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早死的白月光妻。
死后第十年,被系统复生。
要我去救赎已经黑化的他。
但我失去了所有记忆。
所以远远见到那位反派,还没靠近。
就被他的下属赶了出去。
我被狼狈地扔在地上时,眼前突然出现了几行弹幕。
【又又又来了,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十个来「拯救」反派的了。】
【这么多年,系统为了稳住反派,怕他毁掉这个世界,都安排了无数个替身攻略者了。】
【有跟反派的亡妻长得像的,有跟亡妻性格一样的,甚至还有拥有亡妻所有记忆有备而来的……】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这一个如此平庸的,又能撑几天?】
1
系统带我穿进来时。
那位影响整个世界线稳定的反派。
已经 34 岁,拥有一个 10 来岁的儿子了。
而我自沉睡中醒来。
万事不知,记忆全无。
我只知道自己叫许诺,今年 23 岁。
这还是系统刚告诉我的。
除此之外,它还千叮咛万嘱咐那个反派的危险之处。
让我不要跟过往那些攻略者一样。
刚穿进世界,就丢了性命。
系统说那位反派叫秦靳南,站在整个世界财富和权力的顶端。
他惨戾又阴狠,像头暴躁的凶兽。
唯一的一点良心,大概只放在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身上。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思考良久。
只低声说了一句:「我ťŭ̀₇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独特的地方,能让那位反派刮目相看。」
系统沉默地看着我。
良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都不行——」
它的话却又停在这里,坚定道:「不,你一定行。」
2
系统的千百句嘱咐没有说错。
因为我刚穿进这个世界,刚想尽方法远远见到秦靳南一面。
就被他身后跟着的几位黑壮保镖察觉到。
秦靳南一身黑衣,大衣披在肩头。
正站在学校门口,等他的儿子放学。
他一眼没往我这处瞟。
我望着他半张锋利冷冽的侧脸。
心底滋生出某种不可控的异样情绪。
这情绪让人悲伤得想要流泪。
我莫名其妙地愣在当场。
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保镖已经靠近。
被重重扔到墙角时,剧痛自身体各个方面传来。
他的保镖一脸凶像。
走前朝我扔下一句威胁:「不该看的人别多看。」
他冷冷扫了一眼我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说:「再有下次,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3
天空突然在此刻飘雪。
我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靠在墙角。
远远看见秦靳南已经接到了他儿子。
见到了他儿子,他脸上也没露出半分笑意。
只灭了手上的烟,垂眸牵过儿子的手。
两个人转身上车。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
临上车前,那位男孩突然偏头,直直朝我看过来。
我身上混杂着血和雪。
狼狈得很。
却还下意识地,朝那格外漂亮的男孩绽出个温和的笑来。
那男孩的目光同他父亲一样漠然。
平静地打量着我。
他只看了我一眼。
保镖已经侧身拉开车门。
车门在我眼前缓缓合上,车没回头地开走了。
4
心脏像是陡然踏空。
有一种深沉的失重感袭来。
我还没顾上思考自己这种奇怪情绪的来由。
眼前就突然出现了数道白色文字。
那些文字密集又快速地自我眼前划过——
【又又又出现新的攻略者了。】
【这十年来,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十、几百个了。】
【系统是真害怕反派哥啊,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毁掉整个世界。】
【所以想方设法都要往他身边塞人。】
【但反派哥只爱亡妻。】
【这么多年,系统往反派哥身边安排了无数个「替身」攻略者。】
【有跟反派哥的亡妻长得像的,有跟反派哥的亡妻性格一样的,甚至还有拥有亡妻所有记忆有备而来的……】
5
我望着眼前飞速掠过的道道弹幕。
轻轻蹙起眉,连眨眼都忘了。
他们口中的「反派哥」,应该就是威胁这整个世界安定的秦靳南。
而过往那些失败的攻略者——
大概就是系统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秦靳南危险的原因。
系统大概想尽了方法。
所以他凭什么认为,如此平庸的我。
能完成任务,能稳住秦靳南。
我想到这里,而眼前的那些文字,也逐渐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但实话实说,这么多年稳住反派哥的,根本不是什么替身、攻略者——】
