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感冒，我给他喂了一片维 C。
他皱眉：「你给我吃的什么？」
我敷衍道：「春药。」
当晚，他爬上我的床，浑身滚烫。
「知知，我好难受。
「是不是药效发作了？」
1
程子谦放假借宿我家，顺便给我补课。
他活得很潦草。
是个属于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此刻，他赖在我床上不走。
「知知，你中午给我煮的泡面，是不是过期了？
「我感觉很不好。」
我正在算最后一道题，没心思管他。
「过期的你又不是没吃过，放心吧，死不了。」
安静没两分钟，他又哼唧：
「知知，我难受。」
我暴躁起身，揪起他的衣领。
「你最好是真的难受。」
伸手在他额头一摸，是有点烫手。
我妈说，最近医院感冒发烧的人数激增。
程子谦没准是中招了。
我找来体温计，又用酒精消了毒。
「夹好，别动。」
他听话地抬起胳膊。
体温计放进去时，他抖了一下。
「嘶，好凉~」
生病的程子谦，声音又轻又哑。
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五分钟后——
「程子谦，你烧到三十九度。」
他眨眨眼睛，声音已经嘶哑。
「是不是泡面有毒？」
我懒得理他，从药箱翻出退烧药和维 C。
「起来吃药。」
他闭着眼睛装死。
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颤动。
这人从小到大，宁肯打针，不肯吃药。
我耐下性子哄他。
「程子谦，你先吃药，这个不苦。」
他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脸上写着两个字——不信。
我耐心有限。
举起了拳头。
「吃，别逼我动手。」
程子谦靠坐在床上，就着我的手，视死如归地把药咽了。
因为发烧，唇瓣的温度碰到我手心时，我像被烫了一下，想缩回手，又被他握住手腕。
下一秒，程子谦痛苦地捂住脖子，脸色涨红。
「知知，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
「味道怪怪的。」
我震惊地说不Ťůₜ出话。
那么大片的维 C 咀嚼片。
愣是给他整吞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敷衍道：
「春药。」
2
程子谦吃完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做完题，又给他量了次体温。
38 度 9。
温度降不下来。
好在我妈是护士长。
照顾病人我也多少会点。
给他脱掉衣服，温水擦身。
程子谦皮肤很白，透着长期不晒太阳的病态。
修长的骨架上覆着紧致的肌肉。
毛巾轻轻擦过，在嶙峋的锁骨上，留下一片绯红。
程子谦轻轻哼唧一声。
沙哑低沉地念我的名字：
「知知。」
实在是……有点犯规。
我脸颊发烫，手下力道加重。
粗鲁地给他擦脸。
还好。
还好，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我和他三岁就认识了。
他是程奶奶收养的。
我是我妈收养的。
整个童年，我们在一起长大。
高中时，他天天到我班级门口等我放学。
还被同学传过谣言。
说尖子班的校草程子谦，在追许知。
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差点也以为自己喜欢上他了。
几次试探之后，发现他脑子里只有学习。
果断收起那点小心思。
凌晨两点，程子谦的温度总算降下来。
我困得遭不住。
把他叫起来喝水，让他滚回自己房间。
他一走，我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耳边有灼热的呼吸。
瞬间毛骨悚然。
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只听一声哀嚎。
程子谦捂着脑袋，倒在我旁边。
「好痛！」
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程子谦你要死啊？」
他吓到我，还委屈上了。
双手自觉地搂在我的腰上，整个人贴了过来。
「知知，我好难受。
「是不是药效发作了？」
3
我没反应过来。
推开在我肩上乱蹭的脑袋。
「什么药效发作了？」
「你喂我吃的……春药啊。
「我又热又冷，浑身难受。」
我一脚给程子谦踹到了地上，红着脸开骂：
「脑子烧坏了啊你？
「我哪来的春药？说什么你都信！」
程子谦坐在地上，眼神有片刻凝滞。
脸烧得通红，嘴唇发白。
意识都不清醒了，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我从没见程子谦病得这么严重过。
想起网上看到人家高烧昏迷，抢救不过来的新闻。
开始慌了。
「你赶快躺好，我打电话给我妈！」
他嗯了一声。
同手同脚地爬起来，一头栽倒在我的枕头上。
打了四五通电话，我妈也没接。
犹豫了一分钟，我拨打了 120。
