又骗我?」
「姑娘。」
「嗯?」我回应了一声。
谢景川忽地拉住我手腕,一把将我拽到他怀里。
我怔楞地坐在他大腿上,茫然地睁圆了眼睛。
他挑起我的下巴,清冷绝艳的五官在我眼前放大,他明明在笑,眸子里却泛起阴鸷狠光。
「你可知,上一个戏耍本王的人,现在是何下场?」
谢景川好看的狐狸眼睨向院外。
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得异常鲜艳。
他唇瓣有意无意摩挲过我耳畔,声音很轻:
「上一个戏耍本王的人,尸体已经成了养花的肥料。」
「本王放你走,你不肯走,难道也想做肥料?」
5
他话音刚落,十六满脸血迹回来,十六刚杀完人。
撞见我暧昧地坐在谢景川腿上,他骤惊失色。
谢景川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背过身去。
义父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站起身:
「我明天再来杀你。」
我前脚刚走,十六迈进屋提醒:
「主子,我担心那位姑娘并不似表面蠢笨。」
「留着她恐是祸害,不如我现在去把她杀了,以绝后患。」
谢景川捡起我掉落的面纱,垂眸把玩:
「她那样蠢笨无脑的女人,怎么可能擅长心机,你多虑了。」
「主子,您该不会是对那位姑娘感兴趣吧?她可是来刺杀您的!」
「如果她还抱着别的目的来接近您,恐生祸端。」
「本王怎么可能对一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女人感兴趣,本王只是觉得她蠢得可爱,有趣罢了。」
十六担心道:
「万一那面纱之下是一张绝美的脸,您看了之后心动了呢?她可是个杀手。」
「本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对一个刺杀我的刺客心动。」
「再说,她那般蠢笨无脑,若真生得貌美,早被有心之人利用派来勾引本王,何苦当个杀手。」
十六还想规劝,谢景川不耐烦地打断他:
「好了,你今日话多了。」
「出去,记得领二十仗。」
十六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无缘无故为何要受罚,他沮丧道:
「是。」
他刚转身,谢景川又叫住他:
「明日你滚到军营去,晚上不准回来。」
十六低喃吐槽:
「让我滚到军营,是怕我回来打扰您吧,难怪今天要罚我!」
「还说不感兴趣,觉得有趣不就是喜欢的开始吗,若那面纱之下真是一张绝美的脸蛋,我看您怕是要陷进去了!」
6
次日夜里,月黑风高。
这次,我没有敲门。
而是飞檐走壁,趴在谢景川的屋顶。
他不守信用,我准备偷偷投毒,毒死他。
一想到能杀死他后,义父会赏我十个大鸡腿,我就笑得合不拢嘴。
我小心翼翼揭开瓦片。
往屋里瞧去。
谢景川正在沐浴。
听见屋顶动静,他耳朵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浴桶里腾起的雾气似仙雾缭绕,将谢景川白皙俊美的脸映的朦胧撩人。
他缓缓站起身,湿发披在脑后,精壮的身躯完美展现。
对于他完美的身材我毫无兴趣,我好奇地盯着他大腿中间。
那里有一根我们东厂同事都没有的东西。
7
我看得入迷。
谢景川披上轻薄的白色寝衣。
不疾不徐系好后,抬手弹了个暗器,将我击落了下来。
我猛地坠入浴桶中,浑身湿透。
谢景川像拎兔子似的提起我的衣领:
「看够了吗?」
谢景川身量颀长,比我高一个头,我站起身眼睛刚好对上他胸膛处隐隐透着的两点粉红。
比起粉色,我更好奇他大腿中间长的东西。
我仰头望向他,认真地说:
「你把寝衣解开,你生病了。」
谢景川俊眉微蹙:「你看出我中了毒?」
原来是中毒了。
怪不得下面长了一个那么大的肿瘤。
我扒开他的寝衣,指着他下面:
「你中的肯定是剧毒,都硬了,要割掉,不然会蔓延全身的。」