【而是他亡妻给他留下的儿子吧。】
【他亡妻走得干干净净,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
【这也是反派哥现在跟整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不然照头几年反派哥那个疯劲儿,他可能早就毁了世界、毁了自己,跟亡妻一道死了。】
【也所以那些攻略者,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亡妻毕竟是反派哥的白月光啊。】
【是他心里的唯一净土。】
【反派哥可不准任何人顶着她的脸和身份玷污她。】
【所以那些冒牌货,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那眼前这一个呢?】
【这个普普通通的、毫无准备的、没有任何亮点的攻略者呢?】
【她又能撑几天?】
——他们甚至押起了赌局。
【我押她下一次跟反派哥见面时。】
【就是她的死期。】
【跟押。】
【那我也跟押。】
又有人弹出大笑的 emoji 表情——
【不是,她刚刚摔得可不轻。】
【天又下了大雪。】
【她能不能熬过这一阵,都还是未知数呢……】
6
我垂了垂眼,没再理那些看笑话的密集文字。
只盯着自己身上血淋淋的伤口。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再一次跟秦靳南扯上关系。
竟然是他的儿子主动来找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只知道,早上我推开廉价旅店的房门,就看见他背着书包独自立在我的房门口。
看着他跟他父亲神似的那张漠然的脸。
我轻轻顿住了脚步。
他微微仰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你是谁?」他低声问我。
真是奇怪。
他找上门来,第一句却是在问我是谁。
「我叫许诺。」但我仍认认真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我话落的瞬间。
他的眉心狠狠地皱了皱。
7
眼前那些白色文字,没有片刻消停。
在我话落的瞬间,发出整齐又统一的嘲笑。
【系统是直接摆烂了吗?】
【找过相似长相的——】
【找过相似性格的——】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找了个名字一样的攻略者进世界。】
【系统真是不怕反派哥生气发火啊……】
【就差把攻略者送反派哥面前去,说:你要「许诺」,我把「许诺」给你找回来了……】
跟那些热热闹闹的文字不同。
面前的男孩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他只平静地出声:「我叫许念。」
话落,他的目光更专注地放在了我身上。
甚至像是在观察,等待着我的反应。
许诺、许念……
他的名字跟我格外相似。
联合那些白色文字所透露的内容。
——或许,秦靳南的亡妻,就叫许诺。
8
但我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
我给不出许念想要的任何反应。
他灼灼盯着我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有人自电梯那头急匆匆跑过来。
西装革履的壮年男人比许念高半截。
却弯腰低头地停在许念面前。
语带恳切:「少爷,车等在楼下。」
「上课要迟到了。」
许念轻轻垂下了黑色的眼睫。
像是失望。
然后利落地转身就要离开。
但转过身,他的动作却顿了一顿。
眉心又轻轻地蹙了起来。
他看向走廊对面的玻璃窗,说:「你该去把你的伤处理一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面里,自己手臂和右腿上缠着的粗糙纱布。
穿进来后,系统并没有给我开任何的金手指。
我身上仅存的钱,连吃住都困难。
根本无法负担我去医院的治疗。
许念已经走了。
我的目光自玻璃窗上划过。
看向上面映出的,自己的模糊的脸。
9
我的右脸上,有道斑驳的疤痕。
系统说我十年前,是死在一场大火里的。
系统的能量靠世界供给。
但反派秦靳南睚眦必报。
他的妻子死在一场跟男女主挂ťũ⁰钩的意外里。
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报复了那场意外里的所有人。
包括天道之子的男女主,都已经死在了五年前。
男女主死亡后,世界被反派秦靳南掌控在手掌心。
系统自己都过得苟延残喘。
它的能量始终不足。
所以只能在 80%的程度上复原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算是健康。
但身上各处,总有些没有修复的、大小不一的烧伤。
我望着镜面里自己陌生的脸。
这实在是一张平庸的、甚至丑陋的面孔。
选我作为那样一位反派的攻略者——
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不怪那些白色文字里,全是对我的嘲笑。