上了救护车，程子谦紧紧拉着我的手。
「知知，我会死吗？」
「不会。」
「知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会会。」
「知知，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
「你快闭嘴吧！」
4
病床上，程子谦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我妈来病房看了看，让我好好照顾程子谦。
熬了一夜，我双眼通红。
看着程子谦挂完水，拔了针。
我趴在他床边眯了一会。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给我盖了被子。
我以为是我妈，连眼皮都懒得掀。
可下一秒，温暖的指尖蹭过我的脸。
又很快移开。
第二天，我是被程子谦吵醒的。
这个烦人精一睁开眼就来折磨我。
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知知，我口渴。」
我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给他。
他却不接。
「我的手打了留置针，好痛哦。」
没办法，我把杯子递过去喂他。
「知知，我想吃苹果。」
我在心中默念他是病号，我不能动手。
挑了个最红的，给他削好。
他很自觉地张嘴。
「知知喂我。」
我怒了。
将苹果整个塞进他嘴里。
「程子谦，你不要得寸进尺！
「病毒感冒而已，烧都退了，别装了。
「我今天和人约好了，有要紧的事，你给我乖乖在这睡觉，我傍晚再过来。」
他忙拿开苹果。
「你要走？去哪儿啊？我也要去！」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
「我去约会，你也要跟吗？」
程子谦眼神一颤。
「你要去约会？跟谁？男的女的？」
学姐给我介绍了一个物理系的学长。
我们聊了一段时间，还挺投契。
他说今天过来我们这儿玩，约我见一面。
这种场合，我当然不能带上陈子谦。
「废话，当然是男的。
「你这个木头好好躺着吧，姐姐晚上回来。」
在医院将就了一晚，我准备回家洗个澡，再去赴约。
谁知刚起身，就被他拉住衣角。
「知知，我好难受，喘不过气，能不能叫阿姨过来帮我看看？」
我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又去把我妈叫过来。
正想跟她吐槽，程子谦这个家伙，屁事真多。
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
见到我妈，顿时来了精神。
「阿姨，知知说她要去约会，和不认识的男生。」
我瞪大眼睛。
恨不能抽他两下。
我妈一回头，眼神如刀。
「许知知，你胆子大了嗷？」
5
程子谦没有打针的那只手。
多了一道牙印。
我咬的。
我妈让我寸步不离地看好他。
这一整天我都没有给陈子谦好脸色。
挂完最后一瓶水，又拿了几盒药。
陈子谦乖乖跟着我回家了。
「知知，你什么时候去约会？」
我不想理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假装没听到。
「你去约会可以带上我吗？我保证不乱说话。」
他烧是退了。
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咳嗽。
说两句，就开始咳。
我刚说完不带他。
他马上咳得惊天动地，身子都蜷成一团。
好像只要我不答应，他随时能咳得背过气去。
出租车司机默默拿起口罩给自己戴上。
我额角一抽，咬牙道：
「呵，陈子谦，你现在就是咳死，我也不会带你去。」
他仰倒，缓缓平复呼吸。
侧脸看过去，眼尾泛红，一滴清泪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半晌，他喉结动了动，说：
「哦，那好吧。」
我把程子谦送回家。
叮嘱他准点吃药。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仰躺在沙发上。
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这样子……怎么看着有点可怜。
我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
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程子谦，我很快就回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嗯。」
「或者你点外卖？」
「嗯。」
程子谦将卫衣的帽子戴上。
只露出凌厉的下颌。
唇线抿直，也不知道谁惹他不高兴了。
害得我第一次和学长约会，都心不在焉。
等我回家之后，家里黑漆漆一片。
我开了灯，看见程子谦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桌子上的药盒子都没动过。