8
谢景川脸瞬间涨红。
无措地系上寝衣。
慌乱的眼神中,他喉结重重滚动: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我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懂什么?」
「没什么。」
谢景川瞥了眼我湿透的夜行衣,命丫鬟取套罗裙给我。
「换上吧,别染了风寒。」
呜呜。
我觉得谢景川人特别好。
我都要刺杀他了,他还给我新衣服,不像我那大奸臣义父。
每次给我鸡腿,都要让我干活。
我拿起罗裙来到屏风后面换衣。
丫鬟真贴心,还给我准备了肚兜,粉色的,有点透。
我胸部太过丰满,为了方便穿夜行衣,我平常都是束胸。
这肚兜很好看,可是尺码太小了。
后面绳子都系不上。
裙子的胸围也太小,我也穿不上。
可束胸的白布都湿了,我也没办法穿。
「谢景川,衣服我穿不了,太小了。」
「怎么可能穿不了,瘦得腰的都快没了,是不是你太蠢,裙子不知道怎么穿?」
他才蠢。
他全家都蠢。
为了证明我不蠢,我穿着系不上的肚兜走了出来:
「你看,太小了,根本系不上。」
9
谢景川看了一眼立马过身,耳朵莫名红到了脖子根。
他结结巴巴道:
「我,我,本王知道了,我,我命人重新换一套。」
谢景川对我真的太好了,不仅重新给我换了套新衣服,还给我准备了很多糕点。
「吃饭面纱也不摘下?」
「不,」我转过头,背对他塞了一块糕点,「我们做杀手不能让受害者看见长相。」
他低笑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执着。」
他对我太好了,根本不像别人口中那般心狠手辣。
我决定今天先不杀他。
吃饱喝足后,我起身准备离开。
谢景川拽住我手腕:
「今晚留下。」
我木然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
「你傻吗,今晚留下来睡,明日便可直接刺杀我,无须再跑过来了。」
对上我清澈愚蠢的眼神,谢景川嘴角噙着笑:
「而且,我这王府还包早饭。」
哇哦。
听见有早饭我眼睛瞬间亮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梦到了早饭有鸡腿。
谢景川伸手要摘我面纱时,被我迷迷糊糊间一把抓住。
我以为他的手是鸡腿。
早上吃鸡腿太丰盛了,我舍不得,我把鸡腿放在胸口藏着,呓语道:
「鸡腿晚上在吃。」
今天的梦很奇怪,鸡腿竟然长了爪子,捏得我下意识轻哼了一声。
这种感觉很奇怪,酥酥麻麻的:
「不要。」
我把鸡腿扔掉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谢景川命人打冷水进来。
我睡眼惺忪睁开眼,看见他拿着我穿过的粉色肚兜进入屏风后的浴桶里。
水声夹杂着缠绵的沉闷。
10
好奇怪的声音。
太困了,我又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谢景川并不在房间。
嬷嬷说,ƭú⁼昨日夜里谢景川要了五次冷水,最后去书房睡了。
我很不解,要冷水做什么?
嬷嬷露出一副很懂的表情:
「姑娘昨夜肯定累坏了吧?」
我不累啊,我睡得很好。
「王爷命我来给您送膳食。」
我看向传上来的菜肴,不仅有鸡腿,还有鸡汤和整个烧鸡。
太丰盛了。
嬷嬷握住我的手说:
「姑娘,您多喝点鸡汤补补身子,也别怪王爷要的多。」
「姑娘身段生的勾人,胸挺腰细的,王爷万年铁树开花,第一次总是瘾大些。」
「还有姑娘,您啊,若想要抓住王爷的心,也得配合啊,哪能让王爷一个人出声,您也要叫啊。」
「姑娘莫羞,老奴是过来人,听我的准没错。」
说完她就退下了。
我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叫?
叫什么?