10
但不管有没有希望。
我还是得攻略秦靳南。
这是系统复活我的目的。
也是我能继续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但要想攻略秦靳南。
我得先解决自己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
我想方设法,在秦靳南公司楼下的那家书店里。
找到了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值夜班到凌晨 12 点。
对面大楼的灯光仍旧璀璨。
我坐在书店外的台阶上,打开一份已经凉透的盒饭。
12 点零 7 分,秦靳南的黑色宾利自我眼前划过。
宾利的黑色车窗隔绝了我所有的视线。
我知道秦靳南就坐在车里面。
因为眼前的那些白色文字,正在沸沸扬扬地讨论着。
他们似乎比我多了双眼,能透过车窗,看见里面的秦靳南。
并借此来展开对我的冷嘲热讽。
【系统直接摆烂了,这位姐好像也摆烂了……】
【别的攻略者穿进来,就在想方设法往反派哥面前凑,刷存在感也好、找突破口也好。】
【她倒好,甚至慢悠悠找起了工作,过起了自己的生活。】
【是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反派哥的保镖打怕了?】
【就让我在这看她天天整理书架吗?】
【这么废物,当初就别答应系统来做攻略任务啊……】
我垂下眼,没再看那些情绪激烈的文字。
才发现有条流浪狗摇着尾巴,眼巴巴凑到了我边上。
我将饭盒里仅有的两块肉夹给它。
和它一起在夜色下,分食了这份盒饭。
11
在书店打工近一月。
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时。
我才再一次,意外见到了秦靳南。
夜里 11 点,书店的老板让我将一垒打包好的书送到对面大楼。
通过保安的层层审核盘问。
我终于第一次踏进那栋大楼。
将书交给单主,我就准备离开。
夜里的办公大楼安静,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
所以在等电梯时,我隐约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细微的动静。
那像是人在某种极端痛苦时,发出的声音。
电梯久等不来。
我偏过头,看向走廊尽头。
眼前的文字叫嚣着让我别多管闲事。
他们甚至给我出主意,让我趁此机会下到地下停车场。
去蹲守下班的秦靳南。
但我听着那隐约痛苦的嘶哑声音。
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还是转身往走廊尽头去了。
12
但任谁也没想到。
蜷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坐在惨白灯光下的,会是秦靳南。
他穿着纯黑的衬衣和西裤,肩宽背阔。
却是țū́⁾副罕见的脆弱模样。Ṫů⁴
在我拉开安全通道大门时,他已经敏感地回过头来。
他的额角有剧痛滋生的汗。
但望着我的眼里,却全是冷漠和警惕。
——我好像撞破了不该看见的场景。
我的脚步蹲在当场。
却只能在秦靳南的视线下,硬着头皮说:「……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秦靳南仍凉凉地盯着我,没有出声。
我不得不抬手按紧了脸上的白色口罩。
因为脸上疤痕的原因,怕吓到顾客和小孩。
日常在外时,我总是挂着挡脸的白色口罩。
他的视线威压极重。
我已经想要后退离开了。
但看着他额角因为剧痛崩起的青筋,看着他惨白的薄唇。
我莫名其妙滋生出种不忍。
所以我还是上前一步,将兜里的止痛片拿了出来。
前段时间的伤,我始终没有去正规医院看过医生。
实在疼痛难耐,我就靠着嚼止痛片捱过去。
包里常备的止痛片,居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13
顶着秦靳南的视线。
我将一枚药片放到他的身侧。
转身要离开时,却猝不及防被他攥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冰凉,让人生寒。
我不得不垂眼看向他。
我们在极近的距离里,视线相对。
「你是谁?」他终于嘶哑出声。
灯光不够明亮。
但我仍看见他黑色眼瞳里,似乎有某种光影,一掠而过。
他的动作太快,完全不等我同意与否。
已经顺手勾下了我脸上挂着的口罩。
秦靳南的眼瞳漆黑,映出我脸上鲜明的疤痕。
离得太近。
所以我看见他的眼神,颤了一颤。
我这张脸,还是太吓人了。
我抬手勾起口罩重新挂住。
看见他的掌心像是忽然脱力,悬下一根银色项链。
——是刚刚被他紧攥在冰凉掌心里的。
项链缀着枚银色表盘。
表盘中央,隐约是张笑着的少女的脸庞。
我收回视线,没再多看。
留下药片,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秦靳南没有阻拦。
离开前我在门口最后一次回头。
秦靳南仍坐在原位。
他一身冷肃的黑色。
却全是颓唐。
14
那些白色的文字又在「批评」我了。
他们骂我蠢笨,说我不上道。
【我服了……】