我皱起眉，走过去推他。
「你怎么没吃药？」
他抬起胳膊挡住光线，懒懒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看了眼时间。
晚吗？
现在才八点而已。
「哦，就在外面吃了顿饭。」
我打开药盒，又去倒了一杯温水。
程子谦起身，靠在沙发上。
面无表情地问：
「吃了什么？」
我诧异抬头。
他怎么开始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就随便吃了点。
「你快点把药喝了，不然晚上又烧起来，我可不管你。」
程子谦咳了两声，嗓音沙哑地问：
「你出去整整三个半小时，中途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也不问问我吃饭了吗？」
我张了张嘴，忽然感觉有点无语。
打量了会程子谦。
他这是在怪我，没有关心他？
生病的人情绪真是捉摸不透。
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好好好，那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
「你为什么不吃？」
「你不在。」
「？」
这算什么理由？
我不在的时候多着呢，难道他都不吃？
看在他生病还没好的份上，我忍着。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程子谦忽然又哼了一声。
「他可以和你出去吃饭，我就只配吃外卖？」
我板着脸：
「程子谦你差不多了啊，赶紧把药吃了。」
一见我开始生气。
程子谦又转回视线。
那两粒药，在他手心里转来转去。
就是不往嘴里送。
「你现在对我好凶，还让我空腹吃药。
「我一年就放假这几天能见到你，想让你陪我一起吃饭而已……」
高烧过后的程子谦，声线低哑。
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听着让人心软。
「行行行，我带你去吃饭。」
晚上九点，程子谦在一家私房菜țūₓ馆喝着汤。
我坐在他对面，吃着甜品。
他给我夹了一块鱼肉。
「知知，你也吃点。」
「我吃过了——好好好，我吃。」
在看到他幽怨的眼神后，我硬着头皮又吃了一点。
期间我手机响了。
是学长问我到家了没。
我低头打字。
告诉他早就到家。
正要吐槽，有个生病的磨人精，要我带他出来吃饭。
程子谦又夹了一筷子菜，幽幽道：
「吃饭不要看手机。」
我：「……」
6
还好程子谦没有耍赖。
回去后，乖乖把药喝了。
他朝我眨眨眼。
我：「？」
「知知，你这次没有夸我。」
我：「……程子谦，你有点得寸进尺了。」
他缓缓松开拉着我衣角的手。
眼尾也耷拉下去。
低落地说：「哦，那我先去洗澡了。」
今天的程子谦。
处处让我不自在。
他一走，我瘫在沙发上打游戏。
中途学长分享了一个沙雕视频。
看得我傻笑。
身后忽然传来冷飕飕的声音：
「你和他在一起，这么开心吗？」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程子谦，更是吓了两跳。
他洗完澡出来，在家里不穿睡衣。
倒是换上一件白衬衫。
领口散着两粒纽扣。
锁骨若隐若现。
湿发散乱地搭在额前。
恍惚间，回到了高中时候的少年模样。
看得我耳根发烫。
我连忙收回视线，起身离开。
「你、你瞎说什么呢？
「好了，你洗完该我洗了。」
谁知程子谦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幽怨地说：
「我都看到了，你吃饭回他消息，打游戏也回他消息。
「就这么喜欢他吗？」
程子谦把我问住。
学长人挺幽默的。
但要是说多喜欢，倒也谈不上。
我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程子谦忽地将我抵在沙发背上。
整个人压过来。
一瞬间，我心跳加速。
佯装镇定地瞪他：
「程子谦，你又用我的沐浴露！」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口。
「知知，是我掩饰得太好了吗？
「你好像看不到我对你的喜欢。」
7
我像被他胸膛的温度，烫到一般。
立刻甩开手。
冷着脸警告他：
「程子谦，你少发癫。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赶紧把衣服穿好。
「别说你上半身光着，你就是下半身光着，我对你也提不起兴趣。」
程子谦眼神剧颤。
脸都白了几分。
「知知，你这么讨厌我吗？」
我推开他，坐直身体。
「谁讨厌你了？就单纯对你的身材没兴趣而已。」
他不喜欢出汗，所以不爱运动。
也不知道那几块薄薄的腹肌，是不是瘦出来的。
我从小某书随便翻出几个收藏的视频，怼到他面前。
「看到没有？
「这位，还有这位，都是男妈妈级别的。
「现在光靠脸，是不行的。」
程子谦盯着我的手机。
目光幽深如炬。
「那个学长，就是这样的身材吗？」
我脸一热，骂他神经病。
「我又没看过，我怎么知道他身材怎么样？
「赶紧滚去睡觉，别来烦我。」