吃完饭后,谢景川来找我。
他坐下倒了一杯茶,我坐他对面双手支着脸颊盯着他:
「你们府里的嬷嬷好奇怪。」
「她说我不会叫,还要让我配合你。」
11
谢景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着呛咳了几声。
耳朵瞬间红成了滚烫的深红色。
他心虚地问我:
「那你听懂了吗?」
我苦恼地摇了摇头:
「我听不懂。」
谢景川明显松了一口气:
「嬷嬷的意思是,让你来刺杀我不要叫,要配合我的时间。」
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谢景川轻轻弹了下我脑门:
「本王见你昨日很喜欢漂亮裙子,今日带你去京都最好的尚衣轩买裙子如何?」
那里的东西很贵,都是卖给京都贵女们的,我一个月的月银连买个那里最次的帕子都不够。
见我有所思。
谢景川补充道:
「你尽管买,本王付钱。」
我开心地扑进他怀里,满脸崇拜地仰望他:
「你对我真好,我喜欢你。」
谢景川身子一僵,好看的狐狸眼闪过喜悦:
「你喜欢我?」
我乖乖巧巧地点头:
「除了阿黄,我最喜欢你。」
「阿黄是谁?」谢景川笑意消失,垂眸盯着我,漆黑的瞳孔带着让人心惊的占有欲,「以后不准喜欢他。」
见我在犹豫,他生气地把我抱到他腿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除了我,其他都是坏男人,以后不准和阿黄来往知道吗?」
我说:「阿黄是母狗,不是坏男人。」
知道阿黄是狗后,他眼神又变得温柔宠溺,他牵着我的手去买裙子。
我买了一堆裙子和首饰。
十六跟后面给我拎盒子。
「妖女,竟勾引的王爷一天给她花了我三年的俸禄。」
十六小声提醒我:
「姑娘,你还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我迷失在金银首饰和锦衣华服里,好像确ťú₎实忘了什么。
十六咬牙道:「你是来刺杀的!」
「十六你好聪明啊,我差点都忘了。」
十六朝我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我逛饿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想先吃饭。
我拽着谢景川衣袖:
「我饿了,我想吃饭。」
「好,」谢景川极宠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带来去京都最贵的醉月楼吃如何?」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劲腰:
「我最喜欢你了。」
谢景川听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十六低声骂道:
「果然是妖女,脸都没露就能把狠戾的主子哄得入迷,手段果真了得。」
来到醉月楼,我们坐在搂上雅座,谢景川把醉月楼所有菜肴都点了一遍。
他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我白皙的手,教孩童一般轻声道:
「以后吃饭前记得先擦手,干净才不会生病,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十六又瞪了我一眼:
「主子,她又不是小孩!」
谢景川收起帕子,嗓音里的笑意懒散:
「我们冬青娇憨,和小孩差不多。」
我惊诧:「你怎么知道我叫冬青?」
谢景川没什么表情。
十六又翻了我一眼: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是假傻,主子权倾朝野,想知道一个人的信息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来刺杀王爷的除了那东厂督主还能有谁!」
我不喜欢十六。
他好像得了斜视眼,老瞪我。
12
我不想理他。
等菜工夫,楼下大堂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说书先生拍了一下醒木:
「话说那燕国皇帝,为救白月光,将跟随他多年的少年夫妻夏皇后害死,听说那夏皇后是因为被燕帝取了心头给他白月光为药引,失血过多而惨死。」
台下一阵唏嘘:
「这燕帝也太不是人了。」
说书先生又拍了一下醒木:
「不仅如此,夏皇后刚死,那燕帝便将他的白月光封为皇后,也就是如今燕国的萧皇后。」
「那燕帝还将夏皇后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亲生孩子卿月公主送来我们梁国做质子,却把萧皇后和别人生的孩子留在宫里,宠成了宝贝。」
「还封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为长公主,燕国无人不知,那长公主住着卿月公主的公主府,享受着卿月公主的一切,可谓骄奢淫逸,那燕帝把她宠的,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台下听书的疑惑:
「为何我等从未听过我们梁国有叫卿月公主的质子?」
说书继续先生道:
「这卿月公主在送来我们梁国的路上莫名消失了,有人说她遭遇绑匪被玷污跳崖了,也有人说她被暗杀了,燕帝知道自己亲生女儿死后连个表情都没有,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今天想说的是——」
说书先生卖关子喝了口茶:
「自那卿月公主消失后,我们梁国便命燕国重新送一位质子过来,可燕帝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卿月公主。」
「众人皆知燕帝爱惨了如今的萧皇后,不愿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为了她遣散后宫,也疼极了萧皇后和别人生的孩子,我国君王知道后,便让燕帝把那位刚册封的长公主送来,燕帝那能舍得吗?那可是燕帝的命根子,我国也退让了。」
「把质子说得好点听,说成和长公主和亲,燕帝仍是不肯将长公主送来。」
「要知道,我梁国虽强盛,可燕国身处枢纽之地,若九州他国想攻打我国,必经燕国,为了拿捏燕国,不让燕国和他国联盟,必须得让燕国送一名质子过来作要挟的筹码,为此我国君王和燕帝约了个七年之期,等长公主及笄。」
「如今七年之期已到,长公主已经及笄,可燕帝依旧不肯将长公主送来,我国君王震怒,必须得给燕国一点颜色。」
「是要打仗了吗?」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谢景川见我听得入迷,询问道:
「你对燕国的事感兴趣?」
「感兴趣,」我坐在他腿上,勾着他脖颈,软声道,「你说给我听,会打仗吗?不然我晚上睡不着。」
十六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吓得连忙背过身。
嘴里重复嘟囔着: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谢景川抱着我,漫出几声轻笑:
「好,说给你听。」
「皇帝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三十万铁骑随时待命攻打燕国,你想让本王打还是不打?」
我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
「打。」
谢景川含笑道:
「好,都听冬青的。」
我忽然正色问:
「是真听我的吗?」
谢景川盯着我,眼敛下方投出一片阴翳:
「若冬青以后能与本王朝暮相伴,本王自是听夫人的。」
我摘下面纱,讨好地往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13
「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谢景川凝视着我的脸,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十六转过身看见我的长相,眸子闪过惊艳后,果毅进言,正的发邪:
「主子,我都说了,她面纱下肯定是一张绝美的脸,您当时还不信。」
「这个妖女肯定是带着目的接近您的。」
谢景川看了一眼十六。
神色变得冷漠,眉眼间的狠戾溢了出来:
「滚出去!」
十六走后。
谢景川挑起我的下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嗓音似撩似蛊:
「不够。」
一下秒,他托起我下颌,对着我的唇,目光灼灼吻了上来。
他吻得很凶,我快喘不上气了。
将他推开后,他有些气恼,咬着我耳垂,听我闷哼出声才罢休。
「再亲一下。」
他声线喑哑,透着还未消弥的欲望。
我抬手摩挲着他的薄唇:
「下次见面,再让你亲。」
14
我提前离开了醉月楼。
回到东厂,义父把我叫进暗室ẗű̂₇,递给我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
「冬青,既然你能接近谢景川,下次找个机会把这毒药下他饭食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勾着一缕发丝在指尖打转。
义父怀疑他幻听了:
「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对上我纯真又无辜的笑脸。
仿佛方才的忤逆并不存在。
在他疑惑的注视下,我抽出袖中匕首,Ţű̂⁺狠狠插进他心脏。
15
喷出的鲜血溅在我白皙的脸上,随着我扬起的唇角晕染开来。
义父震惊地栽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本督一直以为,你心思纯善!」
他讽刺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我居然养了一条毒蛇。」
我缓缓蹲下身,拔出插在他心口的匕首:
「义父,您糊涂呀,我一个在东厂狼窝里厮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善人呢?」
「若不装的蠢笨毫无城府,您这个满腹城府的老狐狸怎会对我放下戒心?」
「您瞧,这不,女儿方才刺杀您,您都想不到呢。」
「不过义父,您放心,女儿是不会让您死的,没刺到您心脏,不致命。」
「您当年在雪地里救下身受重伤的我,女儿很感激,女儿会报答您,给您养老的。」
我边说边挑断他的手筋。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我又挑断了他的脚筋:
「义父啊,您猜,您赶我走,我为何不走?」
16
「因为女儿在等燕国毁约,拿着您神机营的兵符回去造反啊。」
「对了义父,我不叫冬青,我叫卿月,我就是那个来梁国当质子半路消失的公主。」
义父神情惊愕,他想张口说话。
我捏起他的脸,一刀割掉了他的舌头:
「女儿知道义父想说什么,可您当初救我,不也是看我生得貌美,对您有用吗,您让我去刺杀谢景川不也是想让我去送死吗?」