【她真的是我遇到的最废物的一位攻略者了。】
【刚刚她撞到了大运,遇到那样好的机会,居然都不知道把握?】
【她就那么走了?】
【难道不应该留在那里,安慰关心下反派哥。】
【好不容易见到一面,还是两个人独处的环境,她就那么走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些文字里更有甚者。
还拱起火来。
觉得我应该直接些,扑进秦靳南怀里,用最低劣的手段去引诱他。
反正我都是死路一条。
反正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完成攻略任务的。
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惹怒秦靳南,迎来自己的死路。
他们不想再看我这样一位「攻略者」了。
我死了。
自然会有新的、有能力的攻略者顶上。
15
书店老板和对面大楼那位客户签了长单。
我常主动请缨过去跑腿。
偶尔,我能远远见着秦靳南的身影。
他总穿黑衣,身上找不到半点别的颜色。
唯一例外的,是有时颈间会露出的白色衬衣领。
他的步履总是匆匆,身后跟着大批西装革履、低头哈腰的下属。
在人外展露的,是他冷漠又不可接近的模样。
半点也没有那夜的苍白和脆弱。
有时路过办公区,我会听见茶水间员工的偷偷聊闲。
她们说恐怖大老板的办公室里。
也没有半点艳丽色彩。
连朵时新的鲜花也没有,装潢布置全是压抑的灰与黑。
秦靳南早亡的妻子在公司里并不是秘密。
或许是因为他的儿子常出现在公司。
也或许是因为他指间那枚素戒,没有一刻摘下来过。
所以她们甚至在猜测。
苦行僧一般活着的秦靳南,是不是在为亡妻守节。
我抱着厚重的一垒书,低头沉默地穿过光鲜亮丽人群。
我突然开始怀疑答应攻略秦靳南,这个决定的错与对。
16
穿进这个世界两个月有余。
我所了解到的,秦靳南对自己的亡妻确实用情至深。
不怪那么多前仆后继失败的攻略者。
我的攻略进程渺茫。
那些白色的文字,或许是看透了我的无能。
现在都不怎么搭理我、骂我了。
我的存在,好像就是在破坏秦靳南与亡妻的感情。
我没有过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未来。
我还应该,将这没什么希望的攻略进行下去吗?
我低头思考得专注。
抱着的书又太厚,遮挡了部分视线。
没注意书沿就撞到了一位身穿白色西装裙、手持咖啡的漂亮女人。
咖啡大半泼到了书上,大半溅到了眼前女人雪白的衣襟上。
我低头边忙着擦书,边跟面前的女人道歉。
女人的声音稍显尖利,皱眉扯住了我的手臂:「谁把你放进来的?」
我解释自己是楼下书店的。
女人冷笑一声:「我可没听说公司里谁还能跟个小破书店,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17
越来越多的人将视线探了过来。
我低头仍在对女人说对不起,说:「您的衣服……我替您洗,或者,我赔您一件新的。」
「你赔得起吗?」女人不屑地打量我。
她的指甲尖锐,轻易就扯着我的头发勾开我的口罩。
口罩掉下来,我的脸也完全露了出来。
那瞬间,我听见身后有人发出抽气声。
「你……」面前漂亮女人的声音也顿在当场。
我轻闭了闭眼。
抬手合上口罩,挡住难堪的情绪。
「对不起,」我低头弯腰,再一次向她道歉:「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我都接受。」
满室寂静中。
电梯门突然在此刻发出声清脆「——滴」响。
门自动向两边打开,有人迈出梯厢。
高大的身影,投影到了我脚下。
18
「是我跟他们书店签的订购合同。」
秦靳南的声音低又凉,没什么人情味。
却在话落的瞬间,压低了满场人的头颅。
比我更先回过神的。
是那些白色的文字。
条条密集,挤满了我的眼。
但这一次,那些文字的内容相当简单统一。
全是问号,满屏满眼的问号。
【我漏看了哪一集?】
【我只是没发言,又不是死了,谁能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反派哥你……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不是……我天天盯着这位姐,她还能干啥我不知道的事?】
我愣愣抬头时,秦靳南的黑色皮鞋已经停到了我脚边。
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是被秦靳南突然握住了。
他圈着我的手腕,带着种不让我违抗的力道。
我不敢、也挣不开秦靳南的手。
手一抬起,抱着的那垒书全哗哗掉在了地上。
我缓缓偏头,撞进了秦靳南那双漆黑眼瞳里。
他微低着头,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很深很深地望着我。
但在我要探寻他眼中情绪时,他已经不着痕迹地偏头移开。
「一如以往,没什么长进。」他说我。
口里说着这样的话。
握着我手腕的手,却没有分毫的松懈。
19
秦靳南的出现,事件走向瞬间变化。
系统和那些文字,曾无数次向我描述秦靳南的可怖。
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秦靳南的残忍和独裁。