可程子谦又拉住我的手腕。
「那我如果有这样的身材，你能把他删了，和我在一起吗？」
「你有病啊！」
我猛地推开他，急匆匆回了房间。
压根不知道，程子谦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开始搜索健身视频。
8
洗澡的时候，我开始胡思乱想。
想起高中时，暗戳戳和他告白。
程子谦当场愣住。
随即抬手搓了搓我的头发。
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小小地伤心了一晚上。
收起了那份酸涩的心情。
开始重新把他当朋友。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分开在两个城市。
他有些不满。
问我怎么没有和他报同一个城市。
我已经放下过去，轻描淡写地说：
「没有必要一直待在一起啊，迟早会分开的。」
程子谦绷着脸没有说话。
看起来不太满意我的回答。
可是今晚，他脑子抽筋一样。
居然说喜欢我。
说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我起床，程子谦居然不在。
给他打电话，手机也没带在身上。
我寻思，他也不爱出门，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我打电话问我妈。
她说程子谦一大早就起来跑步去了。
我震惊：「跑步？程子谦去跑步？」
「咋咋呼呼的，他锻炼身体不是好事儿吗？」
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程子谦很讨厌运动的啊。
而且，他刚刚退烧，咳嗽还没好，能剧烈运动吗？
没想到我妈说：
「你少操心，他顶多跑三百米就回来了。」
我：「……」
说得也是。
我安心地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一会，程子谦回来了。
他穿着黑色卫衣，白皙的脸因运动而泛着潮红。
身上还冒着热气。
抬眸看了我一眼，招呼都没打，直奔卫生间去洗澡了。
我张大了嘴巴，给我妈报信。
【天呐！他好像跑了不止三百米啊！】
9
我原以为，他一时发癫。
很快就放弃。
可假期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在锻炼。
我妈为了奖励他，还给他买了个运动手环。
晚上，程子谦在我的房间，陪我刷题。
突然冷不丁地叫我。
「知知。
「我感觉我的腹肌大了一点，你要摸摸吗？」
我手一抖，勾错了选项。
震惊地回头看他。țů¹
他一脸无辜，作势要掀起衣摆。
「真的——」
「程子谦你够了！」
他被我吼了一声，失望地松开手。
「好吧。」
可安静没一会，他又来了。
「等我回学校，我去报个健身房，练胸练腿，坚持圆环打卡，每天都发给你看。」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
「知知，如果我做到了，可以要一个小小的奖励吗？」
我实在没心思刷题了。
放下笔，转身问他。
「行啊，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冲我笑。
「把那个学长删了，做我女朋友。」
「凭什么？」
「凭他肯定没有我喜欢你。」
心脏漏跳一拍。
我的脸慢慢发烫。
程子谦最近总把喜欢挂在嘴上。
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
我脑子一抽，答应了他。
「行啊，那如果你做不到呢？」
程子谦怔了怔。
勾起唇角。
「做不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最好是。」
假期快结束时，程子谦买了回程的车票。
「知知，你明天会去送我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
以前他放假回来，和返程回去，都不会让我去送。
暑假怕我晒。
寒假怕我冷。
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果断拒绝：「你又不是不认识路，我不想去。」
程子谦被拒绝也不气恼。
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知道你忙。」
我妈听完，放下筷子问我。
「许知知，你忙什么呢？
「该不会又要出去和不认识的男生见面吧？
「我告诉你啊，现在的坏人多得很，你可不要被骗了。」
我知道她是在说上次我要去见学长的事情。
可我早就没有和学长联系了。
他大概看出来，我对他没什么意思。
现在的关系已经变成在朋友圈只点赞不评论的级别了。
但是程子谦还不知道。
我又不想和他解释。
感觉怪怪的。
我一时编不出理由。
程子谦帮我答话：
「姨，知知她准备考研，确实没时间。」
「没关系，我也是随口问问。
「好久没回来，这一下要走，有点舍不得你们。」
一贯不撒娇的人。
一旦撒娇，那威力不可估量。