「在您眼里,我的命还不如阿黄值钱。」
「但是女儿心善,女儿愿意给义父您养老,女儿只想要义父神机营的兵符。」
「只有您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我看向他愤恨瞪大的眼睛。
我笑了笑。
下一瞬,锋利的剑刃径直插入他眼里。
一声从喉咙深处溢出的惊心惨叫后,我抹了把脸上血渍:
「您眼还不能看,如此,您才能成为我的傀儡,成为我复仇的剑。」
义父手脚断了,眼睛瞎了,舌头也没了。
他满脸狰狞,痛不欲生地蜷缩在血泊里。
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把他扶到了轮椅上。
其实,说书先生有一段话说得并不对。
我并不是遭遇土匪被玷污,也并非遭受暗杀。
是我自己逃走的。
彼时我十一岁,逃走时,被护卫军射了一箭。
我清楚地知道,只有我消失了,梁国才会逼父皇再换个质子过来,我也清楚地知道,父皇绝舍不得将萧皇后的孩子送来。
届时两国必会开战。
我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来到东厂后山,东厂督主赵魏的神机营,掌管三万重甲精兵,防止兵变。
若能进入东厂,成为赵魏信任的人,日后两国开战,燕国兵力必会全部集结在戍边用来对抗梁国。
届时,燕都只有几万禁卫军把守,若我带着三万重甲精兵从水路袭击杀回去,逼宫轻而易举。
我知赵魏是个重利的人,不知所料,他见容貌水灵,将我带回东厂培养。
长大了些,我出落得愈发美艳,赵魏想让我用美人计勾引谢景川。
景王确实是我复仇棋盘中重要的一枚棋子,两国是否开战,其实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我深知谢景川的手段,表面温润,实际杀人不眨眼。
于谢景川而言,什么样国色天香没见过,寻找的美人计对他定是无用的。
莫说勾引他,舞还没跳完,就会成为他养花的肥料。
所以我装得极蠢极笨,蒙着面,以无脑杀手的身份接近他。
让他对我好奇,对我产生兴趣。
但我还是低估了谢景川的城府和实力,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可我没想到不到半月,他居然调查清楚了我的身份。
知道我就是燕国那位消失的公主。
醉月楼里根本没有说书先生。
那是谢景川故意安排说给我听的。
我并不怕谢景川知道我利用他后会杀了我。
一个人进入一座金矿,前方突然发生塌陷,有欲望的人都不会走,只会想着拿点黄金再出去。
谢景川对我亦是如此。
是以,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出现时,我便知道,我露馅了。
所以我摘下面纱,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
我决定今夜去找他,全盘托出。
我换上他给我买的红色罗裙,他说我穿红色好看,我也鲜少的化上了鲜艳的妆容。
来到了他的府邸。
17
他坐在桌前,转动着玉扳指。
我走到他面前,将接近他的真相交代完后,递给他一瓶解药。
他中的毒,是赵魏早年下的,不致命,却会让人身体日渐羸弱。
我知道他不会杀我,但我知道我利用了他,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在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会脱层皮的准备。
但我没想到,他忽然起身,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径直被他抱到了床上,他俯身将我压在身下:
「你想让本王何时出兵?」
他双眸染欲,抚摸着我的脸:
「一切取决于你。」
他是个有欲望的正常男人,我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拽住他衣领,偏头碰上他的唇。
「那王爷明日便出兵如何?」
他按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行,都听卿月的,你尽管复仇,身后有我。」
「可细算也没多少时辰了,春宵短暂,卿月喂饱本王后,本王才好给你卖命啊。」
我刚要脱口的话,被他堵在了唇齿间。
我本想说,我明日便会带着赵魏那个傀儡从水路出发,可我没想到。
我被他折腾了整整一夜,几次睡着后又被他折腾醒了。
次日醒来我浑身酸痛,根本下不了床。
我嗔怒地翻过身去:
「ƭű̂₎都怪你,我本来打算今日便出发的。」
他握住我的纤细的腰肢,紧紧把我抱在怀里,依依不舍地往我脖颈猩红处亲了好几下,才起身穿戴:
「夫人迟几日出发无妨,为夫先将水搅浑,夫人的胜算才更大。」
谢景川离开前,给我留了两万精兵。
他说,这是他的私兵,只效忠他和未来的王妃。
他说,他培养的兵,一千人可抵赵魏的一万精兵。
有他的相助,我可谓真的是毫无后顾之忧。
我在王府歇了两日后便起身从水路出发了。
到达燕国时,谢景川带领的三十万铁骑已经从戍边攻破ŧŭ̀ₔ了两座城池。
原本镇守燕都的几万禁卫军又调了两万去戍边支援。
现在的燕都只有几千禁卫军,杀进皇宫连一个时辰都未到。
不得不说,我父皇真的爱惨了他的白月光,如今的萧皇后。
宫变突然,他第一件事不是自己逃跑,而是安排人护送萧皇后和她的女儿从暗道离开。
可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18
我挥了挥手:
「还愣着干做什么,把这两个女人带走。」
我把萧皇后和她的女儿带到了我父皇面前。