他没听面前女人的半句解释。
直接淡淡一抬手,招来保镖。
将女人拖出了这层楼。
没人敢说个不,甚至没人再敢抬头看一眼我们。
面前的秦靳南危险又让人捉摸不透。
我眼睁睁望着那女人消失在这层楼。
轻轻抬头,却看见秦靳南唇角勾起了道莫名其妙的笑。
他那笑容,是朝着我。
他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
同时低头对我说:「刚刚替你解了围。」
他慢条斯理地问我:「你要怎么感谢我。」
20
秦靳南话一出口。
那些白色文字,再一次刷着统一的问号,挤满了我的眼。
【我情愿相信反派哥是被夺舍了,也不相信他是真看上这位姐了。】
【不是……漂亮的你没看上、情商高的你没看上、跟你亡妻长得一模一样的你没看上,你告诉我你对她另眼相看了?】
【为什么?】
【关键这位姐,穿进来这么久,甚至没主动认认真真干两件攻略人的事儿。】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
我比那些义愤填膺的文字更不理解。
不理解秦靳南对我态度的突变。
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话。
不理解他突然的出现。
也不理解他现在脸上的那道笑。
或许是他久没笑过,他唇角的那道弧度,看起来都格外的生硬。
像是对着镜面比照着角度,才去牵引的嘴角。
直到被他牵进电梯,踏上第 36 层楼。
我都没有给出秦靳南任何别的反应。
21
秦靳南的办公室坐拥东南角,整个平层打通。
两面临江,视野极其通透开阔。
但如传闻里一样。
他的办公室一片暗沉色调,极其压抑。
我被秦靳南拉坐到室内的黑皮沙发上。
看他拿出根湿毛巾,蹲在我面前,仔细替我擦拭手上沾染的咖啡渍。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也没敢拒绝过秦靳南。
我垂眼看着他。
他凌厉锋利的眉眼轻压着,居然溢出某种温柔的弧度。
他拿着毛巾,一根指腹一根指腹擦过我的手。
我望着面前的秦靳南,低低出声:「你会……」
他仰头看向我,疑惑地嗯一声。
我咽咽喉咙,压着自己恐惧的心跳。
问他:「你会把她怎么样?」
22
秦靳南的恶名在外。
做事毫无常理。
是我先冲撞了那位漂亮的女人。
如果她因此遭灾。
我的良心过不去这道坎。
但我仍旧害怕秦靳南。
所以将话问出声的时候,我下意识攥了攥自己的手指。
手指被人轻轻打开,秦靳南突兀地发出道笑音。
「你在想什么?」他抬手揉了把我的头发。
他说:「我当然只是解雇她。」
眼前那些白色的文字密密麻麻,全是惊叹和疑问。
已经不能看了。
【???】
【好笑。】
【快十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反派哥会笑。】
【「只是解雇」,这话我怎么听怎么不信。】
【上一次被保镖这样拖走的是这位姐……】
【那次还没有反派哥的授意,这姐都被打得半死不活。】
【反派哥居然就将人领进自己的私人地盘了……】
【他不是真看上了吧?】
【我愣是没看出这姐身上哪点特别了……】
【突然是要给我上演霸总独爱平庸的丑小鸭吗?】
23
「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秦靳南看着我。
他脸上那道莫名其妙的笑,好像就没有再收敛过。
他仍握着我的手,说:「你好像对我有些误解。」
他这话说得太意有所指。
让我在一瞬间,就想起穿进来前,系统对我的千叮咛万嘱咐。
我没吭声,只轻摇了摇头。
秦靳南跟表清白似的。
在我面前说:「我没有故意伤人的爱好。」
他说:「只是我的员工实在不讲礼貌,所以我将她解雇了。」
我想起自己刚穿进来时,仅仅因为多看了一眼他。
就被他的保镖扔到了墙角。
沉默地没有出声。
秦靳南已经站起来了。
他将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到了我的后背。
「跟我去个地方。」秦靳南说。
24
秦靳南居然将我带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或许是他让人提前清场过。
医院整层楼都没有别的病人,只有群待命的医生。
我被秦靳南送去做全身体检时。
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边,看到最初那批将我扔到墙角的保镖。
做完所有的检查出来,天已经黑透。
秦靳南格外地有耐心。
他单穿件黑色衬衣,胳膊上搭着自己的大衣外套,就守在门外等着我。
医生到我们面前时,秦靳南只垂着眼,撩起我的衣袖。
他问医生:「这些疤痕能祛吗?」
我看着自己新旧伤痕叠加的手臂。
医生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触了触我的胳膊。
他点着手臂上的几道伤口:「这几道新伤能除,但后面的成年老伤……」
医生在秦靳南越来越冷的视线下,止住了话头。
只敢呐呐道:「可能……可能还需要我们下去商讨些方案。」
25
终于离开医院时。
我发现有两位医生跟在了我们身后。
秦靳南握着我的手。
注意到我的视线,淡淡出声解释:「我找了两位医生,去家里看护你的身体。」
——家?