我妈望着程子谦，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事儿，姨调休去送你。」
程子谦立刻放下碗。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答应过你奶奶，会好好照顾你，你就不要跟我客气。
「小谦，姨把你当儿子待，你平时放假忙，就别回来了。
「一回来家里洗衣做饭都是你，知知都快被你惯坏了。」
我不服气：「我也有做饭的好吧！」
我妈敷衍地点头。
「对对对，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面，都是你做的。
「还给小谦吃的以为自己中毒了。」
「那明明是他身体素质太差，被你传染流感了！」
程子谦适时插话：
「姨，我有在好好锻炼了。」
我瞪他：
「你能坚持下来再说吧！」
程子谦望着我，笑意晏晏。
「姨，知知答应我，如果我能锻炼到她满意的程度，她就做我女朋友。」
我：「……」
我妈：「……」
啪嗒。
谁的筷子掉地上了。
10
程子谦这个该死的！
越来越得寸进尺！
他一句话，害得我妈追着我问是不是真的。
我不耐烦地应付：
「八字还没一撇，你信他能健身，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话不能这么说，小谦是个有主意的，他下定决心要干的事情，就没有干不成的。」
说着，她又戳戳我。
「妈这叫什么？
「嗑的 cp 成终于成真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
我妈从小就夸程子谦聪明懂事。
她不拿我和他比。
只是常和程奶奶一起说：
「要是这两个孩子长大也能这么亲，咱们得省多少心。」
程奶奶无儿无女。
五十多岁才收养的程子谦。
她的ƭů⁰身体不好。
所以程子谦很小就会做饭做家务。
我妈是离婚后，和家里断了联系。
在医院捡的我。
我和程子谦从小一起长大。
他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除了我。
但是，他比我争气多了。
学校每年的奖学金都有他。
寒暑假他也在忙着挣钱。
他想快点让程奶奶过上好日子。
可程奶奶还是没等到。
他大一那一年冬天。
程奶奶出早餐摊子，被车撞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当时我和程子谦都在外地。
只有我妈陪在她身边。
程子谦接到消息连夜赶回来。
可还是没有看到他奶奶最后一面。
我还记得那天的程子谦。
双眼被寒风吹得通红。
却没有掉一滴泪。
冷静地办完丧事，送走最后一位来吊唁的客人。
我妈说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让我送一点热饭给他。
我去他家的时候。
程子谦笔直地跪在他奶奶遗像面前。
清瘦的背影，像冻住了一样。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叫他。
还没张口，话就咽了回去。
程子谦满脸的泪，还试图对我挤出笑容。
他说：
「知知，我没有亲人了。
「我又成孤儿了。」
我心里难过得要命。
知道现在说什么节哀，都是废话。
我放下饭盒。
跪在他旁边。
「程奶奶，程子谦有我和我妈看着呢，您放心，不会让他冻着饿着。」
程子谦扭头看我，嘴唇动了动，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对他笑笑。
「你快吃饭吧，要是饿坏了，程奶奶要怪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我话没说完。
程子谦一把将我抱住。
力道大的，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他埋在我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
「知知，谢谢你。」
少年的身形，逐渐褪去青涩。
开始坚韧有力。
我轻轻回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程子谦，你不是孤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怀里的人僵了一瞬。
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哑得厉害。
良久才说：
「嗯，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也许，我们之间，早就密不可分。
可是程子谦说喜欢我。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我把自己闷到被子里。
在心里承认，我是在怪自己。
总是对他心软。
11
程子谦到校后。
我们的联系渐渐变少。
主要是我没有时间。
倒是程子谦，孔雀开屏一样。
每天都会发来一张健身后的照片。
汗湿的白色短袖。