父皇震怒,嘶吼着:
「你个逆女,放了她们!」
我左右瞧了瞧:
「逆女是谁啊?谁叫逆女啊?」
我望向父皇:
「呀,原来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模样啊。」
我朝他步步逼近: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父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朕真后悔当初你生下来时没亲手掐死你。」
「老东西。」我一脚将他踹倒。
「来人,把这老东西先按住。」
我走到萧皇后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萧洛,你知道比起恶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是蠢啊。」
「天天把穿越挂嘴边,做些稀奇古怪的新颖东西,装得活泼明媚,自诩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把那老东西迷得神魂颠倒,一边想做皇后,一边又舍不得书生的俊俏皮囊。」
「和书生生下孩子后,你觉得过得太苦了,又来找我父皇,你有父皇的宠爱还不够,你设计让巫师说你生病了,说我母妃的心头血可以医治你,我那可怜的母妃,被按在你面前剜心失血过多而亡。」
「连死,你也不肯放过她,把她的皮做成了哄你孩子的摇摇鼓。」
「燕卿月,」萧洛繁重的发髻散乱,死死地拽住我裙摆,「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没有做错。」
「哦?」我挑了挑眉,「你女儿和你一样贱,你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你生的孩子也是,抢了我母妃给我定下的娃娃亲,几次带着宫人差点将我溺死在湖里,若不是梁国需要质子,我当年早被你女儿弄死了,你说她没有错?」
「你现在求我放过你们,可当初跪在你面前不断地磕头求你放过我母妃时,你只轻飘飘一句,弱者不配活着。」
「我错了,我现在什么都愿意还给你,」萧洛指向我父皇,「都是他的错,没有他的允许,我也没办法害死你母妃,我求你放过我和我的孩子好不好?」
我抬手顺了下耳边的头发, 侧眸看向父皇:
「父皇,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不惜国破也要保护和深爱的女人啊。」
我收回视线,拿出一瓶毒药递给萧洛:
「我可以放过你和你的孩子,你去把我父皇毒死, 我就放过你们。」
萧洛开心地接过毒药, 冲过去恶狠狠地掐住我父皇脖颈,把毒药灌他嘴里:
「燕郎,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别怪我。」
那毒药蚀骨,看我父皇含恨惨死, 我弯唇笑了起来。
萧洛转身激动地问:
「现在可以放我和我的孩子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啊, 」我抽出精兵手中的长剑, 一剑划破她女儿的喉咙,「我放你们去地府团聚。」
「不——」萧洛面容扭曲,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被士兵拦住。
她越痛苦, 我就笑得越开心。
我挥起长剑砍断她的手臂,凄惨的叫声中,我抽出匕首挖出了她的心。
我盯着充满血腥味的心脏仔细打量。
好丑。
我嫌弃地扔掉赏给了阿黄。
我洗了洗手, 对着已经吓瘫倒地的张公公招了招手:
「去宣,天子驾崩, 传位卿月公主。」
19
得知我登基的消息后,谢景川从戍边撤了兵。
为了给梁国一个交代, 表示我国愿意臣服梁国,我对梁国使臣道:
「我国愿意和亲, 但我国如今并没有皇子和公主。」
我佯装苦恼地抚了抚额:
「不如,将你们梁国的景王送来做朕的凤君如何?」
使臣拂袖道:
「景王权倾朝野, 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子,景王怎么可能愿意来入赘!」
我道:「你先回去传达,且看梁帝如何说。」
意料之中,梁帝爽快答应了。
送走谢景川对梁帝百利而无一害。
一来,梁帝可以把谢景川的兵权收回。
二来,他认为,可以把谢景川安插在燕国做密探。
为了让谢景川答应和亲, 梁帝苦口婆心劝了好几日,还给了他五座城池作为嫁妆。
谢景川无奈妥协, 坐上了出发燕国的花轿。
他出发时, 梁帝站在城楼上感慨:
「景王为我梁国付出的实在太多。」
殊不知轿子里的谢景川拿着我的小衣服睹物思人。
一想到快要见到我, 嘴都笑到了耳朵根。
他撩开轿帘,催道:
「怎么这么慢?快点, 再快点。」
马夫叹了口气:
「回景王, 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谢景川跳下轿子,迈腿跨上马背:
「我先行一步, 你们快点。」
谢景川日夜兼程, 到达燕国皇宫时,我刚下朝。
他冲进来,把我抱到床榻上:
「想我吗?」
我轻轻勾着他脖颈:
「想。」
他撩下红纱帷帐。
窗外一池春水潋滟。
喘息声中,他猛地抬起我的腰:
「若你敢负我, 我杀了你。」
我抚摸着他泛红的眼尾,娇笑道:
「若你敢背叛我,我也杀了你。」
我和谢景川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天生一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