我转头看向秦靳南。
秦靳南一脸的自然:「跟我回家。」
他抬手轻轻捋着我的后背:「让我照顾你。」
我咽咽干涩的喉咙,沉默地望着秦靳南。
我看不明白秦靳南的所作所为。
他的进程也实在太快。
快得我都没有反应的余地。
26
我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声来。
「为什么?」
秦靳南一笑:「我知道你来到我身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他慢条斯理吐出几个字:「是来——攻略我的。」
我的心脏停跳一拍。
秦靳南果然什么都知道。
像是这整个世界,都尽在他掌控。
「那你为什么,会选我?」
话已经说开,没有再藏着遮着的意义。
我说:「系统说,曾有数十上百的攻略者穿进这个世界。」
秦靳南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我们已经踏入电梯。
他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助理、保镖和医生,就自发上了另一边的电梯。
梯门关闭,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我跟秦靳南两个人。
我们已经离得足够近。
但他仍往前一步,低了低头,要来吻我的眼睛。
他的目光格外认真,认真得里面只有我。
我在他靠近的前一秒,偏开了头。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秦靳南。
27
我以为会惹怒秦靳南。
迎来他的报复或惩罚。
但他没有。
他只是顺势吻到我耳侧的口罩面上。
我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许诺,」他说:「因为那些攻略者,只是攻略者。」
「而你,只是许诺。」
秦靳南简单两句话吐出来。
我有瞬间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那些文字已经炸开了锅。
密密麻麻,白茫一片。
【???】
【我靠?骂了这么久原来姐竟是白月光本人?】
【啊???】
【我说反派哥怎么跟被夺舍了一样。】
【……所以,这才是系统的最后一张底牌。】
【之前那些骂她穿进来摆烂养老的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不用作为,反派哥也会自己凑上去呢。】
【甚至还是死去的白月光……buff 叠满了。】
【不知道系统用什么方法,憋了个大的,一把将人复活了。】
【正品跟赝品就是不一样啊。】
【就算失了记忆、伤了脸庞,反派哥还是能将她认出。】
【现在还有人敢骂她吗?】
【之前骂人家优柔寡断,现在说她身上自带白月光的善良,自己吃饭都困难,还要顺手喂路边的一条流浪狗狗。】
【之前骂人家不作为,现在说白月光就该是这种温和的、不急不躁的性格,跟那些目的性格外强的攻略者不一样。】
【之前疯狂嘲人家,现在知道身份了,都开始滑跪了吗?】
【……】
28
许诺。
在秦靳南认真念出我名字的瞬间。
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光影碎片。
但等我回神去抓时,却什么也没有。
我的大脑里,仍是空茫一片。
我只知道。
原来是我许诺。
原来我是,秦靳南那位早亡的妻子许诺。
我轻轻抬眼,望着面前的秦靳南。
我说:「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知道。」秦靳南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我的额头。
电梯已经到达地下一层,梯门自动打开。
秦靳南一把拦腰抱起了我。
身体腾空,我下意识抬手揽住他脖颈。
听见他的声音:「我们先回家。」
29
跟我讲开后,或许是看我没有反抗。
秦靳南更没有顾虑。
他是直接将我从车上,抱回那栋陌生庄严的高耸别墅的。
踏进别墅大门,室内灯光自动打开。
正门入目,是一张巨大的油画挂画。
那上面,是张年轻女孩的脸。
秦靳南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低低出声:「十年,太漫长了。」
「所以我学了些东西,打发时间。」
楼上隐约的钢琴声在此刻停止。
有人推开门走出来。
是许念。
他跟他父亲简直像ṱ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在家里也穿着制式衬衣和长裤。
正站在二楼垂眼看着我们。
30
我轻拍秦靳南的肩头,想要他将我放下来。
秦靳南没依。
只将我抱到正厅的沙发上。
「他已经十岁了,能听明白话。」
秦靳南随手将外套搭在一边:「我早已将事情跟他讲清楚。」
说了两句话的工夫。
许念已经下来了。