贴在紧实饱满的肌肉上。
因为皮肤白，关节处又泛着淡淡的粉。
看着确实养眼。
但我依旧毫不留情地点评：
【一般，还得再练。】
他回了个小猫哭哭的表情包。
一个星期之后，他问我：
【打卡 7 天，向仙女许愿，可以删掉那个人吗？】ṭű₉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复他：
【小心眼。】
他也不反驳。
【知知，你居然才发现。】
我被他逗笑。
不想再瞒他。
【早就不联系了，我和学长本来也就没谈。】
他激动地发了好几个小猫转圈的表情包。
【知知，那你可以开始喜欢我了吗？】
【再说吧。】
打卡满三个月的时候，程子谦突然来我学校。
从他的城市，到我学校。
坐高铁要五个多小时。
而程子谦ţü₈轻描淡写地说想我了，所以顺路来看看。
「你确定是顺路？」
他认真道：
「还想让你检查一下锻炼结果。
「照片上看着，终归是有差距的。
「我想让你亲手验货。」
12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程子谦你闭嘴！
「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你！」
他摸摸鼻尖，也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还是想你了。」
和往常一样。
他陪着我去吃吃喝喝。
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天黑了之后，我送他回酒店。
刷了门卡，我准备离开。
程子谦忽然拉住我的手。
「知知，你还没检查呢。」
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我怎么能拒绝呢？
我抽回手，抱着胳膊打量他。
「这么自信，行啊，你脱。」
程子谦反手脱掉外套。
头发支棱了几根，有点炸毛。
他胸膛起伏，紧张地问：
「知知，你摸摸看，是不是你喜欢的硬度？」
他拉着我的手，伸进 TX 恤里。
触手温热细腻的皮肤，和块状分明的肌肉。
我脸蓦然烧起来。
猛地缩回手。
心跳声剧烈。
但我嘴硬啊。
「还行吧，勉勉强强。」
双手背到身后，碾了碾指尖。
忘不掉刚才的触感。
程子谦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怎么了？是胸肌不够大吗？
「我就知道，我最近在练腿，胸练得比较少……」
我的视线，随着他的话渐渐下移。
落在他的腿上。
那里……
我慌忙别过脸，捂住他还在嘀咕的嘴巴。
「行了，别说了。」
程子谦露出的半张脸，长睫颤动。
清凌凌的眸子眨了眨。
再次撩动了我的心。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勾人了？
是不是捂上嘴巴的原因？
一定是。
我撤回手，背到身后。
却被他攥住手腕，抵到门边。
「我有在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可以要一个奖励吗？」
「要……要什么奖励？」
程子谦弯腰靠近。
气息轻轻吹拂在我脸侧。
「我想……亲你一下。」
我怔住。
忘了说拒绝。
下一秒，被他倾身吻住。
13
温热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厮磨。
他的气息与我的交融。
蒸得我脑子发昏。
他稍稍退开。
额头抵着我的肩膀，喘息着问：
「知知，你说过会奖励我的。
「我想多亲一会，可以吗？」
他身上的味道，明明是我熟悉的。
可是今晚的程子谦。
好诱人。
我眼一闭，揽过他的脖颈。
咬了他一口。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暴雪天，躲进了有火炉的木屋里。
这种安全感，令我鼻酸，差点落泪。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
可两个人，渐渐失了控。
情动时分，他猛地推开我。
捂住鼻子小声说：
「知知……等下！」
我还没回过神。
在看到他指缝中溢出鲜血之后，我也傻了。
立刻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按在他鼻子上。
「你怎么回事？」
程子谦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可能，可能是太久没见你，我有点想你……」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初吻啊。
好好的气氛。
被他弄得这么血腥。
「这还没做什么呢，你就流这么多鼻血！
「要是脱光了，我看你——」
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手下的纸巾迅速被鲜血洇透。
程子谦沙哑的声音，都快染上哭腔。
「知知，快别说了，我……我受不了。」
我兀自郁闷了一会。
看他始终红透的耳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人啊，实在是太纯情了。
14
和程子谦在一起。
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为情。
彼此太过熟悉，想吵架都难。
每周一次见面。
我故意找茬。
「手机给我，我看看你有没有在认真运动。」
程子谦乖乖交出手机。
我查了下运动记录，每天都有闭环。
小心思作祟。
我偷偷看了眼他的微信。
大家都说异地恋，不稳妥。
有的人一面和你汇报行程。
一面和别人卿卿我我。
可程子谦的好友列表，一共才几十个人。
而我的聊天框被他置顶。
他冷不丁地凑近。
「知知，我是不是很乖？」
我面不改色。
把手机锁屏还给他。
「那知知要不要奖励我？」
我捂住嘴，瞪他：
「又来？」
上次亲出鼻血之后，我再没敢让程子谦吻得那么放肆。
他看出我的戒备。
笑着亲了下我的手背。
「我想和你一起出去旅游。
「你不是很想去看雪山吗？」
我是和他说过，想去玉龙雪山，看看天地一色的浪漫。
可要么就是时间不够。
要么就是资金不够。
总是有许多原因，一直拖着。
程子谦坐直身体。
「这次我们新做的项目，有十万的奖金，我都给你，咱俩出去玩吧。」
他见我不说话。
以为我不想去。
软下嗓音说：
「知知，我们除了学校组织的春游和秋游，都没有单独出去玩过。」
这倒是真的。
小时候我妈忙，就把我丢程子谦家里玩。
他奶奶把我们看得跟宝贝似的。
不让离开小区一步。
我俩是在上学之后，才有机会去外面玩。
被他这样一说，我也有点心动。
「那……订票？」
15
我们周五晚上的飞机，直达丽江。
订房间的时候，程子谦看我：
「知知，订两间吧。」
「一Ŧú₇间，省点钱。」
程子谦轻轻咳了一声。
「可是，订一间，你不怕我吗？」
我仰起脸，盯着他看了几秒。
「是，我是挺怕你的。
「你这身体素质，万一再流鼻血，高反什么的。
「我想玩也玩不成了。」
程子谦脸一热。
「上次是意外，我身体可好了。
「不信你试试。」
他这话一说完，我俩都愣住了。
视线相遇，看到了彼此红红的脸。
我伸手拧了他一下。
「瞎说什么呢。」
他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古香古色的客栈。
木床靠窗，一抬眼，就能看到星星。
可一回头，看到程子谦。
空气莫名滞涩。
「那什么，你先洗？」
程子谦转过身去收拾行李。
闷声说：「还是你先洗吧。」
我不和他客气。
拿起毛巾进了浴室。
旋即反应过来。
不是？
刚才那对话，怎么这么诡异？
我们以前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但是这一晚，或许是换了陌生的环境。
或许是程子谦的那句话。
我怎么也睡不着。
在我翻了个身平躺之后。
程子谦也转过来。
「知知……」
「你不许说话！」
我实在害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
「哦。」
他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伸手悄悄钩住我的手。
「我像回到了小学的时候，学校第一次组织春游，我高兴地睡不着觉。
「奶奶给我准备了火腿肠和果冻，还有干脆面，我每样都带了两份，全都给你吃了。」
我笑了笑。
「那是因为我妈不让我吃零食。」
小时候怎么都不理解。
凭什么程子谦可以吃零食。
我就不可以。
我妈总说，我吃了零食就不吃饭。
程子谦从不挑食，他奶奶给他买了零食他都不要。
我有时候气不过，就说我妈偏心。
喜欢程子谦不喜欢我。
她被我气的，让我面壁思过。
可还是舍不得打我一巴掌。
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心情放松了许多。
程子谦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温柔。
「知知，你还记得吗？
「你最爱吃桃子味的果冻。」
「当然记得。」
我到现在也很喜欢。
程子谦欲言又止。
「知知……我今天用的牙膏，是水蜜桃味的。」
我猛地转过脸看他。
只见程子谦，眼神炽热地盯着我。
白皙的耳廓，飘起红。
一点点靠近。
呼吸近到交缠。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在他温热的吻，落在唇畔时。
我及时挡住他的脸。
「不行！明天还要早起！」
现在的氛围太好。
我怕一旦亲上，后果不可收拾。
程子谦愣怔住，眼角慢慢弯起。
肩膀颤动。
他在憋笑。
我伸手捶了他一下。
「你笑什么？」
程子谦也不躲，笑得开心：
「知知，我只是想亲亲你，没有想做别的事情。
「阿姨还不知道我们恋爱，我再想，也会忍住的。」
我翻了个身，背对他。
把脸蒙进被子里，遮住红透的耳根。
「程子谦，你怎么话这么多？！
「小嘴巴，闭起来！快点睡觉！」
我怎么能承认，害怕失控的人是我。
太尴尬了。
16
次日一早，程子谦先我起床。
他洗漱完就出去了。
把卫生间留给我。
等我收拾好，他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