他立在我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望着我。
我们两厢沉默。
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是我的儿子这样的事实。
最后还是许念先开口。
「爸爸说,家里着火了,他们骗你我还在火场,你跑回去找我。」
许念的话止于此。
他语气平静,吐字清晰。
话落,黑色的眼睛里却溢出泪来。
这一次,望着许念的眼泪,随着他话出口。
我彷佛重新置身于十年前的漫天火海。
我隐约想起些东西。
那时的许念尚在襁褓中。
秦靳南似乎并不在家。
我奔进火海寻他,寻找我的小孩。
烈焰和浓烟灼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但我仍没犹豫地往二楼走。
烧塌的房梁砸到我后背。
火焰燎拨着我的发丝和脸庞。
——我再也没从那场火里走出来。
31
亲情是种其妙的东西。
望着许念的泪。
我也不由自主地哭了。
许念往前迈一步,轻轻靠到我膝头。
他抬手,在我的视线下,轻轻摘掉我的口罩。
他望着我脸上丑陋的疤痕。
指尖轻轻触碰在上面。
「妈妈。」他仰脸叫我。
我的泪没止住。
低头抱住了他单薄的背。
被他爸爸亲手带出来的,冷静稳重的许念。
在我的怀里,爆发出了号啕的哭声。
过程中,秦靳南始终坐在我身侧,守在我旁边。
静静地、认真地看着我。
直到听到我压不住的哽咽。
他才抬手扯开许念。
说:「你妈妈需要休息了。」
32
夜里,我坐在主卧的床头翻着许念过往的照片。
秦靳南将他养得很好。
从生下来到现在 10 岁,每年都有记录的照片。
秦靳南从浴室出来。
直接掀被坐到了我旁边。
我缩了缩腿。
他已经抬手搂过我的腰背。
将我拥进了他怀里。
「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确认你是你的吗?」
我偏头看向他。
「上个月 23 号夜里 12 点,你在书店门外喂狗。」
秦靳南说:「车开过去,我只看见你的侧影。」
「我快十年都没有情绪起伏,但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急促,快要冲出胸腔。」
秦靳南揉搓着我的手:「但系统是个不安分的,这十年来,我不让它好过,它也在不断给我下套。」
「我怕是黄粱一梦,也怕是水中虚影。」
「所以认出你,我不敢靠近你,怕靠近了,你就消失了。」
秦靳南的手臂修长有力,圈住了我的腰。
我被动地靠到他的肩头,侧脸看他。
低声说:「所以,那夜你在公司的安全通道,你是故意的。」
秦靳南半点没否认,直言说对。
「我知道是你,但我太害怕。」
秦靳南这样的人,也会直白说出害怕。
「这十年,那些数不清的漫长夜晚,我做了许多梦,梦里的你真实,但醒过来,就什么都没了。」
「我怕这又是美梦一场。」
「所以我观察你、跟踪你,甚至要你无数次出现在我眼前。」
「我才敢伸手抓住你。」
33
那夜我侧睡在秦靳南的床上。
他躺在我身侧,搂着我、贴着我。
月光明亮,透过窗隙。
秦靳南抱着我,跟我一同望着月亮。
「你喂过的那条流浪狗,我让人带回了家。」
「现在就养在院外,你喜欢,明天就可以去看它。」
我们都没什么睡意。
所以他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
细细碎碎,像是要将这十年空缺的话说完。
他讲自己是怎样将许念带大。
他讲过往系统送到他身边那些的攻略者。
他讲自己这些年对我的思念。
他还捋着我的头发讲:「你不用着急想要恢复记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讲给你听。」
我轻轻转身,面向了他怀里。
「我为什么,会被系统复活?」
我轻声问秦靳南:「你跟它,做过什么交易吗?」
秦靳南的视线一凝。
34
我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靳南和系统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甚至或许,他们能通过某种方式沟通。
世界本来的男女主已经死去多年,这个世界仍在规律运行。
系统被秦靳南折腾得苟延残喘。
它该是恨秦靳南的。
却仍选择将我「复活」。
那么我的「复活」,只会是秦靳南促成的必然结果。
我将话问出口。
秦靳南稍顿,又捋着我的额发轻笑了笑。
他望着我的眼睛,轻吻在我侧脸的疤痕上。
他低声说我:「好聪明。」
「你离开的头两年,我杀了天命男女主后,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世界的运行需要能量,从前这能量靠男女主供给维持。」
「男女主一死,世界本该彻底乱套。」
「但我逼出了系统。」
「系统透露,欣欣向荣的经济发展、人口增长,也是世界和它赖以生存的能量。」