旅行是临时起意，连攻略都是在路上现做的。
第一站，我们先去了蓝月谷。
我担心先爬山的话，第二天只能躺在客栈休息。
哪里也去不了了。
云南这个地方，处处是美景。
一落地，心情已经舒畅。
初春的云南，早晨的温度很低。
说话时能呵出白雾。
程子谦背好包。
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我。
十指紧扣，揣进他外套口袋里。
坐大巴到了蓝月谷之后，太阳刚好升到半空。
阳光铺满水面。
每一层涟漪，都闪着细碎的光。
「哇！太美了！」
程子谦跟在我身后，低笑一声：
「嗯，真的很美。」
去下一站的时候，我让他把拍的照片发给我。
这才发现——
我忙着拍风景。
他忙着拍我。
我忍不住红了脸。
「你怎么这样？」
程子谦眨了眨眼睛，无辜道：
「我只是想留下你开心的样子。」
「行了，你不许说话了！」
尽说烧话。
勾的人想狠狠亲他。
一路上买了许多吃的喝的。
吃不完的，都给了程子谦。
我故意调侃：
「你这样吃下去，会不会肌肉又没了？」
他倒是淡定。
「不会，我晚上回去锻炼。」
说起来，我还只见过他健身后的照片。
没有看过他锻炼的视频呢。
不禁有点好奇。
当晚，程子谦就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他脱去上衣，在做俯卧撑。
紧实的肌肉，随着律动鼓起。
宽肩窄腰，姿势标准。
加上他本来就白。
稍一运动，肌肉充血之后，皮肤透着淡粉。
简直是赏心悦目。
只是……
「程子谦！你不许再发出声音！」
他停下来, 回眸看我。
汗水打湿他额前的碎发。
眼睛看着也湿漉漉的。
「可是知知，用力的时候，很难忍啊。」
我捂住耳朵。
「那你就不许做了！就两天而已，不用打卡了！」
「哦。」
他乖乖起身, 走过来问我：
「那我去洗澡了？」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脸红的样子。
「去去去！」
程子谦声线温润。
喘起来的时候, 又带着沙哑。
听得人心烦意乱。
这一晚上，我都离他远远的。
像小时候画三八线一样。
用枕头在我们中间, 设了一个结界。
程子谦无奈扶额。
「不是，知知，你这样防着我，我可以再去开一间的。
「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在阿姨接受我做他女婿之前，我是不会碰——」
我忍无可忍，转头对他说：
「这是用来防我的！
「还有, 你不许再说话了！小嘴巴，闭起来！」
程子谦终于安静。
可没过一会, 他又小声ṭů⁺地嘀咕：
「其实,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假装没听到。
眼观鼻鼻观心, 睡觉。
17
今天要去爬雪山。
可天公不作美。
半夜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地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皱起眉。
「怎么办？我看不到日照金山了。」
程子谦摸了摸我的脑袋。
「来都来了，先去看看吧。」
我们冒着雨，站在山脚下时。
雾气弥漫。
压根看不清山的面貌。
程子谦却好心情地拉着我。
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我, 穿着雨衣，皱着眉。
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丑死了，快删掉。」
「很可爱，一点也不丑。」
「程子谦！你故意的吧！」
他笑吟吟地揽过我的肩膀。
「好好好，那我们重新拍一张。」
我努力挤出笑容, 等着他按快门。
谁知他突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
「许知知，我喜欢你。」
镜头记录下我错愕的表情。
程子谦笑着把照片传到手机上。
要发朋友圈。
我气得捶他。
等下我妈知道了，肯定要问东问西！
程子谦拉住我的手, 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就是想和所有人，分享我的幸福。」
我耳根一热，作势抽回手。
「这还在外面, 你就敢乱来！小心我告诉我妈！」
没想到, 话音刚落。
我妈转账就来了。
【玩得开心点啊，宝贝。/鲜花】
【我家知知真漂亮, 和小谦在一起，实在是太登对了！/大笑】
【妈看你俩幸福，心里知足了。/爱心】
我眼眶发酸。
点开朋友圈，看到了程子谦发的文案——
【陪喜欢的人, 看山, 看水, 看雨, 看雾，处处皆是幸福。】
第一个点赞的, 就是我妈。
她甚至还评论了一条：
【祝 99/锁】
我破涕为笑, 靠在程子谦怀里。
「这下你跑不掉了，我妈已经把我们锁死了。」
程子谦温声笑道：
「我压根就没想过离开。」
说罢，他低头吻了过来。
雪山脚下，雨雾绵绵。
程子谦的怀抱, 替我挡住了风雨。
当初我们说好，永远陪着彼此。
这不，说话算话。
锁死！