「所以这些年,我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疯狂地在各行各领域发展,我供给系统能量,我要它复活你。」
我眨眨眼,望着面前秦靳南柔和的面庞。
眼前的他,和系统口中的煞神,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的「沟通」,必不可能像秦靳南说得这样和谐。
他这十年来建立出的商业帝国,庞大到能供养整个世界和系统,也必不可能像他口中那样轻松。
所以我问出声来:「你是在拿捏着它的软肋,在威胁它。」
秦靳南搂着我的后颈, 轻笑出声:「是,我能供给它生存的能量,我也能彻底毁了它。」
「它高高在上惯了,却被我逼迫, 自然对我心生不满。」
「所以这些年,它断断续续往我身边放了很多烟雾弹——就是那些攻略者,甚至这一次,它都没有治愈你。」
秦靳南微眯眼睛, 眼里有某种危险的锋芒,一闪而过。
秦靳南轻抚着我身上的伤:「但这是我的问题,我会想方法治好你,至于系统, 我也不会放过。」
秦靳南平白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却没再觉得害怕。
只轻掩了掩唇, 轻笑着说:「中午的时候,你还在我面前讲自己清清白白。」
秦靳南也笑:「我不知道系统在你面前怎样描述我, 我担心你怕我。」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
认真地望着我说:「许诺,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你别怕我。」
35
那夜,是秦靳南抱着我入睡。
他像是没有安全感, 手臂紧圈着我的腰腹。
像长在我身上的, 缠人的藤曼。
我被他缠得时醒时睡。
我做了许多许多的梦。
在这一夜, 我终于第一次,清晰地看见那些凌乱梦境的内容。
我想起了自己跟秦靳南相依为命的那些年。
我跟他同长在孤儿院。
长到 12 岁那年, 孤儿院的院长妄图猥亵我。
秦靳南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插进了院长的大腿。
他废了院长一条腿。
带我逃离了那个黑暗的地方。
36
那些年,我跟秦靳南其实过得很辛苦。
我们住渗水的地下室,我们分食同一碗饭。
生存已经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以那些年,秦靳南什么事都干、什么人都利用。
他只是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他养着我送我读书。
我无数次提出过学费高昂, 我可以出来工作, 跟他一起赚钱。
但秦靳南只用满是伤痕的手臂紧搂住我。
他说不行。
那是他唯一对我说过的「不」字。
梦境重现了我当年的心绪。
全是担忧和压抑。
我的整颗心都挂在秦靳南身上。
生怕他又添了新伤。
生怕他又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生怕他自己踏入深渊。
却瞒着我,什么ŧṻ₈都不告诉我。
我考上大学那年。
秦靳南的事业迎来转折。
他蛰伏多年,一举干翻了集团老大, 坐上了龙头位置。
那时的我们早已不再缺钱。
读大学那几年,我私底下曾数次劝过秦靳南。
说我已经读大学,很快就能工作赚钱。
说我们不需要那样豪奢的生活。
说我只想跟他平静过完一生。
我不想他深陷在黑暗中央。
男人都有扩张版图的欲望。
但秦靳南永远都最尊重我的意见。
所以在我大学毕业那年。
他娶了我, 答应我开辟一条清白的路。
跟我携手度过余生。
但那些年, 秦靳南得罪了数不清的人。
他放过别人。
别人却不会放过他。
他娶了我。
我就是那个活靶子。
我死在一场大火里。
一场男女主都参与了的暗算里。
37
我死后那两年,秦靳南彻底失控。
他不分轻重,报复了那场意外里的所有人。
然后冲破世界禁制。
揪出了躲在幕后的系统。
才发现我们不过生活在一个围绕男女主展开的故事里。
才发现我跟他所受的苦、所历的爱, 甚至我的死亡。
不过是为男女主所铺陈的背景。
秦靳Ţű₁南发现了世界ṭų₊本来。
所以之后十年。
他拼尽全力,只做了复活我这一件事。
38
我自梦里苏醒。
眼角有泪,转过脸就看见了身侧的秦靳南。
他守在我身边, 正轻蹙着眉望着我。
多的话好像都说不出来。
我只转过脸, 藏进了他的胸膛。
轻轻搂住了他的后背。
「秦靳南。」我低声叫他的名字。
被我抱着的人身体轻颤。
相隔十年,我们的默契不减。
我一声轻唤。
他已经知道,我恢复了所有记忆。
秦靳南缓缓抬手,回拥住我。
他缓缓用力, 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许诺,」他靠在我耳边说:「我太想你了。」
「许诺。」
时隔十年的回应姗姗来迟。
我靠在他胸膛上,轻声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